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粉红女郎2

对逆反心理十分强烈的阿乐来说,他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从他记事起,爷爷没完没了的唠叨,奶奶不痛不痒的训斥,几乎伴随了他整个童年的成长。

出来“混”的第二年,爷爷认为他走了歪路,活活被气死,不久后,他的奶奶也跟随着驾鹤西游,现在让阿乐唯一还有点儿念想的,就是这座近50年历史的灰砖四合院。

“老头子”是阿乐对他爷爷的代称,虽然阿乐没事儿总喜欢跟他顶上几句,但在阿乐的心里,爷爷的地位绝对是举足轻重。

“老头子,今天过得咋样?”只要一有空,阿乐总喜欢在香炉前冲两位老人絮叨两句,“要不是你心眼儿只有芝麻粒儿那么大,也不至于被我给气死,你说你走了就走了,还把我奶给带走了,老头子你也太自私了,有意思吗?”阿乐埋怨着鞠了三个躬后,将点燃的三炷香插进了香炉。

“想当年,我让你听我解释,你就是不听,有些话我不好说得太明白,要不然你孙子我就要走在你们前面喽,你看这是啥?”阿乐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证件在两位老人的黑白照前逐一扫过,“瞧见没?认识不?”阿乐加重了语气,“尤其是你,老头子,给我瞧好了,看看这上面写的是啥?警——察——”

阿乐说完把警官证往香案上一扔,坐在板凳上点了支烟卷:“整天絮絮叨叨个没完,你们的孙子真正的身份是个警察,给你们长脸不?”他跷起二郎腿,夹着烟卷的手使劲儿戳着“老头子”的照片:“你呀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还有你!”阿乐很快转移了视线,“没事儿就喜欢跟着瞎起哄,他说我是黑社会,你就信了?哦,你们以为文身的就没好人了?瞎扯淡,那些整天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多了去了,被抓的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比黑社会的可恨?”

说完,阿乐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可是你们唯一的亲人,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相信我呢?”

“你觉得你相信你自己吗?”声音从阿乐背后传来,很有磁性,从音质判断,声音是从一名中年男子的口中发出的。

阿乐没有回应,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紧张感,他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对方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自己的身后,这让阿乐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

“不用掏家伙,我没有带武器,今天就是来跟你聊两句。”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乐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把置于腰间的手下滑至口袋,接着他快速转过身去,一位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就连男人的五官都是那么陌生,几经思索之后,他很肯定,印象中他根本没有见过对方。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很自然地搬了一张板凳坐了下来,“来,咱们坐下来谈。”

阿乐屏息凝神。

“能不能给我来支烟?”男人问道。

阿乐没有说话,抽了一支烟卷扔了过去,男人单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烟卷上的品牌:

“手里有5亿的货,还抽这种13块一包的劣质烟,你也真够低调的。”

听着对方间接道明的来意,阿乐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鲍黑从金三角订了5亿的货,由猎鹰小队的队长王志强负责交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阿乐没有作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喽?”男人耸耸肩继续说道,“这批货还没有交接,鲍黑就被判了死刑,王志强也被你亲手干掉,而事情又被你给隐瞒了下来,这是巧合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着阿乐:“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很早就知道你,这些年你干过哪些事儿,我全部看在眼里。”

“哦?”

“哦?”男人微微一笑,“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喽。”

男人慢悠悠地掐灭烟卷,接着把烟头小心翼翼地装入上衣口袋:“这个我可要小心收好,否则要是被你拿去验DNA,游戏就不好玩儿了。”

阿乐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我还真没想到你的心能这么狠,为了独吞那批货,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嗡……”阿乐的脑袋里突然像炸开一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你的表情是不是在说,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男人仿佛洞悉一切的掌控者,“我已经跟你说了,有些东西只要我想知道,你根本瞒不过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乐心理的最后防线已经接近崩溃。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些时候有些私心可以理解,但做人不能太贪,那批货,你一个人吃不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还嘴硬?我这人做事,喜欢开门见山,按照王志强一贯的作风,在交易之前,他已经把这批货送到了中国,我需要从你这儿知道,这批货的藏匿地点。”

“你不是自称可以洞悉一切吗?难道这个还用问我?”阿乐笑了笑。

面对阿乐的调侃,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没有我们,这批货只能永远地埋在土里,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一切好商量,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你。”

“你们?还是个团伙?”

“乐剑锋,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勃然大怒。

“能不能别嚷嚷,回头我爷爷奶奶来找你,我可拦不住。”

“你……”

“既然你是来谈判的,就要有点儿诚意,别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在没有搞清楚这批货在哪里之前,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就烂命一条,大不了你们把我弄死,可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跟你的主子交差?”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仿佛做了极大的妥协,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不想怎么样。”阿乐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咯咯”的响声,“看你的体格,也是练家子,现在我转成了文职,身体都快生锈了,要不陪我比画比画?”

男人很自信地回了句:“拳脚不长眼,要是伤了你,我可不管。”

“被打我也认了,谁让我长了一身贱骨头?”阿乐走到了院子中,摆出了格斗式,“来吧!”

