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人不如求他
陆逸寒纠结的时候,文雅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纤尘不染的白色橱柜里,秉承着主人一贯的强迫症风格,大米、小米、红枣、糯米,分别装在同一款式的透明玻璃罐里,整整齐齐摆放成一排,每款米的水平线高度出奇一致,连舀米的小勺都整齐地朝一侧放好。
想着陆逸寒胃不好,文雅从玻璃罐里舀出几勺小米,仔细淘洗干净,放进电饭煲,随后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照着菜谱上的提示在鸡蛋中加入调料搅匀,放到锅里去蒸,很快,锅里就飘散出阵阵香气。
“齐活儿。”文雅挑挑眉,成就感满满。
陆逸寒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他看着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的文雅,脑海中尘封的思绪又忍不住飘远,恍惚如在梦中。
平心而论,她们的相貌并不相似,可那样的神态、笑容,还有同样的倔强,总会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文雅转身,就见陆逸寒倚在门边,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一时茫然地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事。”陆逸寒收回思绪,转瞬间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来厨艺有点进步了。”
“这有什么难的。”文雅对自己的厨艺信心满满,“你把饭卡还我,我给你做一顿大餐,好不好?”
“想得倒挺美。”陆逸寒嘴角微扬,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调侃,“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是昨天晚上……”
“什么也没有!”文雅简单粗暴地打断陆逸寒的话,神色不自然地掩饰道,“小米粥好了,你拿碗盛出来。”
陆逸寒始终拿捏着分寸,不会把文雅逼得太紧,依着吩咐从橱柜中拿出碗勺。
打开电饭煲,小米粥的香气顿时溢满整个厨房。
“好香。”文雅吸了吸鼻子,见陆逸寒站在原地,并没有盛粥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了?”
陆逸寒招招手:“你来。”
锅里的米干巴巴的,哪里是粥,明明就是小米饭。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那么多问题。”文雅把盛满粥的碗往陆逸寒面前一搁,掩饰尴尬,“赶紧吃,吃完饭吃药。”
“就这么吃?”
“当然了,你还想怎么样?”文雅看了看碗里的粥,觉得实在有些清淡,补充道,“要不,加点儿糖?”
陆逸寒刚要点头,突然眸光一闪,搅拌着碗里的粥:“不用了。”
“我要加一点儿。”
文雅起身去厨房拿白糖,回来时,陆逸寒碗里的粥已经下去一小半。
“好喝吗?”
陆逸寒点点头:“很好喝。”
“当然了,也不看是谁做的。”文雅加了两勺糖,搅拌均匀后,高高兴兴喝了一勺。
“咳!咳咳!”又苦又咸,喝得文雅差点儿怀疑人生。
这不是白糖吗,为什么那么咸?
糖罐?
文雅恍然大悟,目光哀怨地瞪着陆逸寒:“你就是故意的!”
“糖罐是你自己去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陆逸寒不仅不承认,反而明知故问,“该不会是你……对我家的糖罐动了什么手脚吧?”
“我……”
的确是她干的。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家伙竟然还留着……
实话说不出口,假话又违心,文雅瞪了陆逸寒一眼,埋头喝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第N个回合,完败。
文雅哀怨地洗了碗,又把厨房收拾干净,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陆逸寒,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走走,这丫头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这样的认知让陆逸寒莫名烦躁,他想也不想就冷冷道:“不行。”
“为什么?”
“我还病着,需要有人照顾。”反正也不占理,陆逸寒索性胡搅蛮缠,“我中午想吃山药枸杞乌鸡汤,你给我做。”
乌鸡汤?
“陆逸寒,你是胃疼,不是流产!”文雅只觉得浑身无力,自顾自走到沙画台前坐下,“想吃什么自己做去,我要画画。”
不走了?
见文雅没有执意离开,陆逸寒的脸色缓和了些,主动走过去。
文雅毫无基础,面对沙画台根本无从下手,见陆逸寒过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干什么?”
