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知道我何时能来接班的缘故,所以老张开着收音机关注着比赛的情况。我一推门,老张就立刻站了起来,神情高兴的说:“你总是那么准时啊!”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刚刚好,点球决赛结束了10分钟。“哇!都过了5点30分啦!”我故意很惊讶的报出时间,强调着此时此刻我在单位。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迟到,否则计划一定会让这个守时的老头捅个篓子。

“没想到今天的比赛这么精彩激烈一直踢到点球,真是辛苦你啦!”从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尽忠职守的值了一晚,我给予了我的时间证人必要的安慰。况且这样说还能给他制造我从家里看完球马上赶来的假象。

“没什么!老王你先休息一下吧!天都亮了,我就不回家了,我去洗洗脸。”说着,老张端着脸盆走出了值班室。

顿时压力都卸了下来,我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刚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却又像是一场梦,莫名的兴奋让我精力旺盛。此刻,黄城别墅应该起火了吧!

距离上班还有些时间,我强迫自己小睡片刻,因为我心里非常明白,接下来我要面临颇费精力的战斗。

清晨8点,在众人看来又一个高温的盛夏天开始了。可对于城市中的某些人来说,一场较量在所难免,这些人当中就包括我和我的同事们。

一直忘记向大家交代我的职业了,我正是人们嘴里所说的执法者――――一名刑警。所以你不用为我作案时的专业和冷静感到吃惊。

上海东区警署接到了消防队打来的电话,在黄城别墅发生了火灾,希望刑侦队能赶往现场进行支援。东区警署正是我的单位,接听这通电话的人也正是我。

一般发生火灾后,需要警方的介入调查,来为起火的原因定性。事情的发展像地铁一般,按我所铺设的轨道前进着。

“借了欧洲杯的光,这个月我们管区的犯罪率刷新了历史最低记录。”我在进入上司办公室的时候,我的上司诸葛警官正和他的朋友这样说道。

诸葛警官制服穿的笔挺,圆圆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显然警署已经开足的冷气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到清凉,看着他一副酷热难耐的样子,我也跟着燥热起来。

诸葛警官的那位朋友,却悠然自得的坐在诸葛警官的身旁注视着我。他头发略显得有些长,上身一件非常普通的T恤,大热天的还穿着牛仔裤,看了他的打扮让我倍感不适。事实上我对这位男子并不陌生,他名叫左庶,好像是干私人侦探之类的工作,他与诸葛警官私交甚密,经常能看见他出入警署。听说他以前也是在这工作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辞了职,不过直到如今警署里不少侦破的案件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而他也依靠协助警方破案来获取一些警方的帮助和信息。说得直白些,左庶与警方是互惠互利、资源共享的关系。

“诸葛警官,黄城别墅发生了火灾,消防队让我们前去协助。”

听完我的报告,诸葛警官迅速而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挑选了包括我在内的几名干练的老刑警,一同前往事发现场。

“现场离这儿不太远吧!”左庶抬起头笑眯眯的问我,可能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反感,他低下头去收起了他的目光。

出于礼貌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算太远,大约20分钟的车程吧!我们可以在……”我下意识的抬腕想看看我们能在几时到达,但是手表不在它该在的地方了,手腕处只有两条淡淡的血痕。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额头可能已经渗出了冷汗。

“怎么啦?”诸葛警官满脸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我这就去现场了。”我机械的放下手臂,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回答了他。

临出办公室门前,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办公桌旁的左庶,他正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桌上的铜制笔筒,我怀着几分窃喜几分忧虑的心情退了出来。

在走廊上我遇到老张:“老张,黄城别墅发生了火灾,上面派我们一起去。”

“真不巧,我被一起盗窃案困住了,没法脱身!”老张为难的回答。

“那么我叫别人一起去吧!”我拍拍老张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老张回过头想和我说些什么:“噢!对了,我……”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正赶着去找我的手表。

同事们都闲得发慌,一个个被欧锦赛和高温折磨的萎靡不振却又毫无睡意。片刻功夫,我就布置停当,急急忙忙来到停车场,在汽车前座空隙间遍寻起我的手表来。脑筋稍微转的快点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手表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是在黄城别墅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血痕说明手表很可能是被沈霖海扯下来的,在当时紧张的情况下,紧勒塑胶袋的手掌的疼痛掩盖了手腕的疼痛。

车上没有找到手表,我恨恨的骂了句:“该死!”

