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感灵师

薛白杨和紫灵心事重重离开了安平医院,紫灵给程兆梁去了电话,程兆梁听完紫灵叙述后,先是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在手机里语气稍沉地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过安平医院太平间隶属中心警局存放尸体的直管部分,出了这种丢尸体的事一般是不会闹大,只是死了人就要棘手多了。我会想办法跟进,也会帮你通过S市警局的资料帮你了解下看最近有没有倒卖尸体的犯罪团伙,紫灵,你不要太忧心了。”

“谢谢。”紫灵这句话说的真诚,虽然薛白杨觉得这一次也多亏了程兆梁帮自己担下,但让紫灵觉得亏欠于他人,还是不舒服啊,女人这种动物无法猜测,说不定哪一天感激会转化成感情。

紫灵继续给安可打电话,但还是关机,又给王睿打电话,王睿几秒钟内就接起了电话,看样子时一直拿着手机等电话,王睿听到是紫灵的声音,声音里明显流露出失望,但还是对紫灵说:“虽然没有联系到安可,但昨天晚上八点多我还是收到了安可的短信,她说她现在安全,而且还有人陪着自己,让我不要担心,说很快会回来。但她没有说究竟去了哪里,要干什么,也没说跟谁在一起,那个陪着安可的人又可不可信,哎,真是,一点不省心。”

紫灵一旁在手机里安慰王睿,既然安可这样说,应该还是安全。一旁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巨石,但像王睿说的,紫灵也不禁想,安可会去哪里呢?在冷露家,安可是否有收获,紫灵摸出了从冷露家带来的那本经济论,最后两页撕裂的棱角明显,这个会是安可干的吗?

这两天时间,发生了许多无法想象,也无法搞明白的事情,紫灵真的需要点时间消化下,回头看了一眼薛白杨,薛白杨像也有心事,紫灵笑说:“王睿说安可没事,我们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我听见了。”薛白杨揉着额头:“刚才你打电话时,我突然想起了个疑点,是被我们所疏忽的,但很快又给忘记了,我这脑子。”

“哈,你是累得,熬了一通宵,看你黑眼圈都比眼睛大了。”紫灵想了想:“幽然也是还没有处理完家里的事,安可也没找到,王睿在等着安可,我看我们可以休息一天了。好好睡上一觉,等大家人齐了人,再一起好好想办法吧。”

“嗯。”薛白杨应着。

紫灵和薛白杨在S师范校门口分手,看着紫灵有些形单影只的身影消失在校门里,薛白杨眼前一阵恍惚,一种少有的情愫暗生,好像这一次跟紫灵分开,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一样。混蛋,想什么东西呢,怎么可能不会见面,我还要保护紫灵一辈子呢。但这个小小蹿动的暗色苗子还是悄悄躲在了薛白杨心里最隐蔽角落,无论薛白杨想如何排除它,都不可能。

回到S大学,接连两天从身体到精神的透支让薛白杨顾不上老牛和吴勇的说东说西,倒头就睡,两人倒也懂分寸,看薛白杨累成这样,没有再继续唠叨。中午的时候,老牛还特意从外面回到寝室,给薛白杨送来了饭菜,然后拉着薛白杨耳朵起来,让薛白杨全部吃完。薛白杨却只是醒了个一半,看见老牛让自己吃饭就迷迷糊糊吃了,然后回身接着睡。

老牛收拾东西,摇头说:“丫的,你小子谈个恋爱不说惊天动地,倒绝对算得上时筋疲力尽了。连我都成了后勤老妈子了,NND,突然也很想谈场恋爱了。”

对于老牛的自言自语和感慨,薛白杨一句没听见,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片空白,彻彻底底的空白,薛白杨睡得浑身酸痛,耳边嗡鸣,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意识里,感觉有人在轻轻拍自己后背,这里,薛白杨同学是趴着睡着的。

“别闹,再睡会儿。”

谁这么烦人,竟然还在继续拍,而且拍的力度和密度加大,薛白杨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半睁开眼睛怒骂:“老牛,吴勇你们找……”后面的一个死字没说出口,薛白杨硬生生将其吞回肚子里,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老牛,更不是吴勇,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竟然还留着两撇在电影里才常见到的八字胡,薛白杨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没忍住,扑哧大笑出来,这实也怪不着薛白杨,主要面前这位大叔的打扮实在太潇洒了,太前卫了,太个性。

薛白杨笑了一半,又将后面的笑声吞进肚子里,这弄得,肯定消化不良。黑西服的八字胡男人像是完全没有生气,看着薛白杨不再笑了,礼貌地一躬身:“先生,您笑完了吗?”