陆逸寒没有说话,只伸手抓过一把沙子,细碎的沙子到了他手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他轻轻扬手,不疾不徐地将细沙在沙画台上铺洒开来,纤长的手指随意勾勒几笔,一幅美好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眼前。
雨后的天空,乌云消散,金黄色的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阳光映射下的彩霞和野鸭一起飞翔在空中,大雨后的江水异常充盈,远远望去,江水和天空在目光尽头汇聚,浑然一体,美不胜收。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文雅把脑海中闪过的诗句轻轻吟诵出来,笑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艺术果然都是相通的。”
“生命是相通的,可生命也是脆弱的。”陆逸寒手指轻轻一划,刚刚还无限美好的画面立刻消失不见,留下的不过是一盘散沙。
“正因为脆弱,才要把美好留住。”文雅扬了扬手机里拍下的照片,突然问道,“陆逸寒,你为什么喜欢沙画?”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最后那轻轻一抹,无论好的坏的,都可以一笔勾销,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陆逸寒是这样想的,却不知如何跟文雅说起,只道:“大概是喜欢这种讲故事的方式吧。”
“哦。”文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陆逸寒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虽然他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可他似乎只是在应付差事,并没有发自内心地热爱法律专业。
“为什么这么说?”
文雅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决定直截了当:“你并不喜欢法学。”
陆逸寒默然。
他的确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
陆逸寒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冷冷的:“那又怎么样?”
他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只要他想做的,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文雅有些费解,“人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要不然,岂不是很痛苦?”
喜欢的事,不好说。
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陆逸寒定定地看着文雅,好一会儿才淡淡说出几个字:“小雅,不要做法官。”
“为什么?”文雅很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每一次谈到,她跟陆逸寒都要吵上几句。
她不想跟他吵。
“没有为什么。”陆逸寒语气坚决,他紧紧扣住文雅的手腕,“法官不是什么好工作,它会让你失去很多,答应我,不要做法官。”
“陆逸寒,我从八岁开始就立志要成为一名法官,这是我的梦想,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文雅撂下一句话,拿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逸寒有些烦闷地坐在沙画台前,凝眉沉思。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文雅走那条辛苦的路,重复林清怡那被繁忙桎梏住的人生。
出了楼道,文雅放缓脚步,重重叹了口气。
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支持她的理想吗,为什么陆逸寒要这样决绝地否定她的努力?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吧?
文雅再次见到顾曼漓,已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顾曼漓眼睛亮晶晶,笑得跟朵花似的:“小雅,我发工资了,发了两千多。”
“那么多!”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假期开始前,顾曼漓原本应聘了餐厅服务员,但在路上时,无意中看见一个大型婚纱店在广场上做假期宣传活动,需要临时销售员,顾曼漓就硬着头皮逼自己去尝试了一下。
不会跟陌生人打交道是顾曼漓的硬伤,第一天她怎么也张不开嘴,为了不被炒鱿鱼,只能逼自己去跟人沟通,没想到收获颇丰。
“跟人打交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文雅看着顾曼漓,一脸骄傲,“你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优秀的。”
“婚纱店有网上APP,只要谈成单子就有提成,我在学校里也可以做。”顾曼漓很喜欢这份工作,甚至想好了未来的发展,“婚纱跟旅行结合到一起,要再加上些婚礼元素,一定更受欢迎。”
“专业对口,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案例来做。”
“是啊,等我设计出具体方案给你看。”顾曼漓笑盈盈地揽过文雅的胳膊,“走,我请你吃火锅。”
“回学校食堂吃吧。”
顾曼漓摇摇头:“答应要请你吃大餐的,说到做到。”
在顾曼漓的坚持下,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一路边走边聊着这几天发生的趣事。
一路顺着扶梯上了五楼,顾曼漓突然停下脚步,小声道:“小雅,你看那是不是陈姗姗?”
