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危机

“我这边还没断呢,敢出去乱勾搭,小心我剁了你。”

回去的路上,董立解释:“金老不开口比较麻烦,所以让你跑一趟。”

“我明白。”

下午空出的时间,徐然和董立出门逛街买一些必需品,晚饭后才分开。

徐然刚进房间,电话铃就响了,是陌生号码,徐然犹豫了几秒才接通:“你好。”

“徐然,我是刘臻。”

“刘总?”

“你在香港?”刘臻直接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徐然今天巧遇了冯泽,刘臻知道她在这里也不意外。只是刘臻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有些诡异。

“昨天。”

“我们在这边玩三缺一,我让司机去接你?”

“挺晚了。”徐然对刘臻没有好感,斟酌下用词才道:“要不改天?”

“徐然你要不来就太不给我面子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只是——”

“要不要谈谈长期合作?你的公司现在不是四处在找合作商?怎么,这也没兴趣?”

徐然立刻警惕起来,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投资公司,刘臻怎么会知道?

电话那头刘臻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笑了起来:“不知道沈哥会不会介意自己养的人另开炉灶,而且瞒着他。”

徐然心中一冷,捏紧了手机。

刘臻继续笑:“别太紧张,我不会打小报告。只是很久没见你,想约你打牌顺便谈谈生意,不谈生意也行,仅此而已。”

刘臻威胁她,沈从安的控制欲那么强,会允许自己养的金丝雀去找别的大树?另一方面,徐然也不敢太得罪刘臻。沈从安把她踢开的话,刘臻能轻而易举地捏死她。徐然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她磨了磨牙,才挤出笑:“地址是哪里?我打车过去。”

刘臻报了个地址:“等你。”

徐然到会所才给刘臻打电话,很快他就接通,道:“到了吗?”

“嗯,在门口。”

“我让助理去接你。”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窄裙的女人就走了过来,刘臻身边的女人全部是这个范儿。

“徐小姐,刘总在等你。”

徐然跟着走进去,这家会所很大,迷宫似的,徐然心里就有些打鼓,这地方和她第一次遇到刘臻的时候有些像,那次她可是被刘臻一个麻将子给砸晕了。

沈从安对她不杀不放,现在刘臻带自己过来做什么?

刘臻和沈从安是一路人,都坏得没边。

“徐小姐。”女人的声音让徐然回神,她抬头看过去,女人推开了包厢的门:“到了。”

徐然点点头,抬步走进去。

进门就看到了刘臻和冯泽,还有一个男人,徐然心里发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个。那个男人徐然不知道名字,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抬眸扫了眼徐然。

刘臻开口:“徐然来了?”

徐然笑着点了点头:“刘总,冯总,您好。”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男人按灭手里的烟头,站起来:“陆华容,徐小姐不必拘束,我们三个打牌也少一条腿啊,叫你过来玩两把。”

你们三个可以斗地主啊!非要玩四个人的牌?

徐然心里吐槽,面上依旧是笑:“很荣幸。”

“来吧,坐。”刘臻指了指,徐然坐在他对面。

“玩什么?”

“麻将。”

坐在牌桌上,徐然喝了一口水,她最近不想抽烟了,得保持玉女形象。

“你弄了一家公司?和你之前的那个老板?”刘臻有意无意地把视线落在徐然身上,道:“怎么不提一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定会有麻烦您刘总的地方。”徐然笑道,“闲着没事玩的副业,算不上什么,主事的是秦宣,一个老伙计。希望几位老总能照顾一二,徐然在这里谢谢了。”

徐然举杯,刘臻笑道:“客气。”

徐然打牌很有水准,基本上就是保持着不输不赢。刘臻输了,他脾气大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飙脏话,他这个人牌品太差。

徐然观察刘臻,不知道他的用意。

期间有服务生过来送酒水,刘臻就对他耳语几句,很快就过来几个姑娘陪着他玩。

玩到晚上十二点,刘臻输得很彻底,徐然看刘臻都要把怀里的姑娘给折腾死了,不禁蹙眉,刘臻这个人忒恶劣了吧。他和沈从安真是兄弟,一个比一个变态。

陆华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推开身边的女孩:“不玩了,家里女人催着呢。”

“才几点?女人催你就回去啊?”刘臻说,“老陆,这么不给力?”

“和你这光棍解释不清。”陆华容看向徐然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刘臻和沈从安表面上依旧一团和气,兄友弟恭,可实际上怎么回事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刘臻听说徐然在香港,直接就飞过来了,他是什么意思陆华容不好估计。陆华容属于中立派,万一沈从安对徐然动了真感情,沈从安掌了权也不会放过他们几个。这种事,最好不要掺和。

徐然点头:“谢谢。”说着也站了起来,面向刘臻,笑道:“刘总,我明天还有工作,也得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一块儿玩?”

陆华容大步就走,刘臻阴恻恻地盯着徐然,却没有说话。

“徐然,要不我们再喝一会儿酒?我送你回去?”冯泽打圆场。

“跟了沈哥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底气了。”刘臻似笑非笑地盯着徐然,“最近混得还不错吧?沈哥去美国,你怎么没有一块儿去?”

沈从安的爷爷把继承人改成刘臻,难道刘臻和沈从安已经闹掰?他叫自己过来做什么?试探?

徐然摇摇头,目光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她喝了一口酒,手指握着酒杯,眯了眯眼睛:“他是沈先生,沈从安。我是谁?我是小演员。刘总您说笑了。”

“是吗?”刘臻盯着徐然,目光似蛇:“他很宠你啊。”

徐然笑得更灿烂了,仰头把酒喝完,给自己倒上,站起来:“刘总,我敬您一杯。”

刘臻和她喝酒的工夫就丢开了身边的女人,徐然看她可怜,就开口:“我们喝会儿酒,让别人走行吗?”

刘臻打发女人离开,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徐然:“他对你不好?跟我吧。”

徐然仰头喝完了酒:“您可别逗我,您能看上我?您这次来香港是工作还是玩?”

“玩。”刘臻把玩着酒杯,“谈个合作怎么样?”

“刘总要合作什么?”

“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徐然心里清明,面上却迷茫:“我能帮刘总做什么?”

“沈哥喜欢你,你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之前他有个很爱的女朋友叫林素,你和她长得有些像,林素意外身亡了,他伤心了很久,我们都希望他能走出来。你的出现是个契机,徐然,这么多年了,沈哥遇到你之后才会笑,我希望你能爱上他。”

徐然一愣,思绪飞快地运转。

沈从安的爷爷很讨厌她,沈从安带徐然回去一次后对徐然的态度很冷,沈从安想踢开徐然;刘臻找她,希望徐然能爱上沈从安。

徐然理清楚思绪,千言万语在此刻都只剩下一句脏话:去你大爷的!

“我很爱他。”徐然摇摇头,面上渐渐悲切起来,再次给自己倒上酒,抬眸盯着刘臻:“可他在乎吗?”

“在乎。”刘臻笑了起来,举起酒杯:“沈哥闷骚啊,在乎他也不会说,得你主动。嗯,是吧?”他喝掉酒,目光意味深长。

“你老家有父母和弟弟吧?想清楚了,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晚上是冯泽送徐然回去的,一路上徐然拼命地捋关系。

她现在和沈从安算什么呢?

