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伯利亚的猪会汪汪叫

男生: 我的体重?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很久没称了……女生: 我又胖了,我太胖 了,我比昨天胖了0.2公斤,我 要减肥!

从凌晨开始,鞭炮声就没有断过,最开始突然炸在耳边的爆竹声还会让人吓个激灵,后来便习惯了这样的声音,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在梦里似真似假地盘旋。

余小野一夜没睡好,反反复复地睡着醒来,不知是现实还是在梦里,一会儿听见喧天的鞭炮声,一会儿又梦到从前坐着绿皮火车出行,妈妈和漂亮干练的阿姨坐在旁边闲聊,她和单逸坐在靠窗的位置,吹着呼呼的风。

这一切都“归功于”她在烟火会之后见到了老妈。

半年多没见,她还是没变样,风一样地来去。她说这次回云城会多待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走了,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要租房子住吗?”余小野问。离婚之后,妈妈就又出去进行极限运动了,她的大部分东西还放在家里。

妈妈含糊其词道:“看情况吧!”

“哦……那你和我爸说了吗?”

“说过了,他也知道我回来。”妈妈的口气很轻松,像是提到了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她总是这样潇洒、坦然,余小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雪前总是极冷的,一旦下起了雪,天气反而不那么冷了,他们步行着把妈妈送到了宾馆门口,这才分道扬镳。可妈妈的回归还是给余小野带来不小的震动,与其说担心自己,不如说更担心老爸会是什么反应。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吗?不过,余小野可以肯定,今晚老爸必定无眠了。

天刚擦亮,鞭炮声更密集了,余小野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拉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混杂着冷的空气和硫黄燃烧后残存的二氧化硫的气味,她从小就喜欢这样的气味,因为很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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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小雪过后,大地已是银装素裹,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红色的 鞭炮壳儿,有老人早起扫着地上的薄雪。

余小野伸了个懒腰,彻底醒过来,让自己打起精神。

单妈正在准备水饺和汤圆,余小野喊了一声“新年快乐”,单 妈便回头笑着说:“新年快乐!”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红包,塞 在余小野手里,拍着她的手笑道:“宝贝儿,新的一年也要开开 心心的!”

“谢谢阿姨,你也是!”

“洗漱一下,等会儿你爸妈过来吃早饭。”

余小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关新年的第一个消息就要这么劲 爆吗?

单爸正抠着鼻屎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到单妈冲他使眼色,便笑眯眯地对余小野说:“来,小野,陪叔叔到阳台上浇浇花。”

余小野苦着脸跟着单爸走到阳台上,和他一起把大冬天也开得 十分茂盛的花草浇了一遍,单爸打开窗户,冷风夹着霜雪飘进来。 单爸点了一支烟,长长吐出一口烟气,才说:“今天是新年的第一 天,听说新年第一天不顺,一整年都不顺遂!所以咱不管今天发生 了什么,至少都要保持好心情……”

余小野拉开旁边的窗户,也像单爸那样趴在窗口,从外面看着 他,问:“叔叔,心情烦躁的时候,抽烟就会不烦吗?”

单爸一愣,指尖夹着烟头,略显慌张地挥了挥,努力寻找着说 辞:“那倒不是,这是以前形成的恶习,你可不要学,不然老余会 找我麻烦的。”

“叔叔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其实我挺羡慕单逸的,能有 您这么好的爸爸。”

“唉,老余他……”单爸抖了抖烟头,明灭忽闪的烟星儿落下,两人看着它消失在空中,单爸继续说,“你可能觉得我向着他说话,但他真的只是在爱情和亲情方面笨拙,在别的地方很优秀的。我们上大学那会儿,他还是学生会主席,走到哪儿都有女生‘哇哇’地喊他。”

余小野知道单爸单妈和老爸是大学同学,但这么详细的往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受女生欢迎?您说我那个废柴老爸?”

“哈哈,他那时候可一点儿都不废柴,各种活动都有他的身影,被人称作‘U大的金色魔咒’,有他出现的地方,女孩子就像中了魔咒一样,被他吸引住!”

