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好兄弟，我心疼你
一大早被闹钟吵醒的柚一心情有些郁闷，从被窝里爬出来，睡眼惺忪。她拉开窗帘，把窗外的阳光放入房间。她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慵懒的睡意竟又蔓延上来。
等她再次睁眼，指针已经指向八点的位置，意识到即将迟到，她匆匆忙忙收拾好，小跑着去公交站等公交车。
随着公交车司机的一脚刹车，正在打瞌睡的人感受到剧烈的晃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瞄了眼时间。关了手机屏幕，坐在公交车上的浦昭又开始打瞌睡。昨天大晚上被派去快递公司找包裹，他十二点才到家，那些东西都是姐姐从国外邮过来给嘟嘟的。
“往里走，往里走，里面还有位置，今天人不多。”司机师傅维持着车厢里的秩序，浦昭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靠在车窗上打瞌睡。
“磕到头可是很痛的。”
熟悉的声音迫使浦昭抬起疲惫的眼皮，柚一的模样在他眼前逐渐清晰。
“哦，是你啊。”
干涩沙哑的声音和他现在的颓废形象很匹配。
“怎么这么困？熬夜学习应该不是，那是熬夜追剧？”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浦昭耷拉着眼皮，“最后一站叫我，我睡一下。”
“最后一站？我们不顺路的，我到下下下下站就要下车的。”柚一盯着公交车上的站点提示牌数着自己下车的站点。
浦昭的眼睛仿佛用胶水黏上一般怎么也睁不开，一只手垫着头，另一只手拉住柚一，恳求道：“拜托了，我太困了。”
“那……行吧。”将手从浦昭手里抽出来，柚一脸颊有点发烫，她注视着浦昭安静的睡颜，心里迸发出奇怪的感觉。
突然，有一只猫冲上马路，公交车司机一个急刹车打转方向盘，浦昭的头扎扎实实地磕在前排的椅子上。
不过，疲惫的浦昭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头抵着窗户继续睡。
目睹这一切的柚一有些同情他的头。
柚一憋着笑。
正是上班高峰期，又赶上交通事故，交警站在马路上指挥着，车子停停走走。公交车司机又是一个急刹车，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柚一往旁边一倒，撞上浦昭，嘴上蹭到一片柔软。下一秒，惊慌失措的她马上老老实实地坐正。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咧了咧嘴角，脸颊上的红晕又加重了一些。她害羞地扭过头不去看浦昭。
靠在车窗上的少年嘴角偷偷扬起又迅速收回。
在心里挣扎很久的柚一还是不放心，偷偷看了看少年，她感觉浦昭额头上好像肿了一个包。
熟睡的人儿因为失重的原因开始寻找可以倚靠的地方，跟随车厢一起晃动的身体找到了一处可以安心睡眠的位置。浦昭扭扭身子调整到舒服的位置睡得香甜，柚一浑身僵硬着，肩头沉甸甸的。
公交车上的人三三两两地下车又上车，过了一站又一站，柚一的肩膀有些酸痛。
“终点站即将到站，请乘客们做好下车准备。”公交车提示音响起。
乘客们拥挤着下车，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将手中的玩具扔在了少年的脸上。
“熊熊，熊熊，呜哇！”
柚一捡起被丢的玩具小跑着去还给那孩子：“不哭不哭，给你熊熊。”
“我的头……”扶着头龇牙咧嘴的浦昭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迷迷糊糊的，起身下车。
柚一站在站牌前，浦昭捂着头向她走来。
“今天谢谢你啊。但是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浦昭伸手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包，“还有个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柚一小跑着去追要发车的公交车。
她跳上公交车后，朝着浦昭的方向挥了挥手。
晨光笼罩在浦昭身上，他伸出手轻轻摸着额头上的包，在车上做了一场梦，梦见了一睁开眼便去寻找的女孩子。
心里产生的感觉很奇怪，暖暖的、痒痒的，让人期待。
柚一喘着粗气推开俱乐部的大门，林霍在柚一进门的瞬间按下手里的秒表。柚一在门口捕捉到林霍脸上的表情，立马在心里翻找着合适的借口。
“迟到了三十四分二十六秒。”
“你……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柚一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要不是为了俱乐部，我会牺牲这么大嘛。我半路上遇到了昨天过来的顾客，他说他需要补觉让我帮他盯着公交车的站牌，到时候叫醒他。我当然是知道俱乐部的规矩的，但对方毕竟是新顾客嘛，不做买卖也能做个人情，我这么想着就……迟到了。”
林霍眉头锁在一起：“你这借口有点长，乍一听挺靠谱，仔细一想却又漏洞百出。”
“老林，无论你信不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所以——”
“所以，我应该扣你工资。”
“不行！”柚一笃定地拒绝，“我可是要养弟弟的，一份钱分两份花本来就很艰辛了。”