薛白杨见人家还这么礼貌,而且还鞠躬,又差点接着喷出笑来,但他吃力忍住,也立即从**爬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好意思,我,我不是笑你,我刚才做梦梦见可笑的人了。”

“笑我不笑我不重要,如果您笑完了,请您跟我走。”八字胡依然礼貌周到。

“跟,跟你走?去哪里?”薛白杨刚刚一觉醒来,牙齿还没有刷,突然面前多了个衣着如此古怪,行为言谈也如此怪诞的陌生男人,薛白杨完全迷茫。

“我们家老爷想见您。”

“老爷?”薛白杨对于这个定位于古代的尊称有点陌生,但还是回问了一句:“你们家老爷是谁?”

八字胡突然笑了,笑得很是机械化,就像是机器人一样两个嘴角生硬的挤了起来,那两撇八字胡就像,两道苦瓜眉,薛白杨突然想到了自己所看过古龙笔下的陆小凤,莫非陆大侠就是这难看模样,薛白杨忍不住心里微微叹息。

“你认识卓幽然,卓小姐吗?”

“卓幽然?”薛白杨看着八字胡,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了卓幽然的名字:“我认识卓幽然,怎么了?”

“那就对了,我们家老爷是卓幽然的父亲。”

“啊?”薛白杨脑子一空,又一屁股坐在了**。

十分钟后,薛白杨忸怩地下了寝室楼,八字胡如约等候在楼下,看到薛白杨下来,啥没说,又是45度鞠了一躬,弄得薛白杨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又感觉怪怪,就像是在跟自己遗体告别一样。八字胡转过身去,薛白杨这才发现在八字胡屁股后面竟然有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我靠,这车太牛。而更牛的是八字胡正拉开车门,鞠躬等着薛白杨走进去,薛白杨转脸,寝室楼下聚集了不少好事围观的孤男苦女,都看着薛白杨,眼神里纠缠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也有敌视,更又混淆了几种情绪在一起的,薛白杨决定还是赶紧避开这凡尘俗世的好,他一猫腰钻进了林肯车里,坐在真皮车里,感觉一个字,爽。

八字胡关好车门,转身也进了驾驶位,林肯车缓缓启动,掠过了一众人惊讶的目光,扬长而去。

薛白杨等林肯车飞扬跋扈的开离了S市大学,心里虚荣感得到了很好地满足,但转念又想起了此行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不由身体往前靠了靠,因为林肯车太长,他有点担心八字胡听不见自己说话,薛白杨说:“你们家老爷,哦,卓幽然的爸爸找我有事吗?”

“老爷的事我从来不敢过问,但应该是和小姐有关。”八字胡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薛白杨,黑色墨镜下的目光犀利,薛白杨感觉身体一冷,顿觉这八字胡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还是知趣闭嘴吧。

加长的林肯车在S市还是不多见,吸引了一路上各色人的目光,薛白杨躲在车窗后面,望着一张张一晃而过的脸,心里疑惑,卓幽然的爸爸突然找自己会为什么呢?卓幽然说家里有必须要回去解决的事离开了大家,难道这件事受到了卓父的阻拦,卓幽然不会是想拉我去做救火兵吧,但想着冷冰冰的卓幽然,她又不像是会主动求人帮忙的女孩子,想来想去,反而弄得头脑更乱,薛白杨干脆闭上眼睛,林肯车平稳地跟行走在陆地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屁股下面的真皮沙发实在柔软,薛白杨忍不住又昏昏欲睡了,眯着眼睛,只看到窗外景物开始风驰电掣的后退,等他再睁大了眼睛,去看外面的景物,却发现完全换了样子。首先早已经离开了S市区,也离开了S市,来到了一条薛白杨完全陌生的公路上,公路崎岖,周围开着许多黄色白色的野花,远处眺望甚至可以看到大海的影子,这,这是到了哪里?

“我一直以为卓幽然是住在市中心,原来不是?”薛白杨每次都记得卓幽然总会选择在市中心体育广场下车,所以还认定了她家就在那附近,现在看来谬之千里了。

“卓小姐很久没回家了,她在S市有自己的住房。”八字胡礼貌的回复薛白杨疑问。

薛白杨连忙点点头,心里想,看样子,卓幽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啊,但平时一点也瞧不出来。薛白杨想着卓幽然冷冰冰的面庞,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她了,不知道过会见到她,她会不会还是一副冰冷的面孔?鬼楼地下卓幽然露出的娇羞女儿态让薛白杨一阵心**,身下的林肯车缓缓地停住了,薛白杨看见林肯车停在一堵围墙外面,前面是一扇足有两米高度的自动门。

