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机蔓延

薛白杨感觉周身无力,四肢酸痛,而脑海里却难得出现了空灵之感。

他看到了紫灵,紫灵温柔地守在自己身边,薛白杨想叫她的名字,但说不出话。也罢,这样默无声息的两人在一起也好,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紫灵身后,是林丹。林丹的面庞凄然,她幽怨地看着薛白杨,薛白杨顿觉对不起这个女孩,他张张嘴想对林丹说声对不起,同样说不出来。

林丹从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把匕首!林丹举起了匕首,从背后对准了紫灵。

紫灵只是温柔地看着薛白杨,薛白杨用力地摇着头,喉咙滚来滚去,却发不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他必须阻止林丹,必须阻止!

一转眼,紫灵不见了,林丹也不见了。薛白杨慢慢从**爬了起来,来到洗漱间,洗漱镜中倒映着自己憔悴不堪的脸,薛白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薛白杨转移视线,从窗户看向对面,对面女生寝室里同样一片黑沉沉的寂静。

她……会不会出现!

薛白杨想到了那个身穿粉红背心,一头长发却始终看不到脸的女孩。思绪还未走出,对面的窗边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粉红色的背心,飘逸流下的黑发,真的是她。

薛白杨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脑海里没有了杂七杂八的念想,他直接来到窗前,向着对面大喊:“你是谁?你根本不存在,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假象。”

薛白杨闭起双眼,在心里不停说,一切都是幻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眼皮子一点点重新睁开,对面窗边果然没了女子的身影。

消失了?倏然,薛白杨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双脚,而后迅速地沿着身躯攀上了自己脖子,冰冷的手掌传来了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冷。薛白杨屏住呼吸,他一开始没敢回头,现在狠下心猛地转过视线,首先看到了飘浮在空气里若实质的黑色沉淀。

千分之一秒后,一张冰冷冷的脸庞从一团黑暗里露了出来,黑色长发掩盖了她大部分面容,薛白杨盯着她红色的嘴唇,她的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白牙。

女孩脸上嘴唇翕动,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但薛白杨却像是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我真的不存在吗?还是你已经将我忘记了。”

薛白杨视线上移,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终于,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了女子黑发下的双眼,黑发也一点点飘浮了起来,薛白杨就要看到,就要看到女子的模样了。

但身体突然失重,感激自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大手横身抛了起来,“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尾巴骨传了上来,女子已经看不到了。

又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脖子,薛白杨一个机灵回头,却发现是紫灵。

紫灵关心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你来这干什么?”

薛白杨在紫灵的扶持下缓缓站起来,没来由的,紫灵突然“呀”了一声,薛白杨看着她,紫灵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了薛白杨一切。

薛白杨走到刷洗镜前,缓缓转过身,脖颈的地方一块浮动似活的黑色印记突兀出现。

“呵,我的也到了这里。”薛白杨摸着脖后,问紫灵:“我记得我被压在了水潭底,是怎么得救的?”

“是幽然!她将你从巨鼠的身下拉了出来,然后打电话找到我们。幽然为了救你还被水里的尖石刮伤了手臂和脚趾,我看她伤的比你还重呢,总之,你得要好好感谢她。”

薛白杨点点头,记起在地下时卓幽然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别样,当时自己还一阵心悸,是啊,再冰冷的女孩同样也有着细腻的一面。薛白杨觉得有些对不起紫灵,再见到卓幽然时又要以何种心态面对她?

“对了,在404寝室我们有新发现。”

“等大伙齐了再说吧。”

薛白杨笑笑,回到寝室他又一次睡着了,但这一次知道紫灵就守在身旁,薛白杨睡的格外安稳和满足。醒来时,几个人都来齐了,让刚睡醒的薛白杨觉得很不好意思。

“叫醒我多好。”

“没事,我们刚来。”王睿拍了拍薛白杨肩膀:“你好点了吗?已经连续睡了一天一夜了。”

“还行,就是脑袋跟有人拿着凿子凿了一个洞一样,发沉的疼。”

薛白杨瞥眼看了一眼卓幽然,卓幽然依旧站在窗边,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

“别卖关子了,拿出来吧。”安可说。

紫灵将从404发现的三个女孩的合照拿了出来,递给卓幽然。卓幽然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将照片给了薛白杨,薛白杨看了几眼,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倏然想起了自己在404出现过的幻影。其中被烧死的两个女孩就在照片上,就是照片左右两边的女孩,至于中间的那个女孩……薛白杨想起了那个浑身滴水眼神黑洞洞的少女,是她?

“我见过这女孩……”薛白杨将幻影里看到的情景说给紫灵三人听,卓幽然早就听过了,但还是很认真的重新听了一遍,至于薛白杨和卓幽然两人在地下的大逃命,卓幽然早就在薛白杨昏迷时告之了另外三人,紫灵接过薛白杨递回来的照片:“这么看,照片上的女孩是原来住在404寝室的女学生,应该不会错了。”

“但照片提供给我们的线索并不多,这两个女孩子早死了多时,而最为关键的就是失踪的中间女孩,却又看不见她的样子。”王睿说:“我拿到照片后去找了几个朋友,动用了所有关系找到了六年前第三高中的学生资料还有寝室分配表,但偏偏就是404三个女孩的资料全部不见了,寝室分配表里也没有她们的名字。”

紫灵点点头:“我也动用了在警局一位世伯的关系,但关于六年前那场大火的警方调查记录也在几年前神秘的不见了,像是早就设定好了一样,所有关于404的信息都被抹掉了。”

“这照片上不仅有这三个女孩,还有别人。”卓幽然发现了细微的线索,几人都凑上来看。照片上,三名404女生站在寝室中间,在寝室门口还露着一个人的半边脸,但身体其余部分都藏在了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而半边脸也隐映在三名404女生身后,所以不容易被看到。

虽然发现了另外的人出现在照片上,但只看到了半边脸,而且是远景,几乎跟没发现一样。安可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突然指着门边女孩的发型说:“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这个苹果头发型我见过,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门边的女孩是冷露。”

“冷露?”紫灵微顿:“就是上次给我们提供雷刚线索的你的朋友?”