文雅顺着顾曼漓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陈姗姗,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陈姗姗穿着碎花连衣裙,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是眉头始终紧紧皱着:“看你土里土气的模样,离我远点儿。”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那男人五十多岁,头发白了大半,身上的衣服虽然有八九成新,却只是普通款式,或许很少来这种大商场,人有点怯怯的,跟身旁衣着靓丽,打扮时尚的陈姗姗形成鲜明对比。
“有什么好想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工地上多干点儿活。”陈姗姗回头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又立刻厌恶地转过头去。
“爸爸带钱了,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买完东西去吃饭。”
爸爸?
文雅和顾曼漓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震惊。
陈姗姗一身潮牌,口红、香水一大堆,整套最新款的电子产品更是价值不菲,原本以为她家庭条件很好,没想到却是吸着父母的血,打肿脸充胖子。
文雅眉头紧皱,对陈姗姗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吃什么饭,就知道吃。”陈姗姗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熟人,冷冷催促道,“把钱给我,我自己需要什么会去买,你赶紧回去吧。”
“姗姗……”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被陈姗姗瞪了一眼,也不敢再说下去,从有些破旧的帆布包里取出一沓钱递过去,“爸爸这个月的工资,都给你。”
“一个月才赚这么点钱,真够磕碜的。”陈姗姗厌恶地白了中年男人一眼,语气更加恶劣,“以后微信把钱转给我就行了,有跑来跑去的工夫多干点儿活。”
“好,爸爸知道了。”中年男人卑微惯了,不敢多说什么,怯怯地转身走了。
听陈姗姗的意思,中年男人在建筑工地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了她挥霍享受。可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关心过男人一句,哪怕站在面前的是她的父亲。
这些年,很多父母被灌输了女儿要富养的观念,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在孩子身上,殊不知正是这种无底线的富养和予取予求的态度,渐渐让孩子养成了骄纵肆意、自私冷漠的性格。
文雅心里一阵唏嘘。
“小雅,咱们走吧。”顾曼漓是善良的,即便陈姗姗几次三番挑衅羞辱她,她也没有上去戳穿报复,而是选择默默离开,替对方保守秘密。
同样出身贫寒,相比之下,更显得顾曼漓品质可贵。
文雅点点头:“好。”
许默喜欢晨跑,每天早上都要跑上一圈,这天他照例从法大东门出发,途经一个十字路口时,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躲闪不及,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虽然是那人横空冲出来拦了路,但毕竟是自己撞到了人,许默主动道歉:“对不起。”
“没事。”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许默一眼,压了压帽檐,快步离去。
男人拎了两个厚厚的黑色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许默对气味敏感,擦肩而过的瞬间,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火药?
城市里有那么一大堆火药,非同小可。
许默稍稍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许默一直想做刑警,他虽然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培训,却在私下里看了不少书,在盯梢这件事上也算颇有心得,一路小心地跟着,也没有被发现。
左拐右拐,男人拎着袋子上了去往郊区的大巴。
许默跟上大巴车,在男人身后的座位上坐下,有意无意间俯身靠近袋子,的确是火药的味道,绝不会错。
这下,不报警都不行了。
刑警大队的日子紧张又忙碌,文心头天晚上审犯人审到后半夜,回宿舍才躺下没一会儿,就接到出警电话,说大巴车上有人携带火药。
在城市里携带火药,无异于定时炸弹,刑警队立刻出警,沿着许默提供的车辆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男人下了大巴后没有停留,提着袋子走下坡地。
许默看了看,前面就是十三陵水库了。
该不会要炸水库堤坝吧?
眼见他蹲下身要解开袋子,许默脑子嗡地一响,顾不上考虑太多,快步冲上去。
“住手!”
一声怒喝在空旷的堤坝上响起。男人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而来,正要转身看个究竟,手腕就被来人紧紧扣住。
男人看上去并不瘦弱,但毕竟人到中年,体能上跟许默这种长期锻炼的年轻小伙子没法比,挣脱了几次都挣脱不开,恼羞成怒地大喝道:“你干什么的,放开我!”