“吱呀呀!”自动门缓缓打开,林肯车开了进来,薛白杨瞄了一眼,自动门外躬身站着两个年轻人,穿着类似八十年代香港豪门家仆常穿的白色工装,头低的只能看见半边额头,薛白杨面对一个白字胡的鞠躬就有点受宠若惊,要是没见一个人都向自己鞠躬,丫丫的,自己成啥了,还真成黑社会大哥了。

林肯车进了大门后没有停,继续向里面开了十分钟,薛白杨一路看来,看到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草坪,果园,还有花圃,到后来,还看见了一座占地足有篮球场大小的铜皮雕塑,塑像塑造的是一个怪异的东西,椭圆形,沿着中间纹路还有几道裂开的黑色缝隙。薛白杨看着椭圆形的雕塑还有缝隙,第一时间脑子里竟然想到了一样东西,蛹。

那黑色缝隙就像是巨蛹破茧成蝶的一刻,黑色椭圆的雕塑在给了薛白杨极大震撼的同时,也带了一股说不明白的空间震慑感,让薛白杨在靠近雕塑后都几乎不能自由顺畅的呼吸。

“先生,请下车。”八字胡回过头来对薛白杨说,薛白杨看到八字胡的胡子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在抽搐,薛白杨从车里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在巨型铜像后面就是主体建筑了,薛白杨说不清楚,但看样子应该是一幢仿欧洲19世纪建筑风格的尖塔别墅,整座建筑物呈现出一种古朴而又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风格,有点像薛白杨在某本欧洲杂志上看过一眼的王室宫殿,卓幽然家的别墅显然比安可爸爸安震生那山区别墅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薛白杨虽然已经想到了卓幽然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但是,眼前一幕还是让他着实震惊了。

白色如落了一层淡雪在表面的别墅前,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妈级女佣穿着白色工装正低头站在那里,薛白杨走过去,见人家一直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是卓幽然父亲找我来的,我叫薛白杨。”薛白杨面露微笑地说明来意,偷眼看这位大妈,但大妈依然动也不动站着,若不是她的衣着打扮告诉薛白杨她是一个真实的人,也许薛白杨也会认定这也是座铜像。

“刘妈,带先生去老爷书房。”薛白杨身后传来了八字胡的声音,八字胡终于摘掉了墨镜,薛白杨连忙瞧了一眼,对于这位大类于陆小凤似的人物,他还是有着一点点期待,八字胡的八字胡果然还让人无语,甚至是搞笑,但自从薛白杨看到了八字胡的庐山真面目,就一点不搞笑了,这位八字胡有着一双韩国男星一样大大的双眼皮电眼,尤其盯着看稍微久一点,你还会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些许忧郁天王梁朝伟的质感,靠,帅啊。只是这位电眼帅哥为什么要留着这种搞笑的胡子,还把自己脸部五官里最突出的双眼藏在墨镜后面,薛白杨有了更多好奇。

“你,你一起去吗?”薛白杨问八字胡,自己是他带来的,他就不一起去?八字胡礼貌地躬身,然后点了点头:“我的任务是接先生来,然后将先生送进老爷的书房。现在,任务完成了。”

这个八字胡奇奇怪怪的,怎么不仅卓幽然,连她家里人都这样神神秘秘,奇奇怪怪?薛白杨将目光调了回来,正看见刘妈盯着自己,爬满皱纹的眼里涌起一抹褐色的沉淀,刘妈同样是45度鞠躬,然后礼貌说:“先生,请跟我来。”

“好,谢……”薛白杨本想客气两句,但刘妈已经转身沿着别墅楼梯向上走去,薛白杨走在如白玉堆砌而成的台阶上,脚下轻飘飘,身体也跟着轻飘飘,就像真的行走在王宫里一样,再抬头,却看见刘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平淡不带一丝多余感情的声音传了下来。

“先生,请跟上。”

“好!”薛白杨不再轻飘飘,加紧了脚步追了上去,但这刘妈看上去岁数一把了,这脚力却比年轻人还快很多,薛白杨追到她三楼,也只能看见她脚后跟,到了四楼,薛白杨竟然完全看不清刘妈了,薛白杨停在四楼,刘妈究竟是去了上一层,还是进了四楼。