“叔叔,这个描述就有点儿魔幻了吧?”说到这个程度根本就是胡编乱造了。

“话虽然夸张点,但你爸年轻的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变成现在这样子……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他想做个好爸爸、好丈夫,可就是一直学不会,但是小野你不一样,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处理亲情关系这件事,你爸做起来比你笨拙许多,你有时候可以稍微体谅他一些。”

单爸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比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冲余小野眨眨眼:“就这么一点点的体谅,好不好?”

余小野笑了,也用手指比出一小段距离,说:“那就听叔叔的,体谅一点点!”

单逸和余爸是先过来的,单逸挂着沉重的眼袋,看来一夜没睡好,兴许是被余爸拉着谈了一宿的心。他在玄关打着哈欠换拖鞋,看到余小野探出头来,才打起精神喊了一声“新年快乐”,余小野回应了一声,又对着余爸别别扭扭地说道:“爸,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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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一身新衣的余爸精神了许多,他愣了愣,才说:“小野, 新年快乐。”

不知为何,余小野有些羞赧,她回头朝厨房走去,快速地说: “先洗手吧,早饭快做好了。”

没多久,余妈也来了。本来坐在客厅和大人一起看春晚重播的 单逸这下挤进厨房,让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拥挤起来。同样 赖在厨房的余小野把他往外赶:“别在这碍事,去看电视吧!”

单逸堵住门口岿然不动:“我才不去呢,客厅的气氛太诡异 了,我爸一个人在那儿就够了。”夹在这对离婚夫妇之间的单爸左 右逢源、长袖善舞,暗自感慨自己在职场上都没有这样用力过。

诡异气氛的**,是六个人坐上餐桌的时候。

几个人隔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汤圆,大眼瞪小眼。

单爸照旧挑起活跃气氛的大梁,拍拍手说:“水饺和汤圆里有 硬币,看谁能吃到硬币,就会拥有一年份的好运气。”

不知道是谁动起筷子,搅动凝固而沉闷的空气,气氛慢慢活络 起来。大人们问着余妈这半年又去了哪些地方,她便眉飞色舞地讲 述着,这里面的一些故事余小野已经通过妈妈寄来的邮件读过无数 遍了,可切实听到妈妈的描述时,又有了新的感受。

余小野讨厌她的不告而别,讨厌她所谓的自由无上论,讨厌她 不像其他的妈妈那样热爱家庭,爱着自己的孩子,却没办法否认, 妈妈是个很酷的大人。这样的酷是以一部分情感缺失的形式呈现出 来的,她抛弃平淡安稳的家庭生活,因而置换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人 生体验和她所向往的自由。

余小野不那么烦躁了,跟着大家一起为妈妈的冒险故事大笑或 者惊叹,她偶尔也会和爸爸妈妈说几句话。

就在这时,她听到自己的口腔里传来“嘎嘣”一声,她有些牙酸地从嘴里取出那枚金色的硬币,怔怔地望着它。

“一年的好运气归小野啦!”单妈开心地喊道。

“分我一半啊。”单逸厚脸皮地伸出手去抢硬币,被单妈一筷子抽得收回了手。

余小野看着手里的硬币,突然产生了很好的预感,她刚笑着抬起头,就听到妈妈对她说:“小野啊,其实我和你爸打算复婚了。”余爸和余妈互相牵着的手这下放在了台面上,亮瞎了在场所有没能预料到剧情走向的人的双眼。

“咣当”一声,硬币掉到了桌子上。

人们总是会忽略细节里隐藏着的魔鬼。

单逸说过余爸最近总会对着手机傻笑,余小野问妈妈要不要租房子住时老妈的含糊其词,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有什么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余小野再一次被自己爸妈这惊人的操作惊呆了——爸妈这是要第三次结婚了?

