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祸福与共事件

人品杂志社逢年过节都会寄来礼物。比如中秋寄来一个月饼,打开盒子以为是一面锣,正准备敲才发现原来是能吃的。可见有多大了。与我同住的大叔很担心我变成个胖纸,所以每当这种时候总会非常仗义地冲过来抢一杯羹。

“大家好兄弟,有福要同享。”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也不脸红。

“有福同享是可以啦,但有难你愿意跟我同担吗?”我故意这么问。

“必须的!”

我深深地凝视着大叔,他的目光坦然而皎洁,令我感受到了男子汉的决心,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使我不禁脱口而出:

“……就为了个月饼你能说出这种瞎话!!”

【原配,你怎么看?】

静静飞快地在一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挑染过的长发在空气中划了个动人的弧度。

四周围的同学立刻发出一阵“啧啧啧”的声音,起哄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羡慕嫉妒恨的真相。而一灿目送着静静逐渐变小的身影,面容淡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投怀送抱献吻什么的,对我们一灿来说就是这么平凡的事。”我说。

“他早就腻得不行了,但为了礼貌也只能一再勉为其难。”大卫说。

“目前他还没尝试过的玩法,也就只有万人体育场当众**了。”金氏说。

来自415宿舍的犀利点评总算让一灿有了点儿反应,他笑着给了我们每人一脚。

现在是上午九点。我们来上一节广告学的课。当然不是全宿舍都来。地球头号堕落生物老蜗肯定是不会来的,总是通宵网游的他白天永远在补觉;排长也没来,这老家伙明明距离长眠的那天已经不远了,却还是那么爱睡懒觉;还有一个没来的是烂操,大概是昨晚又在Q上诱骗未成年少女了。

穿过操场的时候,我们遇到了隔壁班的同学。他们在上体育课。这些人里有一灿的女朋友,静静。

虽然曾有来自未来世界的人泄露了一灿和静静早晚会玩完的天机,可当时他俩还是在一起的。静静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一大嗜好就是当众跟一灿秀恩爱。所以她会突然亲一灿,我们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好像亲得比平常保守了点。不过看一灿的表情,他反正是怎样都没差的。

在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静静喜欢一灿比较多。

话说回来,这些关我们屁事啦。

接下来,我们走进教室开始上课了。很惭愧的,除了锅炉工和容嬷嬷,415的其他人都是根本不会听课的。看小说、发短信、睡觉、聊天……我们不过是来赚出勤率的而已。这还得是当天教授有点名的情况。

鉴于有许多学生一点完名就开溜,现在教授也学乖了。他们会在课开始一阵子后才点名,杀旷课党一个措手不及。每当那时,我们要么努力伪装别人的声音来代点,要么火速致电他们赶快过来,并且进门的时候还必须掰一个诸如“啊老师,我刚才大便去了没听到你点名”之类的诚恳理由。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拖教授去厕所看证据。

这天就是这样。大概半小时之后,教授清清嗓子说:“我们来点一下名。”

“段段替老排,锅炉替老蜗,八达替烂操。”大卫立刻部署任务。

“可是老排的声线那么沧桑,我没有自信……”我说。

“还是别替了,这个教授超精的,他会认真对照每张脸。”嬷嬷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喂喂,烂操?点名了你们快点儿过来,我们在……”

从415到这里,摒除刷牙洗脸之类步骤再爆个种跑个高速,十分钟差不多能搞定。这十分钟,我们就一边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到”一边眺望窗外,顺便打赌烂操他们仨谁会最先到。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

远远的,烂操蓬头垢面地飞奔而来,他这个学期已经缺了太多课,为免期末被当掉,的确有必要如此拼命。他穿过操场时,同样邂逅了正上体育课的隔壁班,同样邂逅了静静。

他在跑过静静身边的时候,被她一伸手拦了下来。然后静静凑上去,飞快地在烂操的脸上亲了一下。

静静的身材和发型很出众的,我们不可能看错。

……但这必须是看错了才对啊亲!!

烂操傻在了当地,后来居上的排长和老蜗也傻了。他们的震惊程度,仿佛看到出尘脱俗的白素贞正在跟法海一起大跳“偶爸刚弄死他!”……教室里的我们机械地转头看一灿,他显然也看到了,现在的表情非常微妙。

教授在喊一灿的名字了。喊到第三遍,一灿才反应过来,平静地回答了一声:“到。”其实相当字正腔圆,却被我们不约而同地听成“靠”。

【新一代的开山怪】

这大概是415史上的头号不思议事件了。静静居然亲了烂操!亲!了!烂!操!天,这不就是所谓的脚踏两条船吗?话说这两条船的差距真心大啊,如果说一灿是豪华的泰坦尼克,那么烂操就是竹筏……

但史实告诉我们,泰坦尼克也是有撞到冰山吃瘪的时候。那就是现在的状况了。

我们多少知道些一灿的感情生活。这厮虽然不是那种来者不拒同时泡好几个妞的禽兽,但身边从未断过异性也是不争的事实。对他而言,这种被劈腿的体验搞不好还是第一次。主要是谁都看得出,静静是那么喜欢一灿。这样的她怎会随便亲别人呢?虽然现在中国人满嘴亲来亲去,都能风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开放啊亲!