许默虽然没有办案经验,面对犯罪分子却丝毫不示弱,冷声反问:“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偷摸带这么多火药想干什么!”
火药?
男人愣了愣,看许默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你有病吧,我带什么火药了?”
“我跟了你一路,袋子里装的明明就是火药!”
安危面前,宁可抓错也绝对不能放过,及时赶到的文心定了定神,冷冷地命令道:“把袋子放下,举起手来。”
“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用力挣扎,提着袋子的手却不肯松下。
“不许动!”文心生怕男人趁机把火药点燃,快速往前冲了两步。
男人眨眨眼的工夫,双手就被手铐铐住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坏人!”
“不许说话。”文心冷斥了一句,伸手去解袋子。
“啊!”不是火药吗,什么时候变成乌龟了?
文心从小最怕乌龟,平时见了指甲盖儿大小的乌龟都忍不住浑身发麻,骤然看见这么大个的龟祖宗,着实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身上穿着警服,不能破坏人民警察的高大形象,只怕会逃之夭夭。
“别怕,它不咬人。”许默几乎下意识地挡在文心面前,问那男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最近走背字儿,干什么都倒霉。”那男人摸了摸秃得没剩几根头发的发际线,重重叹了口气,“我实在没办法,就找人算了一卦,说要买个三十年以上的河龟放生,才能否极泰来。这不,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只龟,谁知道还没等放走,先被你们抓了。”
放生?
到水库放生,倒也合情合理。
许默意识到真的误会了,不解道:“那你带火药做什么?”
“没有火药,只是带了几挂鞭炮,想着放生之后祛祛晦气,谁知道……”男人咬咬嘴唇,委屈得像个孩子,“警察同志,我真不是坏人啊!”
这会儿,文心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跟许默对视一眼,打开袋子,里面装了足足几十挂鞭炮,难怪有那么大的火药味。
文心给中年男人解了手铐,提醒道:“鞭炮是易燃易爆物品,以后不许带上公交车。”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再犯,麻溜儿走了。
许默看着一旁的文心,她刚刚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他心头一阵悸动,她的一颦一笑又是那么熟悉,仿佛之前在哪儿见过。
文心跟许默有着同样的感觉,想起对方下意识地为她挡住河龟时的样子,那种亲近感更加强烈。见许默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你还好吧?”
许默回过神来,有些歉疚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文心摇摇头,轻笑安慰,“有警惕意识是对的,万一他真要炸水库,你却袖手旁观,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
许默还想说什么,却见文心神情严肃地接了一个电话:“好,我马上来。”
“怎么了?”
“有个紧急任务,我先走了。”
“小心些。”许默掏出手机,正想留下文心的联系方式,却见一辆警车疾驰而来。
“再见。”任务太急,文心匆匆留下一句话,上车离开。
许默看着远远开走的警车,怅然若失。
许默有些沉闷地回到学校,才进校门,迎面就遇到了李如。
“师哥……”虽然无数次下定决心要表白,但真见到许默那一刻,李如还是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李如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许默有些不明就里,笑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
“没,没有。”李如摇摇头,手指紧张地搅到一起,“师哥,我……”
李如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许默,这种喜欢,经过两年的积累,已经融进了潜意识里,让她无所遁逃。
“别着急,慢慢说。”
“师哥……”李如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勇气都耗尽了,才终于吞吞吐吐说出那句在心里埋了几年的话,“师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默愣了愣,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文心的身影。他点头道:“有,她是个警察。”
虽然,他没要到联系方式,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想想都觉得滑稽。
但他不能接受李如,也不想伤害她,只能以这种暗示的方式,让她明白。
听到许默的话,李如只觉得心底最后一丝期盼骤然被掏空,笑容僵在脸上,不知如何是好。
这场暗恋,注定没有结局。
“十一”过后,新生们的校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各个社团也陆续在校园公众号上发出纳新帖子,李如是典型的选择困难症患者,翻着各式各样的迎新海报,只觉得眼花缭乱:“英语、摄影、围棋、话剧、乒乓球,还有心理、健美操……我看着哪个都挺好,到底要怎么选择嘛!”