单爸单妈事先也没有接到复婚通知,和余小野一样目瞪口呆。

只有单逸反应最快,不动声色地把余小野面前滚烫的汤圆和水饺汤推得离她远一点。

余小野目光呆滞地想,新年第一天迎来爸妈的三婚宣告,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谁也不知道这对奇葩夫妇是在什么情况下旧情复燃的,但经历了前两次结婚和离婚后,家族亲戚很快接受了他们即将三婚的事实,在送上祝福的同时,有亲戚在家族群里发起了“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结婚吗”的有奖竞猜。

余爸余妈提出要把余小野接回家,被她无情拒绝,她显然在用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力度的行为抗议着爸妈草率的复婚决定。同龄人单逸被派来当说客,却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全盘接收余小野的疯狂抱怨。余小野抱着一大堆零食,用力咀嚼着薯 片:“婚姻是儿戏吗?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他们问过民政局的意 见吗?”

“理论上来说,民政局只管发本,不管发几次……”

“不要跟我抬杠,只要他们结婚,我就不回家住!”愤怒之 下,她把整包薯片砸向单逸,也不知道余小野是从什么时候染上的 恶习,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用零食打人。

单逸习以为常地接下薯片,顺势吃起来,并善良地提醒她: “你吃慢点,这么下去体重怕是收不住了。”

“我爱吃多少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余小野着实暴躁。

单逸的确管不着她的体重,但体重秤管得着。在毫无克制的零 食解压法下,半个假期过后,余小野在开学前一天晚上称体重时,惊悚地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吃成了一个胖子。

卷卷端详着余小野的脸,第一句话就是啧啧称奇:“余小野, 你假期伙食真不错!”

余小野欲哭无泪:“别说了,我已经为自己的暴饮暴食付出代 价了。”

寒假结束的第一个早上,陆续有五六个同学变着法儿地“赞 扬”她的体重,沈一肖来了之后,看到余小野郁郁寡欢地趴在桌子 上,放下书包,才说了“余小野,你假期吃得”几个字,就看到余 小野捂着耳朵喊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冲出了教室。

“她怎么了?”沈一肖不解。

“令人苦恼的青春期罢了。”卷卷感慨。

在世俗眼光的激励下,余小野下了狠心要减肥,早上吃得饱饱3

的,中午只吃水煮菜,晚上则什么都不吃,饿极了就吃个水果垫一下,还去操场跑圈。

“你这样撑得住吗?不会晕倒吧?”沈一肖对她的减肥力度发出了质疑。

“明星都这么吃的,我看他们照样吊在威亚上飞来飞去的没什么影响。”余小野决心很足。

不到半周,余小野多走几步便开始眼冒金星,脚下踩棉花似的,这下变成了弱柳扶风的女孩子。可体重秤像坏了一样,一点儿都没有降下去的趋势,她愤怒地踢了一脚体重秤,而后疼得弯下腰。

“什么新年好运气,新年简直糟透了!”

减肥不只带来虚弱的体质,还有幸福感的集体滑坡,余小野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连平日里悦耳无比的放学铃声在她听来也堪比《丧钟为谁而鸣》。她沮丧地拉着书包带,走出校门口,混迹在其他欢声笑语的学生之中,好像一个大写的“丧”字。

她垂着头在马路边走着,冬天还没过去,但已经没有那么冷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走一阵儿便觉得发闷。一辆小电驴“突突突”在她身边缓行,余小野扭头一看,规规矩矩戴着头盔的男人正冲她笑着,用商量的口气说:“小野,咱们谈谈?”

余小野扭过头,加快脚步,喃喃道:“有什么好谈的?”

可她走得再快,也是两条腿在使劲,怎么能够赶得过人家两个轮子的!于是小电驴上的男人只是拧了拧油门,就轻松地跟上来,唐僧似的在她耳边唠叨:“小野啊,怪我以前太偏激了,很多事情都没管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给你足够自由的空间,不强迫你学习,也不干预你的社交,只要你回家住,行吗?”

余小野捂着耳朵尖叫:“我不听!”

男人只得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尽力劝说道:“你不要带着情 绪……”

余小野使劲甩了甩男人的手,却没挣脱开,这时另外一只手伸 过来,抓着男人的胳膊,让他吃痛松手。沈一肖按住男人的胳膊, 眼神不善地问:“你是谁?”