以后和刘臻还是少见面的好,最好不见面。

刘臻和沈从安之间如何是他们的事儿,徐然可不想当炮灰。

“徐然。”徐然要下车,冯泽突然叫住她。

徐然回头:“冯总?”

“考虑清楚,你能拿到你想要的。”

徐然笑了起来,黑暗里她的目光漆黑,她看着冯泽:“我比较喜欢陆先生的态度,中立,不管谁都不得罪。出来混,利益是次要的,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您说呢?”

冯泽一顿,徐然退后一步:“您回去的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再见啊。”

冯泽点起一支烟狠抽两口,他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样的女人,也许是聪明的吧。

第二天一早,董立就来敲门。

徐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起来趴在门上:“董先生。”

“还没睡醒呢?”

“嗯。”

“郭导早上去高尔夫球场,换衣服,过去看看。”

徐然打了个哈欠,点头:“行。”

洗漱出门,坐上车,徐然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董立:“沈总去美国做什么去了?能问吗?”

“陪老爷子做检查。”

刘臻会伤害自己的父母吗?沈从安也不靠谱,这件事她和沈从安说的后果是什么?沈从安和刘臻是兄弟,虽然现在有反目的意思。徐然投资秦宣的公司这件事沈从安不知道,沈从安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你不搞出事一切好商量,敢脱离我的掌控弄死你。沈从安会毁了她,还是刘臻会毁了她?徐然都不知道,她很乱。

徐然按着手机给秦宣发信息:“我们合伙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了。”秦宣的信息很快就过来。

“冯泽知道吗?刘臻?沈从安?”

秦宣再没有信息,徐然心情沉了下去,现在打电话给沈从安?他会管自己吗?

最后一次,沈从安想杀了自己一样地狠,徐然心里有些怕,她不敢给沈从安打电话。

“昨天刘总给我打电话了。”徐然试探着开口,观察董立的表情。

他微一蹙眉:“刘总?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叫我出去打牌。”

“你去了?”

徐然点头。

“沈总知道吗?”

徐然摇头:“最近沈总没有和我联系。”

董立看了徐然一眼:“最好和刘总少联系,沈总不会希望你和他多来往,明白?”

快到高尔夫球场,她才开口:“沈总是不是要结婚了?”

董立皱了一下眉,徐然连忙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要结婚应该会和你说,其实这种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男人都不会喜欢。”

徐然点头,董立比她大很多,徐然在他面前就是小孩。

有时候他觉得徐然挺精明,可大多时候徐然很蠢。

净问蠢问题,谁会和金丝雀结婚?

徐然穿着白色的运动装,她对高尔夫一窍不通。

上午十点半,他们去休闲区喝茶。

郭导打量徐然,笑道:“你应该学学打高尔夫,很不错的运动。”

“有机会一定去学。”徐然微笑着回道,“可以来请教郭导您吗?”

郭导笑了起来:“好啊。”

中午董立请郭导吃饭,他说:“我得给老李打个电话。”

董立扬起嘴角,笑道:“谢谢郭导给这个机会。”

徐然不解,等那个所谓的老李到了,徐然才明白过来,总制作人啊。

徐然和他问好,午饭进行得十分顺利。

饭局结束,徐然看到手机上秦宣的信息:“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透露过这件事,等我查出来给你答案。”

徐然叹了一口气,觉得特别无力,好一会儿,她才按着手机:“秦宣,你知道的,我得罪不起人。我就是走在钢丝上,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把后背留给了秦宣,秦宣会不会捅刀子她不知道。

晚上,董立过来房间找她谈合同。

“合同基本上敲定,六万元一集。金老提名让你演,徐然,干得不错啊。”

徐然拿过两瓶水在董立面前放了一瓶,她自己在对面坐下,打开喝了一口,说道:“谢谢董先生。”

“客气了。”

徐然又在香港待了一天,签订合同。

然后是在B市和PT的中华区负责人见面。

因为要拍广告宣传片,徐然必须在一周内瘦掉十斤。

徐然饭都不敢吃,刚从健身房出来,秦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然接通:“秦哥?”

“在什么地方?”

徐然报了地址,说道:“什么事?”

“见面聊,过去接你。”

“行。”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秦宣就过来了。徐然走过去拉开车门上去,转头看到秦宣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野人了?”

秦宣长得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女人缘那么好。此时他胡碴儿密布,眼球里充满血丝,十分沧桑。

“快忙死了。”秦宣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拧眉启动车子:“找个地方说话?”

“去我家吧。”

进门,秦宣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沈从安的爷爷在美国做手术你知道吗?”

“什么?”徐然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有些诧异:“我不知道。”

“现在达安内部斗争很激烈,都在传可能老爷子挺不过去了,而现在达安的负责人还是刘臻。”

“他们不是兄弟?”

“在钱面前有‘兄弟’这个词?亲生父母还翻脸成仇呢。”

秦宣再次点燃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他已经两天没睡了。

徐然现在愁死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你可能是刘臻的第二个打算,如果老爷子死了,沈从安要回来夺公司他好拿你要挟。”

“那刘臻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沈从安对我的态度就是养了一条狗。”

徐然猜刘臻有两个打算。第一个打算就是刚刚秦宣说的;第二个打算,如果老爷子不死,徐然只要跟沈从安,老爷子的继承权就不会交给沈从安。

秦宣盯着徐然的眼睛,摇头:“不一定。”

“不管如何,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过几天我去法国,尽量避开。”

“要不然你打电话试探一下沈从安,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沈从安倒台了,你能好过?”

徐然骨碌碌转着眼睛。

“我们合作的公司合同我拿过来了,你是公司合伙人,拥有公司一半股份。”

“合同你先放着,这个不急。沈从安之前的意思好像是要分手,他这座山恐怕靠不住了。秦宣,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考虑后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缥缈的沈从安身上,别鸡飞蛋打一场空。”

现在的形势让她起了卷钱跑的心,徐然怕死。

送走秦宣,徐然有些忧愁,她靠在沙发上想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打给沈从安。

“徐然?”电话里低沉的嗓音传入耳朵,徐然把烟盒又扔回桌子上。

“沈先生。”

“有事?”

“你在忙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有话说。”沈从安的语气带着不耐烦。

她沉默了有一分钟,开口:“也没什么事儿,前段时间见到刘总了。”

“刘臻?”

徐然点头:“他挺关心你,你在那边好吗?”

“以后不要和刘臻见面,有什么事找董立,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过几天就回去了,见面再说。”

“好的,我明白了,沈先生。”

电话那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挂断,徐然拧眉咬了嘴唇一会儿,说道:“那没——”

“徐然,上次做的时候没有用套。”

徐然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什……什么?

“若是怀孕就把孩子留着。”

沈从安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想毁了自己。徐然捏着电话的手指很紧,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沈从安,他要这么折腾。

短暂的沉默后,沈从安道:“没什么事了,回头联系。”

挂断的忙音中,徐然愣了有一分钟,扔掉手机起身,拿起帽子和口罩就往外面冲。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怀孕。

到药店徐然才找回理智,现在怎么可能检查得出来!

