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偎也是一种上瘾

一)

私立初中的学校门口一如往日,送孩子来报名的豪车排满了整条街道。白静嘉从公交车上下来,徒步走了两站路才走到学校,她站在学校门口,半天都没迈进去,她有些犹豫,有些内疚,不想进去,却又自私地想进去。

其实她知道的,周寒生也想来上学的,他只是装作无所谓,而她也装作看不见而已……

想一想,其实自己和白露真的蛮像的吧?

都是这么自私……

白静嘉用力地掐了一下手指,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害怕,她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白露那样,她在努力抗争,所以她才在这里。

她不能失学,她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白静嘉忽然睁开眼睛,眼里全是倔强和坚定。她抬起脚跨进校门,学校里,依然是和从前一样的景色,学生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又欢快的神情,那种生机勃勃的气息,是白静嘉身上所缺少的,她就像一块石头,一块寒冰,总是坚硬且没什么温度。

她报完名就回到了教室,教室里还是原来班级上的那些同学,大家对周寒生这学期没来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去知道,只是猜想他大概是转学了吧。

白静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和教室里的同学们显得格格不入。

“白静嘉。”忽然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生站起来,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跑到她的座位上,“哎,白静嘉,听说你上次去参加市里的元旦演出时,你爸爸来给我们舞蹈队拍照啦?”

“啊?哦,嗯,对。”明明只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怎么现在想起来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一般,也对啊,那个拍照的人,不就在另外一个世界吗。

“有没有拍到我啊?能不能给我看看?”那个女同学热情地问。

白静嘉抬头望着她,这个女孩叫徐宁訫,是那天演出时的领舞,长得特别清纯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从不知世间的忧愁一般。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你呢。”

“你回家看看不就知道啦。”

“抱歉,我爸爸,去世了。”白静嘉轻声说,“我不知道相机丢到哪里去了。”

“呃……”徐宁訫双手合十,十分歉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可别太伤心了。”

“嗯。”

“哎呀,周寒生呢?他不是你哥哥吗?他为什么没来上学呢?”徐宁訫是第一个问起周寒生的人。

“他心情不好,所以休学了。”白静嘉随口答道。

“啊,太可怜了。周寒生老崇拜他爸爸了。”徐宁訫特别同情地望着周寒生原来的座位,“哎,他真的没事吧?我能去看看他吗?”

“这个,他没什么事,不用去看了。”白静嘉望了眼徐宁訫,没想到胖子在班上的人缘还不错,连校花都主动要去探望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的,他以前帮过我很多次呢,这次他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我一定要去看他的。”徐宁訫坚持说。

“那好吧,随便你。”白静嘉不想和她争论,她想去就去吧,小胖子那个样子,是需要有个人去关心关心他,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有存在感的,这样,他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

那天晚上放学,白静嘉带着徐宁訫回家,徐宁訫家的车子开到巷子口就进不去了。白静嘉下车后站在路边等着徐宁訫,徐宁訫往巷子里面看看,那条小巷的两边摆着一些小摊,有些泥泞的石板路上满地都是垃圾,有些小贩在歇息,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你们怎么住这里呀?”从小家里人对她的教育就是不要往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跑。

白静嘉耸肩:“住这里怎么了?”

徐宁訫扯着白静嘉的袖子,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妈妈说这种地方不安全。”

“哦。”白静嘉也没反驳,只是问,“那你还去不去?”

“呃……”徐宁訫犹豫着撇了下嘴唇。

“不去算了。”白静嘉没什么耐心等她考虑来考虑去,一甩手抽回衣袖转身就往里面走。

“哎哎,等等我。”徐宁訫看她往前走好几步了,终于连跑带跳地追了上去。

二)

白静嘉走在前面,徐宁訫跟在后面追上来,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白静嘉微微扬着头目视前方,对周围的人似乎都没看在眼里。徐宁訫有点怕怕地跟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坐在水泥台阶上吃着苹果,苹果皮喷出来,正好吐在徐宁訫白色的球鞋上,徐宁訫“呀”地叫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那男人蛮横地瞪过来:“看什么看?!”