“哼,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男人本来就压了一肚子火,阿乐的提议,正好随了他的心。

见对方也拉开了架势,阿乐快速把重心置于**,迅速地移动双脚,就在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一米之内时,阿乐左手直拳,右手勾拳招呼了上去。

面对即将要贴近的两记拳头,男人丝毫没有避让,只见他下身马步扎稳,瞬间摆出格挡式,“嘭嘭”两声,阿乐的拳头完全被阻挡下来。

强烈的冲击,让阿乐的双手有些发酸,攻击之后,他火速拉开安全距离,趁着对手没有靠近之时,他用力地甩了甩十指关节。

“你就这两下子?”男人有些不屑。

“再来试试啊?”阿乐冲男人招呼着。

“你可要小心了!”男人话音刚落,身体如扑食的猎豹般冲到了阿乐面前。

“好快!”阿乐心里暗叹。

“嘭嘭嘭!”男人的拳法十分刁钻,阿乐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可以格挡。

“你在警校学得不怎么样啊!”男人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一边嘲讽,一边朝阿乐的要害挥拳,仿佛要将刚才受到的羞辱全部释放出来。

“根本没有任何破绽。”阿乐很想回击,但束手无策。就在他走神之时,一记摆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略带咸味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看着阿乐已被击伤,男人没有继续下去,他双手下垂,停止了格斗式:“小子,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哦?真的吗?”阿乐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不以为然。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被我打糊涂了?”

“可能是吧。”

男人感觉阿乐的状态有些不可理喻,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希望你慎重考虑那批货的事儿。如果你真的玩儿过分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的手段有多残忍。”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改天有空我再来拜访,希望到那时候你已经想通了。告辞。”怒气消散的男人,捋了捋衣袖准备转身离开。

“喂!”阿乐叫停了男人的脚步。

“怎么了?”男人背对着他,侧脸冷声问道。

“警体拳打得不错!”

一周后,刑警队的调查有了反馈,在案发前三天内和死者江宇通话的所有人均被排除。

“江宇来我们湾南省确实是属于偶然,‘蜜恋’宾馆的房间是当晚才开的,嫌疑人和死者没有通话,江宇怎么会跑到我们云汐市?”明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困惑之际,我的手机忽然传来一段铃声:“您有新短消息,请注意查收。”我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是叶茜发来的微信,那边传来一张她与一个黑人警察的合影,紧接着又来了一段语音:“小龙,我现在在美国的旧金山!”

“社交软件!”我像是被点燃的爆竹,忽然喊出声来。

“对啊!”阿乐也应和道。

“QQ、微信、微博现在都有语音功能。”我仿佛拨开迷雾般顿悟。

“我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胖磊一拍脑门儿,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很快,一段影像被他拖进了播放器里。画面中,死者江宇正在饭店的大厅中对着手机的听筒说话。

“这家伙果然在聊语音。”阿乐指着监控屏幕喊道。

“死者来我们湾南省纯属偶然,假如死者在社交软件上发了动态,嫌疑人恰好又是他社交软件的好友,这样就很容易暴露目标。”

“嗯,有这种可能。”

我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这也正好解释了嫌疑人为何拿走死者的钱包和手机;正常人都习惯把自己的相关证件放在钱包中,嫌疑人拿走钱包,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

“拿走死者的手机,就是为了掩盖两人之间的对话记录!”

阿乐的抢答正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没错!”

“按照小龙的推断,一切都很合情合理,我现在就把死者的好友段智深喊来。”明哥说完拿起了电话。

因为事关重大,而且江宇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明哥电话一挂,段智深就火速赶了过来。

“江总不经常玩儿微信和QQ。”段智深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差点儿把我浇个透心凉。

“你把手机给我,我找找看。”

“行,给你!”段智深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了我。

我翻遍了江宇近一个月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微博呢?”这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十分忐忑地问了句。

“我不是很清楚,我不玩儿这个,你看我手机上都没有这个软件,对我来说,平时微信就够了,不过……”段智深说到一半儿,眉头紧锁着仿佛在回忆什么。

“不过什么?”

“江总经常在我面前说他是网红,说他有上百万的粉丝,是不是你说的微博?”

“能有上百万粉丝的除了微博还能有什么?”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他的微博网名叫什么?”

“你稍等,我应该可以打听到。”段智深很快拨了一串电话号码,从手机屏幕备注的“媚娘”二字来分析,对方应该是个女子。

“哎呀,段总,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晚上有空吗?喝两杯啊……”段智深的手机隔音很差,从对方说话的语气来推断,很显然是个交际花。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江总的微博名你知不知道?”

“他啊,当然知道啦,叫什么‘倔强的小毛驴’。也只有他死了我才敢说,这名字真他娘的土。”

“好了,好了,知道了!”段智深很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他挂电话,我就已经在微博中搜索到了对方的昵称,点击进入主页,一条带有图片的微博引起了我的注意。

“又谈成了一部网络剧,马上答谢宴就要开始了,有没有想做女主角的?”文字下配了一张晚宴的照片,图片的下方显示出一串小字:“湾南省,长江饭店”。

常玩儿社交软件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绽,综合现在的所有证据分析,嫌疑人有可能是看到这条微博后,才知道了江宇的行踪。

我大致翻看了一下江宇之前的几条微博,不管是回复量还是转发量都高得惊人,按照正常的理解,估计他微博中的私信也不会少。嫌疑人能用微博和对方联系,很有可能双方是“相互关注”的好友。

我紧接着点开了江宇的关注界面,在近两千人的界面中仔细寻找:

“芭蕾舞,芭蕾舞……”我快速地翻动着每个人的信息。

“舞动精灵”“随风而动”“沉默的天鹅”……

10个芭蕾舞演员的微博被我圈了出来。

输入搜索栏逐一排查,很快“沉默的天鹅”进入了我的视线。她的粉丝只有区区几百人,微博中也几乎没有回复。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她最近更新的一条微博,更新时间正好为案发当天夜里12点钟。

“这不是巧合。”我兴奋地翻动着她的所有微博,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几张她的自拍。

“磊哥,你看!”我把照片放大,递给了胖磊。

“发型还有身高,就是当天晚上开房的那名女子,绝对不会有错。”

“好,我联系网监的同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明哥把消息给发过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沉默的天鹅”真实身份叫闫梅,某传媒大学学生,上学时户口迁入学校一直未迁回,其原籍为云汐市城区惠港街道。得知了其住所,再加上指纹、足迹、DNA等信息,“天鹅”很快落网。

十一

说起1990年,闫求实几乎快乐开了花,和别的封建家庭观念不同,闫求实不指望老婆给自己生个儿子用来传宗接代,他打心眼儿里想要个女儿。“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他总是挂在嘴边。

三月,春风拂柳,产房里的一声啼哭,让他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是个闺女!”大夫站在走廊冲他喊了一句。

“真的是个闺女?”闫求实站在走廊上手舞足蹈。

“这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生个闺女那么开心?”

“人家都是生男娃才开心,他八成是脑子不好。”

闫求实根本无心理会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他之所以想要个闺女,是因为他早就有了打算。闫求实16岁入伍参军,在部队一直从事文艺工作,如今分配到了地方,他依旧选择从事老本行,在国企的政工部门当了一名职员。

他骨子里对曲艺的热爱,让他渴望能有一个女儿继承衣钵,好就好在老天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经常用这句诗来激励自己,所以他给女儿取了一个闫梅的名字,他希望女儿能宛如一棵傲雪的梅花,在艰苦的环境中绽放自己的美丽。

就这样,闫梅带着家人的祈盼,从3岁便开始了舞蹈基本功的练习,在长达15年的舞蹈生涯中,她渐渐地爱上了脚尖上的舞蹈——芭蕾。

值得庆幸的是,勤学苦练的她,还遗传了老爸的艺术天赋,不光在舞蹈上的造诣很深,而且在唱歌和表演上也丝毫不逊色;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文化课在班级里更是名列前茅。

“你是我近几年来不曾多见的好苗子。”这是闫梅在参加艺术考试时,评委老师对她的评价。

为了能让自己有一个全方位的发展,在艰难地抉择之后,她最终决定,把自己的未来奉献给中国的电影事业。

2008年的9月,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求学的火车,这是她第一次背井离乡,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体验,一切对闫梅来说是那么新鲜刺激。

“自己的梦想就要在这里实现了,yes!”她第一次走进大学校门时,跃上半空,对自己许下了愿望。

大一堆积如山的文化课,让她忙碌而又充实,和别的院系不同,这所大学的表演学院十分重视学生的自我发展,只要熬过大一,剩下的三年要自由很多。

闫梅住的是四人间,寝室有三名室友,一个来自湖南,叫尹若冰,小名冰冰,天生一副国色天香的好容貌。一个来自北京,叫李婉如,长相虽然一般,但是据说她有一个背景很强大的“干爹”。人都有个比较之心,在闫梅的心中,这两位室友她根本就是望尘莫及,如果非要攀比,也只有寝室的“老疙瘩”吕双双能和她一较高下。

吕双双来自东北,根据她自己介绍,她的父母都是屯子里的农民,她能考上某传媒大学表演学院,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人们都说,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在社会上,人被分为三六九等,在学校也不例外,因为吕双双自暴的家庭背景,让她很自然地被列为下等阶层,在这个炫房、炫车、炫“干爹”的生活圈里,她几乎被人看成另类,甚至有人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掉身份。

闫梅很欣赏吕双双的坦**,虽然自己的出身比她要好一些,但也优越不到哪儿去,正因为这样,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闺密。

大一的生活虽然很艰辛,但充满了挑战,闫梅几乎以全优的成绩完美地结束了大一的生活,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差距从大二那年才开始逐渐被拉开。

“冰冰,你最近挺忙啊?”

“是啊,接通告接得腿都酸了,你怎么样?不是说你‘干爹’要投拍电影吗?你演女一号?”

“唉,别提了,本来是说请个一线明星来和我搭戏的,没想到剧组竟然只挖到一个二线,我已经没兴趣了。”

“你啊,就别挑了,你看看现在当红的明星,哪个不是在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接戏?先别管电影好不好,混个脸儿熟最重要,等哪天我也傍个‘干爹’,让他也给我投一部电影。”

“你这姿色,傍个导演还不分分钟的事儿?导演系黄教授每次看见你,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现在玩儿的就是暧昧,能看到、吃不到的才算香,你要是还没出校门就被‘吃’了,以后就不值钱了,我要傍导演,绝对要一步到位。”

“还是你想得周到,咱们可是同寝室的好姐妹,等你哪天红了,可要带着姐姐一把。”

“没问题,都是同学,本身就要相互照应。”

这样的对话,李婉如和尹若冰几乎每周都要来一次,听得闫梅和吕双双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虽然闫梅心里极度厌恶这种炫耀攀比的行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我觉得不管社会多黑暗,还是演技最重要,我要做中国未来实力派的女演员。”闫梅给自己树立了今后奋斗的目标,寝室的四个人,她是唯一一个能坚持每堂文化课都准时上课的“三好学生”。