徐然站在大街上,迷茫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是特别想弄死沈从安。

她在三角公园坐了一下午,也没想出应对的法子,欲哭无泪。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了,不管徐然多么想死,生活还得继续。

五天快速减肥,徐然瘦了八斤。

PT今年秋装新款偏职业套装,徐然换上黑色的西装。

设计师打量徐然,退后两步摊手:“非常棒。”

徐然的头发全部梳到后面扎起来,干脆利落,冷艳的妆容,白色衬衣下摆松松垮垮地扎在裤腰里,领口扣子散着,露出洁白的肌肤。

徐然单手插兜,微微眯眼。

她没有照镜子,她相信造型师更具备专业的审美。

拍得还算顺,结束后徐然有些累,没换衣服就靠在椅子上抽烟。刚把香烟衔在嘴唇上,突然咔嚓一声响,徐然回头看过去,摄影师走了过来。

摄影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高挑,打扮偏中性。她看到徐然笑了起来,视线下落到照片上:“这张是现在你所有照片里最令人惊艳的。”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似乎要想出一个形容词,半晌开口:“能在化妆间给你拍一组吗?太有感觉了。”

徐然眯了眯眼睛,放下烟盒、打火机:“不太合适,我不走这个风格。”

“这才属于你。真的不拍?”

徐然摇头,道:“这张照片我还是不太希望出现,谢谢你的欣赏。”

徐然卸妆离开的时候,摄影师递过来一张名片:“交个朋友。”

徐然粲然一笑,收过名片:“徐然,很高兴认识你。”

第二天需要补拍一组街景,徐然再次和摄影师合作。她叫刘洋,性取向女。

拍片结束,刘洋邀请徐然吃饭:“我最近有个摄影展,缺一个模特,你愿意来试试吗?”

“我回去问一下经纪人,看能不能安排时间。”很多大牌想请刘洋拍片她都不愿意,徐然觉得很意外。

“好。”

徐然在国内又待了几天,就飞巴黎。

例假迟了十天,徐然真是吓蒙了。宣传片拍了几天,徐然一直不在状态,导演也有些烦了,拍摄提前结束。坐在车里,徐然情绪不佳。

回到酒店,董立支开石晓璐,问道:“怎么了?”

徐然看了董立一会儿,抿了抿嘴唇,拧眉:“你能帮我买一点东西吗?”

徐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董立是沈从安的人,这种事应该不会曝光出去。

“什么?”

“验孕棒。”

董立皱了一下眉,随后站起来:“就因为这个?”

徐然不敢说原因,胡乱地点点头。

晚上董立就把验孕棒送过来了,他还贴了便签翻译成中文。徐然脸通红地接过验孕棒,送走董立,就冲向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盯着验孕棒,紧张得像抱着炸弹。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徐然心里默念,睁开眼看显示条,没有。

扔掉验孕棒,手机就响了起来,徐然出去找到手机,来电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喂?沈先生。”

“怀了吗?”沈从安的嗓音沉哑,有些疲惫。

“没有。”

“嗯。”沈从安说,“拍完先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沈先生?”徐然听他要挂电话,连忙说:“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自己斟酌。”沈从安的语气冷了下来,不带感情:“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直迁就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徐然抿了抿嘴唇,捏着手机的手很紧,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我知……”

沈从安已经挂断了电话,徐然听着耳朵里嘟嘟的声音,许久后才回神摇头笑了笑。

没有怀孕,对徐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想回去,也不想面对沈从安。

这一次侥幸,下一次呢?

第二天拍广告徐然就再次回归正常状态。和她搭档的是一名高大的法国男人,金发碧眼,十分英俊,一天拍下来,徐然都有些犯花痴了。

拍得很顺,结束后那个法国男人对她讲了一句什么,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迷人。

徐然:“啊?”听不懂法语,一头雾水。

法国男人面向徐然的翻译,徐然的翻译是个中国女孩,闻言看向徐然,解释道:“他想邀请您晚上一起吃饭,徐小姐。”

徐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抱歉,晚上有约了。”

“很高兴认识你,中国女孩。”男人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很漂亮。”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石晓璐都快急死了,开放的国度,这么多英俊优秀的浪漫的法国男人,徐然能抵挡得住**吗?对比之下,冷冰冰的沈总没有一点胜算啊。

徐然肩膀上一沉,董立对男人笑着说了两句法文,揽过徐然上车,松开:“你现在的阶段最好不要传绯闻。”

徐然笑了起来:“我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董立看了徐然一眼,吩咐司机启动车子。

因为要参加时装周,徐然又多留了一周。

徐然的可塑性很高,在时装周上又出了一把风头。她穿着大气,气质冷艳,站在长腿的欧美模特中,没有丝毫逊色。

合同签订,广告拍摄完毕,徐然没有任何理由耗在这里,只得跟着董立回国。

“你在B市待两天,S省开机。”

徐然点头,闭上眼靠在座位上。

“这部戏预定拍摄时间两到三个月,之后还有个电影剧本,香港背景,警匪题材片子,有兴趣拍吗?”

“我能先看看剧本吗?”徐然睁开了眼。

“回去把剧本发给你。”

之前一系列黑白西装写真曝光后,香港一个导演就看上了徐然。

到达B市是下午三点,上车徐然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沈从安的脸,徐然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登时睡意全无。还是在车上,沈从安坐在她旁边,穿着黑色的衬衣,整个人阴沉得阎王爷似的。

徐然心里突突,她真的挺怕沈从安,她咽了咽口水,指甲掐在手心:“沈先生?”

“醒了?”沈从安视线落到徐然身上,表情淡漠。

徐然猜不透他什么意思,心里打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现在坐在我的车上,晕什么呢?”

徐然睡迷糊了,怎么换到这辆车上她都不知道。她抿了抿嘴唇,再次看向沈从安,心情复杂,她和沈从安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十分钟后,车子在家门口停下,徐然不想下车,沈从安已经进门了,徐然才磨磨蹭蹭地跟上去。

“我很可怕?”

屋子里很安静,阿姨不在,沈从安去倒水。徐然想像以前那样没皮没脸地笑,可没笑出来,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不敢多迈一步。

“坐。”沈从安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徐然连忙过去,正襟危坐,警惕地看着他:“沈先生——”

“我叫沈从安,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沈从安蹙眉,语气不善:“说吧,在国外闹什么事了?”

我在国外闹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徐然皱眉:“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徐然梗着脖子站起来,看着沈从安的眼圈有些红:“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规规矩矩地做事。你一走一个多月,见面就骂我,死也让我死得明白好吗?”

徐然的眼泪滚了出来,擦了一把:“我等了你这么久——”

“哭什么?”沈从安点了一支烟,喷出烟雾,才示意:“坐下。”

徐然依旧站着。

“没怀孕你很高兴?跟法国男人聊得开心吗?还有那个摄影师是怎么回事?”

徐然思维转得飞快,沈从安一见面就兴师问罪,原来根在这里。

没有怀孕她不开心还要哭啊?做梦呢吧!

