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转圜

“以后危险的戏别接了,你又不是猫有九条命。”

太憋屈了!嘶,脖子好疼。

徐然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装得有模有样,实际上有多难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走了两步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徐然在门口喘匀了气才去按门铃。

“徐小姐?”阿姨有些意外。

“沈先生在吗?”

“在的在的。”

徐然硬着头皮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从安,他在抽烟,面目深邃,听到声响就抬眸看了过来。

徐然立刻紧张起来,捏了捏手指。她走得很慢,蜗牛爬似的,沈从安的表情更难看了。

“沈先生?”

“伤怎么样?”

“好多了。”

“过来。”沈从安看着徐然的眼睛。徐然嘴唇苍白,瘦了很多。

沈从安面色沉下去,目光凝重。

阿姨说:“我去给你倒水。”

徐然走过去,在沈从安旁边坐下,他按灭烟头,抬手扒开徐然的头发,去看她背上的伤:“留疤了?”

徐然嗯了一声,脖子还在沈从安手里呢,头有些晕,她就靠在沈从安的肩膀上:“疤痕很严重吗?”

“还好。”他温热的手指拂过徐然的脖颈,收回手,说道:“现在疼吗?”

“按的话有点疼。”

沈从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这边有事没有去接你。”

“我知道你忙。”徐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既然他解释了,徐然肯定要把话接下来,说道:“也不是很严重,不用去接。”

“你爸妈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拍戏受伤很正常,演员都会经历这些——”沈从安转头看过来,徐然闭嘴了,笑道:“最近好吗?好久没见你了。”

沈从安沉沉的黑眸看了徐然一会儿,没有回答,又点燃了一支烟,半晌后才开口:“以后危险的戏别接了,你又不是猫有九条命。”

徐然点头:“我知道。”

她本来是想问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是意外,董立都交代了,最近沈从安心情不好,徐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不能让金主心里堵啊。

阿姨送过来水,徐然拿过来喝了一口,想远离沈从安,可看他心情很坏的模样,也就没敢挪。

直挺挺地坐了一会儿,徐然腰都要断了,沈从安才站起来,转身往楼上走。

“沈先生?”

“上来吧。”沈从安上楼进了卧室。

徐然忐忑了一会儿,她这个病还没好呢,沈从安不会逼着她干什么吧?她上楼跟着进了卧室,顺手把门关上。

沈从安走到窗户边,看着远处:“我提醒过你,注意点。”

徐然抿了抿嘴唇,脖子有些疼:“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出事。”

“回头让董立再给你安排别的剧本。”

徐然嗯了一声,站在门口。

房间里很安静,半晌,沈从安回头看过来:“过来,傻站着做什么?”

徐然挪过去,沈从安一手固定住她的头,俯身吻住她的嘴唇。他吻得很慢,徐然不敢仰头,会牵到肩膀上的伤。这个姿势挺累,沈从安亲了一会儿就松开她。徐然被亲得有些迷茫,脑袋里晕,手指紧紧抓着沈从安的衬衣。他抬起手指,擦掉徐然嘴唇上的湿润,盯着她的眼睛,开口,嗓音沉哑:“想没想?”……我。

徐然抬头看着沈从安的眼睛,以为他要干那事儿,抿了抿嘴唇:“我身上有伤……”

沈从安把徐然抱到自己腿上,脱掉她的外套,把徐然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语气不善地说道:“做什么啊,你这么想做也得等伤好了。看看你身上,楼下阿姨在不方便。”

徐然里面是一件宽松的背心,沈从安往下拉了一点,就看到很大一块伤疤,有些狰狞。沈从安蹙眉,面色冷了下去,咬牙骂了一句脏话。

“你生气了?”徐然连忙说道。

“这么大一块?”

徐然趴在他肩膀上,近在咫尺的是沈从安的脖子,他的心跳强劲有力,和他这个人一样。

徐然嗯了一声:“我都疼晕过去了,我这样扛疼的人都受不了。”

她是女孩子,被弄出这么大块疤,对方下手也够狠的!

“这段时间先不要出去,好好养着。”

徐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抱住沈从安的腰。徐然的胳膊伤得倒不是很严重,已经取了固定夹板,就是强行扭的时候会有些疼。她抿了抿嘴唇:“很难看的话……我去做个祛疤手术?”

金主嫌弃她身上有疤?

“折腾什么,疤又没长脸上。”

沈从安把徐然的外套拿过来给她穿上,也没有放开她。

“宣传活动是什么时候的?”

“下周一。”

现在已经周五了。

“我给董立打个电话,先取消。”沈从安皱眉哼了一声,把徐然拉出去,看着她的眼睛:“缺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徐然这样坐着不舒服,又趴回去,她想撒娇来着,沈从安吃这一套。

“再说吧,我又不是瘫痪了。”

晚上徐然在这边吃饭,阿姨炖了好喝的骨头汤。

沈从安也没有安排她回去,徐然只好住下来。

第二天沈从安就安排家庭医生过来给徐然做检查,他大清早就走了,公司有事。

检查之后,医生叮嘱阿姨注意她的饮食。

“不严重,运气真的挺好。”

“不用拍片也能看出来?”

医生笑了起来:“最近可以适当地走走,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徐然点头:“嗯,我记住了。”

医生一走,徐然就连忙打电话给石晓璐:“帮我安排个补习英语的家庭教师,行吗?”

“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

“好说,你身体好些了吗?”

“还行,死不了。”徐然挂断电话下楼,阿姨就给她端过来了水果,徐然感激涕零。沈从安这边待遇就是好啊,有吃有喝还不用去医院就可以检查身体。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阿姨也是闲着无聊,过来和徐然聊天:“新闻上怎么也没有报道?”

“被剧组压下去了。”徐然吃着葡萄,说道:“也不是很严重,我本来以为会摔死,结果也只是骨折,还是幸运了,医生都说我幸运。”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阿姨连忙打断徐然的话,说道:“小小年纪,长得这么水灵,想着死做什么?现在日子多好。沈先生也宠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其实你不拍戏也行,沈先生也愿意养你。”

徐然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活着又不是为了找个男人养。

如果单纯是为了安稳过下半辈子,徐然根本没有必要搭上沈从安。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许她命里没有那么大的富贵,所以每次要人生转折的时候都来一次变故,把她得到的福分,折成灾难。

徐然吃完了半盘葡萄,阿姨给她端过来冰冻的西瓜球:“要不要尝尝?”

徐然看过去:“阿姨,沈先生最近很忙吗?”

“是啊,你在这里,他才会回来。前段时间忙得很,好像去国外了,你回来那天沈先生才到。”

徐然转了转眸子,嗯了一声。

“他那么忙,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他?”

阿姨笑出了声:“傻姑娘啊,男人心里有你,怎么会是打扰。我去看看锅里的汤,不要吃太多水果,凉。”

“嗯,好。”

徐然骨碌碌转着眼睛,沈从安心里有她?呵呵。

打开手机刷新闻,代替她演主角的竟然是刘婷婷。

看着她美美的定妆照,徐然心里有些堵得慌。幸亏她手机里存了一份。这身衣服很漂亮,徐然很喜欢这个角色。她现在特别像《喜剧之王》中周星驰演的那个角色,死揪着剧本不愿意撒手,可现实让她不得不放手,这个角色不属于她。徐然咬牙切齿,她这次的伤不能白伤了,意外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让她查出来是人为,徐然这样的小人,肯定要报复到底。

下午石晓璐就把家庭教师安排过来了,很年轻的一个女生,专业知识很强。徐然和她聊到下午六点,沈从安就回来了,徐然不得不送她离开。

沈从安进门看了一眼徐然,等老师离开,沈从安解开领带,往里面走:“做什么的?”

“我最近在家闲着也没事,就想学一学英语。这是老师,今天过来见见人。”

“你之前没学过?”

