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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欣然通过查询警局的资料库,找到了酒保所给手机号码的主人姓名和住址。

杨宏,这个名字一直深埋于孙欣然内心深处,以为覆盖了厚厚的时间泥土,就能够永远忘却那段痛苦的回忆,却不料纷扰的尘世发芽破土,掀开了尘封往事的泥土。

两年前,妹妹的离奇自杀让孙欣然痛心疾首。在门把手上吊自杀,这实在是一种太过可笑的自杀手法了。身为警察的孙欣然自然将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了妹妹的男友身上,而在证据的面前,孙欣然只得默默接受妹妹自杀的定论,而他也记住了那个男友的名字,正是他刚才查到的这个名字。

孙欣然憎恶他并不是因为他的不负责任,原本就不指望大学生能负起什么责任来,而是当妹妹去世后,杨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实在令孙欣然很憋火。几天之后,孙欣然就失去了杨宏的消息,他从和妹妹有关的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杨宏现在的住址距离案发的酒店很近,这更加深了孙欣然对他的怀疑。

孙欣然脸色苍白,令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犹如打过粉底的死人一般煞白,他内心总觉得竺一鸣的死多少和杨宏有联系,而他也想借此机会弄清妹妹自杀的真相。

由于路程不远,所以孙欣然决定从东区警局步行前往杨宏的公寓。

到了杨宏的单身公寓,正巧一位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让杨宏在收货单上签字。

孙欣然快步上前,喊了对方的名字:“杨宏。”

正在拆着快递包裹的杨宏惊得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是一只黑色的纸甲虫。

与前一次相见时隔两年,孙欣然看见杨宏时,对杨宏的变化吃了一惊。时常出入酒吧等夜生活场所的杨宏,浑身散发出堕落的气味,睡眠不足的他眼圈很黑,他甚至为了掩盖黑眼圈还上了淡淡的粉底。身为大学生的他衣着看起来却像是暴发户的儿子,嘴角时常挂着轻蔑的笑容,炫耀地转着手指上的白金戒指。

如同遭受过飓风袭击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一种不搭调的香味。

杨宏捡起折纸,端详了老半天,问起孙欣然的来意:“警官,还在为两年前的案件烦恼?”

“看来那件事情对你造成的影响,只是少了个帮你打扫房间的人而已。”孙欣然踢开脚边的一个易拉罐,朝杨宏走了两步,“你晚上还有事?”

杨宏开始对着镜子打起了领结,撇了一眼孙欣然,问:“你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难不成想了解我的私生活吗?我马上要出门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你认识竺一鸣吧!”孙欣然看着镜子中杨宏的眼睛。

“认识。”杨宏正了正领结,把那只黑色折纸插在了上衣口袋里。

“他昨晚死在了你家附近的酒店里,我想向你了解有关他的情况,我听说你和他业务来往非常密切啊!“孙欣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是朋友而已,大家常一起在酒吧里喝喝酒。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能有什么业务和这样的董事长来往啊!”杨宏干笑道。

“那你知道竺一鸣身边有女人吗?”孙欣然说完觉得这样问有所欠缺,很容易让对方打马虎眼搪塞过去,便补充道,“我指得不是他的老婆。”

“这样的大老板有几个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再说,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私生活?”杨宏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看了眼手表后,不耐烦地说,“我要走了,警官你是要帮我看家还是打扫卫生?”

说到底,孙欣然拿不出确凿有力的证据,只得任由杨宏从身边走出门去。

“hey!”孙欣然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叫道,“我妹妹的死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杨宏匆忙的脚步突然收住,他站在原地松了松领结,轻浮地说道:“案件早就定性了,我不可能为你的妹妹内疚一辈子,你也该早点忘掉她吧!”说完他弯了弯嘴角,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对背后这双愤怒到极点的眼睛熟视无睹,孙欣然在房门上狠狠地捶了一拳,血从关节的缝隙间流了出来,血红血红,就像这个夏天一样,令人沸腾,令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