柚一吸溜着鼻子。
林霍一副我就静静配合着你演戏的表情。
“哎哟，装不下去了。”柚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臭丫头，每次快到成功的时候你就这样，什么事情都提前放弃。”
“继续演你又不给我加工资，我在这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像祥林嫂一样抱怨也没有效果啊。”柚一坐到椅子上，“而且啊，俱乐部里资深元老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这种关系扣不扣工资有那么重要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对吧，干爹！”
柚一跑到林霍身边抱着他撒娇，他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臭丫头，说不过我你就跟我撒娇。”
“你应该感到开心，你想啊，要是让姜诺一跟你撒娇，你得多难受。所以，有个女儿，你应该开心知道吗？”
“让诺一知道了又该怪我偏心了。”
柚一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林霍笑着起身：“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做个蛋炒饭。”
“我要加火腿的。”
“行，加火腿的。”
林霍宠溺地笑着，柚一也笑嘻嘻的。
商学院的迎新会上格外热闹，各个社团都想尽办法纳新，因为长相不错被委托来的浦昭靠在桌子上打盹。
白一南拿着水贴到浦昭的脖子上，醒过来的浦昭迷糊地瞅了一眼来人：“出卖我的色相也就罢了，现在连我的身体都要出卖了吗？”
“你再忍忍。这不是没办法嘛，学长可是再三请求我们帮忙的，总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趴在桌子上的浦昭手掌比画着：“我这辈子就见过两个臭不要脸的人，一个是嘟嘟，另一个就是你。”
“嘟嘟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肯定会骂你一顿，而且你还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嘟嘟什么都会，什么都明白，就是总是在清楚明白的状态下给你捣蛋。”
白一南仰头喝了一口水，目光捕捉到不远处几个女生正望着这边交头接耳。他漫不经心地转头问道：“昭儿，嘟嘟什么时候有空啊，我都好久没和他玩游戏了。”
“忙着呢。”
“忙着玩新上市的游戏？”
“不是。他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大姐姐，天天规划着自己的人生，规划着自己的未来，真是小孩子。”
“哈哈哈！”白一南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一般调侃道，“看看人家嘟嘟才几岁都已经规划好自己的人生了，咱们这样的还没摸到人生的头绪呢。”
浦昭直起身子，伸懒腰：“想那么多，想那么明白干吗？我们又不是执行任务。”
“请问，学长的社团还招新吗？”
软糯的声音，绯红的脸颊，泡面一样的卷发被阳光一晃变成了栗棕色。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搭配着肉粉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足够惊艳。
“招的，你看见那边站着的那个穿着黑色半袖的学长了吗？”白一南指着在操场上发宣传单的男生，“他就是网球社的社长，你过去找他就行了。”
女生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浦昭。
这个动作被白一南逮个正着，这种小女生的心思，作为“妇女之友”的他当然明白。他扭头对浦昭说：“带学妹过去找一下吧。”
浦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耐烦地起身：“走吧。”
女生有了一个接近浦昭的机会，她伸手将长发拢到耳后，双眸妩媚展现了十足的魅力。
“学长你是什么专业的？”
“金融管理。”
“我是国际贸易专业的，看来我们有很多可以沟通的话题。”
浦昭一笑，什么也没回答。
“学长的兴趣爱好也是打网球吗？”
“不是。”
女生吃了瘪有些不满，漂亮的脸蛋有些失落：“学长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忙碌的社长抬头望见不远处走来的两人，打趣道：“怎么亲自带学妹过来了？”
浦昭双手插兜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女生：“学妹的问题挺多的，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正好身为社长的你帮忙解决吧。”
“哎？”女生疑惑地望着浦昭，她就这样被他当作烫手山芋一样打发了。
“学妹，好好跟着社长学习吧，我先走了。”
女生盯着浦昭的背影，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见状，社长笑问：“怎么叹气了？”
