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现在有演员的样子了。我、我没有给你丢脸。
他是心疼她的，她走了一夜，他也担心了一夜，
只是——
为什么不去找她？白晨光用力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呆呆地坐到沙发上，脑子乱成一团。
三年，平心而论，他不会为只有一面之缘又一无所知的人等三年，她竟这样默默地等了他三年，就算他们认识了，也没想告诉自己。
你是那个我想和你谈很甜的恋爱，然后牵手一生的男人……
很甜的恋爱，牵手一手，白晨光用力地揪自己的头发，他，他都做了什么，天寒地冻，他把她关在门外，整整一夜！而她已经等了他三年。
三年，那是什么概念？一千九十五个日夜，二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一百五十七万六千八百分，九亿四千六百万零八千秒……
天亮了，小月回来了，白晨光正抱着他买给白雪芩的羽绒服做心算。
听到门咔嚓一声响，他欣喜地望过去，看到小月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白晨光脱口而出，说不出的失望，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明显不欢迎的语气。
小月倒习以为常，宠辱不惊，笑眯眯道：“白小姐叫我回来的。”
“哦。”白晨光闷闷地点头，又想到什么，急急问，“那她、她呢，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有急事，要回去上班了，交代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很多呢，白老师您放心，我都记在备忘录里。不得不说，白小姐对您还是很上心的。”
“那我呢，她——”白晨光想听到的不是这些，“她有没有提到我，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小月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再想想，仔细想想。”
小月再仔细想了想，又摇头：“没有！”
“以前看月亮时，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变旧人，叫人家牛夫人”，白晨光脑子忍不住冒出这句经典台词，以前粉他时，他是人间维他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现在吵一架，连句口信都没有……无情！假粉！
白晨光脸都垮了，又毫无责怪别人的立场，毕竟人是被他气跑的，他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开工了。”
一早上，白晨光失魂落魄，偏偏剧组的人还要往他伤口撒盐。
每个人遇到他，都要问一句：“白老师，您那仙女般的小助理呢？”
白晨光维持人设，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心里想，走了，他能说他被打进冷宫吗？他果然一无是处，连个脑残粉都留不住。
这当中蹦跶得最欢的就属方十安，天知道，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天天在剧组闲逛，为什么还没破产。
他一见到白晨光，就往他身后一望，眼睛眯了起来：“白雪呢？”
白晨光没回答，方十安却露出了然的眼神，微微一笑自问自答道：“她走了？看来她终于幡然醒悟，她不适合带小朋友。”
这句话成功惹怒白晨光，他冷漠地看着方十安：“我、我不是小朋友。”
“是吗？”方十安很优雅地笑了下，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是什么？”
是啊，他是什么？是她带着粉丝滤镜看似高光实则烂泥扶不墙的偶像，无意中见义勇为让她挂念三年的“英雄”，英雄他不配，偶像他只是个靠脸吃饭的流量，他，他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白晨光心态都要崩了，看着面前风度十足简直是成功男人典范的方十安，很想一拳打掉他挂在脸上的笑。
手握紧时，他又想起白雪芩期待的眼神，她对他说，不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又松开手，这样……不专业，他要做个专业演员。
这一天，虽然NG了比往常多，倒也马马虎虎应付过去。
导演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白晨光以为导演会骂他，但他没有，大概是心里没抱期望，流量嘛，还真能指望他会演戏？也对，除了白雪，谁会对他抱有期待。
想到白雪芩，白晨光又要垮了，她已经一天没理他了！
回到酒店，白晨光就盯着手机，想着，它能响一下，一下就好了，可是没有。
小月一点都看不出雇主的失魂落魄，哼着歌收拾房间。不奇怪，欧洲四国游呢，白晨光酸溜溜地想。
再怎么迟钝，小月也感到老板的幽怨，她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殷勤地问：“白老师，你饿不，想吃夜宵吗？”
想喝暖暖的粥，米煮得白胖软糯，冒着热气的那种。白晨光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我想喝粥，你去问问白雪，她点的是哪家外卖。”
小月微信问了，十指飞快，头也不抬：“白小姐回了，是她自己煮的。她发水米比例过来了，白老师，你等一下，我来煮。”
原来粥是她煮的！白晨光更难受了。
小月去洗米，又笑着说：“想不到白小姐还会煮粥，她看起来可不像会下厨的人呀。”
可不是，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洋葱水的富家小姐，却天天早起为他煮粥，也从不邀功，就看着自己把粥喝完，会笑得很开心。她对他这么用心，他却不去找她……自己真不是个人！
等粥煮好，白晨光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锤成渣了，简直是渣男本渣了！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味道不对，不是这个味，大概煮的人不对……
