第三十八章当年的保安
一字须见面前的这个小兄弟感兴趣，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这事啊，当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新闻都报啦。要说关明山，嘿，以前可是咱长霞的风云人物啊，上过报纸，上过电视。关键是人也好！”
“你们之间认识吗？”苏仲问了一句。
一个谢了顶戴眼镜的人呵呵笑道：“小伙子，这你可问着了，我们四哥以前和关明山打过交道的。”
苏仲扭头看着对面的人。
一字须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唉，就是和他签过一份合同，谈不上有交情。不过关明山这人是真好，别的公司和你签合同，都故意卡着你，有的人还要回扣。这位关总可不一样，看了一眼，没问题。得，当场就签，就这么痛快。”
“您和关明山见过几面？”
“几面？”一字须苦笑，“这样的大人物，见一面就够啦！我后来从公司离职了，就再也没见过了。那年……好像是2010年吧，看了新闻才知道他死了，唉，好人不长命啊！”
苏仲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是很多人的感慨。但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他一定要抓住幕后的凶手！
原以为自己在这里吃顿烧烤，偶遇了一些当事人，能够帮自己答疑解惑。哪知道还是没有收获，苏仲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去。
“小伙子，我看你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你不是普通人吧？”眼镜问道。
一字须反应过来了，激动地说道：“小兄弟，你是警察吧？”
苏仲微微点了两下头。严格来讲，他并不是，但是这个时候，也有必要借助一下身份了。
一字须等人惊叹一声。
“哎，羊肉串、板筋，还有你的烧饼，慢用。”老板把苏仲点的烧烤送上来了，扭头冲一字须说道：“哥儿几个稍等，你们的马上就得！”
一字须等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催他，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苏仲。
“小伙子，警察都来过好几次了，怎么又来了？”胖子忍不住问道。
眼镜答话了：“唉，你不知道，这破案啊，没那么简单，就得不停地跑、不停地问。”
一字须想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下，说道：“小兄弟，你找这个人试试看。”
苏仲看到了一个手机号码：“这是……”
“这是以前聚合外贸的保安，后来去我们公司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换手机号。”
保安，在公司中的层级可以说是最低的，但是他们能接触到的人却是最多的。苏仲急忙记下了这个号码。
之前，当年聚合外贸公司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受到了警方的询问，除了个别联系不上的，基本覆盖面达到了80%。可是却没有几个人对关明山的私生活有所了解。
据他们反映：关明山此人正直干练，公事公办，很少在公司处理家事。有的员工曾经在聚合外贸工作了五年以上，都没有见过康美诚。
一个保安，真的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吗？苏仲抱着怀疑的态度，打通了这个号码，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你好，哪位？”一开口便是很浓重的长霞方言。
苏仲微微皱眉，眼神示意了一下一字须。
一字须赶忙小声说道：“王犇。”
“你好，我找一下王犇。”
那女的叹了口气：“他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等一下，请问您家在什么地方，有一些事情我要和他面谈。”
“你是哪儿啊？”
“公安局。”
苏仲倒没有隐瞒，因为他断定，这个叫王犇的保安，不可能和这件错综复杂的案子有关。
月亮越升越高，转眼到了西边，苏仲回到家里稍微洗漱一下就睡下了。第二天天刚亮，他就乘坐公交前往天乐区同顺路。那个叫王犇的人，就在这里。
昨天通过电话简单了解到，王犇今年四十多岁，原本是聚合外贸公司的保安，后来因为公司破产，从而离职。现如今在同顺路的天乐府小区当保安队长。
当苏仲到达那里后，被一名年轻的保安带入了保安室。
保安室里，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人，正低头叨咕着什么。
年轻保安说道：“队长，有个人要见你。”
这人转过身来，苏仲看到他一张圆脸，肤色黢黑，两只眼窝深陷。
“你好，我是昨晚打过电话的苏仲。”
“哦，你好你好，昨晚我很早就睡了，不好意思。坐。”这人正是王犇，乍一见到苏仲很是热情，还主动倒了一杯水给他。
苏仲望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书，是一本英语书。他笑了一下：“王队长在学习啊。”
王犇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腼腆说道：“唉，咱们长霞市外国友人越来越多，单说这天乐府，就有不少外国家庭呢。我得好好学呀，要不然以后和业主沟通都成问题。”他把水杯递了过去。
苏仲放在了一边：“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关明山的事情。”
“唉，”王犇又是一声长叹，“我听说了，关总这多好的人啊，说没就没了。以前我在聚合的时候，他对我很照顾。我那时候刚从部队出来，去路边一个小馆子吃饭，就因为吃饭的时候叹了口气，被关总看到了，他过来问我年纪轻轻叹什么气，我就实话说了。他二话不说就让我去他的公司，你说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好人吗？”
关于关明山的人品，苏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问道：“你在聚合外贸干了几年？”
“那可长了，得有十几年吧，直到2008年的时候，爆发了什么经济危机，咱也不懂。反正公司入不敷出了，当时开始裁人，上面也找我谈过几次话。我想着关总对我不错，我应该没事吧？可我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我们那个队长给裁了。”
王犇说到这里，摸出了一支香烟点着了，还不忘给苏仲一支。不过被苏仲拒绝了。他把烟盒随手丢在了桌上，挠了挠头说道：“不过关总总算是待我不薄，我都离职半年了，还收到了一笔款子。后来一查才知道，是关总给我的离职补偿。我当时哭得心都有了，就想着怎么报答他。可……可后来……唉……”
苏仲明白他的心情，但还是继续问下去：“你在公司呆了三年，有没有见过关明山的家人？”
王犇点了点头：“关总工作很拼的，三天两头的在公司加班，有的时候一忙就到了后半夜。我见过他老婆。两口子感情还挺好的，有的时候他老婆还带着做好的宵夜来。可是后来……不常来了，听说是他们的夫妻感情出了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苏仲知道，在一家公司中，往往是职位越低的员工，越容易传闲话。这已经是一种定式了。所谓的底层员工，是最没有安全感与保障的，但往往是工作最累的。他们之前的闲谈，也是一种自我舒缓的手段。
“说什么关总在外面有人了，反正我是不信，为了这个，我还和一个新来的人干过架。妈的，没影儿的事瞎他妈传！”
“传闻的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王犇摇了摇头，夹着手里的香烟若有所思的样子：“除了关总的老婆，我没有见过别人。等等……好像……我们有几个同事见过，我这边还能联系上一个人。”说着，他拿出了手机翻找了起来。
苏仲沉思暗忖：传闻和关明山有关系的女人是谁，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干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