按道理,她的速度不应该有这么快。薛白杨想了想,干脆转过身,四楼走廊宽敞的吓人,夸张地说,这走廊就像是一般富贵人家里的客厅样宽敞,中间有扇巨大的门,蓝色的门。

这么大的门,会不会这就是卓幽然爸爸的书房?薛白杨已经走到了门前,干脆点,他伸手敲了敲门,手指同门接触发出脆耳的声音,但许久没有人回应,薛白杨又敲了敲,依然。莫不成没有人,薛白杨伸手推门,门被推开了,薛白杨还没看见门里有什么,就感觉到眼前一阵灯光刺眼,无数炽烈的亮光顿时刺入自己眼里,炙烤的疼。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灯光的强度,学白眼的嘴却像吞了只青蛙,不停张合,蓝色的门后竟然是一个滑冰场,厚厚的积冰覆盖了原本应该出现的木地板,丝丝寒气从积冰上升腾起来,像是一座冰原,薛白杨先被眼前一幕所惊异,而后才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流转在这个房间里,薛白杨忍不住搓了搓双手,这座别墅里的冰原除了厚积的白冰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样别的东西,放眼过去,就只有纯粹的白,这显然不会是卓幽然爸爸的书房,薛白杨心里一时兴起,他踮脚踩在了冰面上,顿时寒冷从脚底板几秒钟传递到了中枢神经,然薛白杨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好冷!”

薛白杨儿时最喜欢玩的就是滑旱冰,但小时家里经济拮据,自己玩耍的机会不多,现在面对空空的一个冰原,只有自己,薛白杨一抿嘴,双脚用力在冰面上滑出了两米远的距离,身体失去了平衡,薛白杨张牙舞爪在空中挣扎,但滞空感让他真切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如何的情况,薛白杨可怜的在空中望着自己饱受摧残的屁股,闭上了眼睛。

鼻翼一阵轻抖,暗暗的幽香扑鼻,薛白杨还没睁开眼睛,感觉到下坠的身体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所在,不是一处软,而是全部软,就像是跌进了一堆棉花里,薛白杨缓缓睁开眼,眼睛上方,一张海棠醒来的绝美笑脸望着自己,眼睛里眨啊眨倒映着自己影子,一个女孩,我不是做梦吧,她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询问,而后薛白杨尴尬地笑了笑,女孩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女孩指着薛白杨的头说:“帅哥,能先把你的头从我身上移开吗?”

薛白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失足落在了女孩子怀抱里,此刻头整躺在美丽女孩的胸部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两团鼓鼓的突出,薛白杨立马从女孩子怀里弹射了出去,扑通一声,最终还是没有逃得了跌屁墩的悲惨结局。

女孩子脸微微红润,望着一脸狼狈的薛白杨,她看的很有兴致,一直在看,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薛白杨连忙摆手:“我,我不是故意,刚才摔了一跤。”

“我知道,所以我才冲过来接住你。”女孩子很豁达,同她甜美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格外动人,薛白杨咳嗽两声,转移视线看着白色冰面。

“你,不会就是薛……白杨吧?”女孩子突然提出了疑问,倒是让薛白杨一愣。

“我是。”薛白杨反问:“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还真是,我就说没人这么大胆子敢闯进我练舞的冰场。除了第一次来的人,薛白杨,介绍下,我叫秦岚,卓幽然的表妹。”

“秦岚?卓幽然的表妹?”薛白杨恍然道:“这样,呵呵,果然,你们家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我应该早想到。”

“少拍我马屁了,留着甜言蜜语哄我们家幽然吧。”秦岚望着薛白杨笑笑,笑得薛白杨觉得她像是只小狐狸。

“对了,你表姐卓幽然呢?她这次让我来,怎么没看见她?”

“啊,你不知道?”秦岚像是有点吃惊。

“知道什么?”薛白杨被问得一头雾水。

“幽然姐失踪了。”

“失踪?”薛白杨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重复一句:“卓幽然失踪了。”

秦岚重重点点头。

“她,她真的失踪了?你们,你们有没有好好找?”薛白杨有点语无伦次起来:“或许,是你们没找到她。”

秦岚又噗嗤一声笑了,捂着嘴,但薛白杨还是看到了她露在手指缝里的雪白的牙齿,像是白冰:“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几天前幽然姐姐回来过,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叫薛白杨。”

秦岚眼睛一转:“而且幽然姐姐很独立,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做到,所以很小的时候就离家自己住在S市,也很少跟家里人联络,平时找她也根本找不到,哈哈,说她失踪也不为过。”

“你,你吓我一跳。”薛白杨吐出口气,秦岚看着他脸更来劲了,几乎要贴上来,薛白杨很不适应:“你在看什么?我又不是动物园的老虎。”

“当然,你可比老虎稀奇多了。”秦岚说:“你说是幽然姐姐叫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既然她叫你来,她自己早应该回来才对啊。”

“那个,是,卓幽然的爸爸要见我。”

“啊!”秦岚猛地原地起跳,砰的一声双脚牢稳地砸在冰面上:“是他要见你……”

“莫不是那天幽然姐姐对我说的话被别人偷听了,这卓叔也真是。”秦岚自言自语,说的很小声,薛白杨以为秦岚是在跟自己说,凑近一步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秦岚脸色有点奇怪,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老鼠:“既然卓叔找你,你还赖在我这冰场干吗?想让我请你跳舞?”