抬头对上小月期待的眼神，白晨光只能食不知味地把粥喝完。
好苦！
这晚，白晨光失眠了，翻来覆去，数羊救不了他，游戏失去了吸引力。
他脑子里不断浮现白雪芩蹲在门外，故作不在意的冷淡，委屈又难过地说，大白，我等了你一晚上。可是你没来找我。我很难过……
凌晨三点，白晨光忍不住了，他给白雪芩发微信。
她煮的粥没你煮的好喝，味道不对。
这几天你都很早起来吗？
我今天NG了很多，导演却没骂我，除了你，没人会骂我。
只有你在意我。
白晨光发了一堆有的没的的碎碎念，他委屈又难过，最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就是被白雪芩流放到孤岛的弃儿，她不要他了。
末了，他说：
我想你砂锅大的拳头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口不择言说方十安，说那些不负责任的话。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方十安说得对，我就是个糟糕又任性的小朋友，我不该不去找你……
我错了，我全都错了，但有一件，你也错了。
我是心疼你的，你在外面一夜，我也害怕了一夜。
发完这些，白晨光眼睛都红了，他瞪圆眼睛等回复。
没有意外，微信一动不动的。白晨光不失落，他就等着，直到后来，他模模糊糊睡过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手机依旧抓在手上，屏幕还是昨晚的对话框，白雪芩没有回。
白晨光苦笑了一下，他去洗漱，对上一张眼睛浮肿，眼底布满红血丝，神色憔悴的脸。
她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他能拿出手也只有一张脸。
醒醒吧，白老师，你看你，现在这么丑，谁想睡你了？我可睡不下去，我是个有高尚追求有优雅品味的人好不好！
想到她说过的这句话，白晨光忍不住笑了，他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再对着镜子，眼睛亮了。
没关系，不回复没关系，他会去找她的。
接下来，白晨光的表现真的堪称“流量之光”。
他兢兢业业地演戏，演得不好的地方，不用等导演说，主动开口“导演，我们再来一次”，下了戏，就去向武术指导学武术，向组内的老演员请教，在剧组里是个敬业的青年好演员，线上也配合小月的宣传，积极营业，一心一意地干起事业。
连彼此看不顺眼的方十安也抱着保温瓶，笑眯眯说：“白雪走了，白老师好像有所长进了。”
忍住，别打！白晨光维持住高冷人设，但还是忍不住睥睨他一眼，说了句：“她不会和你结婚的。”
“哦，为什么？”方十安来了兴致。
“因为太阳太亮了。”
因为我这个太阳光芒太盛了，她是看不到你这枚黯淡的小星辰的。白晨光怜悯地看了方十安一眼，高傲地走了。
方十安愣在原地，半晌才摸摸鼻头，笑了：“有点意思。”
不过还是太年轻，谁笑到最后也不一定。
“年轻真好。”方十安喝了口中保温杯的绿茶。
方十安没过两天也走了，走前还不忘跟白晨光告别。
“有白老师这样的男一号，我相信我的投资会有回报的。”
“不会让方总您失望的。”白晨光同他虚与委蛇。
明明刀光剑影，一个却笑得如沐春风，一个也礼貌得体，把小月惊得。
“白老师，你都会交际了。”
她严重怀疑白晨光是被夺舍了，她不过出去旅游一趟，回来白晨光上进了，不玩游戏了，会背台词，现在都会跟资本家说客套话了！真是士别三日，重新作人！
白晨光没有理会，他拿出剧本，专心研读，演绎什么叫专、业、演、员。
白小姐果然会**人！这样发展下去，白老师可能真的担得起“流量之光”这四个字！
小月立马掏出手机，直接怼脸拍，这以后可以留着当涨粉福利，瞧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容颜，瞧这可雅痞可邪气的眼镜杀……啊啊啊，内存不够用！
拍得正欢，白晨光突然问：“她有没有联系你？”
“啊，谁啊？”
“白、白雪啊。”
“哦，白小姐啊，没啊，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白晨光讪讪道，继续看剧本。
剧已经拍到钟无焉走后，西尧到钟无焉失踪的崖底找过，没有找到人。
他到处找她，去找追杀她的仇家报仇，每天不是一身血就是一身伤。江湖人对他对恨又怕，说他疯了，清明之剑变成一把魔刀，他却什么都不在乎。他就是疯了，世道不公，浑浊不堪，没有她一个容身之处，他就要劈一方清明世界，告诉她，不要走，他能保护她。
“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多相信我一点，我能护住你的……”白晨光一脸神伤地念台词，觉得他和西尧很像，她走了，他也魔障了，不然他都不爱玩游戏了。
可她不想他，对他不闻不问！
好在接下来白晨光戏份不多，他又很用心，进展很顺利。
杀青那天，白晨光连杀青宴都没参加，直接飞回白城，找白雪芩的闺密杜艺灵要了地址，去找她。上班后，白雪芩有时候也会到自己的公寓去住，公寓离公司近一点。
他在她的公寓门口等着，晚上八点，白雪芩下班了。
看到白晨光的瞬间，她明显有些诧异，但很快直直地走过去，一米八五的俊美青年她愣是看不到，一句话也没说，冷淡地开门。
白晨光期待地看着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很想伸手拉她，却又不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唯唯诺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有好好拍戏，没和方十安起冲突。杀青时，导演说有机会，还想和我合作，夸我演得好，和其他流量不一样。我现在每天都有背词，也没用替身了，武导还教我了几套拳，你想不想看，有空我打给你看。”
白雪芩不理他，继续不紧不慢地开门。
“真的，”白晨光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现在有演员的样子了。我、我没有给你丢脸。”
“哦，是吗？”白雪芩终于给他一个冷淡的回应，睥睨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开门进去了，毫不客气地白晨光拒之门外。
白晨光讪讪地站着，懊丧地心里骂自己，叫你就知道玩游戏，连话都说不好！
他是来道歉的，却连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