“是,就是她。”

“她曾经就读于第三高中,真的,她或许知道404寝室一些情况。”紫灵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上次只向她打听了雷刚,没提404,真是的,我这笨脑子。”安可跺脚懊恼说。

“现在也不晚,你赶快给冷露打电话,定个时间见一下面。”

安可给冷露打了电话,两人先是寒暄了一番,定下了第二天见面的地址。

地址定在了S市中心商业区的步行街东头,两人原来很喜欢在那里逛街,冷露也没有多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安可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笑了。

“现在就期待冷露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些有用的消息了。”薛白杨笑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同卓幽然四目相对的时候,薛白杨愣了愣,卓幽然望着自己的目光依然冰冷,完全不见了在地下时那种别样的眼神,卓幽然很快移开了目光。

“王睿,我记得你说过,你在404寝室里见到了一个人,真的是雷刚?”

“这……当时太黑,而那道人影从面前一闪而过,时间极为短暂,但当时给我的第一眼印象,出现的就是雷刚的脸!只是还没等我下定论,他就不见了。”王睿闭着眼睛回忆,又问安可:“安可,你有没有看到?”

安可摇头,当时的角度王睿挡在了突袭人影的面前,安可只是看到了一道身影蹿出门外,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他的脸,至于后来赶来的紫灵更是还没看到人就被撞到了墙上,现在也说不出那人的面貌。

王睿迟迟地说:“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他不是雷刚?而且是在鬼楼里,谁又能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真正存在的东西……”

“但也有可能你没看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最准确,而且是在你极度集中精力的时候所看见的,很可能那人就是雷刚。他既然能从门内一下将紫灵撞到墙上,足见其身体强壮,鬼这种虚无之物更是办不到,鬼魂之说基本可以不论。”

“可就算是雷刚,他去404寝室干什么?他不是失踪了吗?”安可想不明白,不只是她,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搞不明白。

薛白杨拖着腮帮子:“当初雷刚给我打电话时,就像是有人在他背后拿着刀子顶着他一样,但等我们去找他,他又不见了。接着是那个保安李安死了,然后雷刚出现在了404?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你们说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所了解到的关于404寝室包括诅咒的一切消息都是雷刚说给我们听的,但如果,他说的并不是真话,而是假话呢?又或者,是半真半假?”薛白杨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几个人一愣,是啊,关于404的所有情况都是雷刚通过口述描述给大家的,但如果雷刚别有用心地说了假话。

“他说谎骗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安可问。

“如果一个人做一件事不是为了好处,就一定是为了坏处。”薛白杨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这是我喜欢的武侠作家,古龙在他小说里说过的话。我觉得可以用在这里了,雷刚如果撒谎不是为了得到好处,就有可能是让某些坏处远离他。譬如,他跟当年404寝室的大火有关,他自然不想被人查出,所以才捏造了所谓的诅咒传说。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更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根本没有404呢?404的传说和诅咒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紫灵一时间不能明白薛白杨要说明什么问题:“不存在的话那我们身上的印记又是怎么回事。”

卓幽然突然笑了,轻轻在嘴角划出了一个小角度,她看着薛白杨,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但内心里却有波澜起伏,这个表面上懦弱的男生像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开始渐渐吸引了她的目光和注意,而且是所有的目光和注意。

薛白杨本是坐在**的,现在从**一翻身滚了下来,险些趴在地上,他狠狠将巴掌拍在地上说:“没错,紫灵,你说的就是关键。”

“404寝室大火?死去的女孩还有失踪的女孩?还有神秘可怕的诅咒?这些都是虚幻的,只是传说。而传说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当作不存在,真实存在的是我们身上的这些黑色印记。”薛白杨说的字字清楚。

紫灵像是明白过来:“你是说,所谓的404诅咒、大火都是假的,为的是掩盖我们身上这些黑色印记?”

薛白杨重重点点头。

安可、王睿、紫灵、卓幽然面面相觑,最后望着薛白杨,消化着薛白杨这个极度大胆的推测,不,有可能是事实的假设!

几人陷入沉默。

许久,紫灵说:“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这样,那策划布局这一切的人他的诡计之恶毒甚至超过了那个诅咒,太可怕了。”

安可也是点头:“现在我都搞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真相了。”

“还是等明天见过冷露后,再做判断。”紫灵说。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但在所有人心里恨不得时间就如同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可以痛快的一下子撕掉。

9月20号,天气晴,大风。

安可有些焦虑的在S市中心商业区的步行街头上等待,旁边一家名为蓝草的咖啡屋里紫灵、薛白杨、卓幽然和王睿围在靠近窗户的桌旁,四双眼睛也是注视着安可,无心理会面前渐渐变凉的咖啡。

安可同冷露约定的时间是下午1点。薛白杨翻开手机,已经是13点半了,但依然没有看到冷露出现,薛白杨自言自语:“冷露会不会有事来不了了?”

“如果来不了,她一定会打电话给安可,不会让安可这样一直等着。”王睿同冷露还是见过几次,知道安可的这个朋友并非言而无信之人,是个很负责的女孩。

“那也许有事耽搁了。”紫灵说。

四人在里面议论纷纷,安可没人可以询问,焦急地在原地转来转去,跺着脚。已经等足了半个小时,冷露这丫头不可能这样不守时,以前从来没有过一次。

安可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冷露的手机,手机在三秒钟后接通了,但还没等安可问话,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呼啦呼啦像是一个风车在不停地转。

“冷露?”

轰!一声雷霆巨响!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从安可头顶上摔落下来,摔在距离安可不到两米的地方,女孩突出的眼球像死不瞑目一样盯着安可,黑色的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一并迸射出来,溅染在安可身前。安可吓坏了,手机从她手里没知觉的滑落,她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叫起来。

尖叫声接连起伏,伴随着尖叫是安可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虚脱了一般,跪在地上,目光落在那个女孩的脸上,久久不能移动。

此时的蓝草咖啡屋,薛白杨一抬头,正看到一个从高空坠落下来的人。他推开椅子,第一时间冲出了咖啡屋。剩下的三人看到了发生的一幕,先是惊愕、恐惧,然后冲出了咖啡屋。

薛白杨冲到安可面前,扶起安可,但安可却只是摇头,泪水鼻涕流满了一脸。

安可红红的眼睛还在看着坠落猝死的女孩,哽咽的哭音里,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她是……冷露!”

薛白杨全身一冰,再转身看血肉模糊的女孩,浑浑噩噩的刹那,他恍若看到冷露张开了嘴,夸张地将嘴上扬,如同要告诉薛白杨一些话,身边一阵喧乱让薛白杨回过神来,王睿抱起了安可,将她搂在怀里。

紫灵报了警,卓幽然则目光冷冷,望着冷露,然后缓缓抬高视线。

“冷露不会自杀,是被别人推下来的!”卓幽然的话像是一个个的冰锥刺在每个人的神经线上。

冷露落下的地方是一座15层办公写字楼,薛白杨对紫灵说:“紫灵,照顾好安可,看好现场。”

卓幽然跟在他身后,也跑向写字楼。

“等,等一下!”在王睿怀抱里的安可突然挣脱出来,虽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但安可还是走到冷露身边,拉开了冷露的衣袖。

冷露左手腕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恍若浮动出现在众人眼中,安可眼神挣扎着说:“冷露也中了诅咒!”

