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肉摊老板
苏仲接着往下翻，看到了几个主要的涉案人都提到过这一情况：大快乐棋牌室白天是正常营业的，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棋牌爱好者，涉及金额也都很小；但是一到了晚上，她便像是一块香肉，把附近的贪婪的“狼”全都吸引过来了。
最后的处理意见是，大快乐棋牌室的老板及主要管理人员，处以三年到数月不等的刑期，赌资收缴，罚款数十万；剩下的十几个赌客，处以拘役及罚款。
苏仲看到，大快乐棋牌室的老板名叫聂文龙。
“这个老板现在人在哪儿？”
魏胜利拿出香烟点上了一支，说道：“稍等，我让我们这儿的肖剑给你介绍一下情况。”
所长不可能事事亲为，何况那时候他还没有参加工作。很快，一个比苏仲还要年轻几岁的人出现了，立正敬礼：“所长，您找我。”
“这是我们这儿的民警肖剑。”魏胜利热情地介绍道。
苏仲原以为他会找一个当年参与过此案的民警，哪想到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来。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他能提供什么帮助？苏仲狐疑地看看魏胜利。
魏胜利已然猜到了他心头所想，呵呵笑道：“肖剑的父亲是我们的老同志了，当年就参与过这件案子。后来不是号召帮扶嘛，帮助两劳释放人员回归社会。他们父子俩人点对点帮助聂文龙的，想知道什么，找他准没错！”
魏胜利不忘向下属介绍：“肖剑，这位是刑侦专家苏仲，来长霞市帮助市局侦破一件案子，你要好好配合。”“是！”肖剑干劲十足，响亮地答道。
两人离开了华金街派出所，肖剑一路上都很兴奋：“苏哥苏哥，你来长霞市是为了洋人巷的那件案子吗？”
苏仲看着他，冲他笑了一下。
“嘿，我就知道！”肖剑得意地拍了一下手掌，“可是那件案子和聂文龙有什么关系啊？”
案件侦破工作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将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整合在一起。
见苏仲不答，肖剑叹了口气：“唉，我是真羡慕你啊。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都是刑侦专家了。我呢……倒霉地分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平时不是抓嫖就是抓赌，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当刑警！”
苏仲终于开口了：“别这么想，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他这倒非客套话，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哪怕只是在派出所。
“苏哥，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肖剑的兴致不高，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儿。
“聂文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苏仲不想聊这个话题了，话锋一转问道。
“前面就到了。”肖剑伸手一指，“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沿着华金街走不多远，西边有一条小胡同，拐进去后，走个三五分钟就来到了一个菜市场。这里不仅有蔬菜，连同肉市海鲜，全都备齐了。路边挤得满满当当摊位，将本就不宽敞的马路几乎占满了。中间留出的空隙也仅够三个人并肩而走。
天气太过炎热了，那些摊主们早就失去了招呼顾客的热情。稍微勤快点儿的还知道在菜上撒点儿水，大多数人就懒洋洋地坐在一边玩着手机。有几个摊主设备不错，有躺椅，躺在上面眯着打盹。
肖剑带着苏仲又往北边走了三五十米，来到了一个肉摊前。日过正午，这些肉看着不那么新鲜了。摊主躺在了一把竹制的躺椅上，一把油腻腻的蒲扇盖住了脸。
肖剑喊了一声：“老聂。”
摊主动都没动，懒洋洋地说道：“要什么啊？”
“老聂，起来，是我。”肖剑沉下了脸。
摊主这才拿开了蒲扇，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立马站了起来：“哎哟，是你呀！怎么，你家老爷子好吧，今天来点儿肉？”
肖剑挥了挥手：“我说老聂啊，你学着人家勤快点儿，不招呼生意在这儿偷懒，你女儿的学费不愁啦？”
老聂叹了口气：“唉，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大热天的有几个人来买肉啊？这条街上都没人了。我寻思着得置个冰柜了，要不然这肉坏得也快。我不能被你们父子俩教育了，扭头被工商局的带走，对吧？”
“行啦，别贫了。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别的事。这位是公安局的苏警官，他有话要问你。”
“哎哟，苏警官，来来来，快请坐。”聂文龙摘下了肩头早已变色的白毛巾，掸了掸躺椅，让苏仲坐下来。
苏仲却没有动，只是问道：“聂文龙是吧？”
“是，我是。”
“2009年的时候，你因为聚赌被华金街派出所处理过。”
聂文龙木然地点点头：“是……可……可……可这事不是过去了吗？他知道的啊！”他伸手指着肖剑。
肖剑不耐烦了：“行啦，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嘴里哪儿那么多的零碎儿啊？”
苏仲拿出了一张照片：“你看一下这个，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聂文龙只看了一眼，当即高声叫道：“哦，是她呀，认识认识，那肯定认识啊！”
“她叫什么名字？”
“姓康，叫什么……什么来着……时间过去得太久了，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老公我知道的，就是关明山。要说关明山这人也是个人物了，可惜后来破了产，落魄了。有一阵还去开出租车了，那时候啊……”
苏仲见他越说越远了，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人叫康美诚。”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嗨，他那时候常去我那里的。她老公是大老板，又不用她上班，那时候就天天泡在我那里。”说到这里，聂文龙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往前倾着身子说道，“我那儿有个不是玩意儿的朋友，还阴过她呢。”
苏仲皱起了眉头。
聂文龙说道：“不过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都知道的，麻将机也是能作弊的。我那个朋友知道康美诚有钱，麻将瘾又大，就把麻将机给调了……那一晚上，康美诚就输了三万多……”
“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聂文龙说道：“他叫刘舫舟，就住在了那边那条四民巷里。不过您现在可找不到他了，这小子去年跟人街头斗殴，被打成重伤，拉到医院里当天晚上就咽气了。”
苏仲看了一眼肖剑，肖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情况属实，我们当时处理过这件案子。”
紧接着，肖剑又对聂文龙正色说道：“捡要紧的说，别说一些有的没的。”
“哎哎哎，”聂文龙点头哈腰，“这个刘舫舟虽然是翘辫子了，但是不要紧，他老婆还在啊。当时下场子跟康美诚耍麻将的就是她老婆。我后来才知道这小子动了我的麻将机，他给了我五千块钱封口费，我还问过他。”
“问他什么？”
“我问他怎么不亲自上阵，他说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的打麻将赢钱，面儿上不好看。再说了，他要是和康美诚打，康美诚输那么惨，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刘舫舟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李淑，我给您个联系方式。”
拿到了这个联系方式后，苏仲又问道了一个问题：“除了刘舫舟，在你的棋牌室里，谁和康美诚关系比较好？”
聂文龙挠了挠头：“这个可记不清了。康美诚这个人有钱，但是牌品不错，输钱从来没红过脸，大家都喜欢跟她玩。”
苏仲微微点头，转而对肖剑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李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