余小野没想到沈一肖会挺身而出,这下呆呆地望着他,“变态 大叔”无奈地说:“小子,我喜欢你的见义勇为,但这件事跟你无 关,你给我松手。”

沈一肖不仅不松手,还更紧地箍住男人:“跟我是没关系,那 我们去派出所看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就在“变态大叔”要发作的时候,单逸从后面吊儿郎当地走上 来,看着这三个人诧异地问:“叔叔,你怎么来了?”

“变态大叔”总算看到了援兵,忙喊:“小逸,你快来解释解 释,我真是被余小野这孩子给气死了!”

当沈一肖得知这位变态大叔正是余小野的亲爹时,尴尬极了, 连连向他鞠躬道歉,余小野对沈一肖说着“你才没做错呢”,拉起 他一溜烟跑了。

余小野回了好几次头,确定老爸没有再跟上来后,渐渐放慢脚 步,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沈一肖的胳膊,触电一样松了手,她用手 背贴了贴红扑扑的脸颊,试图给自己降温。

一直被她拖着跑的沈一肖却依旧好整以暇地、不紧不慢地走在 她旁边,总是很优雅。等余小野气息平静些了,他才问:“你为什 么不想跟你爸爸说话?”

余小野跟老爸赌气多半归因于他和妈妈儿戏般的复婚,这就势4

必牵扯到她双亲二婚二离的“光辉历史”,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肆宣传的事情,只是说:“就是觉得很烦,和我爸说话很累,他不懂我。”

沈一肖观察到她有一个欲言又止的停顿,知道她并没有说出心里话。他向来更擅长倾听和解答,而不是主动去打探什么,可这时他有了一个强烈的预感,也许他多问一句,她就会全盘托出。就在他要开口时,余小野却讲起别的事情来。

不知为何,沈一肖突然觉得很遗憾,他刚才很好奇和余小野有关的事情,他想听她琐碎而详细地讲那些事情,快乐的往事也好,烦恼的心情也好,再多知道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刚才,他把余小野的爸爸当变态,单逸却十分自然地喊出“叔叔”时,他内心产生了一种……不爽的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单逸也觉得不爽。

单逸正蜷着长腿,坐在余爸的小电驴的后座上。不堪重负的小电驴可怜地在马路边爬行,时不时发出几声命不久矣的突突声。余爸正在评价沈一肖,说他虽然鲁莽了一些,但人看上去还不错。

哪里不错了?单逸闷闷不乐地说:“叔叔,这个沈一肖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为人阴险狡诈,不可信任。”

“真的吗?我觉得他面相还不错啊!”余爸表示怀疑。

“是装的,我们都不喜欢他,很虚伪。”单逸厚着脸皮瞎扯。

“这样啊,那你得多提醒提醒小野。女孩子啊,到了这种年纪,很容易喜欢上沈一肖这类男孩的,他一体贴、一温柔,再对着她笑一笑,简直都把女生的魂儿给勾走啦!”老爸以过来人的口吻感慨。

“那女生不喜欢我这样的吗?”单逸有些不服气。

“喜欢呀,但并不是那种真实的喜欢。”

“为什么?”

“因为你帅,连我这中年大叔都觉得你长得俊,更别提那些女 生了。但就是太好看了,反而不真实,她们会对你产生距离感,只 是口头上喊着喜欢你这款,但都知道得不到你,也就不会对你付出 真心了……但沈一肖这种男生,会让女生做梦,让她们每个人都觉 得自己有机会,明白了吗?”