在场五人心里被冰寒的无处可逃的阴霾所笼罩,薛白杨只是说:“回来再说。”

安可没看见薛白杨和卓幽然冲入到写字楼里,也没有听到王睿在她耳边不停呼唤着自己,更没有捕捉到紫灵失神的目光,她看着冷露的脸,从突出的眼球看到张开的双唇。

冷露在临死一刻,双唇蠕动,像是在说什么,只有几个字,安可模糊听到了,但却忘记了。

是什么?冷露要告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话……

薛白杨冲到楼顶天台,除了天台,其余地方都是有人办公不可能犯罪。

薛白杨一把推开天台的门,天台门上空空****,身后传来了卓幽然的脚步声。

“我们来晚了。那个凶手不会等我们来抓他。”

薛白杨心里一阵愤怒,当他看见冷露手腕上的那块黑色印记时,这种烦躁愤怒而生。混蛋,狗娘养的混蛋,他将我们当成了手里的几个玩具,肆意的玩弄,甚至像冷露那样剥夺了生命。

卓幽然转身走向铁门,薛白杨也是悻悻地转身,但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抓到了一个影子,薛白杨本能地像箭一样射了出去,薛白杨想到了自己看到的一部电影,电影中,自以为是的高智商杀人凶手在杀人之后,并不马上离开,而是躲在案发现场的阴影里,等着随后的人赶来,赶来的人自然没想到凶手还会留在现场,就往往容易疏忽凶手,而凶手则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偷着乐。

薛白杨脑子里冒出了稀奇古怪的念头,但这些念头都只是透露给他一个信息,凶手还没走,就在那里!薛白杨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像是一只猎豹准确跳到了人影面前,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连头带脸将凶手藏在下面,凶手显然不想被薛白杨看见他的真面目,反身抱着薛白杨来到天台边缘,一步之遥就是万丈深渊,薛白杨机敏的一个转身,将凶手逼到了天台外,凶手在爆发出怪力的薛白杨手里像没有几分抵挡的手段,他的身体已经半浮在了空气里。

“你杀了冷露,你是谁?你这个混蛋!再不说,我也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但黑风衣的凶手像是下定决心,死也不说一个字,始终将脸藏在帽子里。薛白杨怒火攻心,真的将凶手推到了天台外面,身后一个熟悉的叫声,接着薛白杨感觉腰部被人拽住,一点点往后拉。

薛白杨死死盯着凶手,突然“啪!”的一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薛白杨回过神竟看到了身后卓幽然正脸色苍白的抱着自己,拼命地向后拖,薛白杨诧异地说:“卓幽然,你打我干吗?我抓到凶手了!你看……”

薛白杨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完全僵住,他手里死死抓住不放的凶手没有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有的只是瘦弱的身躯。

而脸,我的天啊,薛白杨心里大叫了一声,我,我做了什么?

薛白杨人抓住的人是紫灵!方才自己险些就要推出天台的人并不是凶手,而是紫灵……

紫灵睁着大眼看着薛白杨,她方才一直喊着薛白杨名字,但薛白杨就像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野兽只是按住自己,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挣扎,然后推出到天台外面,他要杀了我?紫灵脑海里出现了简短却极度震撼的句子,薛白杨颤抖的松开了双手,紫灵咳嗽着坐了下来,眼前恍惚,而后她看到薛白杨愧疚的伏在自己身前。

“紫灵,对不起……我不是,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是看到了一个黑色风衣的凶手,怎么突然变成了你?紫灵,我不是想伤害你,我真该死!”薛白杨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紫灵阻止薛白杨,面容苍白却带上了微笑,轻轻地在薛白杨耳边说:“我知道,我知道的。就算要杀我,你舍得吗?”

薛白杨被紫灵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两人互相扶着站起,卓幽然不发一话。

“走吧。”紫灵说。

三人下楼,警车和救护车都已经赶到,警戒线很快封锁了现场还有写字楼,两名警察找到了紫灵几个人,一名年纪大些的警察对安可询问案发经过,并简单的记录,过后自然还要到警局录制一份详细的案录。

而另外一名年纪轻些,身材微胖的警察却对着刚刚下楼的紫灵使着眼色,这极其暧昧的举动薛白杨自然没有错过,紫灵小声对旁边两人说:“你们先过去。”

紫灵跟着胖警察去了一旁,这行为让薛白杨心里还不舒服,卓幽然走了过来,看到薛白杨注视远处紫灵的眼神,卓幽然漆黑的瞳孔里迅速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警察现场取证,拍照后,冷露的尸体很快被装上尸体裹袋。安可等五人也分乘着两辆警车,去不远的S市市中心警局。薛白杨瞧着坐在另一辆警车里,还在跟胖警察窃窃私语的紫灵,恨得咬牙。

此时,薛白杨身旁的安可转过头,外面只剩下一片血泊,安可心中凄楚无话可说,而身体上某个地方突然莫名的**了一下。

笔录过程异常顺利,紫灵说多亏了他的朋友帮忙,否则按照一般程序非得耽误个两三小时不成,几人都表示感谢紫灵好友。

“你朋友叫什么?”薛白杨嘟囔着问,但很好地隐藏了自己不屑的态度。

“呃,他叫程兆梁,他爸爸是警局的副局长,上次调查404寝室失火案时就多亏了程伯父帮了忙,给我透了个信。”

“就是关于那大火笔录资料全部遗失的事?你这位程伯父还真有一群不错的手下呢。”薛白杨咧嘴笑着。

“好了。”卓幽然从后面超过两人,安可异常安静,事实上从步行街到警局,再从警局里出来安可一直很沉默,王睿始终抓着她的手,安可的手冰冷得出奇。

“安可,没事。就当是噩梦,我们会找出害死冷露的凶手,替她报仇。”薛白杨说。

安可停住脚步:“但如果没有凶手呢?你也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印记,如果是诅咒害死冷露呢?如果这样,就是因为我给她打了电话才害死了她。是我,是我害死了冷露,我对不起她……”安可又一次哽咽起来,泪水滑落眼帘。

“如果冷露真的知道什么,就算我们不找她,凶手会放过她吗?”卓幽然说。

“但,但如果不是我约她,她或许会躲过一劫,或许会活下去,不是吗?”安可身子突然一歪,倒在了王睿怀里。

王睿一抹安可的头,滚烫的吓人,紫灵赶紧说:“王睿,你送安可回公寓。冷露的死对她打击太多了,你千万照顾好她。”

王睿点头,薛白杨发现紫灵一直没有跟上来,而在原地像是在等某人,薛白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猜测:紫灵难道在等那个什么什么警察局长的公子?