虽然她很用功,但有些跟她关系不错的老师也经常委婉地劝她:“理论知识和社会实践始终都有一点儿差距,文化课学好的同时,还是要适当地去社会上找点儿机会。”

闫梅何尝不明白老师的意思,她也曾尝试过走出校门,但屡屡碰壁,只能让她变成“受惊的鸵鸟”。

“埋头钻研文化课”已经成为她掩盖内心脆弱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十二

“舍得,舍得,只有舍弃了才会得到。”室友李婉如常常挂在嘴边。闫梅不是傻子,她哪里听不出来话中的含意,但做人要有底线,如果自己苦练了20年,到头来还要选择“潜规则”,她宁愿放弃梦想。

回家做一名幼儿园老师,这是父亲给她早就留好的一条出路。

也许是因为寝室里一直有吕双双垫底,所以闫梅的攀比心始终没有那么强烈。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把这句话贴在了自己的床头,用来激励自己永不言弃。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四上学期一次偶然的相遇,让她的内心掀起了无法平息的波澜。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闫梅正要去图书馆借阅一本关于演员修养的专业书,刚一下楼,她便和吕双双撞了个满怀。

“干吗去啊?急匆匆的。”因为关系不错,闫梅就多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来接我,我上去拿点儿东西。”

“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才认识两天,昨天晚上才确定的关系。”

“干吗的?”闫梅随口一问。

“哦,彭导的外甥。”

“谁?彭导?”

“对,彭谦导演。”

“他可是全国十佳导演,你男朋友是他外甥?”

“嗯,亲外甥。”吕双双很骄傲地点了点头,“那个什么,我先不和你说了,他还在楼下等我,等哪天有空我们再聊。”吕双双蹬着细高跟,啪嗒啪嗒地踩着楼梯走向寝室。

在回眸的那一瞬间,她这才注意到吕双双手上拎着一个还挂着吊牌的LV手提包。

闫梅在楼梯间停下脚步,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让她不知所措,她几乎是目送着吕双双坐上了那辆酒红色的玛莎拉蒂,她攥着手里那个只卖20来块的手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显然已经成为寝室中最没有前途的那一位,她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难道自己真的要回家乡当幼儿园老师吗?”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算了,还是出去走走吧。”万念俱灰的她,放弃了去图书馆的念头,她站在学校大门外,看着一辆辆来回穿梭的豪华轿车有着说不出的忧伤,公交车站人影稀疏,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随便找了一路车,走了上去,她蜷缩在拐角,若有所思地欣赏着逝去的风景。

“既然想要红,就不能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这年头放不开怎么红?”这是最早一位有“干爹”的女生,在班级里的经验之谈。

说实话,当初闫梅打心眼儿里鄙视这个女生,可三年过去了,她已经参演了近10场电影,接过的广告也不下20条,其中更不乏一些知名品牌。令人讽刺的是,三年前都是大家在一起挤公交,而三年后,人家开着跑车,而自己还是在挤公交。

此时的闫梅忽然觉得那位女同学的话,似乎有了几分道理。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做不到。”闫梅依旧无法说服自己。

转眼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倒了多少趟公交车,饥肠辘辘的她,最终选择在一条美食街下了车。

表演学院的花费很大,这些年,闫梅的所有开销全部要靠父母仅有的一点儿工资去维持,所以她很节俭,路边摊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有时她也曾幻想,能像电影里一样,在拥挤的街道,转角遇到爱,最好对方还能是某某总裁,接着再和自己演绎一场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

虽然她心里清楚“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但她还是会把这个编织出来的愿望,时不时地提起来满足一下小小的幻想。

“好啦,该回去啦。”闫梅把手中还带着辣酱的一次性饭盒扔在了垃圾桶中。

十三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大学四年还是在弹指间散尽。演员是个青春饭,尤其对女孩儿而言。学校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在毕业五年后还不见起色,那你基本上已经红不起来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18岁入学,22岁毕业,再过五年,对女人来说,已经快到了要成家的年龄,这句话说得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

投简历,跑选秀,跑通告,没有门路的学生,甚至还会兼职跑龙套。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推销出去。

走出校门的闫梅,几乎是两眼黢黑,虽然她在学校练就了一身本事,可很多的公司对女演员的评判标准都是“身材和长相”。

“不行你就再闯两年,实在没有希望,再回来也不迟。”她在绝望时,父亲给了她极大的鼓励。

听着电话那边父亲苍老的声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口号虽然喊得响亮,但她还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走了整整一年。

“回去等消息吧,有合适的角色会通知你的。”这是一年之中,她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自己已经出来一年了,可还是花着家里的钱,我真的要再继续下去吗?”身心疲惫的她,像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廉价的青年旅馆里,也只有手里的手机,可以暂时让她忘却心中的痛楚。

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开支,除非是有免费的Wi-Fi,否则她的手机几乎都是处于断网状态。东奔西走的她,除非是真的无所事事,否则她才没有时间去关心朋友圈的是是非非。

坐在旅馆的高低床前,她抬头望了一眼海报上的Wi-Fi密码。

网络刚一连接,接连的几条微博私信,一条一条交替从屏幕上弹出。看着对方的头像,不用猜也知道是她曾经的闺密吕双双。

闫梅曾和吕双双一同患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闫梅把她视为最好的朋友,所以吕双双毕业这些年一直都和闫梅保持着联系。

闫梅看着那一行小字“北京小驴奔跑文化传媒公司签约艺人”问了句:“你的微博认证又改了?”