烂操进到教室的时候,一脸的惶恐和尴尬。看向一灿的眼神更是如同一个做贼心虚的奸夫。本来我们上课都习惯坐一起的,但烂操却选择了一个远离我们的角落。更加深了这件事的暧昧程度。

接下来的课,一灿上得闷闷的。因为口音的关系,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这会儿的沉默显然别有原因。看来,他还是有点在意的。

就这样熬到了下课。下了课,一灿对我们说了一句:“偶先肘了。”就走了。呜呜,可怜的一灿,我们都不忍心对他的普通话吐槽了。

等不及回到415,我们在路上就对烂操进行了严刑逼供。

“人渣!”排长揪住烂操的衣领大叫,“老实交代!你跟静静什么时候搞上的!?”

“朋友妻不可欺,你难道没听过吗?”八达痛心疾首。

“阿操,我看错了你。原来你的内心和长相一样丑恶。”嬷嬷情不自禁地说出了真心话。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烂操委屈地大叫,“我平常跟静静的交集基本为零好不好?我怎可能撬一灿的墙角?再说我撬得动吗!”

烂操说出了很有自知之明的话,虽然我们不能同意更多,但事实毕竟是事实。

“你想说是静静主动勾引你?”大卫鄙夷地说。

“就是。她莫名其妙亲过来,我躲都躲不过。”烂操说着,小脸儿情不自禁有点儿红。这货的脸大概是第一次被妈妈之外的异性亲吧?

我们簇拥着烂操,一路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这时我发现,只要是妹子,看向我们时,眼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种娇羞。

观察得更具体些,那竟是针对烂操的娇羞!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家,他们表示赞同我的判断。顿时事情更诡异了!虽然415也算见过了不少世面,但在“烂操受欢迎”这件事面前,所有的世面都弱爆了!

时值中午,是吃饭的时间了。我、烂操、锅炉工和金氏直接拐去了食堂。来到人多的地方,频频对烂操放电的妹子也越来越多。这里面甚至包括了在食堂工作的阿玲。给烂操打菜的时候,她毫不含蓄地给了他比正常要多的份量。

“尼玛我受不了了,怎么好像烂操变成了第二个一灿?”金氏咬着汤勺碎碎念。作为415仅次于烂操的丑男,一种岌岌可危的预感正在侵蚀他。

“想不到连阿玲也……”锅炉工轻声嘀咕,一直对阿玲怀有憧憬的他,此刻非常受伤。

“难道有一种扭曲女性审美观的病毒正在扩散?”这是我当时仅能做出的推测。

“你们这些家伙不要太过分喔。”烂操笑骂道。这个王八蛋,刚被静静亲的时候还有点儿纯情少男式的不知所措,半小时不到居然屌丝气场横溢,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了!“我就是突然受欢迎了,不行吗?”

“不行。”我们异口同声。

“你们就妒忌去吧!”烂操挥舞着筷子,“哎呀!”

筷子掉在了桌上,烂操瞪大眼睛摊开手,只见他的左手掌心,忽然出现了一道伤痕,有血流了出来。

诶诶,刚才发生了什么会导致他受伤的事情吗?烂操与我们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得,都忘了应该尽快处理伤口。

【灿烂CP,祸福均摊】

踏进熟悉的415宿舍,映入我们眼帘的第一幕是一灿摊着左手,右手则捏着一大团血迹斑斑的卫生纸。

“娘娘!娘娘你怎么咳血了娘娘?!”我大叫。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割脉?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能跟我们说?”锅炉工跺脚。

“呵呵呵一灿你长大了呢,今晚就让妈妈给你煮红豆饭吧……”金氏慈祥地微笑着。

以上,就是415宿舍表达关心的方式。其中金氏用的梗来自日本,看不懂的请洽度娘吧。

我们的反应让一灿哭笑不得,跟烂操打了个照面后,两人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自然。没办法,现在他们严格说正处于三角关系呢。烂操跟一灿会有三角关系,这简直比他们俩有肉体关系更惊悚。

“你的手怎么了?”烂操讪讪地问。

“甘柴削随果,一八朽星嘎三了(刚才削水果,一不小心割伤了)。”一灿边说边往手心贴OK绷,“八过,三口一开死很森的,肤男就变浅呢(不过,伤口一开始很深的,忽然就变浅了)。”

这话听得烂操一呆,情不自禁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将掌心里那道神秘出现的伤口展示给一灿。

大家于是都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你们好像建立了一种无形的联系。”我分析, “静静原本只喜欢一灿的,现在看来也有点喜欢烂操了;原本只有一灿受女孩子欢迎的,现在烂操也开始受欢迎了……”

智囊锅炉工的思路则走得更远更具体:“一灿弄伤了手,伤口本该很深却立刻变浅了,而烂操手上无缘无故冒出了伤口……烂操,你分担了一灿的好事和坏事啊。”

说着,锅炉工忽然打开热水瓶的塞子,将烂操的手按在了瓶口上。

“喂喂!干嘛!”烂操大叫。高温的蒸汽是可以把人给烫伤的。

“一灿,你觉得手里什么感觉?”锅炉问。

“有点乐乐的。”一灿说。

“这就对了。烂操本来应该感到滚烫的才对,可是温度被你分摊了一半,就只剩下热热的感觉了。”

不愧是锅炉工,竟能结合自己的专业做出这样的实验。至此事情已经很清楚,老年痴呆如排长都一脸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我刚才吃了很多却没有很饱,也是均摊掉了?”烂操说。

“偶神马都米呲,但似有点饱。”一灿点头。

看来不是烂操单方面在接收来自一灿的福利与厄运,烂操得到的,一灿也是可以分一半的。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交换根本是不等价的。谁稀罕快餐啊,重点是妹子好吗!