徐宁訫连忙摇头,什么也不敢说,跑上前去挽着白静嘉的胳膊。

白静嘉默默地垂下眼睛,看着被挽着的胳膊,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和人靠得这么近,她走快了几步,在转弯的时候抽出被挽住的胳膊,说:“就在前面了。”

两人很快来到小屋的门口,白静嘉从口袋里摸出铁门的钥匙,打开铁门,然后是一道木门,门刚推开,周寒生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小七,你放学了啊。”

白静嘉点点头,让开身子让徐宁訫进来,周寒生一见她便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慰问你一下啊。”徐宁訫看着他,露出有点担心的神色说,“你好些了吗?”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周寒生赶着她,“这里太冷了,不适合你来。”

“是挺冷的,你们怎么不开空调啊。”徐宁訫搓搓手臂,四周看着说。

白静嘉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周寒生一眼。

周寒生了然,忍不住笑道:“大小姐,这里没有空调。”

“连空调都没有,能住人吗。”徐宁訫一副担心得不行的样子,“要不,我和我爸爸说一下,让你们住在我家市区的公寓里?”

“不用啦!我都住一个寒假了,习惯了。”周寒生连忙拒绝。

“真不用了吗?”徐宁訫皱着眉头望着他,“周寒生,你可别勉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真没什么要帮忙的,再说你能帮我一时能帮我一世吗?”周寒生经过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他知道徐宁訫是真心想要帮他,可是他并不能接受,如果一开始就不试着自己站起来,那以后的路可能一步都走不下去了!

“那好吧。”徐宁訫见他固执,也不太会勉强别人,见天色快黑了,便让周寒生送她去巷子口了。

周寒生送完她回来之后,白静嘉正在做饭,其实说做饭也有些夸张,只是把买来的馒头蒸一下而已,然后就着咸菜吃,便是一顿晚饭了。

“你中午没吃饭?”周寒生一进来,白静嘉就开口问。

“啊?吃了。”周寒生说。

“骗人,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剩下两个馒头,现在还有两个,你吃什么了?”白静嘉逼问道。

周寒生眨眨眼,一脸老实诚恳的样子说:“中午隔壁的大婶搬东西,我给她帮忙,她就请我吃了顿饭来着。菜可好了,还有肉呢,我都两个月没吃肉了。嘿嘿。”

“还有肉?”白静嘉一听挑了挑眉,“你就一个人吃啊?”

周寒生理所当然地道:“那怎么办,还能带回来吗?”

“哼。”白静嘉用筷子戳起一个白馒头,撕着皮一点点啃着,她也两个月没吃肉了……

周寒生见她有点不高兴,连忙坐到她边上,捣了捣她的手臂问:“你也想吃肉啦?”

“哼……”白静嘉没否认。

“今天那个大婶说明天带我去打小工,说有个工作特别适合我去,去一天一百块钱呢。”周寒生说。

“什么小工?一天一百?那么多?她不会是骗你的吧?”白静嘉一脸不相信,周寒生长得白白胖胖又浓眉大眼的,看着就很老实好骗。

“她没说,就说到时候跟着她就好了。”周寒生回想着今天那个大婶说的话,特别单纯地笑着,“她不会骗我的,我有啥好骗的。”

“你怎么没啥好骗的?把你骗去卖了,打断腿放在街上要饭啊,要不然把你的器官全摘下来卖了呀!”白静嘉有些着急地拽着他的衣袖说,“拜托你别这么傻乎乎地相信别人好吗?让你跟着去你就跟着去啊?你是不是傻?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周寒生被一连串的质问逼得不敢开口,再看看白静嘉又凶狠又紧张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暖暖的,他嘿嘿地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反正你明天不许去,在家好好看看书,最多缝缝围巾。”白静嘉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巴里,从书包里拿出新发的书本说,“今天刚开学,老师就讲了一点内容,我讲给你听啊。”

“好呀。”周寒生望着她笑。

二月底,正是南方最湿冷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取暖设施,两人吃完手里的馒头就脱了鞋子,双双爬上周寒生的床,一人裹着一床被子,靠着墙,拿着一本崭新的英语书,一个轻声地念着,一个跟着大声读,周寒生总是有读不准的音,白静嘉就会耐心地纠正一遍。

破旧的小平房在寒冬的深夜里显得那么单薄和寂寥,但只是一盏小灯和一声声朗读,却又让这本来散发着破败气息的房子充满了暖暖的生机……

三)

周寒生说的那个大婶果然没骗他,第二天就带着他去出工了。一开始他心里也犯嘀咕,因为那个大婶带着他倒了两趟公交,越走越偏僻,最后都到了火葬场了,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不会被白小七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吧,自己真的被骗来卖掉了?他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自己笨重的体型,思考着自己逃出魔掌的可能性。

那大婶长得特别瘦,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说话就露出一口缺了几颗的龅牙,声音像是透风一样:“小胖墩啊,我带你去见头儿。”

“头儿?”周寒生问,“还有头?”