“唉,别提了,估计过段时间还要改,我又交了新的男朋友了。”对方发来的是语音。

“你这都换几个了?还换?”闫梅笑着回了句。

“娱乐圈,不是你娱乐我,就是我娱乐你,反正大家都是相互娱乐,经常换换口味也正常。”

“你可真看得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农村小丫头吗?”闫梅半开玩笑地说。

“唉,从大三就不是了,人哪,活得现实点儿挺好,虽然不能一步登天,最起码能离梦想近一点儿,其实傍大款这事儿,咱们要辩证地去看待。”

“你不会是要跟我讲哲学吧?”闫梅打了一行小字。

对方依旧使用语音:“这就好比给食品做广告,东西好吃,你要让别人知道,品牌打出去,自然会有人买账。要打品牌,必须要有投资,咱一没钱,二没背景,要想把自己的品牌打出去,你觉得应该靠什么?”

如果是在两年前,闫梅肯定会回一句:“靠自身的实力。”可如今自己沦落到了如此落魄的田地,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闫梅,别再傻了,女人的青春就那几年,你还在外面瞎折腾什么?娱乐圈就是个圈,它没有门,你要想走进来,必须有人站在圈里拉你一把,好在还有我,你别再浪费生命了,如果你再闹腾两年,那你就真跟这个圈无缘了。”

“我……”闫梅按住语音键,吞吐了半天,也只冒出了这一个字。

“我什么我,你平时连流量都舍不得开一下,我真的很难想象你现在落魄到了什么样子,想想我心里都难受。”

闫梅鼻子一酸,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出来,这一年里,她几乎尝遍了各种辛酸,也受够了冷嘲热讽,吕双双的一句话,正好戳中了她内心最痛的地方。

“闫梅,你怎么啦?你还在吗?”

“在。”她擦了擦眼角,回了一个字。

“我现在就职的这个公司很有潜力,他们正在招艺人,我刚好又要跳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要是考虑好了,来北京找我,我带你直接去见老总。”

闫梅不敢相信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她喜极而泣地回了句:“真的吗?”

“咱俩的关系,我还能骗你?千万别想着在外面瞎折腾了,你订好车票告诉我,我开车去接你。”

“嗯,谢谢你,双双。”

“跟我别说谢,我晚上还要出席一个晚宴,先这么着,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

十四

也许是厌倦了漂泊的生活,再或者是多年的漂泊让她看清楚了现实,所以这次北上,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赌注。

“如果能成,继续追逐梦想,如果不行,坚决回家当幼儿园老师。”她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车次定于第三天上午10点钟,经过八个小时的颠簸,她终于在站前广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吕双双。

“你真的是双双吗?”闫梅看着浑身国际名牌的吕双双,眼睛差点儿要瞪出来。

“可不是我咋的。”吕双双操着一口东北腔,摘掉墨镜,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你这……”

“啥这这这的,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我喊人过来帮你拎箱子。”

“哎呀,不用,我自己能行。”

“什么自己能行?我们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干苦力的。”吕双双不顾闫梅的劝阻拨通了电话号码:“杰米,马上来站前广场。”

“杰米?”

“哦,我男朋友的小跟班儿,我借来用一用。”

“你的鼻子,还有眼睛……”凑近以后,闫梅才看出一些端倪。

“去韩国做的,花了我三十几万。”

三十几万从吕双双口中说出,好像就如同三十几块那样随意,这让本来就很感性的闫梅不禁感叹物是人非。“她还是那个曾和我在门口排队买麻辣烫的双双吗?”闫梅看着她有些愣神儿。

“怎么了?”吕双双挥了挥手掌。

“哦,没什么,可能有些晕车。”闫梅用了个毫无破绽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行咱们去歇歇再走?反正也不急这一会儿。”

“没事儿,我怕耽误你的事儿。”

“嘿,我现在轻松得很,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演戏的料,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电影也拍了不少,可就是不温不火,我也想开了,不想遭那个罪了,我准备趁着年轻,多交几个男朋友,炒炒绯闻,抬抬身价,然后再接点儿商演,跑跑综艺节目,这样兴许还轻松一点儿。”

“有规划,挺好!”

“要说,还是我命好,你知道咱们寝室的另外两个吗?”

“你说冰冰和婉如?”

“对啊,现在都快混成‘外围女’了,行情价,不超过1000块一晚上。”

“怎么会这样?想当年她们可是咱们寝室最有潜力的两个人。”

“我呸!”吕双双啐了口唾沫,“在圈子里混,光会劈大腿最多只能当个‘外围’。那些大老板,一个个都猴儿精猴儿精的,你如果只是吸他们血的寄生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拍死,群里流行一句话,叫‘狼狈为奸,互利互惠’。你要会用他们的资源,帮助他们创造最大的价值。”

“资源?价值?”