“我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撩的男生，或许，他是……”
社长笑嘻嘻地说：“浦昭啊，这一上午过来参加社团的学妹都在打听他，你是今天第七个这样猜测的人，别看他外表看起来阳光奋进，性格上——”
“性格上？”
社长的话如鲠在喉，剩下的半句是怎么也不能说出来的。他清了清喉咙：“填个入团申请表吧。”
“性格上什么呀，你还没说呢！”
“没什么，没什么。”
社长将手里的空白表格递给女生，看着她一笔一画地写着字，心里补全那句话：
性格上却是孤僻得很。
社长忍不住转眼看着浦昭，这时，感受到视线的浦昭转头望了过来，四目相对。
社长笑着点了点头跟浦昭打招呼。浦昭拿着手机晃了晃，低头打字。
下一秒，社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浦昭发来的三条信息：
“戏份太多了，演员浦昭要求增加出场费。”
“白一南说他也要。”
“白一南还说这是出卖色相的生意，必须让你破费一下。”
社长回消息过去：“知道了，一人一碗红烧牛肉面。”
然后他又向招新区望去，看到白一南和浦昭两个人一边拖着椅子，一边跟他摆手，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还是浦昭发来的：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高价聘用的社团了，再见。”
社长急忙回复：“披萨！”
没有任何回复。
“火锅！”
还是没有回复。
“炸鸡！”
对方又发过来一句：“再见！”
社长最后咬了咬牙，在手机上狠狠地按着键盘打字：“披萨加炸鸡再加火锅，怎么样！”
“成交。”
等了二十多分钟，白一南和浦昭两个人抱着外卖边吃边走了过来，浦昭舔着嘴上沾着的芝士：“太饿了，我们就先点好了，麻烦结个账啊。”
白一南拍拍社长的肩膀：“好兄弟！”
跟在白一南身后的食堂工作人员笑嘻嘻地凑到社长面前：“一共一百二十四元，微信还是支付宝？”
社长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拿出手机扫码结账，支付成功后的提示音混合着他心碎的声音进入耳朵。
坐在身后的两人刷着朋友圈吃着披萨起哄：“帅气！”
浦昭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忽然一顿，粲然一笑：“插卡游戏机啊，很久都没见过了。”
“什么游戏机？”
“小时候的那种老式游戏机，插卡的那种。”
“那不是古董吗？”
许久没说话的社长忽然开口：“小时候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盘游戏解决不了的，闹了矛盾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起打一盘游戏，游戏结束之后也就不再计较了。我家现在还有那种游戏机呢，偶尔玩一玩回忆一下也是一种情怀。”
白一南和浦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社长！”
对着蛋炒饭疯狂炫耀的柚一引起了视频电话那边弟弟的强烈抗议：“老爹，你偏心！”
“就是偏心你想怎样，有本事爬出来啊。”柚一拍着手机屏幕得意地把饭塞进嘴里，“好吃！”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且想要挂断电话。”
“等会儿！”柚一拿起刚刚在储物室里找到的游戏机，“这个游戏机的盘你还记不记得在哪儿？”
诺一看到柚一手里的游戏机，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下：“干吗？”
“你有的对吧，嗯？”
“老爹，你怎么能把游戏机给她呢？我特地选的地方藏着的，怎么就给她了呢？”诺一带着哭腔控诉林霍。
坐在一旁喝茶的林霍轻飘飘地说：“不是我给的，是她翻到的，这不怪我。”
“这就怪你，怪你！啊——要疯了，姜柚一你要是敢弄坏，我就把你珍藏的香水倒进马桶里刷厕所！”
“哎呀，哎呀，不弄了，小气鬼！”柚一嘴上虽然这么说，瞥向游戏机的眼神却还是将她出卖了。
“哎，我还看着呢，要不要试试我们谁先哭出来？”
柚一把游戏机推到林霍面前，笑着说：“不动，不动，乖哦。”
“你若是动了，我会发现的，所以劝你善良。先挂了，我要上车了，一会儿我就到家了，如果你乱动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嗯嗯，好的，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柚一戳了戳像砖头一样的游戏机：“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居然这么珍惜。”
“那些又重又厚的破书不也是你的珍藏品吗？诺一小时候不小心撕掉一页就被你打得三天都没跟你说过话，一见到你就哭，现在轮到你了知道后果了吧。”
“我现在终于能明白诺一当时的心情了，这个感觉也太难受了吧。”
“知道就好。”
柚一嚼着蛋炒饭若有所思，停顿了半天支吾道：“老林，我的工资……”
“扣完了。”
“我现在感觉更不好了，我也太不容易了吧，呜呜！”柚一做出哭泣的样子。
林霍起身，神情冷淡地说：“吃完把碗刷了，我先去前台看看。”
“哦，好的，老板。”柚一起身鞠躬，“您慢走。”
林霍离开后，柚一紧接着就是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伸展完身体继续吃自己的蛋炒饭。