徐然抿了抿嘴唇,看着沈从安。

四目相对,沈从安浓眉紧蹙:“嗯?”

“我高中没毕业,上学那会儿成绩也不怎么好,早丢光了。上次出国,没法交流的感觉很不好,我就想学。你觉得打扰的话,我搬回去住?不会有问题,我助理还在呢。”

沈从安表情沉下去,不耐烦道:“废话那么多呢?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

那就是不愿意让徐然搬出去住了?

徐然也是郁闷,晚上和沈从安睡在一起,床是挺大,可徐然和沈从安睡过这么久,每次醒来都被沈从安挤到床边快掉下去,没有一次意外。

昨晚也是。

“哦。”

徐然看他把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就捡起来拿过去挂在衣帽架上。徐然现在走路很慢,没有以前那么精神。

沈从安坐在沙发上,徐然在看她自己演的电视剧。

这丫头真是自恋。

徐然走过去在沈从安身边坐下,沈从安顺手捏了捏她的脸,就看到徐然在电视里和男主角有吻戏,他拧眉把视线落到徐然身上。

“真亲?”

徐然在三十集的电视剧里就这么一段,也是巧,就让沈从安看到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拿过桌子上的水果,顺手插起一块西瓜喂沈从安:“借位,都没碰到。你要不要尝尝西瓜球?很好吃的。”

沈从安看她,徐然举得手都累了,硬着头皮把西瓜塞到自己嘴里,含糊道:“你不爱吃?”

沈从安捏住徐然的脸颊,道:“就知道吃。”

怎么可能是借位,那个分明是真亲,沈从安见过徐然拍吻戏的场景。

混账。

周日晚上董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要参加吗?确定好,你和沈总商量过吗?”

徐然要抓住一切曝光机会,她皱了皱眉:“我会参加。”

“好。”

挂了电话,徐然放下书拧眉想了一会儿,她抱的是沈从安的大腿,这件事得打报告申请啊!

沈从安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徐然从窗户上看到沈从安的车子进了院,深吸一口气,连忙往楼下走。她现在身体不好,已经努力走很快了,到楼下客厅沈从安已经进门了。

他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换鞋的时候看到徐然,扬眉:“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徐然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仰脸看着沈从安:“看到你的车。”

下一句她没说,沈从安走到她面前,揉了一把徐然的头发:“嗯,听话。”

徐然眯着眼睛:“吃饭了吗?”

“吃过了。”

沈从安往楼上走,徐然跟在后面,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董立给她打电话询问的意思,恐怕是希望徐然参加活动,可沈从安这边不同意。

真是!

进门沈从安换衣服,徐然磨蹭了一会儿,说道:“你最近很忙啊?”

“嗯。”沈从安解开衬衣扣子,从柜子里取出家居服换上。

徐然连忙别开脸,她对沈从安的**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看他只穿着**晃。

片刻后,沈从安走过来,他穿着棉质长裤,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姿态慵懒,走过来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说吧,什么事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然犹豫了片刻,挪过去趴在沈从安的肩膀上,放软了声音:“沈先生,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身体不好。”

沈从安眯眼看她:“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徐然笑着眨巴一下眼睛:“不是吗?那我会错意了。”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演员这个职业,一旦不出现在荧幕上,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重点。”沈从安打断她的话。

徐然笑着凑过去,亲了一下沈从安的下巴:“重点就是我明天要去参加新片发布会,沈先生,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沈从安翻身就要把徐然往沙发上压,她惨叫一声。沈从安连忙拉起徐然,抬手撑住她的脖子,目光深邃地盯着徐然:“身体不好还勾引我?嗯?不想活了?”

徐然哧哧地笑:“没有,只是和你聊些亲密话。”

沈从安按灭烟头,拉着徐然按在腿上,手指在她腰上摩挲:“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沈从安太霸道了,徐然拧眉:“只参加活动,坐着或者站着,聊些剧情相关话题不会很——别!”

沈从安嗓音沉哑,说道:“继续。”

徐然闭嘴不说话了,紧紧抓着沈从安的衣服,心情不太美好。

你洗手了吗?坏蛋!

他很有技巧,真的是要实现上次说的试试吗?快感袭来,徐然夹着沈从安的腰,忍不住勾起了脚趾。

“别碰……”

“疼?”

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觉不太好。她趴在沈从安的肩膀上,抱住了沈从安:“沈先生……”徐然以前很排斥男人,对这种事始终不感兴趣,再加上沈从安本身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每次都是直奔主题,徐然嗓音有些哑:“我身上还有伤。”

“我不瞎!”沈从安哼了一声,抬起徐然的下巴和她接吻。他吻得细致又缠绵,徐然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她被吻得脑袋发晕,身体的感觉太清晰,她想逃避都不能。

刺激到了极点,徐然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等他放开,徐然有些迷茫地趴在沈从安的怀里,喘息着回不过神,整个人都虚了,灵魂都在空中飘。停顿了半晌,沈从安抱她到**,打开抽屉拿出安全套,依旧是这个姿势,扶着徐然的腰慢慢沉下去,咬着徐然的耳朵,嗓音沉哑:“疼的话叫我。”

疼倒是不疼,徐然崩溃啊!

女人原来也有欲望需求,那滋味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洗澡的时候,徐然趴在浴缸边缘上昏昏欲睡,硬撑着打起精神:“沈先生?你是同意了?”

“什么?”

“明天的活动。”

“滚吧。”

徐然要早些去现场,翌日早上七点,手机就响了,徐然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来电的是石晓璐。旁边的人大腿还横在她身上,徐然挣脱了下床往外面走,接通:“晓璐,你到了吗?”

“在门口。”

“先进门等我。”

徐然匆匆梳洗,简单地化了底妆,回头看看**的沈从安还在睡觉,没有打扰他,连忙出门。

石晓璐在餐厅大吃特吃,徐然下楼:“阿姨,晓璐?”

“徐然,赶快过来吃早餐,还有时间。”

徐然笑了起来:“你这么爱吃。”

“阿姨的手艺真好,谢谢阿姨。”石晓璐不忘见缝插针地夸人。

吃完饭,徐然和石晓璐出门,司机等在外面。

“电影十月一号上映,这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上午九点开新闻发布会,晚上六点的飞机去C市,在C市大概停三天,得录一个综艺节目。”

“这部戏票房如果能起来,你以后也没有必要再拍电视剧了。电影格调更高,价格也贵,时间短,收入高。”

徐然笑了起来:“听说你之前来当助理就是为了进演艺圈?嗯?是吗?”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做你的助理工资高、稳定,你还好说话。拍戏太累,我适应不了。”

“确实。”徐然叹了一口气,如果她在一开始能有这么好的做助理机会,她也不会踏入娱乐圈。

现在徐然能卖的都卖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卖。

到了现场正好撞上孙成,他的粉丝尖叫着,人潮汹涌,孙成笑着在保镖的护送下往现场走。徐然让石晓璐等一会儿再下车,她的粉丝没有那么多,可也不少。

徐然甚是意外,当她看到粉丝举着的牌子上写着“徐然”两个字,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被护着往会场里面走,一个女粉丝突然冲出来挤开保安,她要抱徐然,伸手的时候却有些迟疑,徐然受伤这件事在粉丝群里都传开了,她硬生生刹住,改抓徐然的衣服,激动地道:“我们都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加油演戏,加油!我们都爱你!”

徐然笑了起来,和她握手:“谢谢。”

保安连忙过来要拉粉丝,徐然对保安说道:“慢一点,别推倒了。”她抬头看过去,提高了声音:“你们都不要往前面挤,挺危险的。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谢谢。”

进了会场,石晓璐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万一真的有人激动扑过来伤到你,谁也承担不起。”

徐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石晓璐:“她们还是小女孩。哎呀,我好兴奋,好幸福啊!我竟然有粉丝,回头得在微博上提醒一下,追星有风险,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知道了,大明星徐然有粉丝了,放心吧,你还会有更多的粉丝。”

在后台遇到孙成,徐然笑着走过去和孙成握手:“成哥,很高兴再见。”

孙成和徐然握手,看到她脖子有些僵硬,就问道:“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点了吗?”

