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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周端坐在床榻边,床边放着苏周亲手折叠的玫瑰花,红色的折纸寄托着丈夫热烈的爱意。

他温柔地抚摸着妻子刘英发烫的额头,面对正经受病痛折磨的妻子,苏周大理石般的面庞也难以掩饰悲痛之情。

一个月前,刘英突然高烧不退,两条腿活动受限,甚至连大小便都失禁了。医院的分析报告出来后,以急性脊髓炎收入了神经内科就诊。

但按照脊髓炎治疗后,病情进一步恶化,胸椎以下感觉运动功能完全丧失。重新检查后,最终给出的确诊为急性白血病。

就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在苏周的生活中,这是一种毁灭性的绝望,可又必须痛苦地在绝望中找寻希望。

前期的治疗费用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无心打理工作的苏周,更是被迫关闭了自主经营的心理咨询诊疗室。而高昂的药物和治疗器材则不断累加在医院诊治费用的账单中。

需要钱,需要足够多的钱。

苏周需要筹集为妻子动手术的钱,他想起了曾经诊治过的一位顾客。

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那位顾客说自己是一个商人,他的商品是人命。他自称手上有一个名单,上面的人名后面全都标了价码,只要有人可以杀了名单上的人,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而他负责牵线搭桥。

当时苏周认为他患有轻度妄想症,选择对他进行认知行为疗法。但疗程结束后,苏周在报告上写的病因却是压力过大。

几天之前,苏周找到了这位顾客,和对方约在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里见面。

“可以给我看一看你的名单吗?”苏周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方戴着墨镜,手指悠闲地敲击着咖啡桌:“医生,你看起来很疲累,你需要回家睡个好觉。”

“方勇,不要再和我拐弯抹角了,我需要一笔钱,你把名单给我看,我挑选名字,完事后收钱。”苏周没有时间来打暗语。

方勇打了个口哨,显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直接的对话,毕竟他从事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苏周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充满着焦虑和急躁。和曾经进行的心理治疗时相比,两人完全像是调换了外表。

“我可还保存着你的治疗记录。”终于,苏周亮出了杀手锏,表明没有人可以挡他的财路。

在一位不惜抛弃医德和从业资格的心理医生面前,这位中间人不得不奉上了他的名单,同时表达了自己对医疗事业的失望。

苏周在名单中挑选了两个名字,他与这两人素昧平生,也无冤无仇,挑中他俩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原因,只是他们的酬金总和正好等于妻子医疗费用的总金额。

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做马永辉,任职教堂的神父。

苏周在杀他时,没有丝毫的悔意,一名参与了贪污工程款的神职人员,在他看来和自己一样该死。何况在杀他之前,苏周得到了对方的宽恕。

纸甲虫是苏周为了自己而折的,那是一只屎壳郎,自然界中清理垃圾的清道夫,他希望自己正在做的是那样的工作。

早间新闻已经播报了马神父的死亡消息,还剩下一个人,妻子的手术费就能够凑齐了。

身边的妻子动了动嘴唇,五官拧成了痛苦的表情,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抓着床架的手不停地**着,扎在手背上的针头刺穿了皮肤,鲜血淋漓。

苏周连忙按下求救按钮,一名护士跑了进来检查着病人的状况。是妻子的身体产生了排药反应,治疗检查在脊椎上所留下的伤口又加剧了她的痛苦。

护士只得拔掉了输液管,包扎了伤口,并为刘英注射了一针镇静剂,这才稍稍缓解了她的痛苦。

护士给了苏周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说:“还是想办法早点做骨髓移植手术吧!”

苏周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妻子病情的恶化比他想象中更快了,这间特级护理的病房,很快也会无力阻止白细胞的病变。

苏周拿出口袋中的一个咖啡杯垫,上面是那天在咖啡店里从方勇的名单上抄下来的人名。

一个名字已经被划去,另一个名字叫杨宏。

他收起了同情心,不再犹豫不决,这位丈夫在心中坚定了一个可怕的信念,而护士却在他脸上找不到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

他不在乎用谁的命来换妻子的命,必要时甚至可以不惜搭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