答案很快揭晓,在薛白杨看来全是一脸媚笑的程兆梁出现了,他拉着紫灵进了旁边一间办公室,薛白杨跟到门外,看见两人低头交耳,说得起劲,但他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办公室里,紫灵拍着公子哥的肩膀:“程兆梁,这次多亏你了。算我又欠了你一份情,谢谢。”

公子哥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还钱容易,还情难啊,我看你嫁给我得了。”

紫灵显然被吓了一跳,公子哥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开玩笑呢,不过你如果愿意,我是没问题。”

“好!如果我嫁不出去,你就当我下家了。”

NN的,这两人在里面一唱一和扯些什么乱七八糟,而且看紫灵跟公子哥的模样比自己还要亲密,更让薛白杨恨得牙痒痒,但偏偏这个潜在情敌是个警察,而且老爹是局长,丫丫的,这世道,地位就是阻拦罗密欧和朱丽叶美妙爱情的那瓶毒药。

案发目击的几人都是学生,虽然已经成年但本着责任和义务,警方还是通知了学校方面,很快一脸风尘仆仆赶来的曹沉老师来了。

曹沉老师依然面黄肌瘦,像半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薛白杨不是第一次见她了,上次跟紫灵在鬼湖探险时就是这个曹沉老师发现了昏迷的薛白杨,还把薛白杨当成了求爱不成,故而投河的失足男青年。

曹沉和陪同的警察交涉后,将几人接离了警局。

谈到冷露,曹沉老师也抹了一把泪,虽然冷露只是在曹沉老师代课时上了他几堂课,但曹沉老师一路上还是讲着冷露这好、那好,本来安可就还在伤心,偏他一个劲地提及冷露,搞得气氛有些压抑。

王睿将安可送到了社区医院,打了吊瓶之后,回到了公寓,回到公寓的安可很快安睡过去,但看她睡着时眉头紧锁的表情,显然在梦里她依然不能释然。

王睿轻轻将安可卧室的门关闭,走了出来,陈嫂给大家泡了茶,回来对王睿小声说了几句,王睿听后脸色不是很好看。

王睿跟几人说,原来是安可的爸爸安震生来过了,他说自己已经跟外面的女人断绝了关系,希望安可能够回家。安震生表示他知道错了,也明白没有一种感情可以替代亲情在他心里的地位,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他说不奢望安可能够原谅他,只是不希望安可在外面受苦,临走时安震生还留下了一笔钱,但陈嫂说什么也没收下,安震生只能将钱又带走。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现在知道反省了?他难道忘记了自己下毒害安可的事?还有脸来说让安可回去,千万别回去免得又陷入他另一个阴谋里。”薛白杨本就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借机发泄在安震生头上。

“王睿,你怎么想?”紫灵问。

“我本不应说什么,毕竟安震生做的事有违人伦,但他毕竟是安可的爸爸,所以,我没有资格发表意见,还是等安可醒来,让她自己决定。我尊重她的意见。”

紫灵点头:“我也觉得这样最好。”

“现在可以说说你得到的情报了吧?”卓幽然对紫灵说。紫灵眼睛眨眨:“还是瞒不住幽然,嘻嘻。”

“情报?”薛白杨立即想到了胖子公子哥的程兆梁,兴趣下降了一半多,但还是说:“快点说吧。”

“上次问程伯父关于404大火的事,但在档案室里却没有查到半点关于这方面的资料,我也没有再好意思问更详细的内容,但我嘱咐了程兆梁,让他帮我在暗中调查。果然,他的一个好友是当年的医检,他记得404寝室的确有两具尸体,但是两具尸体在案子立案后的一个星期内就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薛白杨眼睛一亮:“难道是为了隐藏那些印记?不想印记被发掘出秘密?”

“但当时尸体解剖过,也详细做过检查,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异常。”

“尸检主要是解剖,而且像我们身上的印记,根本看不出异常,也没有病状,可能就被当成是普通的胎记而忽略了。”

“有这个可能。也许有人担心尸体终会泄露出秘密,故而将尸体盗走。”王睿说。

“那这人可真是好大胆子,敢从警察眼皮子底下盗走尸体,看来这程局长的手下不仅是资料保不住,连个死人也守不住啊。”

紫灵瞥了薛白杨一眼,薛白杨识趣地闭嘴,卓幽然道:“紫灵,你的意思是?”

“程兆梁还告诉我,冷露的尸体在解剖后,应该会直接存入警局后面的安平医院太平间里。”紫灵说:“如果有人还想让冷露的尸体不翼而飞,那他就一定会去安平医院。”

“你是让我们去太平间保护冷露的尸体?”薛白杨明白过来。

“当然不是我们全部,人多反而容易惹人怀疑,所以需要从我们当中挑选合适的人去保护尸体。”

“我要照顾安可。”王睿首先说,歉意地笑了笑。

“我是女孩子。”紫灵想到了一个理由,是啊,女孩子天生胆小,去太平间这事的确勉强不得。

薛白杨将最后目光看向卓幽然,卓幽然微微一愣,说:“我也是女孩。”

“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太平间,去保护一具尸体?”薛白杨样子有些窘迫。

紫灵笑了笑,突然拉住薛白杨的手:“跟你玩笑呢,大家神经都绷得太紧了,开你玩笑放松下。不过王睿的确要照顾安可,而幽然这段时间要回趟家,原因你就不要问了。所以,只能是我陪你去太平间,跟死尸共度良宵了。”

薛白杨被紫灵握着手感觉心情不错,但回忆着两人独处所去过的地方,两次鬼湖,一次地下崩塌的防空洞,而后是……太平间。薛白杨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哭。

卓幽然看着两人,不说话。

薛白杨感觉到了卓幽然目光,抬头,卓幽然的眼神又看到了别处,漆黑的瞳孔里起伏的是一种薛白杨看不透的雾气,她要回家?难道卓幽然家里有变故,她本身这么神秘,那她家里是不是更加神秘,薛白杨勾起了好奇,但更多的竟是对卓幽然离开的不舍依恋。