“能站起来,能走路,那就不是大问题。”

孙成笑了一声:“够拼。”

徐然又过去和导演打了招呼,林斌也在,对着徐然笑着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电影里林斌演的是警察,孙成是反派。

徐然笑着挥挥手。

化妆师给徐然简单地补妆,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很衬她的气质。

漂亮又努力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显然徐然是个意外。

台下观众尖叫,主持人一一介绍。徐然鞠躬的时候抻到伤口,脸色白了,孙成看过来,低声说:“做个样子就行了,没人会责怪你。”

“嗯。”

挨个介绍,到徐然的时候,她听到台下有人喊着“女神”,笑了起来:“本来想鞠躬感谢你们的到来,因为前段时间意外伤了肩膀,实在没有办法,抱歉。”

台下徐然的粉丝情绪有些激动,在徐然说完这些话后就哭了起来:“没事的,你好好的就行,我们爱你。”

整齐的声音:“然然最棒!”

等粉丝的声音落下去,徐然才郑重道:“谢谢。”

主持人道:“徐然刚从医院过来,要不坐下聊天?”

徐然连忙摆手:“没事,真的不用,都站着呢,我不能搞特殊。”

徐然之前问过董立她受伤这件事需不需要保密,董立的回答是能拉同情分就公开。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拍戏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聊了一会儿,主持人还是为几个演员准备了椅子,都坐下,徐然就不特殊了。

“听说这部戏拍得很苦,是吗?”

孙成凝重地点头,指了指徐然说道:“特别苦,像她刚去的时候,我一直担心她受不了。那么苦的地方,大多数拍摄场地都没有空调,还有动作戏,身体素质差一点的都生病了。”

徐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把孙成流血还不自知的事情透露出来。

孙成接过话来:“当时拍了两次还没过,人都麻木了,身上疼不疼都——”

突然观众尖叫,孙成回头看过去,屏幕上出现的是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领口敞开低着头,衬衣袖子挽在手肘处,胳膊上有血。

阳刚硬气,帅得恰到好处。

孙成翘起嘴角:“对,就是拍这个的时候,徐然提醒我,我才知道自己受伤了。”随即把视线落在导演身上,说道:“导演严苛,剧组演员都很拼命,很努力,受伤这种事差不多都经历过。”

导演拿起话筒:“为了一个剧情更精彩,我一直很严厉地要求演员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要做到最接近的那个点。像孙成、林斌,我们都合作过,他们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一开始也是挺担心徐然,你看她,是不是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拍戏的时候,完全不是。她其实受伤的次数是最多的,在片场,为了一个细节,她摔倒再爬起来,摔十次、二十次,她还在坚持。”掌声如雷,他笑道:“在这里,感谢我的演员们,不管多么艰难的环境都能熬下来。”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孙成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好导演。”

看电影片段的时候,徐然全神贯注地落在电影屏幕上,过了一会儿,孙成偏头看向徐然,说道:“现在怎么样?能熬得住吗?”

“没事。”徐然笑道,“谢谢。”

发布会持续了两个小时,出了会场,导演叫上他们几个一块儿去吃饭。

徐然给沈从安发信息:“沈先生,我晚上去C市,还有个宣传,大概后天能回来。”

一分钟后,沈从安电话就打了过来,徐然连忙离席到走廊上接电话:“沈先生。”

“徐然,你翅膀硬了,是吗?”

“对不起,沈先生,这件事没有提前和你说。我去检查了,身体没有问题,这边宣传需要——”

沈从安挂了电话。

沈从安又生气了,徐然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讨好他。徐然的机会很少,她想抓住,沈从安永远不如事业稳定,他会随时娶老婆,随时踢开自己。

走到窗户边看向远处一会儿,徐然才又打电话给董立,把情况和董立说了一遍。董立是知道她要去C市的,行程是他安排的,徐然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觉得现在宣传肯定是有效果,节目组就我一个女孩,出镜率高,以后的发展也会好一点。”

“下午去医院做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去。如果这部电影能拿个奖项,后面的路基本上就平稳了,这是作为经纪人对你的建议。”

徐然立刻阴转晴,笑道:“谢谢。”

“沈总那边你自己去解释。”他略一停顿,说道:“毕竟,你关于未来的计划和沈总息息相关,自己掂量着来。”

徐然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都需要沈从安的投资才能进行,这就是现实。

“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徐然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谢谢董先生。”

“过去后注意安全,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保镖,这是对你自己负责。”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徐然想了一会儿,再次给沈从安打过去,他不接。

徐然发信息过去:“活动是临时定下来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先生,不要生气了,我会一直想你。”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一般,徐然把手机装回口袋,她回去时其余人已经要散场,徐然也拿起了自己的包。孙成走过徐然身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用漆黑的眸子看着徐然:“一会儿有时间吗?”

徐然心里琢磨他什么意思,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得去医院检查。”

“今天伤到了?”孙成眉毛皱起,说道:“伤得很严重?”

“得去医院做了检查才能去C市,之前伤得很严重,现在得注意点,害怕真成了废人。”

孙成看了徐然一会儿,说道:“你是女孩子,没有必要这么拼,保护好自己。”

“谢谢。”

徐然和石晓璐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徐然忽然想起个事儿,就问道:“会落疤吗?”

“会,你注意点,尽可能不要吃太刺激的食物。”医生也认出来徐然是明星,看出她的心思,说道:“即使你要做祛疤手术,也要等这个伤彻底好了才能去做。”

“嗯嗯,我明白了。”

从医院出来,徐然坐在车里把检验单拍照,然后发给沈从安。

他一直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徐然心里忐忑。董立提醒的话,徐然心里都十分清楚,可这是徐然的机会。她能在沈从安身边的时间越来越短,徐然需要打开知名度,她还有一部戏没有拍呢,不能就这么息影了。

晚上八点到的C市,徐然累得够呛,下了飞机,导演、孙成他们去喝酒,徐然直奔酒店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徐然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去床边拿手机。打开手机页面,安静到寂寞的页面,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徐然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昨晚匆忙,她都没来得及拉上窗帘。深吸了一口气,徐然拿起手机,编辑信息:“沈先生,早安。”

“我们今天早上八点要去排练,下午四点录节目。”

徐然起床洗澡,出门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连忙过去拿起手机,来电的是沈从安,她快速拨打过去。很长时间沈从安才接起来,他沉哑的嗓音落入耳朵:“做什么去了?”

他嗓音有些沙哑,徐然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连忙道:“你感冒了?”

“没什么。”

沈从安不想说太多,徐然悻悻地住嘴,半晌后才想起来他那个问题,说道:“刚刚去洗澡了,昨天在飞机上有些不太舒服,下了飞机就回酒店睡觉,一直到现在。”

“嗯。”

沈从安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徐然抿了抿嘴唇:“你生气了?”

“没有,早些回来。”沈从安把电话挂断。

徐然看着手机,沈从安性格很别扭,在一起久了,徐然倒是琢磨出一套办法,无论什么事儿她得先低头。这样,她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芒果台的一个综艺节目,收视率很高,一般新电影都会过来宣传。

在后台化妆,徐然换了牛仔裤和针织的米色上衣。孙成走了进来,看到徐然,笑道:“一会儿可能会有游戏之类,你还要参加吗?”

徐然笑了笑:“能不能和节目组提一下,有危险的尽可能不参加?”

“行。”

还没化好妆,外面涌进来很多人,徐然偏头看过去:“今天还有别的嘉宾吗?”