收拾好后，她去帮忙，帮着前台小姐收拾杂物室。收拾干净后，她成功地把自己累倒在林霍的办公椅上。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呀，啊，要受不了了！”柚一哀叹一句。
不过好在，生活还是有希望的，比如好好把弟弟养着，过几年还能卖钱，不对，是靠美色勾搭一个家境好的姑娘然后顺利成为一个有钱人。既然弟弟成了有钱人自然不能亏待了她这个姐姐……想一想就足够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姐，老爹说你在这里，让我过来把你带走。”从门缝里探进头的诺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左手手腕上戴着护腕，单肩挎着背包，眉目清俊，眸子透彻。
看到门口的弟弟，柚一嘴角上扬。
“哎哟，我们帅气的诺一集训结束回家了呀，饿不饿啊？想吃什么啊？”
诺一鄙夷地看着自家姐姐，不知道刚才那个威胁自己的奇怪女人到底是谁。
“姐，你吃错药了啊？”
“只要你能前途光明，你姐别说吃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有病咱就好好治，别没事就犯病。”诺一转身就走，生怕多待一秒，就被人认出来他是柚一的弟弟。
林霍站在前台和工作人员核查着这个月的流水，看到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姐弟俩，合上了手里的账簿。
诺一握着柚一的手，冲着林霍说道：“老爹，这货我就带走了噢，实在是太捣乱了。”
“带走吧，带走吧，我不心疼。”
柚一哭丧着脸盯着林霍：“刚才你还不是这样的，刚才你还很宠溺地问我饿不饿，怎么姜诺一来了就瞬间变脸了啊！”
林霍挠挠耳朵对诺一认真地说道：“快带走吧，太吵了。”
“那我们走了哦，拜拜老爹。”
前台小姐盯着两姐弟的背影好奇地发问：“诺一和柚一真的是姐弟吗？柚一是捡来的吧？”
“诺一是不是看起来更像我？”
“要不是因为诺一年纪小，我就下手了，这么帅，下一代的基因完全拯救回来了！”
“那你可得注意，万一跑偏长得像姑姑柚一，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林霍针针见血的言论若是被柚一听到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阿嚏！”
柚一揉了揉鼻子，小跑着追上弟弟的步子，说：“家里没什么菜了，去趟菜市场吧。”
“不要，我今天结束集训坐车回来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动了，回去吃泡面吧。”
姜柚一向左侧瞥了一眼，没看到弟弟的脸，这才发现弟弟在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已经长了这么高。
她心一横，想着钱包里还有两百多块。
“走吧，姐请你下馆子！”
听了柚一的话，诺一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半天，忽然，好看的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问：“姐，咱家不会马上就揭不开锅了吧，还是要彻夜逃跑搬家啊？”
诺一这么一说，公交站点的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柚一有些尴尬地揉揉干燥的头发：“怎么会！哈哈，你姐姐是有工资的，虽然今天早上被扣了工资，还是可以请你吃顿饭的。”
“上班第二天就被扣工资，这个月我们不就得喝西北风啊？”
柚一有些窘迫地咂了咂嘴，拍了拍诺一的肚子：“不会的，不会的，我可以好好地工作争取拿到奖金呀。”
“就你那水平，不被扣工资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谈啥奖金啊！”诺一捋了捋背包的肩带，提出质疑。
柚一强忍着怒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让他靠近一点。
诺一毫无防备地凑近，她用手掐了他肩膀一把：“你姐说有钱就是有钱，请你下馆子就一定是家里没钱或者是要跑路吗？”
“我的胳膊，啊……嘶——”
听到弟弟痛苦的号叫，柚一松开手，自己那点力道也不至于掐得弟弟这么痛，她连忙问道：“胳膊受伤了吗？训练造成的吗？”
公交车正好停在两人面前，诺一像个没事人一样上了车，柚一停在原地有些惊诧地看着弟弟。
“不是说要下馆子吗，怎么不上车？”诺一嘴角划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是影帝啊！
好你个姜诺一，都开始耍你姐姐了！算了，看在你有让我成为富婆的可能就饶了你吧。
柚一扬起一个笑，直勾勾地看着诺一。
诺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旁边的小姑娘时不时地偷看诺一。
柚一察觉到后，凑到诺一耳边说道：“别看那些姑娘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可能花呗已经欠了很多钱。你啊，需要找一个有钱的姑娘‘嫁’了，这样你姐姐才能有钱，知道吗？”