“对,只顾跟你说话,险些忘记了卓幽然爸爸还在等着我。”薛白杨走向门口,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对了,卓幽然爸爸的书房在几楼?”

“先生,你在这里,请跟住我。”一个平淡声音从门口响起,是刘妈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秦岚吐了吐舌头,转身在冰场里继续畅然起舞,薛白杨随手关起蓝色大门,面对刘妈,刘妈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先生,就算走失也不要随便乱闯。在这里是有许多地方拒绝外人进入,当然先生以后是可以进入。”

刘妈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但薛白杨也没时间思考究竟哪里说的不对劲,他已经跟着刘妈上了五楼,这幢西洋式别墅一共也就五楼,五楼尽头有几扇紧紧关闭着的黑色门,中间是跟四楼冰场一样的一扇巨大蓝色门,刘妈径直推开了蓝色门,一阵凛冽寒风吹来进来,蓝色门后面竟还有一道楼梯!

而更令薛白杨惊叹的是,在这幢气势恢宏的王宫般建筑后面竟然是一幢风雨飘摇中的二层木制阁楼,阁楼外表已经十分破旧不堪,不知道建成了多少年,大风一吹就感觉它会整个坍塌,但偏偏又倒不掉,而蓝色门后面的楼梯正是连接别墅到二层阁楼之间的通路,楼梯架在两幢建筑物之间,楼梯间距十分狭窄,仅仅够一个人横身而过,刘妈回头看了一眼薛白杨,样子是想告诉薛白杨要走下去了,从别墅五楼到阁楼二楼,这是一个向下的过程,薛白杨第一次走这种闻所未闻的空中楼梯,走得微颤颤,刘妈在前面又平平的说:“大胆走,再多十个先生这样的人走上来,也不会倒掉。”

薛白杨像被说中了心事,咧咧嘴笑笑,脚下加紧了,走近阁楼时,薛白杨才发现这幢二层阁楼原来是没有进出大门的,怪不得要走这空梯,只是让薛白杨想不明白的,究竟什么样的建筑物不会修建大门呢?不修建大门那会是给人住的吗?

薛白杨一只脚终于落在了阁楼上,体重的下压让已经脆弱不堪的阁楼地板发出痛苦尖锐的哀号声,听着薛白杨耳朵根子痒痒,刘妈等薛白杨楼下脚,推开了通往阁楼内部的门,门被推开,薛白杨首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这味道似曾相识,细闻之下还有种晕眩的感觉,薛白杨像是想到了,但又就差一层白纸的厚度就可以捅破,但就是捅不破。

“等一下。”刘妈说,两人面前出现了一道木门,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门,没有厚度,也没有奢华感,这让薛白杨想起了上小学时每每走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前,总会停下注目办公室门很久,门被从里面离开了,刘妈从里面躬身说:“老爷有请。”

薛白杨忐忑地走进了卓幽然爸爸的书房,微低着脑袋,但还是用眼角余光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书房,四面出了一扇用黑布封闭的窗户外,其余三面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而在左边书架下,薛白杨看到了一个两米长的玻璃器皿,里面种着一些黑色的花,薛白杨对花研究不多,但看一眼,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卓幽然曾经提及过的一种花,那是“黑夜蝴蝶!”

“对了!”薛白杨禁不住说出口,方才香气就是黑夜蝴蝶散发出来的香气,但并非足够让人昏厥过去的分量,显然黑夜蝴蝶觉得在玻璃器皿下是安全的。薛白杨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安可家,卓幽然可以嗅出黑夜蝴蝶的气味了,因为在她家里就栽种着这种美丽而又可怕的植物,也怪不得她对黑夜蝴蝶了解的那么透彻了。

薛白杨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忙低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到了别的事情。卓……叔叔!”

玻璃窗下,一个转椅慢慢转了过来,薛白杨这次终于抬头看着,看着,目光却是渐渐复杂起来,这是,这真是,卓幽然的爸爸吗?

转椅上转过来的是一个光头中年人,光光脑壳上一根头发也没有,而且从头顶上方到额头位置还有道一指宽度的伤疤,宽眉大眼,耸鼻,大嘴,脸颊消瘦,下巴圆润。这个光头中年人给人的第一感觉绝对是凶狠,然后才是别的,薛白杨不由联想起来,一路所来每一个人都显得胆战心惊,像是生怕做错一点事一样。难道,不会卓幽然的爸爸真的是黑社会大哥?!