“叔叔,你好懂。”

“因为你叔叔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沈一肖这一款的啊!”余爸爽 朗地大笑起来。

单逸突然有了跳车的冲动。

余爸骑了一会儿,突然歪着头对单逸说:“不过啊,你从小就 认识小野,最了解她。她看上去很好说话,可真遇到事儿时就变得 异常固执,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我每次说她的学习,她就变得 特别抗拒,所以我想开了,以后不管她学习的事情了。”

“她就是那个脾气。”单逸想起余小野对沈一肖的盲目崇拜, 不也是她的一种固执吗?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拿你的成绩和她的做比较,她反应特 别激烈,现在想想我也不应该,无论是被比较的她,还是拿来做对 比的你,心里其实都不舒服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余爸的 口气里带着后悔。

单逸手搭在小电驴尾部的铁架上,仰头看着夕光里不断向后掠 去的建筑群,没有说话。

和减肥一样让人焦头烂额的,还有学期初的月考。脑子是个好 东西,但余小野时常觉得自己没有,只是过了一个寒假而已,余小5

野再拍拍脑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月考前夕,余小野的头发一抓掉一大把,发际线越挠越高,每天顶着张苦瓜脸做题。最惨的是,周四班会上,班主任带来了糟糕的消息:班里将根据下一次的月考成绩调座位。

有人在台下喊了一句:“老师,什么叫根据月考成绩?”

班主任扶着眼镜说:“就是考得好的有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

余小野的心凉透了,轮到她的时候,不会只剩下垃圾桶旁边的位置了吧?也许是要分别的缘故,余小野厚着脸皮问沈一肖尽可能多的题目。

黄昏,飞鸟啁啾。余小野获得了放学后的“沈一肖独家问题时间”。两个人在余小野家里进行着补习,可不知怎么,余小野蔫蔫地趴在餐桌上,长吁短叹,没什么精神。

沈一肖停下讲题,问道:“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余小野挣扎着爬起来,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替她回答了问题。

余小野的脸“唰”一下红了,她连忙用手按住肚子,可它依旧无情地叫着,甚至还叫出了悠长的旋律,余小野简直想就地打个洞钻进去。沈一肖抿了抿嘴,提议道:“要不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不能吃,再吃就胖死了。”余小野盯着面前餐桌上的果盘,身体也向前倾去,整个人极度渴求食物,却在用顽强的意志力抵抗着自己的食欲。

沈一肖翻着习题册,突然说:“你一点儿都不胖,我觉得你刚刚好,比那些柴火棍似的女生好多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头顶传来不屑一顾的声音,余小野的椅子被 人狠狠踢了一脚,惯性之下,她整个人向前歪倒在餐桌上。

余小野翻了个白眼,一拍桌子站起来,拿着书抽向不知道什么 时候进来的单逸,怒道:“你是不是又没吃药,犯什么病?”

单逸灵巧地躲开,从她的手中抽出习题册,看了几眼上面的题 目,啧啧道:“这题你都不会,你是草履虫的脑子吗?”

“你上次数学也刚刚及格,有什么脸说我?”余小野反唇 相讥。

“那是因为太简单了,我懒得做。”单逸冷哼一声。

余小野“哈”一下笑出声来:“你知道你在学习上最大的特点 是什么吗?就是盲目自信!沈一肖次次数学满分都不说题目简单, 你到底怎么做到这么自大的?”

男生不在乎被人说自大,而在乎被另一个男生比下去,特别是 当这个男生还是他的眼中钉的时候。

单逸眯起眼来,走到余小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余小野 忍不住后退一步,撞到桌子上。单逸继续上前一步,凑近她,直视 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这次月考比沈一肖高呢?你就再也不问他题 目吗?”

他们的距离很近,单逸甚至可以看到余小野的睫毛尾端微微翘 起,那里有小小的黑色颗粒,他被迫陪着妈妈逛街时了解过这种东 西,据说在化妆界被称作“睫毛上的苍蝇腿”。再仔细看看,她的 脸在发光,嘴唇上也闪着光,脸颊则涂得像猴屁股。

“你竟然还在补习的时候化妆?花里胡哨的什么玩意儿?中学 生不能化妆你不知道吗?”他伸出手去扯余小野的脸颊,女孩不得 不伸出手来拂开他,身体却因此失去了支撑,差点儿摔下去。

单逸眼疾手快,抬手抓她的胳膊,却被另一只手拍开了。沈一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余小野倒下的瞬间扶住她,并顺势架开了单逸的手,护住余小野。

单逸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难以置信地“哼”出一口气,伸出手来推搡了沈一肖的肩膀一下,嚣张地问:“你干什么?”