“嗯,还有《神探》剧组。”

徐然这段时间并没有时间注意娱乐圈,根本不知道《神探》是什么。

“电影?”

“你不知道?影后陈蔡主演,还有台湾地区的沈宗成。”

徐然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很快陈蔡就进来,视线扫到徐然,表情立刻就有些精彩了:“嘿,徐然啊?好巧。”

“好巧,陈老师。”

徐然今天的衣服不出众,可也没有什么差错,妆容简单,显得清纯干净,陈蔡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极尽优雅,她们倒是各有千秋。陈蔡剧组还有个女孩,刚出道的新人。

早上彩排的时候徐然就和剧组说明了自己脊背上的伤,节目组就比较照顾她,徐然和陈蔡相安无事。下午正式进了演播厅,主持人先介绍他们几个。

介绍完徐然和孙成,就把话题放在了陈蔡身上,陈蔡已经是第五次来这边做节目了,自然熟悉,聊着聊着就把徐然和孙成给忘记了。

徐然看着舞台下的观众,心情忽然很平静。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天,她会失去所有,可选择的路,她就不会后悔。

“然然,你是不是和陈老师合作过?”

“是啊。”徐然笑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拍戏,很荣幸。”

陈蔡也笑了起来,视线扫过徐然,她抬起了下巴,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徐然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等到玩游戏环节,主持人让徐然做裁判,因为她有伤不能参加太激烈的游戏。陈蔡玩笑道:“哪有这样的?我也受伤了啊,我前段时间拍《神探》的时候胳膊骨折。节目组道具都很安全,徐然你试试啊。”

主持人脸上虽然是笑着,可有些为难,陈蔡是大明星,徐然只是个刚出头的小影星,能比吗?为了徐然得罪陈蔡,这个买卖不划算啊:“然然,你可以吗?”

这个环节是两两对决,两个女孩站在塑料板搭成的金字塔顶,队员在下面抽积木,谁先倒谁输。谁设计的无聊游戏?徐然有些为难,她看了主持人一会儿。

陈蔡已经绑好安全带要上去,她道:“其实挺安全,挑战一下自己嘛。”

徐然看了看陈蔡,又看主持人,开口道:“我的伤在肩膀,会碰到吗?”

“安全带是腋下绑的,没有问题。”

徐然还是担心,主持人连忙叫幕后拿护甲给徐然穿上。

走上去,有两米多高,徐然就开始抖了。自从威亚断掉的事件后,徐然就多了个毛病,恐高。

对面的陈蔡已经站稳了,徐然还趴在塑料板上四肢发软。

“徐然,要不我上去?”孙成扶着塑料板,“来,慢慢下来,我上去。”

“你上去不行。”

孙成回头看了一眼主持人,徐然咬牙:“没事。”

她慢慢站了起来,那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徐然咬牙深吸一口气,才轻笑出来,朝观众摆手。

两边都开始抽积木,徐然头有些晕,安全带还是碰到了肩膀上的伤,她看着面前的灯光:“慢点,不要急,我相信你们。”

对面陈蔡惨叫一声,就摔了下去,那边积木已经全部倒了,徐然这边胜利。

随后她脚下的积木也倒了下去,迅速失去重心的感觉让徐然抿紧了嘴唇。

徐然掉下去,孙成快步跑过来接住她,徐然差点跪在地上。主持人也跑了过来,刚刚积木倒下去的那瞬间,他们都看到积木砸到了徐然的肩膀。

“然然,没事吧?”

徐然脸色煞白,咬牙扶着孙成站起来,摇头:“不是很严重。”

她坚持把节目录完,出了演播厅,石晓璐就迎了上来,徐然疼得有些脱力,说道:“快送我去医院。”

孙成和主持人都回身过来帮忙叫救护车。

晚上徐然的情况才稳定。

报道已经满天飞了,说徐然矫情,既然拿了钱就要负起责任宣传。节目还没有播,一些人就把一些花絮截图攻击徐然。

石晓璐被气哭,徐然拍了拍她的手:“哭什么啊?没出息。人家骂的是我又不是你,至于吗?”

“至于。”

徐然被石晓璐逗笑了:“去打电话给董总,让他安排发新闻稿,欺负人。”

徐然现在有反抗的资本,石晓璐也就收起了同情心。

“接下来什么安排?”

“有个访谈节目,你现在的情况不参加了吧?”

“那就没事了?订机票,晚上飞回去。”

“啊?”

“啊什么啊?没有通告那我晚上回B市了。”

再不回去沈从安就真的不要她了,徐然早上给他打电话时听出声音有些不对。这个时候不回去巴结金主,以后还有机会巴结吗?

“行行行,回去,早晚你把自己折腾死。”

董立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说道:“既然他们要黑你,就让他们炒,炒得越热越好,你这个声明稿才有用。哎,你和刘慧有过节?”

徐然脑筋一转:“之前就有,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石晓璐说你晚上要回来?”

“沈先生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听说有什么,你要回来也行,带上保镖。”

晚上十二点,徐然到B市,她没有打电话就直接去了沈从安的住处。

开门的是阿姨,徐然笑道:“我回来了。”

“徐小姐。”阿姨表情有些迟疑,却没有让开路让徐然进去。徐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不太好,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沈先生呢?”

“沈先生在书房,你先进来吧。”阿姨还是让开路让徐然进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徐然进门后那种感觉愈加强烈,她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徐然没忍住,抬头看向二楼:“沈先生……的女朋友?”

阿姨面色也尴尬:“啊?我不知道。”片刻后,阿姨咳嗽了一声:“吃饭了吗?我去做。”

“不用了,我上楼见见沈先生就走。”

徐然心思彻底沉了下去,猜测没有错,沈从安的房间里有女人。

“到底怎么了?”

阿姨有些为难:“沈先生房里有人,你先别去了,过来吃饭。”

沈从安带人回来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沈从安能把徐然带回来,也会带别人来。

只是……有些恶心。

徐然在短暂的沉默后转身往外面走:“不要告诉沈先生我来过,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徐然转身就往门口走,到玄关处差点把花瓶撞翻,手忙脚乱地扶正花瓶,快步离开。

徐然是沈从安养的情人,她以为沈从安会和她久一点,原来也不过如此!

楼上一声巨响,阿姨敛起同情心快步上楼。

没多会儿,女人就匆匆下楼,路过阿姨的时候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徐然本来是想给沈从安一个惊喜,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夜风微凉,她裹紧外套往外面走。

她忽然很想笑,上一次沈从安折腾她,徐然其实心里很明白也很清楚她的定位。

她就是沈从安养的狗。

今天,她再次把脸伸过来让沈从安打,真是贱!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孩疾步从身边奔过去,一阵儿风似的进了一辆轿车,就没影踪了。

女孩身材高挑,穿着一条蓝色裙子,长发披肩,背影有些熟悉,徐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沈从安住的这个地方晚上不好打车,徐然拿出手机叫车。她抬头看向远处,夜很沉,没有一颗星星。百无聊赖地站在风里等了有十分钟,胸口发闷让她很难受。

这个世界上,除了钱什么都靠不住,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徐然以为是出租车连忙接通,沈从安的声音就落入耳朵:“五分钟内没有滚回来,后果自负。”

他啪地挂了电话,徐然看着手机,愤怒涌了上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转身气呼呼地往别墅的方向走,到门口,徐然就已经敛起了所有负面情绪,扯了扯脸。

“徐然啊,我告诉你,你还没红呢,他脏就脏吧,反正横竖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未来那么长,机会多着呢。你才二十二岁,他都三十多岁了,肯定有去他坟头蹦迪的那一天,加油!”

徐然再次进门,这回沈从安就在客厅,显然是喝多了,敞着衬衣领口坐在沙发上抽烟。

阿姨看了看徐然,小声提醒她:“沈先生在发脾气,你小心着点,有事叫我。”

阿姨离开,徐然走到沈从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来不进门,你要滚哪里?”沈从安表情阴沉,没一句人话。

“冷静完了吗?”