不过,一灿和烂操之间的心结倒是可以解开了。烂操没有背叛朋友。也许静静原本是打算给一灿一个舌吻的,但是被某种力量分摊后,就变成两个蜻蜓点水的颊吻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是什么导致他俩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们昨晚睡下时,他们俩好像不在?”大卫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很早就睡了,不知道。”八达说。

“我出去吃了个宵夜,回来都熄灯了,我也不知道。”金氏说。

这时,因为永远在熬夜而有着“人形夜猫子”、“415哨兵”、“会走路的监控探头”等多种称号的老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说:“昨晚最迟回来的是一灿和烂操。时间大概是一点半。好像是去喝酒了吧。一回来就去厕所里大吐特吐了。然后烂操倒头就睡,一灿好像还漱洗了一轮才睡。”

“居然有这茬?”嬷嬷惊恐,“难道你们俩酒后乱性所以有了现在的体质……”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有腐女的气质了。

“滚啦!”烂操有点狼狈,“我昨晚心情不好,所以去喝了点儿闷酒而已。跟一灿也只是偶然碰上的。”

最近烂操遭遇的打击,大概就是前不久圣诞节的时候,他那个名叫拉芳的、本来特有戏的网友最终选择了跟前男友破镜重圆吧。虽然作为补偿,某驯鹿化成人形陪了烂操一晚上,但鉴于那其实是一匹公鹿,最后知道真相的烂操眼泪掉下来。更伤心了。

这么一想我们都觉得烂操挺惨的,的确应该去喝点儿闷酒。“然后呢?”

“什么然后……反正我俩喝着喝着都大醉了,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烂操说,“早上起来我头还有点痛呢。真亏你还能去上课。”

“偶也有点痛的。”一灿苦笑。他们的头痛大概也是均摊过的了,否则估计会宿醉得更厉害。

“看来,有必要到你们喝酒的地方去找找线索了。”我说。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视线】

小柯的经典校园民谣《冬季校园》里有一句歌词:“记得校门口的酒馆里经常有人大声哭泣……”

这个时代其实也没有严格意义的酒馆,反正小卖部也好,小吃店也好,都肯定不会放过大学生这个啤酒消耗群体。只要一个电话,他们都会很殷勤地将一大箱啤酒送到各个宿舍来,喝完了瓶子摆在门口,自然会有人来收。

415也是很有几个能喝之人的。比如排长就经常买点豆腐干、花生米之类小菜,拉老蜗或者隔壁宿舍的阿童木一起喝上几杯。但在外边喝酒和在宿舍里喝酒还是有气氛上的区别的。在宿舍里喝酒并且是闷酒的话,那通常是喝给别人看的。真正的闷酒就该一个人找地方闷着、闷头喝。

我提议去烂操和一灿流连过的那家店找线索,但并没有得到很积极的附和。因为八达要洗衣服,大卫要睡午觉,嬷嬷要去给武则天送饭……至于老蜗,谁会指望他啊!最后还是只有我跟两位当事人一同前往。我们去到的那家小店是卖烧烤的,而啤酒一向是烧烤的好基友。现在虽然是白天,但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觥筹交错了。

“三位这里有位子喔。”老板娘热情地招呼我们。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说,“我们想问一件事。”

大学附近开店的人都很圆滑,按说听见你不是来照顾生意的,就该热情减半,但老板娘并没有七情上脸,笑着问:“好啊,要问什么?”

“我们昨晚在这里喝酒,你还记得吧?”烂操指着自己和一灿问。

“当然记得。你们长得那么有特色……”目测四十多的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贪婪地吃着一灿豆腐,“是不是什么东西丢了?”

“不。我们想问的是,昨晚有没有别人跟他们接触过?请你好好想想。”我说。

“有啊,还是个大美女呢。”老板娘不假思索地说,“你们喝到后来都醉得不行了。我怕你们不记得给钱,就一会儿一会儿朝你们看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女孩子跟你们坐在了一起。头发长长的,长得很漂亮。”

“她对偶民做森马了?”一灿忙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聊了会儿天,后来还拿了张纸给你们?”老板娘回忆。

看烂操和一灿的样子,显然都对这一环缺乏印象。可耻啊!身经百战的一灿不记得也就算了,烂操你居然能忘记美女,真给全世界的屌丝丢脸!

“然后呢?那是什么样的纸?”我追问。

“然后……那女孩子就走了呀。再过一会儿他们俩也走了。纸就是纸吧,我也没仔细看。”

“那个女孩经常来你们店里吗?她还有什么特征?”

“不经常,第一次见。特征吗……”老板娘忽然朝着门外一指,“诶,那不就是她吗?!”

我们三人立刻转向店外,却只赶得及看见一头瀑布长发的末梢。我们二话不说追了出去,长发的主人居然已经离我们很远。

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移动的?从后面,我们只能看见那位少女的背影。她穿着一身哥特萝莉装,曲线非常曼妙、非常值得脑补一个先吃饭还是先洗澡的故事……我们三个跑得都还不算慢,但感觉上跟她的距离一点儿也没有缩短。期间我们还碰到了几个转角,但少女总能恰到好处地留下她长发的末梢让我们看见。

就在这种近乎被引诱的节奏下,我们进到了一个胡同里。是死胡同。这下不必怕追丢了。虽然我莫名觉得,这个散发出黑色质感的少女只要愿意,墙壁什么的根本拦她不住。

“灼网偶民见到滴就似里吗(昨晚我们见到的就是你吗)?”一灿喘着气,飞快地问,“里似随?”