沈一肖把余小野往身后护了护,反手也推搡了单逸的肩膀,冷冷地说:“你又在干什么?”

单逸气笑了,沈一肖这个两面派,对余小野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简直人格分裂,她却把他请到家里来,真是脑子坏掉了。想到这里,他又推了一下沈一肖的肩膀:“你再推一下试试?”

沈一肖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推一下又能怎样?”

余小野在后方瞪圆了眼睛:这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角力吗?

“别闹了!”余小野伸出手来隔开两个人,试图让他们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可是身材瘦小的她在两个推来搡去的高大男生面前根本没有存在感,一下子就被挤到一旁。

两个男生已经从互推变成了互撞,搞得家具器皿叮当响。

“轻点儿撞!”余小野试图保护家里的硬件设施,可他们在狭小的餐厅里抱在一起横冲直撞,连着推倒两三把椅子,势不可当。

“随便你们吧……”这两人是三岁小孩吗?余小野放弃挣扎,拿起习题册,离开了餐厅。

五分钟后,余小野回到餐厅,看到两个男生各自坐在餐桌两端的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她无语地摇了摇头,男生幼稚起来真是可怕到吓人,她本以为只有单逸会这样,今天看来,沈一肖一旦“上了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位大哥热身结束了?来,看看这道题,休息一下。”余小6

野把习题册摊在课桌上。

余小野本意是问沈一肖的,可不知是出于男生的自尊还是该死 的好胜心,单逸非要讲给她听。余小野无奈道:“你就消停一会儿 行不行?你还给我讲题呢,我没给你讲就不错了!”

沈一肖竟然在对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要是在平日,余小野对他不敬也就算了,在沈一肖面前他绝对 忍受不了,单逸用手按住余小野拿向沈一肖的习题册,牛气冲天地 说:“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我要是这次月考比沈一肖考得 好,你怎么办,就再也不问他题目了吗?”

余小野白了他一眼:“你神经病吧,你比他成绩高和我问不问 他题目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也不可能比他高。”

“如果我高呢,要不要打赌?”

“赌……就赌,又不是第一次了,谁怕谁啊!谁不赌谁 小狗!”

“赌什么?”沈一肖突然问。

单逸和余小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阴险的笑容:“当然是老办 法了!”

还记得他们上次有这种赌约是在两年前,那是他们第一次参加 全市联考,一直有传言年级第一可以获得重点高中的直升资格。他 们不知怎么就这件事吵了起来,甚至还做过一个赌约。可那个赌约 后来不了了之了,因为那之后不久,便出现了鲨鱼咬人事件。

余小野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打赌和那次意外隔得那么近,两 年前的那个夏天,原来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不管上次的结果如何,这次有沈一肖在,单逸注定没法翻 身了。

到了晚饭点,单妈妈也回来了。她挽留沈一肖吃饭,男生礼貌地回绝后离开,单逸理所当然地当着沈一肖的面把门甩上,一头仰倒在沙发上,舒服地喘了口气,开始玩游戏。余小野无奈道:“你不觉得你最近来的次数太频繁了吗?”

“我能怎样,你爸妈天天在家里甜言蜜语的,我在那儿很辣眼睛,你早点儿回家住行不行?”

余小野拆开一包零食吃起来,不开心地说:“我就不。”

单逸盯着手机游戏,拇指快速按动着,抽出一点儿心思劝说余小野:“认清现实吧,你这样还能逃避多久?你爸妈早晚会结婚,你早晚得回去住。既然它一定会成为现实,你何必抵抗它呢,不如老老实实地接受,不好吗?”