“我觉得话剧社最好,起码能多认识几个帅哥。”沈月凝目标倒是明确,就是对自己的水平没什么信心,“听说话剧社要求特别高,就我这点三脚猫才艺,可能连初试都通过不了。”
“跟我一起去学围棋,开发智力。”汪旭双手托腮,满是憧憬,“一想到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就觉得人生好有价值……”
“行了行了,大白天的想点儿实际的。”李如无情地打断汪旭的英雄梦,把目光转到一言不发的文雅身上,“小雅,你报哪个?”
“哪个也不报。”文雅摊摊手,埋头继续啃从图书馆借来的案例集锦。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李如对文雅苦行僧似的求学态度表示敬佩,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姐妹,高科技时代拼的是效率和信息灵敏度,想用什么案例网上一搜一大把,用不着全塞到脑子里去。”
“这些都是学校收藏整理的珍贵案例,外面看不到的。”胡乱夸海口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怎么样都是输,好歹不要输得太难看。
想到陆逸寒满脸坏笑的模样,文雅就觉得血气上涌,就算再难,也要把专业知识学好,扬眉吐气。
李如随手翻了几页,正好看到一个关于陈年BB机的纠纷案,扑哧笑出声来:“这些老掉牙的案子哪里还用得上,有这虚耗的工夫,倒不如去话剧社排几个小短剧,多有意思。”
“就是就是,咱们一起报话剧社吧。”有人做伴,沈月凝也多了几分底气,自顾自拍板,“我帮你们报上名,可不能反悔了。”
小短剧?
文雅微微蹙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抬眸看看李如,又看看沈月凝:“你们都喜欢表演,是不是?”
面对文雅突如其来的问题,李如显然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如实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法律条文枯燥难懂,没几个人能看得下去,要是咱们把这些案例拍成小短剧,再发到视频平台上,就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了。”文雅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咱们也可以模拟法庭,不仅能锻炼口才和应变能力,还可以让更多网友了解开庭流程,起到普法教育作用。”
“这个主意太好了!”李如行动力满分,立刻从**坐起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做张海报发到各个群里,肯定有不少人报名。”
做海报不难,难的是做得新颖独特,文雅和李如都不擅长作画,一张海报改了又改,涂了又涂,怎么看都不满意。
“太普通了,没什么亮点。”文雅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拧眉道,“这样画不行,咱们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李如把画笔一扔,托着腮帮子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沙画,咱们做个沙画海报,绝对独树一帜。”
提到沙画,文雅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陆逸寒那张脸,回想起那天的不欢而散,连日来的沉闷心情更是直接跌到谷底。
“算了吧,我们又不会画。”
“我们不会,陆师哥会呀!”李如跟汪旭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齐齐看向文雅,“小雅,你说是不是?”
“什么意思?”文雅生着闷气,腮帮子鼓鼓的,“你们不会想让我去找陆逸寒画海报吧。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跟他一点儿也不熟。”
“哎哟,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跟陆师哥一起吃饭。”李如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调侃道,“看你这表情,肯定是跟师哥闹别扭了,正好趁着这个台阶去道歉,两全其美。”
道歉?
文雅分分钟奓毛:“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道歉?”
“帅哥是不会有错的,品学兼优的帅哥更不会有错。”李如毫无原则地下了结论,又催促道,“赶紧道歉去,要让别人钻了空子,后悔都来不及。”
合着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三观简直歪出太阳系。
文雅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谁愿意谁去,反正我是不会去找他的。”
“不行,必须去!”李如和汪旭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一左一右,简单粗暴地把文雅拎出了宿舍。
“喂,你们俩太过分了!”