“别看我整天换男朋友,其实我有我的目的。每一个大老板发家,都有他压箱底的东西,当我摸清楚一个公司的套路之后,再把这个套路卖给更高一级的老板,这样就能帮助他们赚更多的钱,而我也就像踩楼梯一样,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

“你不怕别人报复啊!”闫梅有些担心。

“我身边的老板是越换越大,小老板想报复,也要看看实力不是?而且我也不会傻到亲力亲为,这年头没有什么事儿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吕双双有些无奈地回了句:“残酷的社会。”

说话间,杰米已经一路小跑地过来。“双双姐。”他恭敬地喊了声。

“把东西交给他,我们去前面等着。”说完,吕双双很自然地挽住了闫梅的胳膊,朝阴凉处走去。

“对,男朋友刚送的,家里还有两辆。上车吧。”吕双双亲自给闫梅拉开了车门。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能。”吕双双打了一个响指:“杰米,去新光天地。”

“好的,双姐。”

“不是去传媒公司吗?”

“人配衣裳马配鞍,你穿成这样,指定会被人看不起,我带你去置办一身行头。”

“可是……”

“没事儿,我有卡。”

闫梅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十五

新光天地,在北京可谓顶级奢侈品卖场,它是由台湾零售业巨头新光三越百货与北京华联集团共同投资7.5亿元,在CBD商圈建起的顶级购物广场,总面积17.3万平方米。PRADA(普拉达)、CHANEL(香奈儿)、GUCCI(古驰)、S.FREEAGAMO(菲拉格慕)、HUGO BOSS(雨果博斯)、COACH(蔻驰)等均在新光天地设置有旗舰店,而且这些旗舰店首次做到货品“零时差”,每一季新品与其在巴黎店或纽约店中展示的毫无二致。拿GUCCI举例,这里的旗舰店面积比香港中环广场店的还要大。光顾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超级富豪或者是大牌明星。毕竟那些动辄上万的商品,根本不是一般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车辆停稳,吕双双带着闫梅直奔二层的高级女装区。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装修豪华的店铺前,门头上的英文,闫梅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走过橱窗时,她有心地扫了一眼标牌,还以为衣服上的一串“0”少点了一个小数点。

“贵宾您好!”门前的售货员小姐很有礼貌。

吕双双面无表情,十分高冷地递过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售货员双手接过,态度比刚才谦卑了很多。

“我男朋友给我的VIP卡,里面的余额应该够从头到脚置办一套,看到喜欢的随便拿。”

“这个……”

“你底子比我好,是个演戏的料,如果这次机会把握得好,说不定哪天就红了,我以后可都指望着你呢。咱姐妹俩别不好意思,就全当我投资了。”

“那……那……那谢谢了。”闫梅的虚荣心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在售货员细心的帮助下,一个小时后,吕双双刷掉了整整10万元,随后两人又从一层买走了近1万元的化妆品,这次购物才算圆满收官。

“走,去江总的公司。”

“朝廷有人好做官”,这句话虽然是在形容政坛,但放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有了吕双双的推荐,作为公司的一把手,江宇亲自接见了闫梅。

“江总,这可是我的好姐妹,相当多才多艺,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照顾照顾哟。”吕双双像个顽皮的孩子,抓着江宇的手,不停地**着秋千。

“你叫闫梅是吧?”江宇拿起了简历,简单地扫了一眼。

“是!”闫梅看着比自己父亲小不了几岁的江宇,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

“你都会哪些才艺啊?”

“唱歌、演戏、话剧、舞蹈。”

“嗯,确实多才多艺,以后可以考虑多方面发展。”

“真的呀江总,那以后可多靠你栽培了。”吕双双时刻不忘给江宇灌迷魂汤。

在传媒界驰骋了数十年的江宇,哪里会被这点儿伎俩给骗到,他直言不讳地说道:“话谁都会说,但才艺靠的是真功夫,虽然你是双双介绍来的,但我还是想看看你的本事,这样我好确定你未来发展的方向。”

“这个绝对没有问题!”听江宇这么说,闫梅的心里顿时踏实许多,她真的很担心这个江总只会以貌取人,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是选择了以实力说话。从这一点也至少说明一个问题,这位江总或许真的有意要包装自己,否则不会如此认真地让自己展示才艺。

“那就先从唱歌开始吧,你是唱……”

“我最拿手流行歌曲。”

“好,那就来首王菲的《传奇》。”

王菲的歌对唱功的要求很高,从点歌这个细节来看,江总绝对是个行家里手,闫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说了句:“没问题。”

“OK,直接唱副歌的部分就好!”

“嗯。”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是清唱,但闫梅已经把这首歌拿捏得炉火纯青,让周围的听众自然而然地就融入了这婉转悠扬的曲调之中。

“不错!”江宇很赞赏地拍了拍巴掌。

“多谢。”

“演戏和话剧,我们可以在以后的合作中再尝试,你刚才说你还会舞蹈?”

“对,从小学过芭蕾舞,这些年一直没有放下过。”

“嗯,难怪身形这么好。”江宇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闫梅一番。“今天方便展示一下吗?”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可以,双双,能不能麻烦你把车后备厢的舞蹈服给我拿来?”

“愿意效劳。”

也许是吕双双在,江宇有所顾忌,就在吕双双转身离开办公室时,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种闫梅看不透的东西,这种眼神,让闫梅想起了动物世界里准备扑向羚羊的猎豹。

“他到底想干什么?”闫梅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用太紧张,我平时看人都是这个样子。”江宇的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也许感觉自己错怪了江宇,她红着脸轻声“嗯”了一声。

听着闫梅嫩声嫩气的回应,江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视线又在闫梅身上重新游走了一番。

“舞蹈服来了,你快去卫生间换上。”

“嗯!”