徐然瞪着沈从安,清亮的眼睛里溢出了泪,咬着牙:“你侮辱我。”

沈从安蹙眉看了她一会儿,闭了闭眼:“滚过来,你还哭上了?”

徐然本来只是无声地落泪,他这么一开口立刻就哭出了声,肩膀抖得厉害,哭得梨花带雨。

沈从安有些烦躁,按灭了烟头,站起来走过去拎着徐然按在沙发上,抽了两张纸擦了一把徐然的脸:“谁让你哭了?”

徐然不说话。

徐然哭得他很烦,沈从安点起一支烟抽了半支,扳过徐然的脸就吻了上去。

他口腔里有烟味,并不好闻,徐然皱眉想要挣开。沈从安把她压在沙发上,嗓音沉哑:“想要什么没给你?生个孩子有这么委屈?”

沈从安手指上还夹着烟,半晌后坐直,扯掉领带扔在一边,道:“这个机会没有了,徐然,以后你只能也只会是我的宠物。”

难不成他还想让她的身份发生变化?

沈从安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大步往楼上走:“让司机送你回去。”

徐然如释重负,连忙离开。

徐然回到住处,找到床就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天还亮着,徐然以为是下午,饿得浑身发软,下楼找吃的的时候想,下午阳光怎么照到餐桌上了?

她愣了一会儿,手机铃声把她拉回现实。

徐然拿起手机要接电话,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她到底睡了多久!

电话是骆北打过来的,徐然十分意外,连忙接通。

“徐然,最近忙吗?”

“挺好的。”

“我把剧本发过去你看看,明年二月开拍,你和经纪人商量,还是我去找你的经纪人谈?”

“投资什么都找好了?”

“目前在谈,基本上敲定了。”

“行,你把剧本发过来,我和董立谈。”

“那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骆北说:“回见。”

“再见。”

骆北的电话让徐然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她哼着歌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钟点工阿姨打扫得真干净。徐然喝了一口水,转身上楼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出门。

她饿了。

自从成名后,徐然就没有机会去路边吃麻辣烫,太不高大上了。

等餐的时候,徐然收到一条短信:“下午我过去。”

徐然心里一咯噔,真想把电话摔了。

沈从安果然还是没放过她,非睡不可。

麻辣烫上来,突然对面一个姑娘凑过来:“你是徐然吗?”

徐然瞬间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长得像徐然吗?我有那么好看?谢谢啊。”

姑娘:“啊?我认错人了,抱歉。”

啧!

徐然打开微博,热门评论让徐然呛到了。

满屏幕的“老公娶我”,“老公爱我不要停”。

徐然:“……”

她不喜欢女人!

徐然也没想到自己穿西装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吃完饭她又去超市,家里什么都没有。推着车路过计生用品的货架时,她停下来取了两盒和家里差不多包装的扔进购物车。

徐然到家没多久,沈从安就来了。

他过来要睡徐然,徐然被上次的沈从安吓到了,至今心有余悸,这么一刺激,迟到大半个月的例假就来了。

沈从安怒气冲冲地走了,头也没回。

徐然肚子疼,上楼窝在**和秦宣打电话问公司的情况。

“我和董立吃过一次饭,还挺顺利。”

“那个查得怎么样?”徐然转移了话题。

“有一点苗头,你有没有具体一点的受害人名单?”

徐然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拍完《神女传奇》我回去一趟,家里有个笔记本上面有受害人的联系方式。”

“那好。”秦宣说,“合伙投资的合同你还没给我,忘记了?”

“我马上去看。”

徐然连忙拿出合同看,她投资一百万元,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合同没问题。

徐然肚子越来越疼,扔下合同继续睡觉,昏昏沉沉睡不踏实,身上冷一阵儿热一阵儿,肚子绞着疼。

午夜十二点,沈从安突然来了。他把徐然从被子里捞出来,徐然头发汗湿,脸色煞白。

“徐然你没事吧?”沈从安拍了拍徐然的脸,“要不要去医院?”

徐然疼得快没了理智,蹭了蹭沈从安的腿:“我肚子疼,你帮我倒杯热水行吗?”

沈从安身上有很大的酒味,他放下徐然,转身往外面走,步伐有些踉跄:“我欠你的!”

沈从安倒水回来,塞到徐然手里:“疼得厉害?”

徐然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心里嘀咕,他怎么又回来了?

徐然喝完水才小心翼翼地道:“你怎么来了?你下午生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从安抬腿上床,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心情很差。

徐然想起在缅甸时候的相依为命,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沈从安这个人当不得真。

沈从安抽完烟,捞过徐然,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徐然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过去:“沈先生?”

沈从安手指温热,放在她的小腹上,蹙眉:“你这什么眼神?我能在现在上了你?”

徐然脸上滚烫,抿了抿嘴唇:“晚饭吃了吗?”

“没有。”

“明天几点的飞机?”

“十点。”

他们保持这个动作有十分钟,沈从安抽出手下床:“下楼来。”

徐然穿着宽松的睡衣,跟着沈从安进了厨房,靠在门板上。

沈从安在做饭,徐然简直傻眼,这一点都不像沈从安。

“你要给我做饭?”

沈从安嗯了一声,目光很沉地看着窗外。

空气静谧,徐然也不想开口破坏气氛。锅子烧开发出声音,沈从安才回神,打开冰箱取食材,道:“你先出去。”

他只给林素做过饭,林素脾气很坏,沈从安的傲到她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和徐然闹脾气就是单方面地折腾徐然,可林素不一样,林素会拎刀砍死沈从安。

林素当初逼着沈从安煮饭,沈从安恼怒地把餐桌掀了,林素就把家给砸了。

沈从安吐出烟圈,笑着摇摇头。

他关了火,把面盛进碗里端出去,看到徐然趴在餐桌上,小狗似的。

沈从安把筷子和碗放到她面前:“吃吧。”

徐然尝了一口面,还不错。

富家子弟,竟然会做这些。

“谢谢你。”

沈从安靠在椅子上偏头看向窗外,深邃的黑眸有些缥缈。

收回视线,他倾身弹落烟灰,眯眼看徐然:“说说你吧。”

“我?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女人?煮东西很难吗?明明知道例假还乱吃垃圾食品,你疼该不该?”沈从安训了她一会儿,也觉得没劲了,遇到这么一个闷葫芦,吵架都没意思。

他起身往楼上走:“你吃吧。”

徐然吃完饭,把碗拿到厨房,顺手洗了。

上楼没看到沈从安,浴室的门紧闭,沈从安在洗澡。

睡了一下午,现在也不困,徐然躺在**看动漫。

沈从安走到身边,徐然才发现,连忙把电脑的声音调低:“你好了?”

沈从安擦干头发掀被上床,扫了一眼徐然面前的电脑屏幕,浓眉紧蹙,她净看些无聊东西。

“这次去巴黎怎么样?”