“这都啥年代了，你咋还想着嫁入豪门的事呢？豪门不好进不知道吗，没看电视剧那些进入豪门的都是费尽心机的吗？”
柚一似乎对诺一的话没听进去几个字，一脸自豪地盯着诺一的脸说道：“我弟弟怎么就这么帅呢，真是一副令人羡慕的皮囊。”
“得，白说了。”
下了车，两姐弟站在一家料理店门前。诺一看了一眼店面的装潢，拉着柚一就要走。
柚一半拖半拽地带着弟弟走了进去。
坐下来后，诺一并没有放弃拯救姐姐计划，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带走柚一。
“给我坐好。我说了，我有钱，能让你吃饱，尽管点就是了。”
“不是有钱没钱的事情。”诺一转动眼珠子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这其中的意思，“你是不是弄坏我的游戏机了？”
柚一摇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非要请我吃饭？”
“没有理由，给我坐下！”
服务员带着菜单面带微笑地走来：“请问两位想点些什么菜？”
“我想吃咖喱套餐，”柚一抬起头看了一眼诺一，“你吃什么？”
“那我要蔬菜沙拉？”他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眼神也格外小心地瞥向柚一。
柚一递过去一个眼神，诺一立马改口：“我也吃咖喱套餐好了，谢谢。”
“好的，请稍等。”
离开前，服务员给柚一、诺一姐弟各倒了一杯水。
从没体会过这种服务的两姐弟有些受宠若惊。
柚一不禁感叹：“果然高档餐厅就是不一样啊。”
“一会儿别没钱结账就好，我是不会留在这里刷碗抵账的。”
诺一的话刚说完，柚一就站了起来，诺一本能地抱住自己的头以免被打，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我也要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撇在这里自己走了。”诺一站起身来准备跟上柚一。
“那一会儿上菜服务员没见到客人怎么办，我们会被写进黑名单的。我不会走的，我保证。”
“那行吧，你快点回来。”
安抚好弟弟，柚一有些急迫地搜寻卫生间的位置。看到卫生间标志，她眼睛一亮，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柚一前脚刚迈进卫生间，浦昭一行人后脚就进了餐厅，两人就这样戏剧性地错过。
浦昭一行人坐在了柚一所在位置的隔壁厅堂，网球社长欲哭无泪地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看了几行后，便生无可恋地将手里的菜单推给浦昭和白一南。
“你们点吧，我现在不能看见这个，有点钱包疼。”
白一南接过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
浦昭看了一眼扶额的社长，瘪了瘪嘴：“我去个厕所。”
“哦，早点回来。”
解决完内急，柚一神清气爽，步子都轻快了很多。她前脚刚跨出卫生间，下一秒就栽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里。
“对不起，对不起。”柚一本能地退后两步，低着头紧闭双眼。
“哈……没关系的，姜教练。”
“姜教练？”
听见这声音，低着头的柚一觉得有些熟悉，仰起头，少年白皙帅气的脸上笑容璀璨。
“你也在这里吃饭吗，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哈哈哈哈。”
柚一忽然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盯着他的额头询问道：“你的额头怎么样？”
“额头？嗯……嘶……”浦昭用手摸了一下，痛得面部狰狞。
见柚一的眉头皱起，他笑得更加明媚，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头。
柚一惊诧于浦昭的动作。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浦昭讪讪地收回手，干咳一声指指卫生间：“那个，我去一下厕所。”
“好……”
柚一仓皇而逃，大脑一片空白。
柚一回到餐桌时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已经摆放整齐，诺一撑着下巴目光定在柚一身上：“你的脸怎么了？”
“脸？没怎么呀，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诺一拿起手机滑开屏幕打开相机递给柚一，镜头里那个女孩子脸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见状，柚一的脸颊温度又升高一些，她低下头把手机塞进诺一手里：“咳，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太热了，哈，就是太热了。”
“热吗？”
“我说热就热，除了热还能有什么啊。”
诺一瘪瘪嘴，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接受的表情：“知道了，吃饭吧。”
“嗯，吃吧……”
咖喱和米饭的完美搭配撑起了萧条秋日的温暖，姐弟两个吃饱喝足后仰靠在椅子上享受饱食的幸福。
“吃饱了，吃饱了。”
“走吧，去结账吧。”