几分钟后,闫梅重新站在了办公室内。

“嗯,可以开始了。”在江宇的示意下,闫梅多年的舞蹈功底,在这一刻完全被释放,脚尖的交错,勾勒出形体的美感,让作为观众的江宇如痴如醉。

“要是能穿着芭蕾舞服……那一定是一件很带劲儿的事儿。”意**中的江宇,下身奇迹般地有了反应,这让他很是吃惊。

长期纵欲过度,让他的性功能常年只能靠药物去维持,没想到区区的一段舞蹈,竟然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果真是个极品。”他对闫梅做了一个终极评价。

“啪啪啪……”江宇卖力地拍打着手掌:“跳得真是太好了。”

闫梅微微躬身,表示谢意。

“江总,你觉得我这个姐妹怎么样?”吕双双趁热打铁。

“很不错!”

“既然不错,那就直接签了呗。”

“这个……”江宇略显为难。

“双双,公司的艺人哪里能说签就签,我刚来公司,很多东西还不懂,等我熟悉了也不迟。”闫梅出来打了圆场。

“行,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儿,既然我已经给二位搭上线,江总,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呢?”吕双双嗲声嗲气地问道。

“笑话,你可是冯公子的女朋友,我这小庙还能拴住你这大佛?”

“OK,那明天就让我的姐妹过来接替我上班喽,你看行不行呢?”

“行行行,都随你!”

就这样,闫梅很自然地成了公司的一名待签艺人。

十六

“要想今后有所发展,必须要在圈里混个脸熟。”

所以从闫梅上班的第一天起,陪江宇出去应酬,便成了主要工作。

因为在饭桌上,她确实接触到了不少导演和编剧,所以她对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的抵触,可就在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令她没有想到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次电影杀青的庆功宴,作为一把手的江宇被灌了不少白酒,等饭局结束之后,他已经不省人事,但在他半睡半醒之中,还是点名让闫梅送他回别墅。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闫梅并没有拒绝。

“反正他老婆孩子都在家,他就是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一点闫梅很有自信。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顺利,江宇的司机把车停在别墅外,闫梅则把江宇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之上。

“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我心里好难受。”江宇呢喃道。

“好的江总,你稍等。”闫梅起身走进厨房,用玻璃杯倒了一杯白开水。

“去卫生间给我拧一条毛巾,我擦擦身子。”江宇又说道。

“嗯!”闫梅依旧照做。

“江总,你好些了没有?”闫梅拿着两团拧干的毛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我有点儿口渴,你帮我试试水还热不热。”

“好。”闫梅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差不多可……以……了……”最后一个字说完,闫梅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江宇起身推了推闫梅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拨通了自己司机的电话:“你小子这招儿真损,药不错。”

“谢谢老板夸奖,今天老板娘不在家,请老板好好享用。”

“得了,你回去吧,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老板!”

江宇挂掉电话,抠了一粒伟哥塞入口中,借着药力,他把闫梅扛进了自己的卧室。

那一夜,闫梅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她醒来时,下体的疼痛差点儿让她昏死过去,看着枕边的江宇,她就是再没脑子,也已经猜到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个处!”

“你……”闫梅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当它真正发生时,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废话我也不跟你多说,”江宇换了一副模样,振振有词地说道,“你如果想告我,出了别墅左转就是派出所,不过公司会有专业的律师帮我打官司;如果你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就把这份合同签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公司的正式签约艺人。”

江宇说完,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扔在了闫梅的身上:“两条路,你自己选。”

“他为什么在糟蹋了我之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闫梅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羞辱,但她别无选择,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把自己裹在被子当中,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潜规则,既然你想混这个圈子,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儿,我江宇好歹在圈子也算是个人物,你跟了我,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艺人,你再想想那些削尖脑袋想往圈里挤的其他人,他们有的人被潜了无数次,还只是个跑龙套的,相比之下,你已经算是走了捷径。”

江宇的话,让闫梅无言反驳,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就算是别人免费把你给玩儿了,你还要笑嘻嘻地回一句:“大爷常来啊。”

“唉,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自己也没有必要得罪这棵大树。”稍微平复之后,闫梅拿起了**的那个文件夹,在签名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女孩儿!”兴奋之后的江宇,又肆无忌惮地扑了过去。

虽然肉体上饱受折磨,但在事业上江宇确实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公司只要有合适的角色,总少不了闫梅的戏份,这让她总算找回了一丝安慰。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娱乐圈中存在一种怪现象,有些艺人就算是一天24小时滚动出现在电视机上,也很难被人记住,而闫梅恰恰就属于这一种。

她被公司签下的一年多里,大大小小的戏演了不下30场,可无奈还是不温不火。

“太普通,没有特点,很难被人记住。”这是公司导演对她的评价。

“没事儿,慢慢来,实在不行,咱们就花钱炒作,混圈子,也不一定就要演技好。”看着闺密吕双双借着炒作混得风生水起,闫梅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儿希望。

“反正自己还年轻,慢慢来吧……”闫梅总是用这句话给自己打气。

可她哪里知道,江宇对她的倾斜,已经引起了公司高层的极度不满,他们觉得,把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一个根本捧不红的女演员身上,简直是极大的浪费。

高层之间激化的矛盾,也让江宇开始对闫梅有了一些偏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风言风语的催化,闫梅在江宇心中渐渐地被打上了“肉鸡”的标签。“肉鸡”是对那些只会卖肉上位的女演员的恶称,一旦被贴上了这个名号,除非是走了狗屎运,否则这辈子就基本可以和“明星”两个字彻底划清界限了。