“还好。”徐然说话的时候,又看向电脑屏幕。

沈从安伸手把电脑抽走了,关机扔在一边的桌子上。

徐然气得不行,可对上沈从安的眼睛又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时间不早了,晚安。”

沈从安掐着徐然的脸,哼了一声:“你天天看的什么东西?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应该看着我。”

“行,以后都看着你。别掐了脸疼,后天还要拍定妆照。”

沈从安收回手,关了灯,躺下去。

“沈先生,你头发还没擦干吧?时间久了会偏头痛。”

好心当成驴肝肺,徐然翻身背对着他。

“你和那个摄影师怎么回事?”

什么摄影师?徐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下午的问题又兜回来了。

沈从安这么执着地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孩,至于为什么会传出来绯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真是纯洁的友谊。”

沈从安揽过徐然亲了一会儿,徐然气喘吁吁,他才意味深长地警告:“我这边还没断呢,敢出去乱勾搭,小心我剁了你。”

徐然嘴唇有些麻,例假期间他这么亲,徐然潮涌了,血涌了出来,她抓着沈从安的胳膊,抿了抿嘴唇,猛地用力翻身把沈从安压在身子底下。

她硬着头皮,手指抚摸过沈从安的脸,轻轻地在他喉结上亲了一下。沈从安身上很干净,他不做那种事的时候,徐然也不是很排斥,她靠近沈从安的耳朵喘着气低声说:“你应该相信我的人品,还有……我对你的心,沈先生。我说过,你要我,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

再次潮涌,徐然要下去往洗手间跑,腰被沈从安握住。他们在黑暗里对视,半晌,沈从安开口,嗓音低沉沙哑:“……你弄我身上了。”

翌日八点,助理过来接徐然,看到开门的是沈从安就有些蒙,随后连忙打招呼。

沈从安点头,转身往客厅走,打上领带说道:“拍戏的时候注意点,她身体不好。”

石晓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沈从安拧了一下眉,这个助理有点呆笨,徐然养的都是什么人!

沈从安拿过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徐然下楼吃早餐。

“沈总挺关心你的,让你拍戏的时候多注意点身体,不要那么拼。”

徐然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养肥待宰吗?

上午八点半,秦宣过来,徐然把签好的合同交给他。

“以后有重要决议需要你参加。”

“没问题,我得去忙了。下次见面得两个月后了,还有那件事你上点心,谢谢秦哥了。”

“和我客气什么?”秦宣抬手习惯性地去揉徐然的头发。

徐然躲了一下:“别**。”

拍摄地是S省,徐然下午才到。连绵的山脉看不到尽头,刚刚下过雨的空气潮湿,有着绿草的味道。

助理连忙递过来外套,徐然接过,转身往酒店里面走。

有记者拍照,徐然回头冲着镜头笑了笑。山路颠簸,徐然有些晕车,进了房间就窝在沙发上,无精打采。

“下午六点剧组的人会面,你先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徐然脱掉鞋子蜷缩在沙发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黑暗浓得化不开,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是那种强烈的鄙夷让徐然抬不起头。

徐然不断地往后退,身后是万丈深渊,风吹在她的小腿上。徐然浑身发抖,拼命地摇头:“不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当初哭着去报警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侮辱,为什么坏人犯罪了,被骂脏的却是她呢?徐然不懂这个逻辑,也不懂这个规则。

徐然号啕大哭,不断往后退:“你根本就不懂!你都不懂!”

石晓璐挂了电话进房间就看到徐然紧皱着眉头,泪滚了下来,她吓了一跳,徐然就睡这么一会儿也会梦魇,她怎么了?

她连忙推徐然:“徐然?”

徐然猛地坐起来,视线渐渐清晰,她抬手搓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头一阵阵地疼,梦里的事情很清晰,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徐然差点以为要死了。

流言蜚语,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她不甘心坏人逍遥法外,可又怕自己跌进万丈深渊,再无立足之地。

“怎么了?做噩梦?”

徐然手指颤抖,她一直在伪装,她告诉自己她刀枪不入。

“帮我倒杯水,谢谢。”

石晓璐连忙去倒水,徐然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从包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支,打火机按了两下都没点着。

终于打着,徐然急急忙忙地抽了两口烟,呛到了,咳嗽起来,烟灰随着她的动作飘落。石晓璐连忙把水端过来递给徐然,说道:“你别抽了。”

徐然拿过水杯一饮而尽,蜷缩着身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石晓璐拿掉徐然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取出巧克力:“给你吃,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徐然笑着捂住了脸。

梦里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冷清阴沉,他是沈从安。

“要不要换个房间?”徐然洗脸回来,石晓璐连忙凑过来说道:“住进来就做噩梦也太邪门了。”

“那你去和剧组商量一下,不行就算了。”徐然笑了笑,“你还信这个?”

“当然。”石晓璐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徐然和剧组的其余人碰面,和她搭戏的男主角叫秦羽,二十七岁,TVB新捧小生里最优质的。女二号竟然是刘慧,真是冤家路窄。她们假模假样地问好,各怀鬼胎。

饭吃到一半,徐然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是沈从安,立刻提起了精神,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到了吗?”

“在吃饭,本来想晚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嗯。”

徐然听到电话那边很吵,说道:“你在外面?”

“有个应酬。”沈从安的声音很沉,有些懒散。

徐然迅速调整到贤妻模式:“别喝太多酒。”徐然不知道别人会如何,演员会不会在生活中也演呢?徐然会,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表面上也会演得十分逼真。

“别人带过来的。”沈从安说道,“嗯?还管上了?”

他语气里有着些许调侃,应该是不讨厌徐然这么问。

“吃醋?”沈从安又问了一句。

吃你大爷!

徐然笑了起来,低下头:“几天给你打一次电话合适?我怕打扰你。”

“随便。”沈从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打都行。”

徐然心里忍不住想笑,口是心非。

“沈先生,我能问个私人问题吗?”

“说。”

“……您最近结婚吗?”

“和你结?”沈从安似笑非笑,“不娶。”

滚你大爷!

“不是。”徐然脸上依旧笑眯眯,心却沉了下去:“不是我。”

“如果我娶老婆会提前告诉你,让你滚蛋。”沈从安敛了笑,道,“你想要的不是这句话?还有什么要问的?”

徐然哑口无言。

“拍戏别太拼,毁容我就不要你了。”

徐然一句呵呵还没出口,沈从安继续说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他挂断了电话。

徐然看着手机屏幕,一时间五味杂陈。

“徐然?”

徐然收拾好情绪转头看过去。

刘慧穿着一件低胸的碎花裙子,笑着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徐然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巧啊。”

她转身往洗手间走,她和刘慧也没有什么恩怨,秦宣那个人特别花心,当初在模特公司的时候,差不多每个女孩都和他有一腿。

至于刘慧为什么要针对徐然,徐然猜到一些。秦宣看她年纪小,偶尔会照顾她。徐然办错事,秦宣骂两句就过去了。刘慧和秦宣上过床,秦宣对她也就那样,她肯定以为秦宣喜欢徐然。这玩笑开大了。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你是不是害怕了?”