噩夜深沉,一声凄惨的惊呼后,安可从噩梦里惊醒,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脸上炙热温度还在。

依稀的,她听到了有个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呼唤着自己。

“冷露,是你吗?”安可下了床,倾听着余音,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寓楼梯上,阴森的气息给了安可无尽的窒息感,她大口地喘气,一双手静静摸到了她肩膀上,冰冷像寒石。

冷露的尸检在9月20号晚上就做完了,程兆梁像是个很称职的秘书第一时间给紫灵打来了电话,冷露尸体定于今天也就21号下午3点转送安平医院,安平医院在平日里警局也是会分派警力进行留守,程兆梁又小声在电话里给紫灵说了警卫轮休情况,在凌晨2点到4点钟是个空洞期,这两个小时是没有警力看护。

紫灵在电话这边不停点头,然后瞟了一眼薛白杨,扭过脑袋压低了声音对程兆梁说了几句,薛白杨听不见,只是看到紫灵脸色微变,紫灵挂断了电话。

薛白杨看了看时间,下午1点半。他挠了挠头,小抱怨说:“三点才送来,这么早去医院干什么?”

“跟我在一起这么不乐意?”紫灵嘟着嘴,像个生气的小狐狸。薛白杨表情立刻软下来,摇摇头:“巴不得呢,不过想想咱们两个独处的地方不是闹鬼就是死人,实在也是煞风景。”

“是吗?”紫灵表情突然一沉:“我们现在先不去医院,去别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估计你也不会想去。”

“啊,哪里?”

“冷露家。”

紫灵和薛白杨坐上32路公交,这路公交从中心区出发一直到西郊燕子山酒店。

紫灵虽然没有直接同冷露接触过,但以前陪着安可也去过两次冷露家串门,冷露家在S市实验第二小学旁边,紧挨着一个很大的菜市,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像北京四合院一样的胡同,紫灵凭记忆来到了胡同深处一处深红色大门前。

敲了敲门,很快一位双眼浮肿的中年妇女打开门,紫灵害怕对方认不出自己,先说:“陈阿姨,你好。我是紫灵,冷露的同学。”

“呃,我记得你。你……”陈阿姨看来想问紫灵这次来访的目的。

“冷露的事我们大家都很伤心,陈阿姨。”紫灵眼圈子红了一圈,伸手抹泪。

陈阿姨被触动了伤心事,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落了下来:“我的女儿啊,冷露还太年轻,怎么就这么扔下我走了呢?我的露儿啊……”

陈阿姨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紫灵拉了拉薛白杨两个人将哭的无力的陈阿姨扶进屋子里,紫灵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个中年丧女的母亲,估计任何话在冷露死面前都是那样苍白,薛白杨心情沉重只坐着不说话,悄悄环顾屋子里。

陈阿姨陷入无尽的悲伤里,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哭泣,凄然地笑了笑:“人老了,竟然还在你们孩子面前丢老脸……你们坐,我给你们泡茶。”

“不用忙了,陈阿姨。”紫灵起身拦住陈阿姨,看了一眼身旁的薛白杨说:“其实我们这次来,是觉得冷露死得太突然,有许多地方我们想不明白。作为冷露生前的好友,我想查清楚这一切,所以我冒昧地打扰,是想看一下冷露生前留下的东西。”

陈阿姨像很受感动,红红的眼睛里也是充满了迷惑:“你说的对,冷露还那么年轻,她的生命刚刚开始,我实在不相信她会自杀!我带你们去露儿的房间。”

陈阿姨将两人带进了旁边一间小屋里,小屋不大,也就十几平样子。陈阿姨看到冷露用过的东西眼睛里又开始转动泪水,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紫灵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十分了,忙说:“别发愣了,找找看冷露有留下什么。”

“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但冷露家里真的会留下证据吗?”

紫灵说不准,但冷露是个未雨绸缪的十分谨慎女孩子,她或许想到自己会有危险的一天,留下些线索也说不准。

薛白杨和紫灵两个人开始围绕着冷露生前睡过的床,看过的书,用过的物品进行了一番搜找,但只有十几米的小屋里被两个人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这种书怎么了?”

“我看过一本类似的书,枯燥的我只想睡觉,上一次就在图书馆睡得昏天暗地。”

“那是你,冷露大学修的就是这部分你觉得枯燥的内容。”紫灵走过去,突然一把将薛白杨从冷露的**拉了起来:“你走开,女孩子的床最讨厌男孩子随便坐了。”

“就是坐坐而已,我屁股上又不脏。”

“你这个男孩子怎么懂,床对于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紫灵自己坐在了**:“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最宝贵的秘密藏在**,我想,或许大部分女孩子都一样?”紫灵说着,掀开了床单和床垫,但依然毫无收获。

薛白杨随手抱住紫灵扔过来的一只灰毛玩具大熊,感慨地说:“男孩子对于床的记忆只有睡觉,呵呵,肯定没你们女孩子那么多事?”

“怎么什么都没有,难道我猜错了。”紫灵有点沮丧的转过身,眼睛一下子在薛白杨脸上定住了,薛白杨见紫灵直勾勾的眼神,龇开嘴说:“你,你干吗?”

“给我。”紫灵像是迫不及待:“快点给我!”

“给你,现在?这里?”薛白杨思绪一下子十万八千里,有点飘飘然,他望着紫灵红艳艳得小嘴,轻轻闭上了眼睛,怀抱里突然一下子空了,原来是玩具熊被紫灵一把抓走了。

“说了给我熊,你闭眼睛干吗?”紫灵不明所以地问。

“我,我眼睛里进沙子了。”薛白杨尴尬地站起身,转过脸,避免紫灵看出什么不寻常。但显然紫灵现在完全没有在意他,她眼睛直勾勾看着玩具熊背后的拉锁,拉锁没有到头,还留着小拇指大小的一道缝。

“这只熊怎么了?”

“别说话。”紫灵干净利索的将薛白杨打断,缓缓将玩具熊背后的拉链拉开,露出了里面白色软软的棉芯,紫灵又将手伸进棉芯里,薛白杨看着她脸上表情一下子激动了,紫灵从棉芯里抽出了一样东西,薛白杨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它!

紫灵脸色又黯淡了,从玩具熊棉芯里抽出来的是一本书,也是一本文艺复兴时期的经济论,紫灵继续在棉芯摸索,但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

“冷露为什么把一本书藏在熊肚子里?”薛白杨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紫灵放弃了玩具熊,开始翻开经济论,每一页都是枯燥无味的内容,直到书的最后一页,书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紫灵仔细摸着被撕掉的棱角,若有所思,薛白杨凑上来说:“紫灵,你发现什么了?”