背对我们的少女,缓缓转过了身。那真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速度啊,总觉得接着不看到一张鬼脸都对不起这种气氛!但我们却同时一凛。

这个少女,的确如老板娘形容的一般,是个大美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眉目流盼出魅惑与古灵精怪。

“是我在等你们,可不是你们追到了我噢。”哥特少女单手叉腰道。

“你是谁……”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恶魔吧。或者应该叫魔女?”少女说,“你们可以叫我巴蕾舞。”她的指尖轻轻划着空气,居然就浮现出了那三个字。

……魔女。我们这次碰到魔女了。难道415是666那样的神秘数字吗?还是我们住的地方风水不太好?抑或者我们中的谁体质特殊,所以总能吸引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如说你们十个人凑一块儿就会散发出奇葩气场,因此导致了同性相吸。”巴蕾舞笑着说。她好像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她的笑容真好看,但奇葩什么的真是没礼貌。

“那么,”烂操擦了一下因为凝视对方太久而淌下的口水,“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嘛,人家只有拿契约给你们签而已,而且是经过了你们同意的唷。”

【好契约,骚年不来一发吗?】

自古以来,恶魔、魔女什么的,总是要跟契约联系在一起的。黑执事啦,魔法少女小圆啦,都是好例子。其实这种超自然的存在不过等同于另一个世界的苦逼推销员吧?整天拉业务什么的……

以下是来自巴蕾舞小姐(舞小姐……)的复述。关于烂操和一灿那不能说的秘密。如果风格令您不适,请找她算账。

呵呵呵昨天晚上呢,人家心血**就在这条街上逛**。路过那家烧烤店就看到了这俩小青年。都很符合我的审美呢。一个长得超帅,不输给我们那里的任何帅哥;一个长得超像狼牙棒,不输给我们那里的任何狼牙棒。(烂操画外音:你妹……)

狼牙棒本来是一个人在喝酒的,后面帅哥来了,两人就出于“啊原来你也在这里”的理由坐一起了。据我观察,狼牙棒本已很糟的心情在那时变得更糟了。

帅哥不但长得好,脾气也很好,他没有察觉那些,就叫了酒陪狼牙棒一起喝。两人喝着喝着就有点醉了,正所谓饱暖思**欲……不对,是酒后吐真言。狼牙棒忽然就对帅哥发飙了!

“你啊!”狼牙棒醉醺醺地说,“我很讨厌你啊!”

“为森马啊?”帅哥有点委屈。

“你他妈长得也太帅了!那么多妹子都愿意倒贴你!一车一车送上门有木有!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啊?!”

一般超自恋的人这个时候会说:“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反省的。”然后超虚伪的人会说:“呵呵也没有啦,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的。”反正这两种人都去死一死就对了。

帅哥当时的反应很得体,他就只是苦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帅哥呢。

“为毛就没人喜欢我呢?”狼牙棒伤心地说,“好容易出现一个,又飞了。”原来狼牙棒有这样的伤心过往,不愧是狼牙棒呢。(烂操画外音:你……妹……)

“表遭急,费有人喜翻里的。”帅哥安慰道。理解他的话很是费了我一番工夫。

总之接下来的时间里,狼牙棒一直在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帅哥就对他作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开导。啤酒消耗得很快。做这一行真好赚呢。

“我真想像你一样。”我听见狼牙棒这么说。

“棱咿呀,偶耶愿咿呀……”醉后的帅哥已经开始使用魔女都不能理解的语种。

“真的?好兄弟!”狼牙棒神经质地勾住帅哥的肩。

“猴兄弟!”帅哥继续大舌头。

于是我知道,我应该出场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俩的身后,用吐气如兰的声音问道:“那样的话,你们要不要签一份契约呢?”

——以上是前方记者巴蕾舞发回的报道。感谢您的收看。现在让我们切回节目现场。

“那到底似森马七月?”一灿不安地问。

“好兄弟一般不都崇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在这份契约上盖章的人,从今以后不论遇到好事还是坏事,都将五五分成,一人一半。”巴蕾舞一扬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份羊皮质地的纸卷,落款是两个指印。

果然是这样。烂操之所以忽然变得招女孩子待见,是因为一灿的异性缘分了他一半!

“听说跟魔女签约,灵魂会被拿走……”烂操脸色煞白。

“拜托,什么年代了,谁稀罕灵魂喔。”巴蕾舞一手掩嘴,发出了“哦呵呵呵”的三八之笑,“我只是借这个机会观察一下人类,给今后的创作找点素材罢了。”

……这人的口气好像一个写手。话说观察人类真是超自然生物最爱用的借口啊,冷艳高贵还显得很有学问。他们把人类当成什么啊!

“哎哟,这话说的。”巴蕾舞又听见了我的心声,“人类不也没事爱观察动植物吗?高等生物研究比自己低等的生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嘛。我还没有拿你们做男男生子实验呢。”

……对不起,我们人类又得了便宜卖乖了。我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契约什么时候到期?总不会永远有效吧?你趁他们酩酊大醉的时候签约,这其实是欺诈诶……”

“小朋友你管得真宽。”巴蕾舞挑起我的下巴,“这契约的成立前提呢,是双方自愿。我只负责提供力量而已。”

“也就是只要他们想解约,你就会给解?”