徐然回头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徐然大步进了洗手间。洗手间没人,刘慧观察了一下周围,上前就拦住了徐然的去路,怒不可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又是多么高贵的人?演个主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信不信我把你之前的料都曝光出去,让他们看看他们眼中的清纯玉女是什么样?不过是个外围女!”她牛什么?当初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睡出名堂就牛起来了。刘慧是不服气,本来她有望拿到主角的。

徐然猛地回身,两步走到刘慧面前,一把扯住她的领子按到墙壁上,刘慧比她矮,徐然最近一直锻炼,身体也不弱了,竟按得刘慧挣脱不了。徐然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别在我面前秀弱智,信不信我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徐然?”

“酒醒了吗?”徐然松开刘慧的衣领,帮她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服,开口道:“你喝多了,今天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下次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就算没有她,也轮不到刘慧演主角。

徐然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刘慧的影子,她洗了手回包厢,刘慧低着头在喝酒。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散场,房间是没换成。徐然洗澡出来,看到石晓璐在和男朋友通电话,甜蜜得恨不得通过电话爬过去和对方相见,徐然这个没恋爱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情意。

徐然笑笑就回了房间,躺在**看剧本,外面石晓璐柔软的嗓音落入她耳朵里。

情侣间需要聊这么多?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聊。

这就是正常人的恋爱吗?

徐然这辈子是经历不了这样的爱情了,她大概就这样了。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甜蜜?纠结?百爪挠心?

石晓璐和她男朋友聊了很久,结束时都晚上十一点半了。

徐然放下剧本,关灯睡觉。又做了噩梦,凌晨三点,她惨叫一声猛地坐起来。万籁俱寂的夜晚,徐然连爬带滚地打开灯,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怪物。盯着白色的墙壁,徐然抱着枕头就去外面找石晓璐了。

石晓璐睡得踏实,徐然没叫醒她,就缩在她的床边睡下去。

害怕到头皮发麻,白天石晓璐的话不断地往脑袋里钻,睁着眼到四点,徐然不敢闭眼,闭上眼就是噩梦。

徐然看着白色的灯光,拿出手机给秦宣发信息:“有没有鬼?”

徐然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太害怕了,可发出去的短信如石沉大海。徐然闭上眼,身体瞬间下坠,万丈深渊弥漫着黑雾。徐然拼命地想要醒来,却怎么挣扎都没用。她在梦里尖叫,手机铃声刺耳,徐然突然挣脱梦境坐了起来。

白色的灯光下,旁边是熟睡的石晓璐,什么都没有。徐然惊魂未定,匆忙拿起手机接通:“喂?”

声音抖着,她抿了一下嘴唇,把手机拿到眼前,凌晨四点十分,电话是沈从安打过来的。

“这个点发什么信息?”

徐然连忙拿起手机去翻信息,她不是发给了秦宣吗?

沈从安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了?”

“做噩梦。”

“闭眼睡觉。”

徐然没有说话也没挂电话,想了一会儿,起身又进了卧室趴在**:“一直做噩梦,我的助理睡着了。”

“嗯,然后呢?”

徐然不敢说自己发错了信息,转着眼睛:“……想你了。”

沈从安没接话,徐然在想要不要挂电话。

“那你想说什么?”

“还好。”沈从安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把手机开免提放床头。”

徐然怎么有种沈从安对她好了的错觉?

徐然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裹紧了被子:“你做过噩梦吗?”

“没有。”

徐然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他在抽烟吗?

沈从安那么强悍的一个人,鬼都怕他。

之后他们都没有说话。

徐然摸到烟盒点燃了一支:“沈先生,你睡着了吗?”

“没有。”

这边是山区,夜晚十分安静。

“上次在缅甸,你怎么带我出山的?”

“我不记得。”

徐然没话说了,十分困,挣扎着找到意识:“我很困,想睡觉,可害怕。”

“我在呢。”

徐然闭上眼,他在抽烟,漫长的沉默,徐然昏昏欲睡,马上就要入梦,突然叫了一声再次醒来。

“怎么了?”

“刚刚要睡着又做噩梦了,感觉像是坠入地狱。”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片刻,沈从安咳嗽了一声,道:“徐然,为什么排斥和我在一起?”

徐然猛地睁大了眼,比噩梦更可怕的是沈从安,她似乎看到了坐在面前抽着烟,一脸冷厉的沈从安。

“疼……”

“后来还疼?”

徐然脸热了热,连忙关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你也早点睡觉吧,再有一会儿天就亮了。”

他这回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别转移话题。”沈从安咬牙说道,“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样。”

你找别的女人去吧!徐然耷拉着脑袋不出声。

“下次见面再试试。”

徐然还是没说话,沈从安有点怒了:“哑巴了?会不会回答一声?”

徐然翻了个白眼,躺平:“嗯。”

沈从安不说话。徐然说道:“你也失眠?怎么半夜也能看到信息?”

沈从安半躺着弹落烟灰,微微眯眼,他的失眠症很严重,和徐然在一块儿还好点,一个人就很难入睡。

“去洗手间看到手机亮着。”

徐然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好,也就不再没话找话了,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开了免提,说道:“你睡吧,明天还要工作,我听着你的呼吸就好。”

徐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就看到手机已经被挂断。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挂断的。

“徐然,赶快起床。”外面响起石晓璐的敲门声,“时间不早了,你得化妆呢。”

徐然折腾了一夜,现在才八点半,她根本没有睡醒。她抬手捏了捏眉心,翻身起床:“晓璐,今天去找剧组交涉,我要换房间。”

煞神就是厉害,可徐然不能每晚都找煞神来辟邪啊。回头沈从安心血**,过来弄死她。

赶快换房间,睡个安稳觉很重要。

“你不是说不用换吗?哎,徐然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今天要拍定妆照啊?你这黑眼圈!昨晚干吗了?”

进了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徐然蒙了几秒立刻惨叫,眼睛肿了。

石晓璐从冰箱里找出一瓶饮料压在徐然的脸上:“怎么拍照?这要是被记者看到,又要编排你整容后浮肿。”

徐然本来挺忧伤,闻言就乐了:“新闻稿大概会这样写:徐然整容却不承认,实在可恶。”

“别扯了,得赶紧让眼睛消肿。”

“这个房间我住得不踏实,你去找剧组问问能不能换个房间。”

“行,我这就去。不过我听人说了,做噩梦可能是压力太大。”

“赶快去吧,废话——”徐然没说完,这语气那么像沈从安呢?摆摆手:“走吧。”

躺在沙发上,徐然把冰水压在眼睛上。手机响了一声,有一条未读信息,发信息的是秦宣,他回了两个字:“没有。”

徐然想,是按了群发?连忙翻记录,她就发给了沈从安和秦宣。可能最近一个电话是沈从安打的,徐然在发信息的时候太紧张碰到了他的号码?

这个灵异事件徐然也不想追究了,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沈从安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阵儿热一阵儿冷的,阴晴不定。

石晓璐回来的时候耷拉着头:“剧组不给换房间。”

“什么理由?”