宿舍门纹丝不动,只从缝隙里传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加油,我们看好你哦。”
“哼,我才不去!”陆逸寒那家伙阴晴不定,脑回路更是奇怪,她才不要去自讨没趣。
可是不找陆逸寒,她又变不出沙画海报来。
文雅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流浪,不知不觉来到图书馆门口,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走来。
是许默。
李如并没有跟文雅提及她上次跟许默见面的事,文雅只当她还没找到表白的机会,赶紧掏出手机给李如发消息:图书馆门口,速到。
“师哥,大周末看什么书呢?”文雅笑呵呵拖着许默闲聊。
许默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今年的大学生模拟法庭竞赛就要开始了,我去自习室看了看卷宗,刚出来。”
模拟法庭是法律实践教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被各大法学院广泛采用,文雅虽然在网上看过不少视频,但还从来没体会过现场的感觉,这会儿听了,连忙追问:“什么时候比赛,我可以去旁听吗?”
“正式比赛不行,预备赛应该可以,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许默答应下来,又看了文雅一眼,“你似乎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当然有,某人的终身大事。
文雅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先用自己的事来搪塞:“哎,还不是为了张宣传海报。”
“海报?”
文雅把组建新社团的想法简单跟许默说了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问:“师哥,你跟陆逸……陆师哥私交好不好?”
许默点点头:“还不错,怎么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文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决定找许默帮忙,“你能不能让他帮忙画幅宣传海报,我……们可以付劳务费的。”
许默愣了愣,有些不明就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说?”
文雅不知道该如何跟许默解释她跟陆逸寒之间的观念冲突,微微笑了笑:“师哥,我是觉得你跟陆师哥的关系好,由你出面,他不会拒绝嘛!”
许默怎么可能被文雅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温和的眼眸中满是了然的笑意:“说吧,你们俩又因为什么闹别扭了?”
“也不算闹别扭。”文雅不是有意瞒着许默,这几天闷在心里,也的确需要有个人倾诉,她低低叹息一声,“师哥,我觉得我跟陆逸寒不是一路人,不应该有太多牵扯。”
“是吗?”许默看了文雅一眼,“我倒觉得你们俩非常合适。”
她跟陆逸寒……合适?
文雅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默,很想赞助一百块钱,让他好好洗洗眼睛去。
“逸寒这个人孤独惯了,在有些事情的处理方式上,或许会有些失当,但他人很好。”
对文雅,尤其好。
“孤独?”文雅的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委屈,更多的是失落,“他那么擅长交际,三言两语就能把人逗得开怀大笑,整个法大,喜欢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谁孤独,他也不会孤独。”
“有些人的孤独是外露的,而有些人,他们的孤独却是内敛的。”许默微微笑了笑,接着说,“他不会让谁不高兴,却也没有谁,能让他真正高兴。”
如果不是对文雅格外与众不同,以陆逸寒的交际能力,绝不会让她不高兴。
外向孤独症。
文雅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这个词,心里竟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点点头:“谢谢师哥,我明白了。”
许默轻轻拍了拍文雅的肩膀:“好好跟他聊聊。”
“嗯。”文雅心里乱糟糟的,主动转移了话题,“师哥,这次模拟法庭竞赛采用的还是辩论模式吗?”
文雅不知道,她跟许默聊天的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了陆逸寒眸中。
隔着些距离,陆逸寒没有听到文雅跟许默具体聊了些什么,只觉得两人非常亲密,亲密得有些刺眼。
大庭广众之下,有必要靠那么近?
她就那么喜欢许默?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文雅和许默已经说笑着走远了。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陆逸寒只觉得压抑了几天的邪火涌上心头,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暴躁情绪控制着。
亏他还特意为那丫头做了粉蒸排骨。
陆逸寒看了看手边的餐盒,越想越气。
下一秒,手中的餐盒被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后,直直进了垃圾桶。
文雅并不知道某个小心眼的家伙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顺便把醋坛子打碎得七零八落。此时,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默:“Jessup,真的吗?”
本来只是想随便引个话题拖住许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对文雅的反应,许默倒有些意外:“你知道Jessup?”