“没有。”

沈从安腾地起身按灭烟头,转身大步往楼上走:“上来。”

徐然吐出烟雾,弹掉烟灰,跟着上楼。

徐然没有看到**的场面,卧室有些乱,却没有多余的人。沈从安顺手拿掉徐然嘴唇上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道:“把屋子收拾干净。”

她又不是保姆!

话虽这么说,徐然还是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脑都扔到了洗手间的脏衣篓里,转身把窗户打开。

收拾完,徐然走出来,肩膀和背都火辣辣地疼。

“沈先生。”

沈从安靠在桌子边,安静地抽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然心里嘀咕,沈先生你有病吃药好吗?这样真的很像精神病患者!

“几点到的?”

“十二点。”徐然胸口有些闷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想掐死他,把他按在水龙头下用水冲。

“回来不见我,跑什么?”白色烟雾后沈从安的面孔沉郁,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徐然沉默了好半晌,抬头直直地盯着沈从安,忽地笑了:“难不成沈先生想玩三人?我脾气不太好,怕伺候不了你,也不想扫兴,就先走了。”

“滚。”沈从安抬手抓了烟盒就砸向徐然,徐然躲了一下,抻到肩膀,疼得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往外面走。

“站住。”

到底是让滚还是让站住?

“现在敢迈出去这个门,永远别进来了。”

徐然胸口发闷,咬着牙几秒钟,回身大步走到沈从安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衬衣领子,拉低,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沈从安眯了眯眼睛,徐然抓着他的衣领,抬起下巴:“再逼我,信不信我——”

沈从安看了她一会儿:“什么?”

“强奸你。”

沈从安嗤笑出声,心头的阴霾一挥而散。

“你试试。”

徐然眼圈都红了,还死死地抓着沈从安的衬衣:“你什么意思,沈从安?我也有脾气,我很生气,我在C市做节目进医院,医生不让出院。可我想你,我回来了,我看到的是你和别人在一起。沈从安,也许在你眼里这是笑话,可这是我的全部,我爱你,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止疼药。你不相信爱情,可你不能否决爱情的存在,否认这个世界上会有爱你超过爱自己的人。我知道,我就是个情人,小狗般的存在,为了取悦你而生存。可小狗也有心……”徐然哽咽得说不下去……不,是编不下去。

沈从安沉默许久,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蹙眉:“别哭了。”

沈从安把徐然抱到**,抬手抽过纸巾给她擦泪:“什么都没有发生。”沈从安把她的拖鞋拿掉,放缓了嗓音:“怎么伤了?来,我看看。”

徐然在沈从安要扒她衣服的时候,翻身压住沈从安。

“做什么?”

徐然骑在他腰上,想把脚踩在沈从安的脸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那么做。

“你是不是有很多情人?”

沈从安黑了脸,要掀徐然下去:“你想挨打了?”

“沈先生,你和好多女人都上过床?你有多少女人?”

“从我身上滚下去。”

徐然不动,就压在他身上。沈从安捂着嘴咳嗽,坐起来把徐然抱到怀里:“混蛋。”

徐然抬手盖在他额头上:“你感冒了?”

沈从安嗯了一声,拉掉徐然的手,凑过去吻她。

徐然忍着不舒服,接受了他的吻。

片刻后沈从安松开她,他抱着徐然躺在**,道:“怎么受伤的?”

徐然就一五一十地讲了,沈从安捏了捏徐然的脸:“让你别去。”

“沈先生。”徐然躺在他怀里,比了个高度,说道:“我就在最下面的位置,你在最上面,不是,比这个最上面还要上面。我够不着你,我不努力怎么能追得上你?”

“你努力也追不上。”沈从安摸了摸她的背,拉过被子盖住徐然,说道:“累就睡吧。”

沈从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像徐然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太大。

徐然本来不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沈从安起身拿起手机,走到门外,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才按下一个号码,说道:“明天上班第一件事,把西华还有陈蔡工作室的所有投资都撤回来。”

沈从安站在走廊上,闷着嗓子咳嗽了好一会儿,又拨通一个电话,说道:“董立,事情查得怎么样?”

“剧组的另一个女演员干的,和徐然有过节。”

沈从安点头:“她回来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好。”

挂断电话,沈从安出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

今天这个事儿是意外,女人是别人塞给他的……可能当时他也存着一点花花肠子,想证明他不是非徐然不可。事实证明……结婚对方不是徐然的话,他得先和徐然生个孩子。

不然他老沈家要绝后了。

满嘴谎话,心机写到脸上的蠢女人,沈从安对她动心就是个笑话,可在林素之后他只有过徐然。

翌日,沈从安闭着眼摸身边的人,摸了个空,猛地睁开眼,腿上一紧,沈从安就看到被子中间鼓起的包。

徐然趴在他的腿上睡。

蠢狗!

沈从安没有去上班,他感冒又严重了。医生过来量了体温,开了一些药。

徐然坐在旁边假装看书,注意力都在沈从安身上,沈从安盯着那几粒药已经快半个小时了,这家伙竟然怕吃药!

沈从安把杯子推过去:“去。”

徐然接了热水过来,沈从安放下了药,捂着嘴咳嗽一会儿,说道:“我感冒就没吃过药。”

拉倒吧大哥,你又不是神。

沈从安坚持不吃药的情况下,第二天他终于成功烧到了三十九点摄氏度。

徐然真想叉腰大笑!烧死你!

这回不得不打针了,权衡之后变成了输液。

沈从安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竟然怕吃药、打针,这个笑话够徐然笑半辈子。

在医院住了一天,沈从安把徐然指挥成了陀螺。

“沈哥。”出院回家的路上,徐然还是没按捺住好奇,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避一会儿?”

“避什么?”沈从安靠在座位上,目光扫过来。

“其余的人来看你。”

“那你避什么——”沈从安重新把目光落在徐然身上,面色沉下去:“你说的其他人是谁?”

徐然别开脸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徐然在沈从安这里住了一周,沈从安要出差,她就回去了。

“新闻稿发出去后某些人的脸都要被打肿了,你这么努力,他们还要骂你,什么人啊,太过分了。”石晓璐道。

“她损失得更多。”沈从安撤资导致西华好几个项目瘫痪这件事,徐然也看到了,陈蔡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笑什么?多了那么多黑粉。”石晓璐不明白徐然在想什么,被黑也高兴?

“我现在粉丝有多少?”

“过五百万了。”

“有曝光才有关注。”

“还有三天《危险关系》就上映了,希望你能一炮而红。”

还真是一炮而红……徐然咬着这几个字,笑了笑:“希望票房大卖。”

徐然站起来拿过外套、墨镜和包包,说道:“你一会儿有事吗?”

“没事,就是找你聊聊八卦。”

“那你回去吧,我出去有点事。”

“带保镖吗?”

“不用。”

徐然坐上车给秦宣打电话:“在什么地方?见面聊?”

秦宣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道:“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徐然看到秦宣,说道:“大白天在酒吧?”

“朋友的酒吧,还有咖啡和餐厅,试试?”

徐然跟着他进去,环境很不错的餐厅。

“最近公司不做了?”

“怎么敢不做。”秦宣冷了徐然一眼,才想起来她已非过去的徐然,笑道:“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亏本了。”

“生意怎么样?”