“本来酒店套房就不多,没人愿意住这间房。”

徐然拧眉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我给董立打个电话。”

很快董立就接通了,徐然把情况说完,道:“换个小房间也行,麻烦了。”

“嗯,我和剧组沟通,真不行晚上我过去接人。”董立语气沉下去,道:“不会让你住不满意的地方。”

“谢谢。”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徐然现在特别窝火。

古装要做发型比较麻烦,下午两点徐然才折腾出来。

她穿着白色古装,仙气飘飘,确实十分惊艳。化妆师技术很好,完全看不出来眼睛肿的痕迹。

进了摄影棚,徐然看到对面秦羽做了造型,穿着灰白色古装,英姿潇洒,倒是很符合“人设”。徐然走过去,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徐然。”

“我知道你是徐然。”秦羽笑起来就有酒窝,很帅,他和徐然碰了下手,说道:“秦羽,很高兴和你合作。”

没一会儿,刘慧也走了过来,她看到徐然,面色有些尴尬。

徐然就当没有看到她,她才不会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拍了照片,导演把一双短剑递给徐然,让武术指导教徐然摆姿势。

几个主演退开,徐然就耍了一套剑,行云流水。导演抱臂站在一边,偏头和制片人说道:“还不错吧?”

拍完照,石晓璐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沈先生的电话。”

徐然喝完水,拿过手机看到上面一个未接电话,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给他打过去。她总不能卸磨杀驴吧,沈从安那种性格肯定会杀过来弄死她。

半晌那边才接通。

“沈先生?”徐然先开口。

“说。”

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好吗?徐然心里吐槽,调整面部肌肉笑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感谢你昨天陪我。”

“嗯。”

“今天拍定妆照,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你今天困吗?昨天打扰你那么久。”

“辛苦?”沈从安从她那一串话里挑出重点。

徐然连忙补救:“不过辛苦也值得,效果似乎不错。”

沈从安沉默。

徐然干巴巴地笑:“要不我给你发张照片?”

“好。”

沈从安把电话挂了,嘟嘟的声音,徐然嘴角抽了半天。

导演说不让照片流传出去,徐然自拍了一张嘟嘴的照片,又让石晓璐帮自己拍了全身。

“剧组的摄影师拍得好美,我们去要一张吧?我拍照技术好渣。”

徐然拿过手机,端详了一会儿:“丑吗?”

“不丑。”石晓璐连忙摇头,说道:“你长得好看。”

徐然笑出了声,按着手机给沈从安发过去。

沈从安没有回复,消息如石沉大海。

老家伙不懂欣赏,徐然嗤之以鼻。

折腾了一天,下工的时候徐然腰酸背疼。

剧组负责后勤的薇姐过来告诉徐然房间安排好了。

还是董立说话算话,徐然笑着道:“谢谢,麻烦你了。”

也许真的是心理暗示,换了房间后她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六点,石晓璐叫她起床。

石晓璐困得眼睛都发红,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泪眼汪汪:“上午十点开机,得化妆。”

漫长的化妆时间,徐然又要睡着了,欲睡之际秦羽把一份小笼包放到她面前:“吃早餐了吗?我的助理多买了一份。”

“谢谢。”徐然笑着接过来,“正饿着呢。”

秦羽主动示好,徐然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和石晓璐分食了早餐。

“看看人家的助理,看看你。”

石晓璐吃得正高兴,白了徐然一眼,把保温杯递过来:“喝水吗?”

十点开机仪式,徐然参加过几次就没有了新鲜劲儿。

“徐然,你能超越经典吗?”一个记者逮住她问道。

翻拍剧其实处境很尴尬,拍好是应该,拍不好被骂死。

“老版是一代人的记忆,记忆是没有办法替代或者超越的。”徐然笑了笑,道:“致敬记忆,迎接未来。我们会努力创造一个未来,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你为什么会接这部戏?你的形象符合这个角色吗?网上有很多负面新闻,认为你不适合演这个角色,你怎么看?”

活动结束,徐然和石晓璐去市区直奔火锅店。

“最近有什么新闻?”

石晓璐被辣得直吸气:“也没什么特殊的新闻。徐然你看了吗?定妆照真的美哭了,我想过几天头条还会是你。”

徐然若有所思,抬头看着石晓璐:“说真的,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

沈从安为什么总嫌弃她丑?

第二天正式开拍。

吊威亚是很痛苦的事,导演还一遍一遍地让她重来。等拍完一天的戏份,徐然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朝五晚九的日子过了适应期,也就渐渐掌握了节奏。

科班和业余演员的区别在对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徐然台词还是不行。为了让自己迅速掌握,徐然每晚下工都要背剧本,在酒店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演。

沈从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徐然正对着墙壁练习台词,没看来电就拿起了手机:“我是徐然。”

“我知道。”

沉哑的嗓音入耳,徐然愣住,迅速从戏里跳出来,来电是沈从安。

“沈先生。”徐然连忙道,“刚刚在对台词,没看来电。”

“那边天气如何?”

“还好。”

“拍戏累吗?”

“还好。”徐然心里打鼓,刚刚第一句她似乎说错了话,沈从安不会生气吧?“一天到晚拍戏,没有时间累。”

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剩余的时间都在琢磨演技。

“在S省?”

“嗯。”

“下周我有时间,过去一趟。”

“啊?”

“啊什么?提前调出来时间,别让我等你。”

徐然想一剑把沈从安捅死,怎么还追过来?

“那什么……周几?”

因为徐然短暂的沉默,沈从安语气变了,带着怒意:“徐然,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了?”

“沈先生,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几天有些累,反应迟钝。”

“回头再说吧。”沈从安挂了电话。

徐然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窗外的黑暗,手里还握着手机。她有一种冲动,直接把手机从楼上扔下去,从此世界清静,再也没有沈从安。

上一次沈从安折磨她,至今心有余悸。

徐然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她怕沈从安却不能离开。

徐然握着手机一会儿,打开一个文件,骆北写的剧本。徐然看了两行心如刀割,叹了一口气,退出文件,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许久后,石晓璐快步进门:“徐然,我买了消夜。”

吃完消夜,徐然回到卧室才按着手机给沈从安发信息:“你生气了?我是怕耽误你的事。”

沈从安没有回复,徐然心里打鼓,会不会把她踢开?会不会撤资?会不会把她冷藏?

徐然打电话给沈从安,响到第二遍他才接通。

“沈先生,我是徐然。”

“嗯。”

“你生气了?”徐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有别的事儿吗?”

“沈先生,你的心情好坏就是我最大的事。”

沈从安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在剧组注意安全。”

“好。”

“我还不至于生气。”

徐然硬着头皮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注意身体——”

沈从安没听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徐然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响。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从抽屉里翻出烟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半天,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

第二天徐然拍一个武打戏,设计的动作是她从房顶吊威亚飞下来,衣带飘飘,从房顶御风而来,气质出尘,打掉了武当掌门的剑,带走了男主角。

徐然被吊了这么多天,上威亚还是有些怯。她这样的“咖位”也不好意思让剧组找替身,徐然也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她想演好这个角色。

试了两次导演都不满意,导演走过来和她道:“感觉有些不对,你再试一次。”

徐然重新被吊上去,这次一气呵成,她和武当掌门打斗纠缠,双剑翻飞,姿态优美,飞上房檐,她身子后仰,抬腿就把掌门踢了下去。

突然,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摔去,吊了这么多次威亚,这样突然失重的感觉她是第一次体会。威亚断了,她连忙伸手想要抓住瓦片。

速度太快,瓦片被掀翻,徐然直直摔了下去。

“出事了!”