“当然知道。”文雅常年关注各种行业内的比赛,熟悉程度堪比百度百科,“Jessup国际模拟法庭辩论赛是一项历史悠久,备受世界各地法学界重视的模拟法庭辩论赛,这项为纪念联合国国际法院知名法官杰赛普而设的比赛,每年都会吸引各个国家的几百支队伍参加选拔。”
许默赞赏地点点头:“看来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
“那当然。”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文雅继续补充道,“这场被誉为‘法律界奥林匹克’的盛会由哈佛大学创办,旨在全球范围内推动对于国际公法的学习与研究,并通过模拟国际法庭审判来加强学生运用法律进行专业辩论的能力。”
其实Jessup最有别于其他学术类比赛的地方在于,它既不是以说服观众为目的的演讲,也不是与对手针锋相对的对抗式辩论,而是一种与法官交流的对话式说理,这样的方式不仅减少了不必要的争辩,又有利于摆事实讲道理,把案件剖析得更加清楚。
“说得没错。”许默笑笑,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对文雅的赞赏,“你还没有学过刑法,按理来说是没有参赛资格的,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如果愿意,可以跟着我们一起研究卷宗案例,也算为以后参加比赛打基础。”
“真的?”文雅喜出望外,“师哥,你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哥!”
正说得起劲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文雅以为李如来了,低头一看,却是文心。
文心一向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打来电话,文雅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姐姐。”
文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今天休息,来学校看看你。”
许默微微一愣,总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像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文雅说过她的姐姐是刑警。
“真的!”她没听错吧,姐姐竟然有空来学校看她?
“当然是真的,快出来,带你去吃火锅。”
“太好啦,我马上到!”文雅兴奋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师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的工作狂姐姐竟然来学校看我了。”
“你姐姐……”
仔细想想,那个女孩子倒真的跟文雅有几分相似。
许默一向沉稳,这样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文雅微微蹙眉:“是啊,师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默虽然知道这样的巧合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内心深处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小雅,我……我能见见你姐姐吗?”
文雅并不知道许默心中所想,只当他对刑警好奇,爽快地点头道:“当然可以。”
一会儿她跟姐姐去吃饭,正好让许默把李如送回宿舍,既不会太刻意,又让两人有足够的独处空间。
两全其美。
文雅开了共享定位,走了没多远就见文心迎面而来。
“姐姐!”文雅往前飞奔几步,给了文心一个大大的熊抱,随后转头介绍道,“姐姐,这是我师哥许默,我跟你提起过的。”
“你……”
四目相对的瞬间,文心和许默皆在对方眸中看到意外和惊喜。
“是你。”
再次见到文心,许默这些天所积攒的苦闷后悔统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般的欣喜:“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什么情况?
“姐姐,师哥,你们……认识?”
文雅一脸蒙,怎么也想不出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而且,看上去还那么亲近。
“有过一面之缘。”许默扫了文雅一眼,很快,目光就再次回到文心身上,“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小雅的姐姐。”
这些日子,文心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天的场景,心里的欢喜并不比许默少。她莞尔一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文雅越听越迷糊,偏偏还被忽视得彻彻底底,只好用抗议来找存在感:“姐姐,师哥,你们在叙旧之前,好歹先给我解释几句吧?”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文心瞥了瞥文雅,以眼神示意她不许捣乱,再次看向许默时,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那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没想到你竟然是小雅的师哥。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照顾小雅。”
文雅看看许默,又看看文心,这两人的笑容中都透着不加掩饰的欢喜,只差把“我喜欢你”几个字写到脸上。
这……什么情况?
文雅彻底蒙了,刚刚还抱怨李如动作慢,这会儿恨不得李如根本没看见消息,否则见了这场面,可就尴尬了。
见文雅一脸纠结,文心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文雅当然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搪塞道:“姐姐,我有点事先回宿舍一趟,你们先去。”
“什么事这么急?”