我的天,薛白杨心里暗喊了一声。

“我叫卓巍,我是卓幽然的父亲。”卓巍脸上同样不带一丝表情,望向薛白杨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子刺了过来,这让薛白杨更加肯定自己进入贼窝了。

“是,您好。我叫薛白杨,是卓幽然的朋友。”薛白杨立即自报家门。

“嗯,我知道。”卓巍目光游离,开始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薛白杨,就跟方才秦岚一样。

“卓叔叔,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卓幽然自从进入卓家,就像只宠物一样被来回地扫视。

“哦。事啊,有!”卓巍突然站起身,强大的气场让薛白杨感觉身体下坠,恨不得立马跪在地上一样:“我有个请求。”

“请求?我吗?”薛白杨糊涂了。

“是,对你的请求。”

“什么请求。”

卓巍走出书桌,走到薛白杨面前,薛白杨这才把发现卓巍身材高大,足高出了自己半个脑袋,但此时此刻卓巍的目光却变得柔软下来,他盯着薛白杨的眼睛说:“我请求你,娶了幽然。”

薛白杨身体一抖,险些真的就跪下了。他茫然加之心理一股莫名的激动之情让薛白杨有些不能自持:“卓叔叔,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娶卓幽然呢?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幽然她不漂亮?”

“漂亮。”对于卓幽然的容貌薛白杨自然无法否定,她是自己所见女孩子里面最漂亮的一个,甚至超过了紫灵。

“她对你不好?”

薛白杨想起了鬼楼地下,卓幽然放弃自己逃生机会冒着共死的危险解救自己,只能点点头:“对我很好。”

“你不喜欢她?”

“我……”薛白杨发现形势对于自己越来越被动,他必须反转局面:“卓叔叔,我跟卓幽然是很好的关系,但仅仅限于朋友,她也不会喜欢我的,每一次都只是挖苦我。而且,婚姻大事肯定要卓幽然愿意才行,她是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卓叔叔这玩笑开不得。”

“废话!谁给你玩笑!”卓巍眉毛一凝,倒是跟卓幽然总是习惯皱眉头的习惯一样:“我作为她的父亲这么远把你请来,难道只是为了开玩笑?”

卓巍转过头:“几天前幽然回来,她跟表妹秦岚聊天句句都离不开你的名字,这种情况在幽然过去二十几年里一次也没有发生过,而且她提到你名字时,眼睛是发光的,傻小子,你懂这意味什么吗?”

“什么?”薛白杨虽然隐隐感觉卓幽然自鬼楼后对自己有点不太一样,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明白。

“意味着她喜欢你,而且是很喜欢你。幽然除了你之外,就从来没提过第二个男孩子的名字,这二十几年都是。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会把这么难为情的事跟你说明白,所以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帮她来跟你说明白。”

“怎么样,你愿意娶她吗?”卓巍敞开胸膛:“做我的女婿。”

“这,这有点太突然了。”薛白杨听着卓巍自作主张替女儿向薛白杨表白一份,觉得惊讶,激动的同时,内心也觉得有一丝丝的喜悦,但这喜悦究竟从何而来,是否也意味着自己对卓幽然也有着超乎朋友之外的好感,薛白杨却不愿意想得很明白。

“我有女朋友了。”薛白杨只能如实回答。

“什么!”卓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半晌,他转回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垂了下去,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你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是关于幽然的故事。”

卓氏是一个家族,绵延流传了几百年,如同你看见的,卓氏拥有着巨大的财富,这些财富足够我们卓家人尽情挥霍几辈子,而这些财富有一部分是做生意得来,也有一部分是从几百年中保存下来的,而卓氏之所以从几百年前就拥有了如此厚实的财富,并非他们多么会经商赚钱,而是因为卓氏里有一脉自古流传的血统,这种血统在现今高超医学下被认定为是一种亿万人里才会出现一例的罕见遗产病,而且是不定代、不定性别遗传病,但这类遗传病不会夺走人的性命,只会让得病的人在他生命的后半段始终处在黑暗的环境里,见不了一丝一毫的阳光,这就是遗传病所带来的恶果。但这仅仅局限于科学认知的范畴,事实上,这并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更像是一种古老技艺的传承,在至古年代被人们尊称为感灵师。

卓家在几百年前就被当时朝廷所发现,派了朝廷隐士入住卓家,为朝廷某些人、某些人占卜,求安,同时将大量财富灌输入卓家,但卓家虽出手帮助这些俗世人,但依然谨遵了祖训,那就是只可求安,解疑惑。

薛白杨听卓巍说了这许多,内心一波一波惊撼席卷上来,他想起了卓幽然不一般得双色瞳孔,那就是感灵师的标志吗?卓幽然一生如同她名字一般,只能幽静而独立。薛白杨在心里对卓幽然不由多生出了几分同情,当然先前那种懵懂的情愫依然还在。

“你也应该猜到了,我既然将卓家感灵师的秘密告之你,也无妨告诉你更多,幽然的爷爷是上一任感灵师,但在十年前已经离世了,而幽然就是这一任的感灵师。”卓巍不自觉叹息:“其实幽然现在所承受的孤独和苦难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应该承担的,但偏偏我没有继承到感灵师的血脉,只能让十年前才只十来岁的幽然继承了感灵师。”

“卓幽然,她真的是感灵师?”薛白杨早就心中笃定,但从卓巍口里亲耳听到答案,还是有一点恍惚的感觉。

卓巍突然转身,双手打开,对薛白杨说:“看见这间书房了吗?”