不知道谁一声喊,石晓璐猛地抬头,就看到徐然带着瓦片摔了下来。她一蒙,随即尖叫着就往拍戏镜头下跑:“徐然!”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徐然砸在花盆里的那瞬间,钻心疼痛中她特别想笑。石晓璐哭得腔调都变了,整个剧组的人都疯狂地跑过来。

“疼。”徐然笑了一下,想抬手握握石晓璐的手,没抬起来。

“叫救护车。”

徐然再次醒来是一天后。

她迷迷茫茫地看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视线渐渐清晰,耳朵里是嘀嘀的仪器声。

“醒了?”男人的嗓音很沉,徐然努力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沈从安,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黑色西装裤,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徐然忽然就乐了。

“还有脸笑。”沈从安掐了一下徐然的脸,沉着脸开口:“伤到颈椎你这辈子就完了。”

徐然真的算幸运,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徐然准备了几个月,她拼命想要演好,结果肩膀断了,一切都结束了。

沈从安手指揩掉她脸上的泪:“刚刚不还笑吗?”

她哭得脑袋疼,有些缺氧。沈从安抽了几张纸,盖在她脸上揉了一把:“人活着什么机会都有,再废话一句,我让你这辈子都演不了戏。”

徐然本来想这部戏红了她就能摆脱沈从安,上天真会和她开玩笑。

“闭嘴,不许哭。”沈从安沉了脸,“出息。”

他没有刮胡子,凶神恶煞的目光十分可怕。

“好好养着。”沈从安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

徐然看着天花板,感觉世界一片灰暗。

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种绝望徐然都不知道要对谁说。

没多长时间,石晓璐来了,她眼睛哭得通红。

“徐然,你吓死我了。”说着石晓璐就又哭了起来,事情发生得突然,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连想都不敢想。事发后,她哭着联系董立,沈从安很快就过来了。徐然在手术室的时间里,除了漫长的等待,石晓璐什么都做不了。

石晓璐哭了一会儿,沈从安就又回来了。石晓璐连忙擦了泪站起来让开位置,沈从安也没有坐,他握着电话浓眉皱得很紧,说道:“B市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董立很快就过来,后续事情交给他办。”

“嗯。”

沈从安喉结滚动,俯身在徐然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不要死了。”

他转身大步就走,没有回头。

徐然看他走出去,门板合上,呼出一口气。

“沈总挺在乎你的,昨天你在做手术的时候,他抽了很多烟,应该很着急。”

毕竟正主已经死了,替身再死了,沈从安得多伤心。

董立第二天就过来了,徐然正疼得撕心裂肺,董立先去见了徐然的主治医生,回来在病床边坐下,说道:“现在怎么样?”

“疼。”徐然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就剩下疼了。

“这部戏不能拍了,你这个伤得好好养。”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红的机会,难受有什么用?一文不值。

“查出来威亚断的原因了吗?”

“可能是人为,我们正在调查。”

徐然扬起嘴角,要笑没笑出来,特别僵硬地做了一个表情:“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我很不甘心。”

“没有办法的事,机会还会有。”

无能为力,养不好伤徐然就要残废了。

躺在病**什么都不能做,秦宣过来看到徐然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真是倒霉。”

“命里带衰。”徐然苦笑,笨拙地抬手取下耳机:“你怎么来了?”

徐然受伤的事儿媒体很快就报道出去,《神女传奇》剧组可能要面临换女主角,官方微博把之前放出来的宣传照都删除了。秦宣得到消息就给徐然打电话,落实后就连忙订机票飞过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徐然看着天花板。难过是有的,她特别难过,这么久都没有办法调整过来,机会难得啊,徐然为这部戏做了太多功课。

“想开点,说不定因祸得福,以后有更好的机会。”

“希望。”徐然眨巴眨巴眼睛,把泪给含了回去。

“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没给他们打电话。”徐然说道,“本来我就够倒霉了,他们过来再天天唠叨,我脑袋都要炸开了。”

秦宣摸了摸徐然的额头:“那我先不回去了,在这里陪着你。”

“你陪着我干吗?你忙你的去,我也得忙。”

“你都躺着不能动了,你忙什么?”

徐然拿起枕头边放的耳机,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报了个英语班,最近在学。”

秦宣:“……”

徐然这孩子一直有股韧劲,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是过来看了,担心徐然万一想不开。她为了得到这个角色付出太多,现在什么都没了。

徐然比他想得还开,真是可喜可贺。

“学得怎么样?”

“现在记性没有以前好,到底是年纪大了。”

“你拉倒吧,才二十出头老什么,好好学。技多不压身,学得多以后的路子就更广,可以去好莱坞演戏。”

徐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哭得快,开心得也快。

“你想太多了,能去好莱坞演戏好歹也是国际巨星,我这种刚刚靠着绯闻冲进十八线的小明星就算了。”徐然抿了抿嘴唇,把所有不甘都压下去:“上次去法国拍广告,在那边寸步难行,我连一门外语都不懂,太尴尬。”

秦宣看着徐然,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努力的孩子,怎么就火不了呢。

“慢慢来,总会好的,现在你所学的东西,都会在未来用上。机会来了,你就能上。”

晚上秦宣出去买饭。徐琦打了电话过来:“姐,我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八卦新闻的话你也信?”徐然笑道,“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我想报B市的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徐琦的嗓音依旧是有些沙哑,不过也不是太影响说话发音。

“行啊,学什么专业?”

“医科。”

“我支持你考。”徐然说道,“钱够吗?最近爸妈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家里的地不打算种了。”

“不种也行。”

停顿了好一会儿,徐琦说:“你还在和那个沈先生好吗?”

“什么沈先生?”

“你别骗我,他多大年纪?”

“你胡说什么?”徐然皱眉,“不要在爸妈面前乱说话,你都这么大了,应该知道分寸,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听风就是雨。”

“真没有?”

“别生气了,我就听你讲过一次电话,不说了行吗?你们那个圈子乱,等我赚到钱了,一定不让你继续做演员。我得上课去了,你没事就好,回头再联系。”

挂断电话,徐然眯着眼睛靠在枕头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谎话随口就来。

抬手盖住脸,抻到伤口了,疼得徐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又躺好。得赶快好起来,她想接戏。

秦宣在这边待了一周,B市实在有事就先走了。

徐然开始专心致志地学英语。剧组那边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沈从安回去后就没有再给徐然打电话。徐然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因为《危险关系》要上映了,徐然得赶通告,就硬撑着出院了。

下了飞机,董立把她送到沈从安的别墅,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总要查出一个结果。剧组如果始终不给答案,这部戏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内地荧幕上。”

徐然回头看过去,董立抬起下巴示意:“我就不进去了。最近沈老爷子又进了医院,沈总可能心情不太好,你不要惹他。”

徐然肩膀疼得点不了头,只是嗯了一声:“我知道。”

“最近有几个剧本在找你,过几天我把剧本拿给你看看,你挑一本演。”

徐然继续嗯。

“你是沈总的人,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剧本。好好养伤,不用太拼,下车吧。”

“谢谢,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