徐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秦宣拿了两瓶啤酒递给徐然一瓶,自己对着瓶子喝了一口:“最近你不错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徐然啧了一声:“拉倒吧。手里到底有没有靠谱点的艺人,回头有机会拉一把。”

“明天你来公司看看资料。”

处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徐然只有一个选择,拼上去。

“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宣坐下,点起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个页面扔给徐然,说道:“没什么线索,可能他有钱后聪明了,抹除了证据。还有就是那些受害人选择了隐瞒。在国内这样的环境,强奸成本很低。即使罪名成立,判个三五年。而女孩的周围,都会用异样眼光看她。”

线索很少,徐然喝了一口酒才把手机扔回去,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好半晌才开口:“是啊,很难。”

五年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怎么能告得赢?可她真的不甘心,罪犯逍遥法外,她却被毁了一生。

聊了一下午,徐然收到骆北的信息:“我在B市,有时间见一面。”

徐然走出酒吧,把电话打过去。

“骆导,你回来了?”徐然抬手拦车,笑道:“晚饭有没有吃?请你吃饭。”

“你挑地方。”

半个小时后,徐然在一家私房菜馆见到骆北。骆北又黑了,戴着黑框眼镜,十分文气。

徐然看到他就乐了,上前伸手:“骆导,好久不见。”

骆北和她碰了一下手指就松开:“坐。”

骆北穿着烟灰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他长相很端正,目光专注:“剧本你看了吗?”

徐然一愣,随即笑道:“看了,我很喜欢。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不太对,不符合人物性格。”

“什么?”

“最后嫁人,我觉得她不会嫁人。”

骆北锁眉思考,微微偏头:“说说理由。”

“也许她会领养一个孩子,故事结尾放在坏人伏法就好。”徐然摇头笑笑,“这是我的看法,我对这一类人的了解。”

“你接触过?”

徐然心里酸涩,随即点点头:“从小的生活环境,见过不少这种事。我觉得很有意义。其实你可以把剧本写得再……嗯,怎么说呢,再真实一点。”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和我说。”骆北目光渐渐深沉,“也许我看得太片面。社会舆论可以影响很多人,这个电影很有意义,我也希望能做到最好。男权主流的社会,低成本犯罪让不法分子越加猖獗,我看过很多惨案才想拍这个电影。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最近在找投资方,结果不尽人意。”

“大概需要多少钱?”

骆北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说道:“没有五百万元开不了机。”

这个题材的电影商业价值很低,赔钱的买卖,谁傻啊?

骆北喝了两杯,才又接着说道:“我接了一个商业片,需要找个女一号,有兴趣吗?”

“什么题材?”

“都市爱情,这种片拍起来容易,成本小,来钱快。十月中旬开机,一个月时间就能拍完。考虑下。”

拍戏需要钱,如果没有人投资,骆北就要拿自己的钱去拍。他需要钱来支持自己的梦想,而商业主流片赚钱。

吃完饭后,徐然和骆北分开,天色已晚。徐然心情很沉重,这条路漫长,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以前她有一个梦想,坚持不懈地走下去,现在她有些迷茫。

徐然回去和董立打了个电话问这件事,董立说道:“对方来找过,价格不错,只是时间太赶了。你身体不好,现在沈总的建议是你先别接剧本。”

“都市题材不需要太多动作,拍也没问题。”

“你考虑清楚。”

“我先接。”徐然坚定了语气。

董立沉默片刻,才说道:“那行。”

挂断电话,徐然推开露台的门,走出去,赤脚坐在阳台上看向远处遥远的黑暗,点了一支烟。她想回家,特别想。

可现在没有办法回,辜负了曾经遭受的苦难,也没有闯出名堂。

坐了很长时间,房子里突然响起了声音,徐然立刻警惕起来。徐然这里只有两把钥匙,沈从安出差去了。

徐然迅速地做出判断,掐灭烟头走到门边拎起一根钢管。屋子的灯被打开,这小毛贼胆子还挺大,偷东西还敢开灯?

下一瞬间就听到手机在楼下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沈从安一手握电话的姿势就出现在视线内。徐然一顿,连忙拉开门走了进去:“沈先生?”

沈从安抬眸看过来,放下电话,楼下也停止了响铃。

“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以为有贼,拿着防身呢。”徐然连忙扔了棍子,要碰沈从安:“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也没打个招呼。”

沈从安避开她,一脸嫌弃:“去洗澡,一身的烟味,抽了多少?”

徐然闻了闻自己,笑着打量沈从安:“难闻啊?”

“去。”

徐然连忙拿了衣服去浴室。洗完澡出来,房间里没有沈从安,她看到露台的推拉门开着,擦着头发走了过去。沈从安穿着浅色的衬衣,身材高大挺拔,背对着徐然而立。

徐然视线落到他的腰下,沈大爷屁股还挺翘。

“工作结束了?”

“嗯。”沈从安按灭烟头,抬手示意徐然:“过来。”

徐然走过去就被沈从安揽入怀中,她也就顺势摸了一把沈从安的屁股,手感不错。

沈从安被她摸得起火,反身把徐然压在栏杆上:“找死?”

徐然搂住他的腰,没皮没脸地笑:“我想你。”

沈从安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吻得热烈又深沉,徐然喘不过气,栏杆硌得腰疼,她抬手搂住沈从安的脖子,含糊开口:“腰疼……”

沈从安松开徐然,拇指擦过她的嘴唇:“别惹火。”

“真的想你。”

沈从安打横抱起徐然,大步回了房间。

曾经徐然看过一句很俗的话,女人会因性而爱。

也许吧。

事罢,徐然拿过烟盒,灵魂还有些飘,她点燃一支烟,靠在沈从安的胳膊上。

徐然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这个转变让沈从安很满意。

“十一想出去玩吗?”

沈从安的玩都是往枪口上撞,她不想去。

“去什么地方?我接了个新电影,过几天进组。”

“身体好彻底了?”

徐然按灭烟头,整个人都盘在了沈从安的身上,笑眯眯道:“你刚刚不是试过了?”

沈从安扔掉烟头,搂着徐然的肩膀就把她压了下去:“……再试试。”

第二天,徐然睡懒觉,沈从安还要赶去公司开会,打电话让保姆送来早餐,挂断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徐然:“‘十一’定了旅游行程,你把自己的时间安排一下。”

又要去哪里?刀山火海,沈从安要求,徐然就得去,得罪不起。

刚起床,阿姨就过来了,早餐很丰盛,徐然吃了两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家里的号码。

“然然,你回家一趟吧。”

“怎么了?”

“你能回来吗?你爸出了点事。”

“什么?”徐然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回事?”

“昨天他在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情况有些不太好。”

徐然脑袋里一片空白,起身就往楼上跑:“在什么地方?送医院了吗?”

“你先回来。”说着,母亲就挂了电话。

“徐然,你不吃了吗?”阿姨在楼下叫。

徐然匆匆换了衣服,拿起钱包,把所有的存款都塞进包里,快步下楼。在客厅看到阿姨,徐然连忙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沈从安。

一直没有人接,他可能在开会。

“阿姨,我家里出了点事,先回去了。”

阿姨叫了一声,徐然已经出门。

她直奔机场,半道上手机响了一声,徐然连忙接通:“喂?”

“什么事?”

沈从安的声音落入耳朵,徐然拧眉,抿了抿嘴唇:“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一趟。”

“多长时间?”

徐然不知道,她现在很慌也很迷茫:“我爸突然晕倒,我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尽快回来,人命关天的事我等不及。”

“身上钱够吗?”

徐然点点头,才想起来沈从安看不见,连忙说:“够了。”

徐然到达省会是下午三点,换乘大巴往县城去,她家住得比较偏僻。

车子开出了市区,徐然看向窗外,看不到尽头的黄沙绵延至远方。

她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地听不太清楚,大巴里环境很差,什么味道都有,她有些恶心,捂着嘴说道:“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徐然闭上眼,靠在窗户上,心里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哐当撞在玻璃上,徐然醒来,车厢里售票员操着老家口音大声喊道:“终点站到了,下车。”

“我听得懂本地话。”徐然笑道,“你和我说本地话就行。”

近乡情怯,问清楚路线后,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叹了一口气,连忙往县医院赶去。

临近沙漠的县城,天黑得毫无征兆,下车的时候还能看到通红的太阳,走到医院就全黑下去了。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母亲就走了过来,招手:“然然,这里。”

徐然快步走过去:“我爸怎么样?”