“靠。那我还观察个毛啊。就算他们都同意解,至少也得等一星期后!”

……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致,这个魔女真的超任性的!任性得就像人类的女孩子……

“总之,横竖现状不能改变,你们就坦率地接受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搅基,如果不能反抗,你就闭上眼睛享受。”

……那句话才不是这么说的!你乱讲!!

巴蕾舞说完这番话,就消失了。那个过程好像她忽然被漂白了似的,哥特萝莉装的浓烈色彩忽然变得模糊,然后整个人从空气中褪去。

我们互相看看。一灿的表情有点无奈,烂操一副“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呢”的德性,我则若有所思。

我在想,刚才应该问问巴蕾舞,传递厄运的钞票、偷窥隐私的玩偶、兑换S值的手机套餐、涂上就拥有能力的指甲油……这些,是不是他们“观察人类”的一部分?

【曲奇代表她的心】

未来的一个星期,烂操与一灿以奇妙的连体状态共度。在“祸福与共”的默契之下,不管愿不愿意,他们的一切都要对半开。

一灿看见地上有十块钱,捡起来就会立刻变成五块;烂操被蚊子叮了,一灿不得不帮他分担一半的红肿与痒痒;一灿和烂操都考了四十五分,推测他们原来的得分相加应该正好九十,所以才会均摊出这么一个数字。……话说回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我们才会觉得,烂操没有占到一灿的便宜。

重头戏始终是在妹子上。虽然因为烂操的瓜分,女孩子们对一灿的好感纷纷打折,但即使那样也还是很够看的。如果说她们对一灿的爱慕本来是“熊熊烈火”,那么就算熄掉一半也还是非常温暖明亮呢。而烂操在跟了一灿之前简直是钻木取火的状态啊。连烟都没得冒的啊。

靠着一灿的福荫庇佑,这一星期烂操过得很充实。

“你们有没有一种火大的感觉?”看着正在楼下跟妹子打羽毛球的一脸**笑的烂操,排长。

我们整齐地点头。八达嘀咕:“如果是我签了那个约就好了。”作为415对“蹭”最具心得的人,我敢肯定八达签约后基本就会不吃不喝任那人养着了。

“喂,你不觉得烂操现在太小人得志了吗?”老蜗问一灿。

“他完全不记得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在喂养他,好像那是自己的实力!”金氏也果断打出了差评。

“涮咯。缓赠一邹很快就费过去。”一灿耸耸肩。

“呼——运动运动真好。”我们正说着,烂操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擦着汗,“你们不要老是宅在屋子里,有空多出去跟妹子接触接触嘛。”

……我们有很强烈的冲动把这家伙扁一顿。考虑到那样一来有一半的疼痛会跑到一灿身上,还是算了。

这个时候,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出现了。

是静静。她提着一个小篮子,像个小兔子一样跳进了我们宿舍,对我们挥挥手,然后冲一灿和烂操分别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们偷眼看一灿,他终于有些不淡定了。单方面萌他的妹子喜欢烂操,他可以不在意,但静静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朋友,谁能坐视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性眉来眼去呢?就算这是因为魔女的恶作剧。

而静静岂止是眉来眼去那么简单,她掏出两个包装得很可爱的小口袋,分别塞进烂操和一灿的手里。

“我亲手做的曲奇。”静静笑眯眯地说,“女孩子果然还是应该懂一点儿烹饪呢。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们的胃嘛。”

一灿和静静的交往,我们是一路见证下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静静相当刁蛮任性,但最近却越发温柔乖巧。这里面有很大原因是她渐渐发觉一灿没那么喜欢自己,而她非常喜欢一灿,所以才会想着更卖力地抓牢他。

这么看静静其实也有点可怜。

并且她努力讨好男朋友,却身不由己连烂操一起讨好了,这更可怜了。

“谢谢。”一灿对静静说。声音刻板,很有打发的意思。事后嬷嬷解读说,一灿肯定是怕静静又要亲他什么的,所以赶紧把那种可能性扼杀在襁褓里。

“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静静却还不死心。

“表了,偶有点似。”

“那……我先走了。”静静失望地说。

静静走后,烂操识趣地将手里的饼干交给一灿,一灿则大大方方地把两包饼干都打开放到桌上,说:“代家一起呲吧。”

我们就伸手过去拿饼干,烂操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我注意到他吃饼干的时候,表情有些感慨。而一灿走到窗边,用忧郁的手势,点了一根烟。

然后,烂操的鼻孔就冒出烟来了。

【解约还需签约人】

撞见烂操跟静静的约会时,容嬷嬷差点儿吓尿了。

当时嬷嬷跟武则天也在约会。“约会”其实只是嬷嬷单方面的看法,在武则天而言她只是跟嬷嬷随便出来走走。但即使这样嬷嬷也很高兴了。他们的约会内容就是在洒遍月光的操场上散步。

操场旁边有个小树林,被誉为本校十大情侣最爱场合之首。据说任何时候进去都能撞见告白、拥抱、接吻乃至马赛克。嬷嬷与武则天经过那里,武则天忽然攥住了嬷嬷的手。

“我们进去吧!”武则天压低声音说。

“……”当时嬷嬷真是受宠若惊,他跟武则天一直保持着旁人看来水乳交融但其实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现在武则天忽然把剧情的进度条往前拉了那么多,娇羞的嬷嬷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你们家烂操啊!那根狼牙棒!”武则天兴奋地指着树林说,“你没看见?他跟静静刚才走进去了!”