“室友忘带钥匙,我回去给她开门。”文雅胡乱解释一句,转头跑开。
“这丫头,总是火急火燎的。”文心无奈轻笑,边走边向许默道,“听小雅说你人特别好,很照顾她。”
“我是小雅的师哥,照顾她是应该的。”
“让你费心了,多谢。”
“你这么客气,我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许默转头看向文心,四目相对时,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你……”文心的语气有微不可见的停顿,很快接上,“我那天回去想了想,以后再遇到罪犯,你直接报警就好,不要贸然去跟踪,万一他身上带了武器就麻烦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可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文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幸亏是场乌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是我第一次打110,还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许默无奈地笑笑,“我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了,实在不可思议。”
“或许是受动画片影响吧。”文心笑着调侃,“小时候我看《黑猫警长》,就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也要当个警察,保一方平安。”
“是啊,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许默和文心边聊边走远了,留文雅一个人独自凌乱。
文心跟初恋分手后一直单身,参加工作这几年,警队里不乏青年才俊,可她一个都没有看对眼,眼看国家法定的晚婚年纪都过了,依旧孑然一身。为了逃避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询问催促,文心甚至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结婚的计划,打算一个人过下去,让爸妈又头疼又无可奈何。
这次……倒是有点意思。
许默温柔稳重、清隽帅气,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男生,姐姐喜欢他,文雅当然乐见其成,可是李如暗恋许默已久,她也不止一次提出要帮李如把许默追到手,可如今……
这剧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怎么给李如解释?
虽然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可眼看着暗恋了好几年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得受多大的打击。
她扶额长叹,脑海中却莫名闪现出陆逸寒那张坏坏的笑脸。
这几天,她总是时不时想起陆逸寒,越是逃避,那张脸就越清晰,简直跟印在脑子里一样。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陆逸寒了?
文雅每走一步,心里的纠结就多一分,她到底该怎么办?
想着心事,文雅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陆逸寒,直到那双熟悉的白色球鞋出现在眼前,她才猛地抬起头来。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让文雅有种被戳破心事的窘迫,慌忙把目光移向别处:“陆逸寒,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马路,又不是女生宿舍,我为什么不能走?”陆逸寒面色微寒,显然还在生气,“倒是你,自言自语、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亏心事了?”
陆逸寒想着文雅跟许默有说有笑的场景,心里堵得慌,闷着气回到家中,本来想练练沙画来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可他心绪不宁,自然没什么好的灵感,抓了把沙子随意勾勒几笔,回过神一看,却是文雅的模样。
她的各种样子,早已存进了他的记忆里,猝不及防。
这样的认知,让陆逸寒心烦意乱得透不过气来,他扔下沙子再次出了门,没想到走着走着,竟鬼使神差般又转回这条路来。
真不知道是缘分使然,还是冤家路窄。
“你才做亏心事了呢。”想着那天跟陆逸寒争执的场景,文雅就觉得心里更堵得慌,懒得多说什么,侧身绕过他往前走。
谁都没有权利剥夺自己的理想,陆逸寒也不行。
既然他们俩不是一路人,还是少些牵扯,免得自己越陷越深,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陆逸寒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地一把握住文雅的手腕:“你去哪里?”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文雅赌气似的甩开陆逸寒的手,还没走出半步,又被抓了回来。
文雅的排斥让陆逸寒更加心烦意乱,他冷冷道:“这么着急,急着谈恋爱去?”
陆逸寒平时虽然痞里痞气的,但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很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时候。文雅皱了皱眉,口不择言:“你是我什么人,我谈不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自己,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干涉自己的生活,省得让她自作多情。
听到文雅的话,陆逸寒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你……”这几天的纠结苦闷齐齐涌上心头,让文雅的眼角有些发酸,她用力咬了咬唇,勉强把泪水忍了回去,淡漠地抬头跟陆逸寒对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
好,很好。
陆逸寒长臂一伸,把文雅带入怀中,俯身吻了过去,霸道至极。
陆逸寒怀中一空,心里某个角落也空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