“这本书最后一页被撕掉了,我觉得很可能冷露在最后一页上给我们留了点东西,但或许我们来晚了,已经被人撕掉并带走了。”紫灵望着书面失神地说。

“两页?”紫灵接过来,对照前后看了看,果然缺失的不是一页,而是两页:“为什么要撕掉两页?”

“呵呵,孤陋寡闻了吧。看过侦探小说吗?在书最后一页留下字迹时往往也会在倒数第二页上留下字迹的印痕,看来这个撕掉书页的人也是个心思缜密的老手。”

“那不更没有办法知道冷露究竟留下的是什么了?”紫灵失落地说。

“幸亏你带来的是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薛大侦探的手段,去,你去跟陈阿姨借根蜡烛来。”薛白杨恨不得立即大显身手的模样,紫灵半信半疑,但还是跟陈阿姨借来了蜡烛。

薛白杨将蜡烛点燃,而后将蜡烛油尽量平整铺滴在倒数第三张书页上,再用铅笔沿着蜡烛油的面积轻轻扫划,不多会儿,薛白杨将蜡烛油用小刀轻轻剥掉,页面上留下了一排还算清晰的印记,紫灵高兴地拍着薛白杨双手说:“有了,有字了,你好厉害。”

“那当然,真可是十几年苦心浸染侦探小说所得,说起来,我还有更多厉害的侦探手段,最厉害的就是我这临危不乱的脑子……”薛白杨还想吹嘘,但紫灵已经低头认真记录着那些痕迹了,紫灵将辨识出的每一个痕迹都记录在了随身带着的小本上。

“E、17、C、20、38、69”紫灵记录下了全部的数字,并轻轻读了出来,但这些数字和字母代表的又是什么意思,时间已经快下午2点40了,紫灵决定将这本经济论一同带走,两人整理好冷露房间,出来跟陈阿姨简单告别,临走,紫灵又回头问了陈阿姨一个问题:“陈阿姨,是不是在我们之前,还有别人来过家里,去过冷露的房间?”

“有,公安局的警察取证,还有你们学校的老师送来了冷露在学校的遗物,还有,对了,你一说,我还想起来,昨晚大概半夜10点多吧,也来了一个冷露的同学,也说要帮冷露找到她真正的死因,而且她也去了冷露的房间。”

“他是谁?!”

“她?对了,我记得你们是跟冷露一起来到家里的,冷露叫过她名字,好像是叫安……安?”

紫灵眼睛一瞪:“安可?!”

“不错,就是安可。”陈阿姨肯定地说。

两人离开了冷露家,紫灵马上给安可打电话,但得到的回复却是关机,紫灵喃喃地说:“安可也去过冷露的家,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也许还没来得及吧。”薛白杨拉着紫灵快速赶向公车站:“快点吧。”

时间的紧迫还是没有给紫灵和薛白杨更多思考的时间,暂时跟安可联络不上,紫灵已经打电话给王睿,让他去找安可,并找到安可后联系他们。紫灵挂断电话,两人正好也在安平医院门口下了公交车,正好看见一辆警车直接驶入安平医院后半院区,后半院前头是一排病房楼,病房楼后面则是几间黑色的大屋子,那里就是太平间了。

不多会儿,运送尸体的警察回到了警车上,扬长而去。程兆梁也打来了电话,紫灵着急地问:“怎么样?”

“搞定了。”程兆梁在电话另一端显得有些得意,说:“今天值班的是小徐,我跟他是一个警校毕业的,我找了个借口晚上跟他出去一趟,所以你们不必等到凌晨两点,大概零点之后,他就会走。”

“好,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呵呵,记得我的好就成啊,我可是拼着犯处分的危险给你揽的活。”

紫灵见薛白杨脸色又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想笑,又觉得甜蜜蜜,很快挂断了电话,拉了拉薛白杨的手,薛白杨发音都是从鼻子里发出来,闷闷说:“嗯。”

“程兆梁以前就喜欢我,自从我们两年前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表示意思了,但是,我不喜欢他。”

“是啊,他不错啊,警察,还是官二代。”

“我还就不喜欢整天打官腔的人。”

薛白杨脸上咧嘴了:“就是,整天饭来伸手的家伙,还会懂的爱惜别人,做梦!”

“好了,好了,人家可是好意帮我,没找你。”

薛白杨望着太平间:“咱们怎么着,就这么干耗到凌晨,而且就算有人有心这尸体也不一定今晚上。”

“是啊,白天应该没事,至于晚上……”紫灵也是头疼:“我估摸着咱们已经盯上了冷露的尸体,如果真的存在那个幕后人,他也会有所察觉,肯定会越早行事。所以,我们与其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怎么个主动出击?”

紫灵直接揪住薛白杨的耳朵根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薛白杨感受到了紫灵软语唇香,身体上思想上立即条件反射一派飘飘然,但等听完紫灵在他耳边说的话,他的脸又变成苦瓜脸,歪着头看着紫灵:“这行吗?我觉得太不靠谱了。”

“行。你就相信我吧。”薛白杨缩了缩脖子,这一秒钟,薛白杨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女人虽然一直伪装成弱者,但某些特定时候爆发出的力量却超乎男人数倍,甚至几十倍。

两人也没敢走远,就在安平医院旁边一间休息吧待到了傍晚,两人在安平医院食堂里吃了饭,薛白杨吃着食堂不算可口的饭菜,一个劲咽舌头:“这是我不生病的情况下,第一次在医院吃饭。”

“那怎么,不是有美女相伴吗?”

薛白杨想想也是,自从鬼湖开始两人就很少有机会这样平平静静坐在一起,彼此看着对方眼睛说话,虽然极其短暂,但薛白杨更懂得了珍惜,晚上两人在安平医院外的小夜市逛**了大半夜,其间,薛白杨意外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林丹发来的,薛白杨迅速查看内容,林丹没有说别的话,只说晚上天冷,记得多穿衣服。薛白杨心里一热,林丹依然温柔体贴,但隐隐薛白杨觉得有点不妥,但又想不清楚,算了,他关死手机。

“谁啊?是王睿吗?”

“不是,是……我宿舍的老牛,那家伙就八卦,老问东问西,烦人。”

“哦,他问什么惹你烦?”