嬷嬷花了好几秒来消化这个信息,然后随着他当家的步伐,偷偷摸摸地朝小树林挪动。

天色是那么暗。其实那一带本来有路灯的,却被某些居心叵测的情侣砸坏了,能依靠的于是只有自然光。即使能见度不高,嬷嬷还是准确看见了——静静依偎在烂操的怀里!

当时武则天真是兴奋得不能自己。她并不知道契约的事情,只当撞破了惊天八卦。婚外情什么的最喜欢了!而嬷嬷的脸都白了。他们俩就以匍匐的姿势趴在两丛铁树后边,观望事态的发展。

“我好喜欢你啊。”静静。

“……”烂操。

“你不喜欢我了吗?”静静。

“……”烂操。

静静的头抵着烂操的胸口。根据嬷嬷的说法,烂操在当时表现出了惊人的把持能力,丝毫没有轻举妄动。这真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奇迹。

整个过程大概只有五分钟,烂操用颤抖的手推开静静:“出、出去吧……”

然后他们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小树林。烂操有点夺路而逃的意思,但静静却坚持牵住了他的手。

这个结局让武则天大呼不过瘾,却让嬷嬷出了一身的汗。他瞒着一灿把这事告诉了我们,我们纷纷如临大敌,于是瞒着一灿对烂操进行了一番审讯。……光听就觉得很累吧?总之这事不好好处理,后患无穷。

“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我们质问。

“什么叫这一步?我跟她又没怎样。”烂操反驳。

“你就不该跟她私下来往。”排长教育。

“我本来没想的。”

“她是因为喜欢一灿而不得不喜欢你,你必须时刻牢记这点。”大卫说。

“知道啦,闭嘴,吵死了。”

但说是这样说,谁都能看得出烂操变了。他不再沉迷QQ各种求网恋,也不再狐假虎威调戏良家妇女。这种反应我们不陌生的,之前他迷上拉芳就是这样。那种“名草有主,理应低调”的专情范儿!

悲了个摧的,烂操真的喜欢上静静了。他们有意无意的互动越来越频繁。

一起逛超市。一起吃午饭。一起压马路。一起看球赛……这些当然都可以用“偶遇”来解释。但正值敏感阶段,谁信你们那么无独有偶啊?最重要的是烂操表现得越来越坦然,那个在小树林里坐怀不乱的烂操这么快就死在大明湖畔了!

我们的目击率都那么高,一灿没理由不知道。

我们每天都在担心灿烂二人组会因内乱而拆CP,但每一天居然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只是相比心情愉快的烂操,一灿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本就是415的头号烟枪,如今已经有转型烟炮的趋势。

终于,一个星期过去了。第七天的晚上,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一灿对烂操说:“就素精天了。”

“什么今天?”正看书的烂操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俩结束契约关系的日子啊。”我提醒道。其他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参与点头。连老蜗都不例外。

“哦……”烂操如梦初醒,“但……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魔女诶。”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伴着这三分妩媚七分俏皮的声音,巴蕾舞在415现身了,“哈啰,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吗?”

因为巴蕾舞很漂亮,还没见过她的人顿时叹为观止,围观不已。一灿说:“里乃得赠好,勤取休偶民的契耶(你来得正好,请取消我们的契约)。”

“只要还有观察的价值,时间总是不嫌多的。”巴蕾舞似笑非笑,“我现在就非常有兴趣继续看下去呢。”

“喂,你说话不算话!”

“没不算话呀。但解除契约必须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单方面的解约是不作数的。你们都愿意?”

“单男!”一灿说。

“没问你。我问狼牙棒哥哥呢。”

烂操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有点狼狈,又有点恼怒。

“里八愿意?”一灿皱眉。

“你为毛不对静静好点儿?”

一灿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凭良心说他对静静不坏,但肯定达不到静静所想要的,男朋友的标准。

“你啊,我最讨厌你了!”烂操忽然暴跳如雷,揪起一灿,“有人那么认真地喜欢你,你还挑三拣四,你这不是在嘲笑没人要的我吗!”

“喂喂烂操,你吃错药了!”我们忙阻止。烂操却已经不依不饶地给了一灿一拳。

于是我们目睹了这样的奇景:烂操的拳头挨上一灿脸的同时,他自己的脸颊也猛然向内一凹,他踉跄倒地。

一灿挨了这么一下,也被挑起了怒火。他抓过烂操,用膝盖朝他肚子来了一下,然后跟烂操一起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再没什么比“祸福与共”的两个人打架更蠢了。你给对方造成多少伤害,必然有一半会回到自己身上。都能这么公平,世界就和平了。我们赶紧拉开他们,否则这俩的最终宿命必然是同归于尽。

这个过程中,旁观的巴蕾舞脸上始终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这家伙是早预料到事情会变这样,所以才故意让如此富有代表性的一灿和烂操签订契约吗?