“当然啦。”大婶说完就先往屋子里走,屋子里有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五六岁的小男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流着口水望着寒生,寒生心里更凉了,总觉得这状况特别不靠谱啊。

那大婶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一边说一边还指着寒生,中年男人打量着寒生就像打量待宰的猪一样,不时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寒生默默地咬了下嘴唇,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屋外移动着,就在他快移动到门口的时候,大婶叫了一声:“胖墩,行啦,头收下你了。”

“啊?”寒生还是很莫名其妙。

大婶从中年男人那边拿了两套白麻衣过来,特别兴奋地说:“头说今天有两场活呢,两家雇主都要男丁。”

“啥?”寒生傻傻地歪头,不懂。

大婶也不跟他解释,拿起麻衣孝服就套在寒生身上,然后带着他和屋子里别的人一起排着队进了殡仪馆的告别厅,晕乎乎了一早上之后,寒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工作性质,那就是代人哭丧……

有些无子无女的老人,或者没什么亲人的人去世之后,没什么人来葬礼上送别哭丧,于是就花钱请专门的人哭丧、抬棺。周寒生长得白白胖胖的,年纪又不大不小,正是最好用的时候,一般来请人哭的雇主都会挑中他,让他去哭,周寒生也挺傻的,人家去哭都是干号,衣袖里藏着眼药水往脸上挤,可他是真哭,跪在陌生人的遗照前,想着自己刚刚过世的父亲,想着自己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想着晚上总是被冻醒,就开始哇哇大哭,一整天下来,眼睛肿得和核桃似的。

回家的时候把白静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被谁欺负了呢,知道真相后忍不住鄙视了他好几眼。

就这样,两个半大的少年互相依靠着生活在这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晚上一起读读书,做做手工,白天一个去上学,一个在火葬场卖力地哭着。有时候周末了,白静嘉也会跟着周寒生去打工,两个人跪一排,就见周寒生抹着眼睛哇哇大哭着,白静嘉跪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眼睛里干净得像晴天一般。

周寒生总是鄙视白静嘉不敬业,白静嘉鄙视周寒生太实在,两人在葬礼上一边哭还一边偷偷在底下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下。

“认真点哭!”

“知道啦,在哭呢。”

“眼泪呢?眼泪!”

白静嘉从衣袖里摸出一支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两下,瞬间一脸的泪水:“够了吗?”

“……”周寒生白了她一眼,“爷爷啊!我好舍不得你啊!呜呜呜呜。”

“……”白静嘉,“嘤嘤嘤……”

“扑哧……”周寒生忍不住笑场了。

白静嘉狠狠地在下面掐了掐他肉肉的大腿……

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过了下去,原以为会很辛苦的生活,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熬。白静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每天中午在学校里,为了不让同学们看出她的窘迫,她从来不去学校的食堂吃饭,只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书,别人问她怎么不去吃饭,她就说减肥,等同学们都走了,才从书包里摸出一个饭团或者面包出来快速吃进肚子。

周寒生的午餐一般比白静嘉好多了,在殡仪馆的时候会有工头提供的盒饭,饭盒里的菜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管饱,有时候周寒生还偷偷地带一盒回去给白静嘉吃。但是殡仪馆也不是每天都有活,没事情做的时候,他就在家里附近打打零工,帮人搬个东西、跑个腿什么的,也能混一口吃的。

周寒生实在没事做的时候,也会在街边捡一些塑料瓶、纸壳之类的废品回家,攒到一堆的时候,就会卖给废品回收站,也能得十几块钱。可白静嘉不许他去翻垃圾箱捡这些东西,每次看见就把废品丢出去,为这事他们两个人还吵过,周寒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能换钱又环保,挺好的。

可白静嘉就是不许,气得眼睛都发红地吼他:“你要是非要去捡垃圾,那我也不上学了,我跟你一起去捡!”

