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悄无声息的反杀
原本是那佰川用来关那锟的废弃工厂，现在成了那锟囚禁薛颜的地方。
薛颜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为了防止她对别人进行催眠，那锟还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工厂的铁门出现了一跳裂缝，光线透过裂缝钻了进来，在昏暗的厂房地上铺开了一道亮光，像一把利剑。
走到门口的那锟，嘴角挂着一丝血痕。他身旁的手下正伸手打算搀扶他，那锟没好气地推开了手下。
那锟佯装没事地走进厂房，走到薛颜的跟前。
薛颜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种那锟看不明白的深意，像是嘲讽，像是不屑，又像是挑衅。
那锟淡淡地点点头，“很好，你和那佰川那混小子倒是很像，明明死到临头了却还要假装不在意。”
薛颜不管那锟说什么，都只用这眼神看着他。
看得久了，那锟的心里开始发毛。
薛颜知道，那锟没有得到“地狱之眼”，否则，他根本不会亲自来到这里。
看来，那佰川还活着。
那锟打量着口手都没法动的薛颜，得意起来：“就算你是催眠天才又怎么样？现在不照样被我抓住了吗？我知道你一直舍不得你那个养父，你养父薛老头子也很舍不得你呐。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好人，很快我就会送你去见他。”
那锟的脸上布着阴森笑意。
“臭丫头，你到时候见着他了，就告诉他一声，袭颜是我杀的，那佰川也是我杀的。”
“你和那佰川这臭小子，从一开始就低估我了。你们真的以为可以轻轻松松把我从我的地盘带走？你们太年轻了。”
“当我把你抓回去，对你进行全身扫描却并没有发现‘地狱之眼’时，我就猜到薛老头子很有可能把那宝贝给了那佰川。所以我将计就计，让那佰川把我掳走。”
“据我对那佰川的调查和了解，他一直对母亲袭颜的死耿耿于怀，他一定会借用催眠术的力量提取小时候的记忆。而我就趁着这个时候，把他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就连翟医生，也都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锟在提到翟医生时，薛颜皱了下眉头，不管怎么说，翟医生在恢复薛颜记忆这件事上付出了不少。
“当我带着大队人马堵在门口时，那佰川却只是只身一人。”
那锟讲到这里时，她发现薛颜不仅不担心那佰川的安危，反而更轻蔑地看着他。
那锟不相信薛颜看穿了那佰川没死的事实，他补充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这么多大催眠师的对手？”
那锟愤怒地伸手，用手指固定住了薛颜的下巴，试图赶走薛颜眼里的轻蔑和不屑。
“他死了！‘地狱之眼’也归我了，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锟的眼睛瞪如牛眼。
薛颜仍旧眼含轻蔑。
薛颜的眼神让那锟的愤怒爆发了，“尽管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但我不会让你这么爽快地死去，我要折磨你，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那锟忽然想到了什么，阴森一笑，说道：“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像陷入循环一样，坐上同一趟航班吗？”
薛颜想到了当初令人窒息绝望的循环，她惊讶地看着那锟。
薛颜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和嘲讽，那锟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那锟索性把薛颜嘴上的胶带撤掉，那锟的动作很鲁莽，让薛颜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但她仍旧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当初，是我把你送到那辆航班上的。我要你去调查祁渊的死，我要你知道，是你亲手杀了最爱你的人。”
一提到祁渊，薛颜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催眠世界中那一幅幅美好的画面来。
“当初薛煜麟那个老头子给你取名叫薛颜，说起来你还真和那个叫袭颜的女人有些像，都那么冷漠无情。祁渊对你那么好，你却忍心杀了他，还用的是最残忍的手段，让天影门的景老爷子连尸体都得不到。”
薛颜看着那锟的眼睛，问他：“就算你想让我到青鱼街72号去，只要一趟就够了，怎么用了整整一趟。”
薛颜没有记错，整整十次循环。
那锟愤然起来：“你以为我喜欢这么麻烦吗？还不是那佰川那个臭小子和我作对！”
“我要你去青鱼街72号寻找真相，他却不敢让你去，所以一趟趟地把你送回了鍩城。那佰川每次都洗去了你的记忆，让你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叫什么就不知道，更别说要去青鱼街72号寻找你丈夫祁渊死亡的事情了。”
那锟忽然笑了起来：“你和那佰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现在却被他利用，感觉怎么样？”
那锟的视线中，薛颜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那锟的反应很快，他猛的把手上的胶带重新粘在了薛颜的嘴上。
“ 别妄想催眠我，如果没点心机和手段，我怎么可能打败薛煜麟那个老头子，成为新的契灵者？”
那锟摇摇头：“我只是为祁渊感到不值，当初他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还险些被景老爷子逐出师门，甚至还和他的小师妹尤沁雯翻脸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好像还为了你差点丧命对吧？尤沁雯上次被八个铁钩钩中，不知道死了没有。这两个人还真是可怜，一个为了那佰川，一个为了你，都被同门害得这么惨。”
那锟凑近了薛颜，“你就一点不愧疚？”
薛颜知道，她越是难过，那锟就越是得意。虽然内心已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她仍然风平浪静。
“够了！薄情寡义的女人！”那锟再次想到了那个叫袭颜的女人，想到了她冷冰冰又不屑的眼神。
“既然你们薄情寡义，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薛颜，你不是最会催眠吗？我现在就让你尝尝被催眠折磨的滋味。”
薛颜意识到那锟是要对她进行暴力催眠，在精神上折磨她，她本能地启动了屏蔽催眠的模式。
看到薛颜双目放空的样子，那锟嘲讽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被督查封馆的这段时间，就真的什么都没做吗？幼稚！”