【烂操不哭!站起来……】

一灿和静静啊,该怎么说呢,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因为互相喜欢而在一起的。最初一灿是看富二代光饼不顺眼,所以横刀夺爱以示教训。不过,后来静静坚称自己不是被抢走的,她跟光饼本来就存在很多问题,她对一灿是真爱,所以才毅然跳槽的。

一灿一直都不缺妹子,但并没有明确跟谁交往,如果不是突然来了个静静,也许他现在也还单身着。他不讨厌静静,但肯定没喜欢到想追她的地步,所以这段感情纯粹是个意外。但如果达到了气光饼的目的就把静静甩掉,那也太人渣了。所以一灿一直跟静静保持着不咸不淡的交往。

“你要对人家没感觉还不如直接摊牌了。”身为妇女之友的容嬷嬷曾经这么劝一灿。

“……涮鸟。缓赠偶也米有别的喜翻的人。”当时一灿这么回答。或许,这也可以解读为他不想伤害静静吧。所以一灿目测还是挺温柔的?他也没做过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不厚道的事,但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静静想要的也不会只是一灿的忠诚。

“如果没有一灿,你对静静而言不过是根狼牙棒,这点你怎么就是不明白!!”金氏摇晃着烂操说。

“谁说我不明白?”烂操痛扁完金氏后反问。

“那你更应该赶快解除契约不是?”嬷嬷说。

“那样她还会看我一眼吗?”烂操再反问。

“……这样交到的女朋友有意思吗?”八达不解。

“我就想陪陪她。”烂操轻声说,“假的也好,她毕竟是第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

至此我只能说,巴蕾舞赢了。她可以如愿观察到她所想要看的复杂人性了。人类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啊,明知道有些坚持缺乏意义,却还是不得不做,无法自拔,甚至找出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服自己。

真够乱七八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烂操终于振作起来了。他的脸皱得宛如苦瓜,眼圈还有点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他说:“好吧,解除契约。”

“诶,终于想通啦?”我们意外。

“不然能怎样呢?一灿喜不喜欢静静,静静需不需要人陪,说到底都没我什么事。我根本是乱入加自作多情……”

呃,真是完成度略高的总结。但那一刻我们都没有吐槽,反而罕见地用鼓励的目光看他。烂操不哭站起来那啥的,这个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那么,一灿哪儿去了?”烂操四顾,“那个魔女也不见了?”

巴蕾舞不知道什么时候遁走的。这个我们不关心,反正她随时可以出现。至于一灿,好像是到门口抽烟去了。

然而门口却没有一灿。地上有个被踩扁的空烟盒。是去买烟了?这个时间小卖部都已经打烊了,估计他是翻墙去外面找自动贩卖机。我们没有特别在意。反正烂操既然看开了,这件事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虽然大家平常总在互相整蛊互相攻击,但每个人其实都在下意识维护宿舍的安定团结。一灿一直克制着自己,烂操终于下定了决心,其实也都是为了这个吧?毕竟宿舍里只要有一个人郁闷,就会影响到所有人。

接下来的气氛要好多了。我们一边东拉西扯,一边等着一灿。

就在嬷嬷嘀咕说一灿不会又去喝酒了吧不如给他打个电话时,事情就发生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烂操,忽然整个人高高地飞起,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十分响亮的一声。我们全都惊呆了,再看烂操,他的姿势分外扭曲,一条腿更是折成了古怪的形状,有鲜血汩汩地从他的身下漫出。

要是平常,这时应该出来个谁一马当先地吐槽道:“烂操你怎么跟流产似的!”然后其他人一起哈哈哈哈地笑。

一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车祸了。

于是烂操也出车祸了。

【赶在血槽清零前】

前面说过,“烂操受欢迎”是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世面,现在我要郑重收回。我们生命之中不能承受的世面怎可能那么肤浅,我们不能承受的……

是曾经朝夕相伴的朋友忽然永远地离开。

救护车将烂操从415接走的时候,这个我太熟悉的学校忽然换了一副面貌。我第二次在深夜看到所有本该漆黑的宿舍全都亮灯,本该紧闭的房门全都开启,本该躺在梦乡里的人全都包着棉被跑到走廊上来。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是我们这个南方城市忽然下雪了,非常小的一点雪,却带给了我足够难忘的回忆。那时候我觉得住宿舍真有意思。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我感受到的,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我们跟随救护车一同去了医院。按说一辆车塞不下八个人,但不要紧,有另一辆救护车可以分担。那辆救护车是来接一灿的。他在学校后门那里出了车祸。一个晚上接到两名车祸伤者,医护人员非常惊讶。尤其其中一名伤者还是躺在宿舍里被接走的。我们为此承受了“你们怎么可以随便移动伤者有没有常识啊!”的严厉指责。

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真心想不到。

噪噪杂杂忙忙碌碌,一切在烂操和一灿分别被推进两间手术室后暂时安静下来。我们八个人占据了手术室外的两张长椅。415的十个臭男人,就以一墙之隔的方式荟萃一堂。

热血少漫看多了,习惯了主角血流成河都还能金枪不倒,真的在现实中遭遇一次,没有集体尿崩已经要为**自豪。死亡从未离我们如此之近。

我们死盯着“手术中”的指示灯。拜托,电视剧里最爱用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千万不要让我们看到真人版!

半夜三更的医院,不像白天那么门庭若市,却也没有悄寂犹如太平间。清冷的灯光下,值班医生、护士、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仿佛游魂一般放轻手脚来去。我们忐忑而专心地等待着结果,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锅炉工拽了我一下,指着走廊的那一头。我们陆续把眼光丢过去,只见有一个护士维持着走路的姿势定在那里,仿佛一尊人肉雕塑。

再看看四周围,这个医院的一切竟然都静止了!墙上的挂钟一动不动!