“他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薛白杨脱口而出,随即观察紫灵的表情变化。

紫灵表情很怪,先是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发现薛白杨在看着她,笑容又变成了嗔怪:“少跟他们瞎说。”

“我瞎说了吗?”薛白杨笑嘻嘻。

“你……”女孩子总是拿油嘴滑舌的男孩没有办法,但紫灵好像有,她悄悄摸到了薛白杨手臂内侧,不很用力地微笑着捏了下去。

“啊!”鬼哭狼嚎声顺着秋夜飘远,**漾。

准时零点过后,薛白杨摸到了太平间门口,先向里面探头看了看,里面是一条很深的走廊,靠门口的左边有一间小屋子,里面亮着微弱的台灯,薛白杨听紫灵描述过,这里是留守警力待的小屋子,薛白杨猫着身子,向里面瞅了瞅,台灯旁边一张行军床,一台小电视,还有几本书,但没有人,果然已经被公子哥拉去陪酒了。薛白杨心里暗骂了一声两人一丘之貉,猫着身子继续向里面探查,从程兆梁那得来的消息,太平间原来的医院太平间看护因为老家有事回老家了,临时找来了个顶班的老头,这老头也是为了钱,但胆子偏小,凌晨之后就将门窗全部关闭,只管自己睡觉,连门口都不敢出。

薛白杨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间关灯的屋子,里面模糊地躺着个人,应该就是那顶班老人了,靠窗户的墙壁上挂着太平间大门的钥匙,薛白杨眼珠子一转,笑了笑,摸到了屋子门边,按照紫灵交代的换上了一身警服,这警服自然多亏了程兆梁这个公子哥无偿赞助,薛白杨换上干净利索,穿上后对着窗户照了照,还挺像那么回事。

“咚咚咚咚!”薛白杨敲响了老头的门,老头正睡得香,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凌晨时分会有人敲自己的门吗?老头犹豫了半天,才捏着嗓子尖声喊:“谁……”

“哎,你啊。”老头听到了原来是人,这才放心打开门,戴上老花镜瞅量了一番薛白杨,因为小徐也刚来太平间留班没多久,加上老头本来就刚来一天,而且老眼昏黄,睡得有稀里糊涂,还点点头说:“小徐,这深更半夜敲门干吗呢?”

“这不是今天刚送来具自杀的女尸吗?死的老惨了,据说是从20层楼上摔下来,脑浆子都出来了,上头让我晚上多查一次岗,但刚才一摸口袋发现钥匙没带,这不来跟你借借钥匙。”

老头听薛白杨说的就开始浑身哆嗦,薛白杨早看在眼里,从老头手里接过钥匙,故意说:“您老要不一起再去看看?”

“算了,我早看过了,钥匙你明天给我就成,别来敲我门了。”

“好嘞。”薛白杨看着老头重新将门窗插得死死地,转身来到了太平间褐色铁门前,铁门巨大,看起来就像一面铁铸成的墙,薛白杨小心翼翼捅开了门,一猫腰,闪进了门里。

瞬间,一股透进骨头里的寒气让薛白杨着实地打了个冷战,真,真TCD的冷啊!薛白杨裹了裹外衣,开始打量这传闻里的太平间,在电视里看过几次,每次看都觉得鬼气沉沉,这一次身临其境,薛白杨想着就觉得脚后跟开始抽筋,瞅了一遍,跟电视上的太平间没什么两样,里面靠墙是满满一墙壁的尸格,里面当然盛放着解剖完后的一具具尸体,往外来左边是一个大水池子,里面浸满了满满一池子绿色的水,薛白杨不学医,自然不懂这池子水是干啥用,旁边还有个水台,水台上几个水龙头,还放着几副没收拾好的塑胶手套,太平间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有一个气窗。在右边是十几张铁床,有空着的,也有整齐排在一起,上面裹着尸布,像是还没有来得及放入尸格的尸体。

薛白杨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看到后面满墙的尸格后,后背一阵阵不受控制的自行发麻,脑海里竟缓缓泛起了他所见过的另外一幕,就是几天前跟卓幽然在鬼楼地下深处所见到的那些藏在巨大钟乳石柱里的无数骨骸,那莹莹的尸虫,尖锐惨白的骨骼,薛白杨连忙晃了晃脑袋,停止了飘远得思绪,接下来的问题是,冷露的尸体在哪里?

是已经被放在了尸格里,还是……薛白杨看着那几张盛放尸体的铁床,距离自己最近,薛白杨脸上佯装着微笑,在某个鬼电影说,对死去的人微笑,可以让你得到死人灵魂的好感。但薛白杨这笑容实在不敢恭维,比哭还难看,他缓缓掀开了第一具尸体,远走的眼珠子还没落下来,在薛白杨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来自太平间门外。

薛白杨一时慌乱,左右看,还没找到一个很好的藏身地点,那声音已经到了门外,薛白杨这才看见自己进来时有些大意,竟然留下了半道门缝,薛白杨大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门口驻足,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进来,脚步声随之停止,而后黑影也不见了。

薛白杨放下第一块尸布,沿着顺序,依次将几张铁**的尸布离开,尸布下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是冰冷冷的一张死人面孔,薛白杨到后来就只是眯着眼睛,瞅一眼,看不是冷露就迅速转到下面,将外面尸体掀了一个遍,但没有冷露的尸体,看来冷露已经入尸柜了。

薛白杨往往尽头墙壁上泛着灰白色暗光的金属尸柜,眉头不由挑了挑,他在心里发誓这一次之后,永远不来这鬼地方了!

薛白杨走向尸柜,突然身体被扯了一下,低下头,薛白杨看见了一只开始出现尸斑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手臂,五指已经掐入了肉里,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自己第一次掀开的尸布下的男子,尸布下男子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拱了起来,形成一个微弱的弧度,就像是一只弯曲的大虾,而尸布随着男子身形变化开始下滑,薛白杨首先看见了男子的脸,还是紧闭着双眼,突然,双眼一下子睁开了,同时脸上裂开的伤口蠕动起来,薛白杨看见有东西从伤口里面爬了出来,像是一只只的小虫子,薛白杨张大了嘴,想呼救,但自己在这只有死人才出现的太平间里,此时,又该像谁求救!