从餐厅走到前台的一小段路上，柚一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角角落落交杂在一起的视线，她的眉头皱了皱刚想说什么，诺一像是看穿她的情绪般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走啦。”
柚一舒展眉头莞尔一笑，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让姐弟两个更加了解，以为对方会不在乎不在意的地方其实正是对方铭记在心的，家人就是可以让所有的坚强都卸下，安心依靠的存在。
“本店在店庆期间有活动，凭本店的兑换券可到旁边的饮品店换取饮料。”
“饮料啊，诺一你先去领，我把账结了。”柚一接过收银台小姐手里的兑换券递给弟弟，转头面向前台，“总共多少钱？”
“共两百四十六元，由于本店系统更新，二维码支付和银行卡支付都不支持，十分抱歉。”
“只能用现金吗，我找找看。”
柚一翻翻找找凑齐了两百三十块，就连坐公交车的硬币也被她翻了出来，数来数去总共两百三十四元。
“还少一点……”
“我帮她付吧。”
柚一闻声寻找说话的人。
四目相对，浦昭粲然一笑，弯成月牙儿的眼睛藏匿着光芒。
“谢谢你啊，又麻烦你了。”柚一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相互帮忙嘛。”浦昭环视柚一的周围，“你自己一个人吗？”
“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先去……”柚一指了指门口，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说这么多，尴尬一笑。
收银台小姐把打印好的小票递给浦昭：“您的小票和找零。”
“好，谢谢。”
浦昭转身将小票和硬币塞进柚一手里：“给。”
“这些钱，”柚一将两个手掌里捧着的硬币换到一只手里，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你加一下我，我发红包给你。”
少年的嘴角扬了又扬，弯了又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红包呢，我就不要了，但是这个联系方式我存下了。”
“嗯？”
浦昭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柚一的头：“好可爱。”
柚一身子僵住，有些惊慌失措。
领完饮料折回来的诺一在门口目睹了全过程，他心头油然而生不悦：“姜柚一，结完账了就给我出来，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哦，来了。”
柚一扭过头朝浦昭浅浅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见柚一跑过来，诺一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看起来就像是柚一飞奔过来抱住他一样。
被摁住脑袋呼吸不畅的柚一单手握拳恶狠狠地砸在诺一的肚子上，诺一吃痛松手，柚一揪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一天不挨揍就皮痒啊？”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看见刚才自己傻乎乎的那个样子，你就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蠢了。”
“很蠢吗？”柚一眉头一紧，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达到目的的诺一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嗯，很蠢，所以我挡住你的脸，不想让你继续带着那副傻乎乎的表情晃来晃去。”
成功被忽悠的柚一一脸愧疚地望着弟弟：“好吧，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回家吧。”
“昭儿，有现金吗？”
从姐弟两个背影上收回视线的浦昭扭过身子耸耸肩膀：“我没有啊。”刚才已经用完了。
“那怎么办啊？”
浦昭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某个在家里乖乖写作业的小孩接到求救电话，带着现金去拯救三个没现金支付饭钱的大人。
离开时，收银台小姐将小票递给浦昭，说：“中秋节期间我们还有优惠活动，可以使用这次赠予的优惠券。”
“好的，谢谢。”
嘟嘟一脸鄙夷的表情，盯着浦昭。浦昭笑了一声：“别瞅了，我会还你的。”
“真的是好丢人，以后不要出去说你认识我。”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随便你，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嘟嘟丝毫不给几个人解释的机会，飞速离开。
嘟嘟离开好一会儿之后，浦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嘟嘟啥时候开始喜欢写作业了？”
白一南拍拍浦昭的肩膀：“好兄弟，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