“你先去看看。”母亲目光有些躲闪,并不正面回答徐然的问题。

徐然更着急了,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穿了这样的衣服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换一件好看的。”

她回来看父亲,需要怎么打扮?到了病房,徐然推开门,就看到父亲好端端地坐在病**。

父亲看到徐然有些意外,左右看看,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又立刻看向徐然的母亲,说道:“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你通知孩子过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想然然?我就给她打电话了。”

徐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有些蒙。

病房里只住了两个人,另一边是个老太太。

徐然皱眉,拉过凳子坐下:“……什么病?”

“休息几天就好,没什么事。”

徐然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是这么个局面,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父母。捏着手指,徐然抿了抿嘴唇:“真没什么大事?你别瞒着我。”

“没事。”

母亲洗了沙枣拿过来递给徐然:“你尝尝,你刘阿姨给的。”

从徐然进门,隔壁床的那个老太太就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徐然笑着点了点头,吃了两颗枣,心里还是梗着一团气。

“我也想你了。”母亲看徐然不高兴,就说:“现在我们活着,还能看看你们。万一哪天真的咽气了,想见也见不到。”

徐然低头吃着母亲带过来的饭,不管什么理由她都被骗回来了。饭还没吃完,母亲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徐然的筷子差点被撞掉,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母亲给她使眼色:“一会儿你刘阿姨的儿子过来,你瞧瞧。”

徐然云里雾里:“瞧什么?”

“过了年你都二十三岁了,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婆家让人笑话,你刘阿姨的儿子今年二十七岁,在火车上做乘务员,一个月好几千块呢。我见过照片,挺不错的小伙子,你看看人。”

徐然满脑子都是:有病啊!她相亲?

“就为了这个把我叫回来?”

母亲看徐然脸色不对,连忙说道:“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个,还有你爸,他身体不好还出去干活,你劝劝他。”

徐然继续低头吃饭,一句话都不想说。

徐然低头吃面,辣椒放得有点多了,烧心。

“你听进去了吗?”

徐然放下筷子,转头和父亲说道:“你的病历在哪里?我看看。”

父亲把床头的单子都拿出来给徐然:“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徐然看了一遍,确实不是大病。

“小琦呢?”

“他在学校,明天放假就过来了。”

徐然点点头。

“然然,别生你妈的气,姑娘家在外面打拼不是个事儿啊,你能一辈子不结婚?回来找个踏踏实实的工作,结婚生个孩子什么都不想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徐然回头看过去,很典型的西北男人,长相没有任何特点,三十岁左右。

母亲靠近徐然的耳朵,低声说:“人家是大学生呢,一会儿你们出去转转,吃个饭什么的。”

“我已经吃完了。”徐然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饭盒。

母亲白了徐然一眼,说道:“聊聊看,他的条件不错。”

两边母亲热络地聊了起来,那个男人一直低着头不看徐然,气氛有些尴尬。

徐然的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看到是孙成的短信:“首映有活动,你还来吗?”

“不能了,抱歉。”徐然按着手机回复。

男人看着徐然傻呵呵地笑,半晌才开口:“你在B市工作?”

“嗯。”

“我叫陈坚强。”

徐然点点头:“徐然。”

无话可说了,徐然也不想相亲。她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结婚对她来说很遥远。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徐然也正想和他说清楚,她没结婚的打算。

走出门,男人说:“我看着你面熟,和一个明星很像。”

徐然穿着简单的衣服,却漂亮得耀眼。这和他生活中遇到的女孩子不一样,很有距离感,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谁啊?”

“好像也姓徐。”

徐然一直在踌躇怎么开口,两人一直走出了医院。

“听说你是做销售的?”

徐然摇头:“不是。”

“你晚饭吃了吗?”

徐然点头。

“那陪我去吃晚饭吧。”

徐然想,找个说话的地方也行,她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十分钟后,徐然和对面的陈坚强四目相对。拉面馆地方很小,桌子上油腻腻地泛着光,对面男人笑得憨厚:“这家拉面很好吃的,物美价廉。”

“我吃过饭了。那什么,我今天不想来相亲的。”

男人挠挠头,笑道:“一开始我也以为相亲是错误的开始,看到你,我觉得相亲也挺好的。”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今天到此为止,我先回去了。”

瞬间头皮发麻,曾经恶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徐然甩开男人的手,压下情绪,语气却很严厉:“刚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再见。”

快步出门,徐然站在大街上搓搓胳膊,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沈从安,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前面走:“沈先生。”

“到家了吗?”

“嗯,到了,刚吃完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沈从安说:“你爸怎么样?”

“不是很严重,你下班了吗?在路上还是在公司?”

“在路上。”

这边白天和晚上的温差比较大,徐然有些冷。

“沈先生。”徐然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本来想请你看首映,事出突然,又要错过了。”

“等我忙完就过去找你,不多说了,注意安全。”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徐然不想回医院,打电话给徐琦。很快他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大老远招手:“姐!”

徐然应了一声。

徐琦把自行车停下,快步过来:“你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

“妈让我回来相亲。”

“你知道我吗?我和女同学联系,妈都以为我要谈对象了。”徐琦嗓音沉哑,脸却是清秀干净,实在违和。

“妈是更年期了。”

站在路边一会儿,徐然搓搓手道:“找个地方吃东西。”

晚上徐然没回医院,住在宾馆。

第二天,徐然拎着早餐去医院,果不其然,就被母亲一顿痛骂。徐然无话可说,把早餐递给父亲:“你先吃着,我去办出院手续。”

“你站住,谁让你走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我什么样的都不想要,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徐然头疼,马上新电影就要上映,最关键的时候被家人拖后腿:“你自己也想想吧,我先出去了。”

徐然离开,徐母在短暂的沉默后,泪就涌了出来:“这丫头什么意思?我还能害了她?”

“别说了,姑娘出去见识得多,眼界高了。”隔壁的老太太早上就办了出院,徐父也就放心大胆地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他皱眉:“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非要把她叫回来。再逼下去,她就永远也不回来了。”

“那她能一辈子不结婚?”

“结不结婚她都是你的女儿。”

徐母哭了一会儿才停,仍是有心结。

办好出院手续,徐琦也放假了,一家人坐车回去,倒是热闹。

在老家待了一天,徐然就找出那本笔记本翻通讯录。唯一能联系上的是王萍,她已经结婚,在县城居住。

徐然打车到县城,一个很偏僻的院子,徐然敲门,里面有人应道:“马上就来!”

徐然观察四周,这边环境很差,很多土坯房,风沙太大。

“对,你找谁?”

“我是徐然,高一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徐然变化太大了,王萍震惊了一会儿,笑道:“你真的是徐然?现在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赶快进来。”

王萍咒骂一句,把土豆似的一个男孩抱在怀里,连忙让徐然坐。

“你儿子这么大了?”王萍看起来很老,像三十多岁,皮肤干燥通红,头发也粗糙,穿着老款式的毛衣。

“是啊,这是我家老二,老大都五岁了。哎,你结婚了吗?”

徐然摇头,心情复杂。

“你怎么还没结婚?可要抓紧时间。”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结婚。”

王萍低头,苦笑一声,语气讷讷:“出来打工,认识了我家男人,哎,发生了很多事儿,一言难尽。”

“怎么了?”

“当初我狠下心想要报仇,出门才发现世界有多大。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有了孩子,没办法了,奉子成婚。”

当初王萍学习很好,徐然开始发现资助人有问题,就是从王萍这里知道的。

“你老公也是强迫你?”兜头一盆冰水泼了下来,徐然浑身发冷:“怎么会这样?”