薛白杨眼前一黑,不是他害怕得闭上了双眼,而是在这一瞬间,太平间原本昏暗的灯光完全熄灭了,薛白杨身体一松,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自己,而这时,方才消失的急促脚步声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已经不在太平间外,而是就在太平间里面,就在薛白杨身后。

薛白杨猛地回头,骤然的黑暗里,他只能模糊看到了一双泛着诡异光芒的瞳孔,还没来得及继续看清楚,意识瞬间也陷入了黑暗。

喘息,剧烈的喘息之后,一个像是幽灵的影子直挺挺跳过了薛白杨,径直走向太平间最深处的尸柜,幽灵像是早就锁定了目标,他走到最左边位置倒数第二格尸柜前,微微停顿,随即忽地一声拉开了尸柜。

“扑啦啦!”一阵白色的气体冲入空气里,同样冲进了黑影的双眼里,气体带有浓烈的刺激气味,幽灵像是吃了一惊,呆在原地没有继续动,而尸柜里倏然坐起了一个人,一个死人竟然还施施然坐了起来,而且在手里还拿着一瓶女子专门对付色狼的色狼喷雾,方才那阵白雾就是了,这个从尸柜里坐起来的人当然、肯定、也必须是紫灵大小姐了,原来白天紫灵对薛白杨提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甚至是胆大妄为的主意,既然有人将目标锁定在了冷露尸体上,尤其被动地等他出现再去抓,不如更进一步,主动出击。

计划本来是这样,但有一句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还没等着薛白杨大略在太平间里转悠一遍,暗中的幽灵就已经下手了,这个时候从尸柜里坐起的紫灵当然没有想到薛白杨已经昏厥在地上,手里色狼喷雾一喷,一把抓向面前恍似幽灵的黑影,同时大叫着:“薛白杨,还愣什么,快点来!”

“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快点来……”紫灵的手里滑溜溜就像是抓住的不是人的衣服,而是一条鱼的鱼鳞,而她也有所想到,薛白杨这么久还没来,就可能是来不了了。

尸柜里冰寒异常,紫灵在里面待了有段时间,全身上下本来冻得簌簌发抖,但这个时候,豆大的汗珠却从紫灵的额头滚落下来,不,已经走到这一步,即便没有薛白杨,我一个人也要抓住这个隐藏至今的幽灵。

“你是人间幽灵吧?”紫灵突然又大叫,同时手里白色喷雾再一次喷到黑影幽灵的脸部,说也奇怪,紫灵在黑暗的尸柜里习惯了黑暗,但此时,却依然完全看不清楚面前这个人的脸,紫灵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难道他真的不是人,真相并非我们所猜测一般全部是人为,而是真的有鬼魂,有诅咒的存在!那此时面前的这个人,不,这个鬼魂,紫灵手开始发抖,她此时发出粗重的呼吸,猛地一拉,将手里牢牢抓住的人拉往自己怀里,如果心开始怀疑,那么你将无法做成任何事情,就只有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紫灵选择了面对。

是人,是鬼,此时一见分晓!

一张脸,两张脸,在升腾着白色寒气的尸柜上面贴近,紫灵的瞳孔只在瞬间缩小了数倍,她看到了,这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这张始终隐藏在黑暗里的脸,她看见了,但她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因为面对面的这张脸,紫灵无比熟悉,因为每一次照镜子时她都会看见,这张脸是自己的,紫灵感觉到天旋地转,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嘴角微微地**,像是在笑。

薛白杨揉着酸疼不已的脖子从地上了爬了起来,睁开眼睛,才发现方才不是自己做的又一场诡异的噩梦。因为自己还在太平间里,薛白杨一瞥眼,看见了半截从尸布下露出的尸斑手臂,薛白杨小碎步的退到墙边,贴着墙,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自己进来太平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薛白杨努力回忆,但只记得太平间突然停电,一片黑暗,然后自己……

“紫灵,紫灵,你在哪里?”薛白杨转过身,脚下被绊了一脚,立即摔了个狗啃屎,薛白杨又一次爬起,突然就看见了躺在尸柜角落里的紫灵,她静静地躺着,脸色煞白,不见有一点动静。

薛白杨的心揪住了,他有一个很害怕的想法冒了出来,但他不敢让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清晰闪现出来,薛白杨走了过去,摇着手说:“紫灵,你不会的,你不会!”薛白杨一点点从紫灵的手指摸到了她的脉搏,薛白杨长叹一口气,脉搏还在跳动,而紫灵也呻吟一声,虚弱得睁开了眼睛。

“紫灵,你可吓死我了。”薛白杨紧紧抱住她。

紫灵躺在薛白杨怀里:“现在可不是我吓你的时候,快,快去看看冷露的尸体。”

“对!”薛白杨先扶起了紫灵,转走向尸柜墙壁的右上角,再将冷露尸体偷龙转凤后,薛白杨果断来了个左右分路,将冷露尸体藏在了右上第一格的尸柜里,薛白杨心情忐忑,他缓缓拉开尸柜,尸柜里的薄薄的尸膜还在,薛白杨笑了,完全拉开尸柜,对紫灵说:“看来这个袭击你我的家伙没有找到冷露。”

紫灵凑过来看了一眼,很快脸变得更加苍白,薛白杨瞧出不对,回过头,尸柜里盛放着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冷露,而换成了一个岁数很大的老头。

“这,这怎么可能!?”

“冷露的尸体还是被盗走了,我们的心血白费了。”紫灵身形摇晃,薛白杨赶紧扶住。

“慢,这个老人,这个老人不就是安平医院来顶班的那老人吗?”紫灵白天在太平间外面的院子里见过一次老头的面,那时薛白杨正好去了厕所。

“是吗?”薛白杨又仔细看,跟刚刚看见的老头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像,薛白杨突然恍然明白了什么,转身跑向天平间外老人值班的小屋,小屋里虽然简陋,但很整洁,薛白杨望着**叠放整齐的被子捶胸道:“原来那个家伙早就来了太平间,他杀掉了看护,自己就伪装成了看护的样子,可恨我竟然还想着从他手里骗钥匙进太平间。”

薛白杨现在想了起来,当时在小屋开门时,不是老头慌张没看清楚自己是个假冒警察,而是自己紧张没看出面前的却是个假冒看护。

“你还能想起他的模样吗?”紫灵问。

薛白杨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摇摇头。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心计远非你和我能比,我看还是先找到卓幽然他们,再从长计议吧。”薛白杨望着看护老人的脸:“只是这一次,真的要亏欠那个公子哥一个天大的情分了。”

紫灵此时却完全没有听到薛白杨的苦叹,她记忆里,还在不停闪烁着方才尸柜里出现在自己脸前的那张脸,自己的脸!紫灵乱了,她无法肯定当时是自己眼花,还是出现了幻觉,抑或一切真的果如传闻一般,幽灵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