正在这时,两个黑影挡住了我的光源。

“王强,你找什么呢?还不出发?”身后传来诸葛警官熟悉的声音,以及左庶有些做作的咳嗽声。

“我女儿送给我的手表不见了。”我如实回答道。

诸葛警官应该对我女儿遇害一事有所耳闻,故意回避我女儿的话题,他用手帕擦了擦两鬓和脖子不停留下的汗水说:“我让其他人都去干别的事了,这次火灾就我们三个一起去现场,我和左庶坐你的车。”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中扩散开来,直觉告诉我,这些事情是那个头发像杂草堆的左庶搞出来的。

“看你眼睛红红的,一定是昨晚看球了吧!小心驾驶啊!”左庶冷不防在后座提醒了我一句。

“昨天的球赛太精彩了。”作为一个球迷,聊起足球我可是没完没了。我不断的重述着昨天我所看到的比赛,左庶也发表了相当专业的见解。后知后觉间,我们到了黄城别墅。

“你来过这里?”

左庶忽然间转变了话题,让我有些促不及防:“没,没来过。怎么这么问?”

“因为这里可不太好找啊!王警官一下子就走对了路,而且时间也正好二十分钟。”左庶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我们东区的管辖范围之内,熟悉是应该的。”再说下去我怕无言以对了,立即岔开话题,指着前方说道:“瞧!消防队就在那边。”

在那条别墅唯一可以出入的道路上,停着2辆红色的消防车。两条又粗又长的水管一直从路口的消防栓延伸到别墅前。我顺着水管缓缓的开进了万城别墅的那片树林,这次我变得小心了,没有把车停在老地方。

一下车,难得一见的景象映入我的眼帘。

别墅的一楼已经面目全非,我曾经攀爬过的那堵墙已经坍塌,从外面就能看到整个一楼的内部结构。二楼没有遭受到很大的损坏,只是被消防龙头冲的湿湿哒哒。被熏得发黑的黄城别墅像一块木炭般矗立着。断垣残壁给人凄凉荒芜的感觉。由于黄城别墅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火势会殃及无辜。

不远处,两名消防员正向一名中年妇女了解着情况。一名戴着头盔的消防队员一看见我们,便小跑着迎了过来。

一暴露在艳阳下,诸葛警官又汗如雨下起来,但他还是神情严肃的向消防队员询问起现场的情况来:“我是东区警署的诸葛警官,请问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年轻的消防员“业务”倒是很熟练,条理清晰的汇报起来:“我们在早上6点30分接到报案,当时是别墅的保姆来上班,发现别墅着火了。我们10分钟之内赶到了现场,因为消防栓离开别墅有一段较长的距离,这给我们的工作制造了一些小小的麻烦。不过我们还是在30分钟之后扑灭了大火,并且在一楼发现了一具尸体。因为这鬼天气没什么风,所以这场火灾规模并不大,但房子被高温烘烤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所有一楼内的东西都被彻底的损毁了,包括那句尸体在内。”

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刚才打电话来警署的人正是这位年轻的消防员,他在电话中不仅把别墅念成了“别野”,甚至还把别墅的名字也搞错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不可靠。我对他不屑的抬了抬眼。

诸葛警官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呆滞的望着还冒着青烟的黄城别墅。令我头疼不已的左庶也是一张无能为力的苦瓜脸,他只是一昧的抬头看着别墅顶上那“黄城别墅”四个字。

“保姆在哪?”左庶挠挠头问道。

年轻人用大拇指朝背后指指:“就在那边。”

“我先去问问情况。”左庶向诸葛警官示意后,朝保姆走去。

诸葛警官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无奈的对消防员说:“你带我们进别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