薛白杨点点头。

“当年幽然的爷爷就是在继承感灵师后在此幽居了一辈子,四十年。他是我的父亲,我自小就感受到了他的孤独,他的无人倾诉的心境,作为一个成功的感灵师他必须要求自己寡情薄欲,即便是对于亲生儿子的我也很少过问。幽然的爷爷四十年没有出过这间书房,直到幽然出生后,我才发现了他细微的变化,他望着还是婴儿的幽然目光里,透露着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情。那个瞬间,我甚至有了一时冲动,希望他可以走出这间书房,走到家人中间。”

卓巍面向窗户,目光深邃,黑色封布外是悬在半空的空梯:“但我的愿望落空了。”他转过脸,盯着薛白杨:“你听了这个故事,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薛白杨一蒙,好像是有点明白,但又不明白,只能低着脑袋又摇摇头。

“笨蛋!”卓巍一大步跨到薛白杨面前,头上的刀疤正好在薛白杨视线里,不知怎的,薛白杨突然就想起了肃立在王宫别墅前得那座黑色椭圆形铜像上蜿蜒而下的黑色裂缝,薛白杨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而卓巍的话像是锤子瞬间敲进了薛白杨耳朵里。

“我不想卓幽然成为她爷爷。”卓巍面容**,那张凶狠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挣扎的痛苦:“卓家的宿命,我要在幽然身上结束它!”

“卓叔叔,你,你是什么意思?”

“笨小子,你还不懂!”卓巍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抓住了薛白杨肩头:“幽然有了感情,她就不再是感灵师了。她就可以走出可能牢牢束缚她一生的家族命运,不用至死守着那些古老的信条,也不用永远留在这黑屋子里。她可以有普通人的生活,无论是痛苦和甜蜜,她起码应该拥有这个机会!小伙子,不,薛白杨,你就是抓住幽然这一次改变命运机会的人!只要你娶了她,她一定会爱你,至死不渝!”

薛白杨被卓巍晃**的脑子继续发蒙,但他心里依然明白了卓幽然爸爸找自己来的用意,也明白了方才讲述感灵师故事的用意,蓦然,薛白杨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鬼湖地下卓幽然娇羞望着自己的脸庞,如梦似幻,薛白杨也陷入到了挣扎,他差一点就要答应了卓父的请求,但另一个女孩子的倩影飘了上来,紫灵!不,自己如何能为了卓幽然,而背叛自己的爱人?!

这不可以,如果这样,即便将卓幽然救出了苦海,但自己背叛了紫灵,愧疚的影子将锁住自己和卓幽然剩下的生命,如此,跟卓幽然又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吗?

薛白杨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答应,但在此时也没有拒绝,因为他无法拒绝一个为了保护孩子宁可牺牲几百年家族传承,甚至将来要遭受所有人唾弃的父亲,薛白杨一时愣在那里,像根木头。

“你,答应吗?”卓巍不再咄咄逼人,说的恳切。

“或许,卓幽然还可以碰见更适合她的人,更爱她的人。或者……”

“不!不会,我的女儿我比你清楚,她像她爷爷,是一个认定了目标,一辈子都不会变化的人。她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至死不渝!”卓巍第二次用至死不渝这个词,说的这么严重,薛白杨内心纠结更加厉害,卓幽然曾经救过自己,现在也必须承认,自己对她心动,就真的要这么在这里打破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希望吗?

“能给我时间考虑吗?”薛白杨终于睁开眼睛,对上了卓巍的目光,卓巍眼里有一种薛白杨看不懂的黑色在漂浮着,如同黑色的花蕾摇曳在瞳孔里:“好,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用,虽然说这次是我请你来的,但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你。”卓巍明显话里有话,薛白杨一时没完全消失,接了一句:“不适合我?”

“我是想救幽然离开这座山庄,但幽然作为当代的感灵师,并不仅仅只为自己而活,她的存在关系到许多人的切身利益,一旦幽然真的离开了这里,放弃了感灵师,总会有人跳出来的。”

卓巍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将话说给薛白杨听。

“呃。”薛白杨没想到一个普通女孩卓幽然竟然牵连着诸多的因素在里面,身不由己,薛白杨不禁想到了这个四字词来形容卓幽然处境,怪不得她喜欢跟幽灵小组的成员在一起,或许只有在朋友面前,她才可以暂时忘却所有包袱。

“我,我明白了,那我怎么联系您?”