“好啦,不捡,不捡行了吧。”看着白静嘉生气的样子,周寒生总是轻易地就妥协了。

那次吵过之后,周寒生捡的废品便再也不敢带回家了,而是放在隔壁的大婶家,那大婶也经常捡废品,和他捡的放在一起,有时卖了分几块钱给他,但多数时候不给,周寒生也不计较,总记着她介绍自己去殡仪馆干活的恩情。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当太阳的光线越来越毒辣,街上人们的衣服越穿越少时,白静嘉这才发现,一晃眼,半年已经过去了……

她清晨起来,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苍白的少女,默然地想,原来离开白露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可怕啊,只不过在半夜里想起白露,会觉得有些难受而已。

但是习惯了那种难受,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半夜流着泪醒来了,也许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吧,也挺好的,白露说过,人就是要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那些抛弃你、伤害你的人,只有忘记了,你才真的赢了。

白露,是我赢了吗?还是你早就赢了。

四)

白静嘉初中毕业以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本市的一所公立高中,而周寒生也顺利地被一所学校的初中部接收,还是读初三。看着周寒生重新开始读书,白静嘉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讲真的,这半年来每天自己上学,看他每天一个人留在家里,还到处去找奇怪的工作赚钱,说不内疚是骗人的,好在没有耽误他太久。

开学那天,周寒生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这还是他父亲还在的时候给他买的,他一整个夏天都没舍得穿,怕穿旧了,上学穿不好看。他拿着衣服,拉起帘子,在**换上,白静嘉在外面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等着他。

忽然听见他一声惨叫,吓得白静嘉手里的书吧嗒掉到了地上,她转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小七,衣服穿不上了!”周寒生在帘子里面叫着。

“怎么,你又胖了?”白静嘉吃惊地问,这个暑假明明吃得很差啊,而且还经常往返殡仪馆,每天哭三四个小时,这都能胖,这家伙就是风吹起来的吧!

“我瘦了好多!裤子好大呀!”周寒生拎着裤子走出来,定睛一看,那裤腰足足大了一掌多,“完了,完了,再瘦下去会不会没有生意了!”

“哎,真的哎。”白静嘉难得仔细看了看周寒生,他好像是瘦了不少,圆鼓鼓的身材也小了一些,不过依然不能算瘦,只能说是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一个稍微有些肉的少年,加上他挺高的,也看不出瘦了多少。

只不过他脸上的肉掉了不少,本来就不难看的五官也瞬间立体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直很明亮,水汪汪的,一点也不像男人的眼睛,在脸上蒙上一层面纱,只露个眼睛出来,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以为这是一双女孩的眼睛呢,他的眼睛特别有特色,上眼线微微下垂,低头瞅着你的时候,总是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他了,鼻子周边的肉也消了下去,鼻梁挺直,嘴唇轻翘笑起来的时候,倒还真是好看了不少。

“哎呀呀。”白静嘉摸着下巴看着他。

“怎么了?”周寒生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静嘉说:“说不定你完全瘦下来之后,会是一个帅哥啊。”

“我本来就很好看啊,我爸爸说,我和他长得一样,他以前可是校草。”周寒生一脸骄傲地说。

“周叔叔?”白静嘉回想了一下周勤的样子,有些记不起来了,不过记忆里他只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而已啊,“不可能吧。”

“哼,你不相信就算了。”周寒生一副“你等着瞧”的样子说,“等我瘦下来你就知道了。”

“好好好,你加油。”白静嘉懒得与他争辩,摊着手不怎么走心地给他加油。

“嘿嘿,你等着吧。”周寒生一脸坚定,“只不过,我这裤子怎么办啊?都穿不了了。”

“那能怎么办,拿带子先系一下,等报完名再拿去裁缝店里改吧。”白静嘉说。

“好吧……”周寒生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皮带系上,然后又把昨天洗干净的书包背在身上,喜滋滋地望着白静嘉,“怎么样,还不错吧。”

“行了,走吧。”白静嘉一边走,一边吐槽道,“一个胖子臭美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是胖子了。”周寒生跟在后面叫着。

“才怪,就瘦了一点点而已。”

“瘦了好多!”

“一点点。”

“好多!”

“一点点点点。”

“小七!你等着,看我以后瘦成一个大帅哥!”

“哈哈哈,笑死我了。”白静嘉笑,她才不相信嘞,像球球一样的周寒生会瘦,除非全世界都在闹饥荒。

两人一边吵闹一边往学校走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相处方式,白静嘉在别人面前依然不太爱说话,不合群,可是和周寒生在一起的时候,话就会多一些,偶尔还会暴露一下自己爱吐槽的本质。

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周寒生也没有发现,他们潜意识里以为,他们一直是这样相处的,一直就是这样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