“不好,他们结婚是他们的事情,跟我要回家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而且是阿姨邀请我来住的,我们俩就像亲母女一样和谐。

她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单逸乜斜了她一眼:“我看你住在这是别有居心,你怕离开后就没法天天和沈一肖独处了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阿姨同样支持我多向沈一肖学习,还让我没事给他送点吃的。”

单逸手一抖,游戏角色死了。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有些生气地坐了起来,他妈妈是怎么回事?天天胳膊肘往外拐,她干脆收沈一肖当儿子得了。

正想着,余小野又拿零食打他:“关于你和沈一肖月考比试这件事,我可警告你,不许给他下泻药,不然赌约不算数。”

“无聊,我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你最好不是,真不知道你这个学渣对成绩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着,上次打赌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那次也是因为争吵而随意立下的赌约,余小野甚至不太记得那个赌约的内容了。

听到余小野提起往事,单逸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他把手 机横在眼前,继续打起了游戏,漫不经心地说:“很久之前的事情 了,谁还记得。”

“那倒也是……”余小野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给单妈当帮 手。单逸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余小野的背影,恍惚间,似乎 看到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美丽又倔强的背影,温柔又脆弱的背影,是……艾馨的背影。 单逸揉了揉眼睛,如果早知道两年前的赌约会造成那样的后果,他 当时还会和余小野打下那个赌吗?

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余小野倒坐在位子上,和后座的卷卷玩着五子棋,两人对着 画满三角和圆圈的方格纸苦思冥想。有人从走廊上跑过去,大喊: “放月榜了,放月榜了!”

余小野“腾”一下跳起来,拉起卷卷就往外跑。

“以前放月榜也没看你这么激动过。”卷卷被她扯得差点儿 摔倒。

“我是为了嘲笑某人,快点快点。”

两个人跑到大榜旁边时,前面早就挤满了人,余小野挤到了前 排,她连自己的成绩都没来得及看,就先去看前十的榜单。沈一肖 真是稳,这次依旧考了第八名,他似乎和这个吉利的数字绑定在一 起了。

余小野又从第十名往前看,还没看到单逸的名字,就听到身边的 人在大喊:“我的妈呀,第三名是单逸,是我认识的那个单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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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单逸?长得特别帅的那个,还是为了女生打架的那个?”

“是同一个人啦!”

“会不会是统分统错了?他是我们班的,以前都没进过前四百名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余小野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震惊地揉着眼睛,而后惊讶地捂住了嘴:单逸竟然真的比沈一肖考得高!这是什么情况?作弊了?考前偷试卷了?

余小野像是被掏空身体一样失魂落魄地被人群弹了出来,卷卷也从人群中挤出来,开心地拉着她说:“小野,咱俩都进步了,我二百多名,你三百多名!”

余小野哭丧着脸说:“那有什么用,单逸考了第三!”

“呃,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我……竟然输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余小野突然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成两路,让开了中间的位置,只见单逸走了过来,他的成绩值得这样的排场。沈一肖从另外一边走过来,两个人就在大榜中间相遇了。

沈一肖失去了往日里的那份云淡风轻,望着单逸的目光里冒着怒火,他好像被惹怒了。单逸挑衅道:“不就是比你考得高点吗?

这就输不起了?”

“你……”沈一肖似乎想说什么,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只是说,“只是一次而已,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那你就试试呗。”

大家都知道单逸和沈一肖因为“某个原因”一直不和,反正八卦和“吃瓜”的成本最低,大家都兴致高昂地看着热闹,还分成了 “单逸派”和“沈一肖派”,甚至是“单逸沈一肖派”。

但不可否认的是,单逸火了。谁也不知道单逸学习成绩突飞猛 进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只是有知情人士表示级部调研组专门把单 逸叫去复测了一下,发现成绩确为属实,没有弄虚作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答案,余小野也不知道,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任何 人,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或者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里。

可当她在走廊上看到被众人围观、走路跩得二五八万的单逸 时,又觉得那个烦人劲儿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单逸现在可算是彻 底走红了,别说是学生了,就连大部分老师都听说了这个成绩飙升 的学生,学校对面云城一中附属初中的学生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午休时专程跑来高中部观摩这位传奇学长。