“你叫薛白杨,我叫卓巍,以前我们不认识,现在认识了,那以后就会有办法联系。”卓巍淡漠地说。

这话说得,说得跟没说一样。薛白杨心里嘀咕。

“你不要想太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许多话对方不说,你也会猜到。”卓巍猜中了薛白杨所想。

“也是。”

“好了,现在是晚上19点了,你需要赶快离开。在卓氏山庄里的夜晚尤其不安静,小心。”卓巍说完,拍了拍手,刘妈推门进来,时间配合精妙,就如同她一直等在门外听着卓巍的命令。

“送薛先生回去,安全回去。”卓巍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的音量。

刘妈躬身点头,转身就走,薛白杨连忙也鞠躬说:“那卓叔叔,我走了。”

卓巍没有理睬,等到薛白杨两步三步跟着刘妈离开,卓巍才将躲在漂浮黑暗里的目光重新抽了出来,望着离开的薛白杨背景,喃喃地自语:“幽然,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吗?”

黑暗再一次快速笼罩在这间有些狭隘的书房里,不见卓巍身影,书架旁的黑夜蝴蝶微颤,像是也在感伤这黑暗的孤寂。

薛白杨这一次有经验了,牢牢跟在了刘妈身后,刘妈也像是故意放慢了脚步,通过空中楼梯,进入了王宫式别墅,薛白杨脚一踏入这间恢弘别墅时,突然感觉宽敞无比的走廊像是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落在薛白杨身体上就像是罩了一个看不见的寒冰套子,让薛白杨自身动作越来越慢,眨眼,刘妈身影已经又不见了。

NND,这什么鬼地方!薛白杨想起了卓巍的话,难道这别墅里会有人对自己不利?薛白杨忙不迭地查看身旁,一双沉淀着整个黑暗的瞳孔从五楼走廊深处飘了过来,薛白杨被这双眸子望着,竟然连思维都要停滞了,就像是瞬间变成了个傀儡。

薛白杨恍如看见了他露出了牙齿,一排尖锐的牙齿,一个生活在暗夜里的恶魔缓缓发现在薛白杨复苏的意识里,吸血鬼!

锋利的牙齿渐渐靠近薛白杨脖颈,薛白杨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吧嗒!”一声,黑暗的走廊里突然有了灯光,一个开朗的笑声传来:“我说如风表弟,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玩这种吸血鬼的游戏,弱不弱智?!”

打开五楼走廊灯光的人刚好就是秦岚,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走过薛白杨,隔在两人中间,大大如水的眼睛对视着那个叫如风的长发男子,长发男子扬了扬头:“秦小姐,你也还是没变,永远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搅人好事。走了……”

长发年轻男子走进尽头的黑门里,刚走进去,又探出半个身子,带着几分妖冶地对薛白杨挥了挥手:“再见了,羔羊!”

薛白杨全身立即起满了鸡皮疙瘩,他不由问秦岚:“他是谁?怎么感觉怪怪的,让人很不自在。”

“他叫卓长发,是个脑子里少根筋的家伙,他是挺怪的,我以前就觉得。但是,在这卓氏山庄里,不怪的人才真叫怪,因为每一个人都是怪怪的……”秦岚转向薛白杨,大大的眼睛里突然像是有两道血光在闪烁:“包括我。”

“先生,你又跟丢了。”刘妈的声音传来,这一次薛白杨无比觉得刘妈这冷漠的声音听来是如此动听,他连忙站在了回来的刘妈身边,傻笑:“是啊,因为这别墅里,怪人怪事多了点。”

“走吧。”刘妈这一次跟薛白杨并肩走了。

“记得问幽然姐姐好,嘻嘻。”脑袋上传来了秦岚的话。

终于走出了别墅,外面果然已经黑透了,但看外面远处的天空却还有余下的阳光,好似在这山庄里黑夜来的特别快些,加长林肯车来了,刘妈帮薛白杨拉开车门,薛白杨钻进了林肯车里,刘妈紧跟着也上了车,这一次八字胡的帅叔叔没有开车,而是一位冷漠的年轻人开车,林肯车缓缓驶离了那幢在夜幕下透露着几分迷离的白色建筑群,薛白杨最后的目光落在那高耸的黑色铜像上,一瞬间,一张脸出现在铜像的裂缝里,死死地盯着薛白杨。

薛白杨忙的收回目光,错觉,幻觉!?薛白杨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干脆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时间和空间在自己身下飞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