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别有洞天

别看这是个农家小院,院内却是别有洞天。

低矮的围墙里,只有一座三开间的土房,看着平平无奇。然而推门进去,转向里间,地上有一毡毯,那张弹虽然落灰,看着又破又旧,毯子下却有一个机关,拉起后更有密道,直通别处。

那位姓曹的公子跟着接头人便进了密道。

两人七弯八绕很快就顺着地道,走出了两三百米。来到了一扇石门面前。

石门上两只金猊兽张牙舞爪的,气势逼人。

曹公子站在石门前,两只眼睛盯着金猊兽的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轰”的一声,接头人按动机关,打开了石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便继续快步往里走去。

他们俩这一路一句话也没有说。表情都严肃得吓人。尤其是姓曹的公子,脸上那种冷淡与疏离,更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远。

过了石门又往里走了几百步,地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

一间密室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火把将那密室照得灯火通明。曹公子显然并不是第一回来了,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书架旁,在小几前坐了下来,抓起小几上的一串佛珠,一边把玩一边说:“你家公子呢?不是说早就在这等我了吗?”

“阿瞒,你急什么?”他话音刚落,书架后面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男声。

曹公子回头一看,这才发觉这密室的主人,正躲在书架的后头!

他眉目细长,面白如玉,一双眼睛里透着灵巧劲儿。一看便是个读书人的长相。

“子远,你这么急着叫我来,自己却躲在书架后头,这是什么道理?”曹阿瞒一看见他,脸上顿时就笑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子远,凑到他跟前问:“你这又是在读什么书?”

“军书罢了。”许子远见他凑上来,干脆把书一合,卷起来朝他头上打了过去。

曹阿瞒见状,机灵地往后一缩,两个人就在密室里嬉闹起来。

密室不大,原是许子远闭关苦读的地方,此刻曹阿瞒来了,才给这里增添了一丝生气。

两人玩闹的够了,便一起倒在了罗汉榻|上,又相视嘻嘻的笑了一场,才算安静下来。

“要是本初也在这里就好了。”许子远瞧着曹阿瞒,突然叹了口气说。

“本初是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了。咱们为他感到高兴才对!”曹阿瞒,转头望他,突然严肃起来,对他说:“子远,我们迟早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好男儿就该挥洒热血,建立功勋,如此才不枉一生。”

“你和本初,一个是侯爵之子,一个是四世三公。建功立业这些事还是你们去忙吧。”

子远说着,胳膊一弯,枕到头下,翘着个二郎腿,闭着眼睛优哉游哉地接着说:“我呀,就当个富贵闲人,跟着你们混吃混喝,也能过得风生水起了。”

“子远莫要说笑。子远之才,智计之士也!我与本初若论天下,岂能少得了你的辅佐?你看看你这机关地道,谁能造出这样的精巧来?”曹小侯爷这话并非奉承,在他眼里,许攸之才,天下难得。

“你们俩若联手,定能成就一番霸业,阿瞒,到那时候,你别忘了我这么一个穷故知,就行了!”许子远并不把他的话当真,只转头朝他咧嘴笑了笑。

谁知这时,曹小侯爷却变了脸色。突然严肃地瞧着他说:“子远,以后别叫我阿瞒了。阿瞒是乳名,叫别人听见,着实不雅观。”

“不叫你阿瞒,叫什么呢?”许攸转头瞧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叫孟德。我去年便告诉你了。”小侯爷有些不满的瞧着他,说:“行了冠礼,便不再是小孩子了,怎能再直呼乳名?”

他说的郑重其事。然而这话落到许攸耳中,却只觉得好笑。

只看他突然凑上去,在小侯爷耳边就是一阵大喊“阿瞒!阿瞒!阿瞒阿瞒阿瞒……哈哈哈哈……”

“你还叫!”小侯爷闻言不由生气起来。

他伸出拳头搡了他一下。 谁知许攸见了却叫得更起劲了。

于是这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又闹了起来。

闹了一场之后,小侯爷才红着脸停了下来,问他:“子远,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小爷我可是从军营里特地赶回来的。”

“瞧你给我闹的,差点连正事都忘了。”许攸听了这话也突然正经起来。

只看他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襟,煞有介事的对小侯爷说:“冀州刺史王芬、沛国人周旌,这两个人你知道吧?”

“知道,他们不是八厨么?”小侯爷点了点头。

“对,前些日子,王芬的府上来了一个术士。那术士极厉害。他夜观天象,说最近这天象显示不利于宦官,黄门、常侍这回真的要被灭族了!”

“这话你也信。”小侯爷不以为然。

“你甭管我信不信,反正王芬信了。”许攸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附在小侯爷耳边说:“他和周旌两个,连结了一帮豪杰,正密谋废除汉灵帝,改立合肥侯为帝……”

“打住打住!这事我劝你少掺合。成了也未必能捞到好处,若是不成,可是要丢性命的。”小侯爷不等他说完,就制止了他。

“你怎么变得如此胆小怕事?”许攸见他是这个态度,有些不满。

谁知这时小侯爷却说:“子远,你何时变得这样糊涂?”

“这废立皇帝的事,是天下间最不祥的。古代人能权衡成败、计较轻重,然后施行的,只有伊尹和霍光。

伊尹是心怀至忠的诚意,又据有宰相的权势,位列百官之上,所以废立皇帝,才会计划得成,完成废立。

等到了霍光,他先受到了先帝托国的重任,又凭借皇室宗亲的地位,而且内有太后秉政的权重,外有群臣同心的大势,加上昌邑王即位没多久,没有贵重宠幸的人,朝中也缺少同心的官员,所以霍光计策施行便宜迅速,事情完成就像摧枯立朽。

现在你们只见到古人成功的容易,却根本没有看清当前的困难。若结众连盟,与七王之乱有什么差别?合肥侯之贵,孰若吴、楚?而且做的乃是非常之事,希望按照意愿成就大事,不是很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