“不提了,现在他是我的丈夫。”

嫁给强奸犯,徐然不敢想下去。

“你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等你生了孩子就知道,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忍。”

徐然在这边坐了有半个小时,她男人就回来了。他看了徐然一眼,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嗯。”

王萍放下孩子,去给男人打水,小孩子才一岁多,走了两步摇摇晃晃一头栽在地上,哇地大哭。徐然要去拉,还没碰到孩子,男人已经一个健步过去就把孩子抱起来,回身一脚踢翻了王萍:“孩子摔了你知道吗?你是不是傻?脑袋有问题?”

水和脸盆都摔了出去,水泼在地上,王萍被踹出一米多远,蜷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徐然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是野蛮的落后社会吗?她上前一把拉住男人:“你怎么打人?”

男人直勾勾盯着徐然的脸,语气流里流气:“松手,关你什么事儿?我教训我媳妇你也管,是不是想当我媳妇?”

徐然连忙丢开男人,过去扶起王萍,说道:“要报警吗?”

“没事,你先走吧。”

徐然抓着王萍的手很紧:“真的不报警?”

“你赶快走吧,别管我。”

徐然咬了咬牙站起来:“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徐然转身大步离开,走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说:“王萍,如果现在告那个老师,你会出庭做证吗?”

“你到底想什么呢?你疯了,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要告?”她拼命摇头,“我没有办法再当着众人的面被侮辱一次,我做不到。徐然,你也不要去了,都过去了这么久,人要往前看。你闹大了,未来你的老公会怎么看你?他们会瞧不起你的,你不是处女……”

徐然抬手狠狠擦了一把泪,她还要继续走下去。

徐然实在找不到另外几个同学的联系方式,晚上回去她把这些记在日记本上,在最后她写道:我们努力地活出尊严。

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别无选择。

下午三点,石晓璐给徐然打电话:“《危险关系》的票房过百万元了。”

徐然一愣,问道:“多少?”

“截至目前,我们统计的数据已经过百万元了。”

徐然看着远处,嘴角缓缓翘了起来:“真好!”

“希望更好。”

结果下午票房数据就不动了,过了晚上十二点,票房三百七十万元,扑街(粤语,意为糟糕了)了。

按照正常情况,第一天的票房最高,之后会逐步减少。投资千万元的电影,票房三百多万元,收不回成本。

第二天,徐然一睁开眼就连忙打开手机刷微博,首页都是《危险关系》的新闻,各大营销号也开始推荐,下重金请水军了吗?

徐然翻着手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徐然看到来电就接通:“沈先生?”

“我来了,你过来。”

徐然有些没回过神:“啊?”

“听不懂?收拾东西过来,我等你,快一点,我的时间有限。”他挂断了电话。

徐然看着电话,打了一个激灵,沈从安来了。

她穿好衣服起床出门洗漱,母亲去摘了葡萄回来:“早饭在锅里。”

“我还有工作,得走了。”徐然洗了一把脸,说道:“我爸的那张卡里打了一点钱,最近不要让他干活。演员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光彩,可赚钱多,我还是会继续这个行业。”

徐然把手机充电器和护肤品装进包里,换了鞋子转身往外面走。

母亲放下装葡萄的筐,快步走到徐然面前,一把拉住她:“然然,你和我说实话,你在外面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自始至终,父母都不相信徐然真的是演员,明星。

“演员,明星,现在能明白吗?”

“能有这么多钱?我听人说你在外面胡来,你告诉妈,是不是真的?”

“你信他们胡说八道还是信我?”徐然挣脱母亲的手,“我先走了。”

徐然走到门口,母亲追上来:“你等会儿,我给你装点东西。”

母亲装了两袋葡萄和大枣,送徐然去坐车:“外面不要脸的人那么多,你可千万别学坏。”

“我走了。”

两个小时后,徐然抱着葡萄和大枣走到沈从安面前。他蹙眉扫了徐然一眼:“我以为你死了呢。”

徐然把葡萄和大枣拿过去放在桌子上,笑道:“早上我妈去地里摘的,沈先生,你您要不要尝尝?”

沈从安没看袋子站起来就走。

徐然连忙跟了上去,说道:“沈先生,你几点过来的?”

沈从安的车停在不远处,徐然看着怀里的袋子有些舍不得。不管她和母亲闹多少别扭,可她是生养自己的人。

“我们这里的特产,可好吃了。”

沈从安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她:“扔了上车,不扔这辈子就待在这里吧。”

徐然站在原地沉默,不远处有个扫街阿姨推着车过来,徐然狠狠心,跑过去把怀里的葡萄和大枣都送给她,送出去后她又有些不舍得,抓了一把枣塞进包里,又从大串的葡萄上取下一小枝,快步往车子的方向跑去。

沈从安启动车子,车里气氛逼仄。徐然拿出手机,石晓璐的信息就跳了出来:“累计票房过六百万元了。”

“淡定,六百万元还没收回成本呢。”

把手机装回包里,徐然转头看着沈从安的侧脸,再看他的行驶路线:“沈先生,您要去哪里?”

沈从安没有搭理她。徐然早饭都没有吃,饥肠辘辘,视线在车里扫描,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犹豫片刻,从包里摸出一颗枣塞进嘴里。

默默吃了一把枣,沈从安把视线看过来,徐然抿着嘴唇,把枣核用纸包住放进垃圾盒里。

“你要吃吗?”

沈从安皱眉:“手脏。”

徐然拿出湿巾把手擦了一遍,又用干的纸巾擦干净,拿出一颗枣喂到沈从安嘴边。

沈从安咬了一口,目光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你爸什么病?”

“之前做了肿瘤切除手术,没有好好休息,劳损,留下了后遗症。”

徐然看他不吃了,就把剩余的半颗枣扔掉。沈从安真是太难伺候了。

“你早上吃饭了吗?”

“嗯。”沈从安点头。

徐然没吃。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戈壁滩,荒凉贫瘠,无端让人生出绝望来。中午他们才到下一座城市,终于是看到绿洲了。

沈从安下车走在前面,他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身材高大。徐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改变了旅游路线?

点餐的时候他也不接菜单,没办法,只好徐然点餐:“你喜欢吃什么?”

沈从安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她,微微眯了眯黑眸:“你是不是在躲我?”

“怎么可能,躲你做什么?你没有提前给我发信息,我们家离县城挺远的,坐车也要两个小时。”

“是吗?”

“是啊。”徐然道,“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

徐然根据他的偏好点了两个菜,等待的时间里,徐然拿出手机翻着,说道:“我主演的电影上映了。”

“我知道。”

“你觉得票房会不会好?”

“不会赔钱。”

徐然看着沈从安,挪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是不是要帮我?”

“票房我管不了,我只管投资。”沈从安指指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回去。”

徐然在这种地方长大,难怪小家子气。她的起点太低了,沈从安想拉都拉不起来,她低入尘埃。

吃完饭,他们开车进了沙漠。

正是晌午,太阳毒辣,徐然并不稀罕沙漠,为了配合沈从安,她特意装出高兴的样子,然而,沈从安还是没有看她一眼。

他租了一辆沙漠越野,开起车来简直就是疯子,翻过一座大山,沙子翻飞,徐然都睁不开眼,一个漂移,车子两个轮子悬空飞出了沙坑。

等停下的时候,徐然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出息。”沈从安跳下车,大力甩上车门,抬步往远处大步走去。

徐然晕车了,难受得半死,天旋地转了一会儿,才下车跟上沈从安的步伐:“沈哥?你要去哪里啊?”

沈从安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徐然大声喊着,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沈从安停住脚步回头,逆光下,他面目模糊:“想不想票房过亿元?”

徐然深吸一口气,人为什么会对毒品上瘾?因为欲望。

徐然现在就是瘾君子,她看着沈从安,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想。”

沈从安伸出手,看着徐然,轻笑一声,沉哑的嗓音夹在风里,极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