“嗨。”一个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是巴雷舞!她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我们身边,瞬间就被我们围住。

“打住打住。”巴雷舞双手交叉,“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放弃吧。我可不是治愈系的,不知道怎么救人。”

连原地满血复活的技能都不具备,你这算什么魔女!我们气得恨不能骂她一顿。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手术室,就见眼前的门如同水幕一般漾开了,她就这样穿了进去。那真是妙不可言的情景,我们连忙跟上,也顺利地进到了手术室里。

我们立刻看到了正被动手术的烂操。他的身体被医生和护士挡住了,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大卸八块的联想空间。我们只看得见他的脑袋,他的脸色无比苍白。

巴蕾舞走过去一推烂操的头,烂操就醒过来了,看着我们的眼神如在梦中。不知道这个魔女是怎么做到的,唤醒了烂操的意识,却让他的身体仍处于静止的时空中。

“淡定,你死不掉的。”巴蕾舞打个响指,拿出了那份契约,“喏,手指沾点血,在这里画个叉,这份契约就跟你没关系了。你的伤会马上不见。随叉随走,无痛无痕,不影响工作和学习。”

……虽然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还是想说魔女姐姐你是不是某类广告看太多了……

烂操花了好一会儿来理解目前的遭遇,然后沙哑着嗓子问:“我好了,一灿会怎样?”

“像一切出车祸的人那样,看运气咯。”巴蕾舞轻描淡写地说。

“……”烂操艰难地摇摇头,“那我不要解除契约。这样,他得救的可能性会提高一倍吧。”

我们全体被烂操的话震动。巴蕾舞也有点意外:“理论上说是这样,但不排除你们俩一起领便当的可能性喔。”

烂操不再说什么,他闭上了眼睛。

“好吧,你自己选的。”巴蕾舞转头对我们说,“那这趟当我白来了。都跟我出去吧,我要让时间重新动起来。”

“等等!”排长猛然抓住她。

“干嘛?我说过啦,救人什么的我可不会。”

“是不是只要拿血在这份契约书上盖章,就能够跟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排长边问巴蕾舞,边看我们。

我们在同一时间咬破自己的手指,没有一丝犹豫。

【以后也要一起共度青春】

如果把死亡的危机比作一大片树荫,那么当它均摊到十个人身上的时候,再密不透风的影子,也会犹如洒下了阳光那样斑斑驳驳吧。

我们都没出过车祸,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但我们熟悉疼痛,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险。可是那又如何,你可以对你的朋友,不,你可以对你的兄弟袖手旁观吗?当他们命悬一线,而你的决定有可能左右他们的人生,你会犹豫吗?

那家医院从此多了一个鬼气森森的传说。关于他们曾在某天深夜接待了一个被诅咒的宿舍。先是送了两个如出一辙的病人进来,然后他们的伤势忽然减轻,倒是在急救室外等候的八个人集体倒地不起。人手和床位差点儿不够,总之就是各种打电话,各种输液供氧,各种鸡飞狗跳。

415医院分部,就此成立。

我们都还活着。包括一灿和烂操。究竟“伤势”这种东西是怎么按比例均摊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死神没那么大的能耐跟我们玩群P。死亡的毒经过了十人份的稀释,已经达不到致命的浓度了。我们每个人的腿都打着石膏。推测一灿原本是要截肢的,而我们现在只不过是集体骨折。

这样子还真是滑稽。所以我们都笑了。他喵的一笑就牵动伤口好疼啊!但还是越笑越大声。直笑到一个胖护士铁青着脸进来怒吼:“笑麻痹啊!再吵往你们的点滴里加地沟油!”……这年头的护士都这么彪悍吗? 但我们还是忍俊不禁。那已经跟笑点高低没关系了,难得死里逃生一次,不笑一笑多对不起自己啊。

我们和巴蕾舞订契约的时候,一灿并不知情,但看看现在的情况,他也就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看我们的目光充满感激,甚至有些闪闪发光。

一灿和烂操的对视,不再有隔阂。一灿说:“内过,肥头偶费跟进进提风叟的(那个,回头我会跟静静提分手的)。”

“她挺好的。”烂操说。

“**妓男偶八够喜翻她,酱对她费比较好(但既然我不够喜欢她,这样对她会比较好)。”

打鬼门关绕了个来回后,一灿忽然表现出一副得道高僧般的大彻大悟。事实就是这样的。一枝独秀不是春,只是因为责任和温柔勉强在一起,反而对谁都没好处。如果不是怕死在医院的话,我真想用一句 “这就对了!拉不出屎就不该占着茅坑嘛!”来表示对他的肯定。

“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分了,”烂操说,“那我可以去追她吧?”

“里去啊。”一灿笑了,“里棱罪到,偶头给里。”

“除非静静想要糟蹋自己。”老蜗说。

“除非地球上的男人忽然全死了。”大卫说。

“除非你去整容。”排长说。

“你们这群王八蛋!”烂操挣扎着想要下床扁我们,一动却又疼得龇牙咧嘴,我们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便毫不留情地给予了更凶残的吐槽,病房里再度热闹非凡,依稀又能听见那位护士小姐杀气腾腾的脚步声……

不知道巴蕾舞是不是又躲在哪里偷看。不知道她对人类的观察会不会因为我们的胡来,而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后的日子,我们也还是会这样吧,还是会遇到各种天马行空的事情,还是会这样无节操而欢乐地共度青春。

但是有难,是兄弟的就一定会同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