单逸今时不同往日,他走在路上,手插在兜里,头扬得老高, 牛哄哄的谁也不理。其实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个样子的,对学校里的 大部分事情都不太感兴趣。

不过,他再也没有办法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睡觉了。突然之 间,老师们好像才发现班里有单逸这么一个人,每节课都要点他起 来回答问题,在全班人和老师期待的目光下,他又不好装聋作哑, 只好每次都规规矩矩地回答问题。

在获得老师的又一次赞扬后,单逸坐下来,撑着下巴盯着黑 板,听到后面两个人在小声讨论。

“单逸好像真的学习很好的样子诶……”

“那他为什么一直装学渣?”

“不知道,学霸的脑子都挺奇怪的。”

单逸坐得笔直,炯炯有神地看着黑板,状似在认真听讲,内心早就走神了,他小人得志地想:余小野,你输了。

关于赌约这件事,余小野其实很没骨气地去和单逸和解过,希望他能够不计前嫌,让赌约就此作废。

单逸笑得很开怀:“当时谁说的来着?谁不赌谁小狗。”

余小野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汪汪汪,行了吧?”

“叫大点声。”

“汪汪汪!”余小野又叫了三声。

“真乖。”单逸腾出手来摸了摸余小野的脑袋,这才狡黠地笑了一下,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说,“真可惜,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的赌约,就必须要践行到底。”

他在耍她!

余小野愤然道:“风水轮流转,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总有一天你会求到我头上来的!”

单逸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学着余小野的口气说:“是吗?我好怕啊,等我来求你的时候,你可一定不要心软。”

看来他铁了心要看自己的好戏了。

余小野就此认命,她在自习上狂写了N多页纸,然后偷溜出了教室,沈一肖凑过来一看,发现纸上写满了检讨。

大概过了十分钟,静静的教学楼大广播里传来了吱啦啦的电流杂音,洪亮的广播声音在教学楼里回**起来:“喂喂,大家好,我是一年(3)班余小野,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其实我是一头来自西伯利亚的猪!我们西伯利亚猪在寒冷的冻土大陆上生存,拥有结实的腱子肉和肥美的体态,肉纹美丽,硬度适中,最适合卤味和烧烤,开刀即食,风味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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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野火速说完,“咔嚓”挂断了广播。

大家先是一愣,全部笑开了花,卷卷更是笑得捶桌子,从后面 揪沈一肖的衣服,问他:“我说学霸,余小野怎么了?是学习压力 太大,疯了吗?哈哈哈,西伯利亚的猪也太生动了吧!”

沈一肖没有吱声,他到这时才知道单逸和余小野的赌约是 什么。

如果他比单逸考得好,那么现在通过大喇叭自骂是猪的人,就 是单逸了。

更何况,这样的恶作剧,并不是单逸的第一次。想到这里,沈 一肖捏紧了手里的笔,白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可他永远都是无能为力的那个人。

为什么女生比男生更注重减肥和体重?

据说,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维多利亚梦。她们总觉得自己不够瘦,一些早就像竹竿一样的女孩还在嚷嚷着自己太胖。可是,对女孩子来说,“减肥”是一种执念,一旦开始,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瘦。

女孩认为瘦的体态更趋向于完美,本着拥有更加自律的、美好的人生的考量,就会寻求改变,不断减肥,毕竟爱美是人之天性,好的身材管理与积极的人生态度有着相辅相成的促进作用。可男生就并没有那么看重自己的体重,大部分男生一年可能只偶尔测量一次体重,体重只有一个很久不更新的数字概念。前段时间微博有个很火的段子,说“如果你胖,不管多认真看书,都像在看菜单”。

由此可以看出,男生也不想听到别人叫自己“胖子”吧。男生也还是在意体重的,只是没有女生在意得那么多。

那么对于女生说自己胖,男生应该怎么回复呢?

正确回答:没关系,看起来很可爱啊!

错误回答: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这么说?

超级错误的回答:谁叫你那么能吃,平时就叫你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