十七

“晚上有一个导演的聚会,你去陪酒。”

“刚入门的导演聚会,也让我去?”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最近闫梅能明显地感觉到江宇对自己很不耐烦,而且让她出席的场合也越来越低端。

“唉,谁让自己老红不起来呢?算了,就这样吧。”

看着闫梅对自己的安排逆来顺受,这让江宇更加觉得闫梅其实就是一个“肉鸡”。

一次和几位好友聚餐之时,江宇忽然有了一个很刺激的想法,他借故将闫梅灌醉并勾结三名好友,在酒店的房间里,上演了一场“四男战一女”的“大戏”。

没想到这一次,却触碰到了闫梅的底线。

“你搞我我忍,因为我别无选择;但是我是人,不是你养的母狗,去你妈的梦想,我不干了!”闫梅当着江宇的面,把合同撕得粉碎。

矛盾既然已经不可调和,江宇也没要留的意思,就这样,被彻底敲醒的闫梅,带着绝望踏上了归途。

常年的奔波,已经让她有快四年的时间没有回家,再次站在家门前,一切都是那么亲切和温馨。

“其实当一名幼儿园老师也挺好。”一想到父亲,她忽然很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亲口对他说一句:“女儿以后不走了,天天陪在你身边。”

“妈,我爸他……”

“去给你爸上炷香。”

“这、这、这怎么可能?”

“走了有一年了,一直没敢跟你说。”

父爱,一直是闫梅能够支撑下去的强大动力,回想着父亲宠溺自己的点点滴滴,闫梅的泪水不住地往外涌。

“呜呜呜呜……”她重重地跪在地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爸最后一面?”

“你爸快走时,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是一个姓江的经理接的,他说你在拍戏,没有空回来,这件事我也征求了你爸的意见,他也不想让你分心,毕竟有个戏拍不容易,他怕耽误了你的前程。”

“江宇……”闫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你也不能怪那个江经理,他也是为你好,你万一中途回来了,耽误了剧组的拍戏,对你肯定影响很大。”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她没有理会母亲的唠叨,当她给父亲磕完三个响头之后,接着便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内。

从踏进表演学院那一刻起,所有的过往如同纪录片胶片一样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滑过,除了那少得可怜的回忆外,这8年里,留给她最多的就是凌辱和痛苦。而这一切的根源都要归结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江宇。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念头一旦产生,在闫梅的心里便挥之不去。

她想过无数的杀人方法,但最终还是因为地域的原因而无法实施。

念头埋在心里,日子依旧继续,一年的时间在弹指间流逝,人们都说,时间是治疗痛苦的一剂良药,虽然闫梅的心中始终藏着恨,但她不得不接受无法报仇的事实。

俗话说得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闫梅偶然翻到的一条微博,让她的怒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江宇竟然在省城的长江饭店,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闫梅早就构思过N种杀人计划,她不经大脑思索,就知道该如何将其碎尸万段。

闫梅对江宇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他除了是传媒公司的老总外,还是一名网红,每天刷微博,几乎成了他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而闫梅在江宇的微博中还是“特别关注”,所以只要是闫梅所发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被推送。

按照计划,闫梅先发了一张**力极大的写真照片。

视觉的冲击,让江宇很快上了钩。

“抱歉,我出去一下。”正在吃饭的江宇从饭桌上离开,推门走进了饭店的大厅。

“我是闫梅。”

“你发照片给我是什么意思?”江宇发了句语音。

闫梅用语音回道:“我想为一年前的冲动,向江总道歉。”

“我在云汐市‘蜜恋’主题宾馆开了房间,我会扮成你最爱的小天鹅,在那里等你。”闫梅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暧昧。

江宇有些心跳加速:“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看我今天晚上不吃了你。”

“那就来啊,我今天晚上就是你的玩物。”

“房间号发给我,今天晚上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去。”

“406,我等你!”

长江饭店的晚宴刚一结束,江宇就像是一只**的公狗,催促着自己的好友把他送到云汐市的“蜜恋”宾馆。

晚上10点半,精虫上脑的江宇,终于在宾馆的房间中看到了穿着一身芭蕾舞服的闫梅。

“你果然很有诚意,只要今天晚上把我伺候好了,明天我就带你回公司上班。”

“谢谢江总。”闫梅的红唇贴近了他的耳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去洗洗吧。”

“我×,太刺激了。”江宇习惯性地抠了一粒伟哥塞在口中,三下五除二便脱个精光。

闫梅也丝毫没有避讳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去。

“走吧,江总,人家都等不及了。”

“瞧你心急的。”江宇快速走进了浴室,拧开了淋浴头。

“你这一身酒味,可一定要洗干净哟。”闫梅顺手挤了一大把洗发水抹在了江宇的头上。

就在他闭眼冲洗之际,闫梅从江宇的手提包中,找到了那把他走到哪里都不忘携带的护身法器——西域金刀。

“江总。”闫梅再次走进浴室,轻轻呼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江宇闭着眼睛转过身去。

闫梅用力地把金刀从刀鞘中抽出,接连三刀,全部扎在了江宇心脏的位置。

喷溅的鲜血,沾满了闫梅整个身体,她俨如地狱的修罗,在执行罪恶的审判。她看着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江宇,蔑视地说了句:“一个双手沾满污秽的人,任何法器都无法净化你的邪恶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