那锟话音刚落，薛颜就感觉胸口闷闷的，胃部也好像在**一样。头晕目眩的她根本没有心力对那锟的催眠术进行屏蔽。
那锟确实知道了破除薛颜屏蔽的方法，但他仍然花费了不小的力气，一身是汗的他早已濒临虚脱，不过是凭着一股对袭颜、薛煜麟、那佰川、薛颜以及这个世界的恨意勉强坚持着而已。
薛颜的确进入了催眠世界，天地混乱，杂音无处不在，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洪水、火山岩浆、雷电……一一袭来，让薛颜的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薛颜在催眠世界逃无可逃，眼前的画面不断切换，但是没有一幅画面是完整的，所有的画面都像玻璃碎片一样漂浮在空中，遇到风来，就旋转翻飞，变成极具攻击力的武器。
现实世界中的那锟已经从催眠薛颜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换了其他催眠师对薛颜进行催眠。
看着薛颜满头大汗、眉头紧皱、痛不欲生的样子，那锟得意地笑了起来。
当那佰川带着人破开旧工厂时，那锟就像翁中之鳖一样。
看到那佰川的身影时，那锟后悔自己当初设计围攻那佰川时，没有计划得更周密些，以至于让那佰川留了火口。
实际上，那锟当初安排到“地狱之眼”门口对付那佰川的人并不少，不管他是多么强大的催眠师，都不可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催眠大师的围攻。然而，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地狱之眼”的力量。薛颜的血让“地狱之眼”的力量在那佰川的身体里彻底苏醒。
那佰川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恢复了全部体力，他们的人手之所以能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直破工厂，来到那锟所在的这间厂房，和他一日强过一日的催眠术有莫大的关系。
没有任何催眠师能敌得过那佰川，轻轻松松一两分钟的较量，守护着工厂的催眠师就败下阵来，变成没什么用处的木偶。
那锟看着步步逼近的那佰川，阴森地笑了起来。
“你果然和薛煜麟那个老贼很像！”那锟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同时右手遏制住薛颜的脖子。
薛颜饱受着催眠世界的折磨，头靠在椅背上，脸朝着天，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那佰川并没有看那锟，而是盯着薛颜。
“你不可能控制得住她！”那佰川不明白那锟究竟对薛颜做了什么，会让她完全沉浸在了那锟的暴力催眠中。
那锟从那佰川的脸上看到了那佰川对薛颜的关心，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
“原来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天影门的尤沁雯风情万种，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那锟痞性地摇着头，眼睛里迸射着精光，似乎在寻找对那佰川下手的时机。
“只要你还念着旧情就好，我就怕她这颗棋子成了废物。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交出来吧，只要你把我想要的给我，她，我可以放了。”那锟的手轻轻在薛颜的脸上摩挲，“你看看她，多可怜，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挣脱我施加在她身上的催眠术。”
那锟重又看向那佰川：“年轻人，你们都太心急了，以为有天赋就可以无所不能。以为有‘地狱之眼’的加持就可以目中无人。今天，你们看到了吧，我，那锟，就算没有‘地狱之眼’也同样可以操控你们。”
那佰川紧拧的眉头更加紧凑地皱在一起，他看了看正饱受折磨的薛颜，妥协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先放了她。”
那锟怒了，“臭小子，别和我耍花招。你和薛煜麟都是看起来通情达理，实际上狡猾至极的人！我上了他的当，白给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先把东西给我，然后我才会把她放了。”那锟手上的动作一点点加重，满脸横肉也因为诡异的笑而看起来格外阴森。
“我劝你最好早一点把东西给我，要是把我的耐心消磨完了，她可能就真的死在我手上了。”
那佰川往前急冲了几步。
“你站住！”那锟慌了。
那佰川伸出两只手让那锟淡定：“好，可以依你的做。只是，‘地狱之眼’在我的血液里，想要把它取出来必须用专门的手术仪器，准备这些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那锟则说道：“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好，”那佰川冷静了下来，“事关重大，这些事情还是由你亲自来做比较好。”
那锟瞳孔微缩了下，眼放精光：“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从我手下人的手里把薛颜救走？”
那佰川露出了一丝恼怒和不耐烦：“取‘地狱之眼’的时候，我被仪器控制着，我怎么救她？如果你想早一点拿到宝贝，就不要再说废话了。”
那锟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觉得那佰川说的话有道理，便让一个催眠师手下走到他身边来，代替他看管薛颜。
当催眠师来到那锟身边时，那锟还专门检测了一遍，看那催眠师有没有受到那佰川的控制。
确定催眠师没有任何问题后，那锟才带着那佰川朝着厂房更深处走去。
在即将离开厂房时，那佰川回头看了一眼被催眠师看管的薛颜。
那佰川回头时，那锟也警惕地回过头来盯着那佰川。
“走吧。”那锟声音冷如冰渣。
当那佰川和那锟走到厂房深处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关上房门时，门外一声尖叫。
由于提取“地狱之眼”的仪器里面装有不稳定的金属原液，受不得任何一丝惊扰，所以房门和墙壁以及窗户都做过特殊处理，隔音效果极强。
那锟和那佰川都没有听到那一声尖叫，不过，那佰川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心慌慌的，手心冒着汗。
那锟看着那佰川心不在焉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提醒那佰川，就算他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佰川在那锟的指引下，走到一个一人高的机器面前。这台机器看起来像一个透明的棺材，如果不是上面插着各种线管和输液软管，他铁定会认为这就是一口棺材。
那锟打开了仪器，那佰川凝视了这台仪器两秒后，最终走了进去。
看着那佰川进入仪器，那锟脸上的笑越发得意起来。
此时，二人都不知道这间屋子外正发生着什么。
屋子外，幽暗的光线中，薛颜骤然睁开双眼，瞪着眼前看押她的催眠师。
催眠师受到惊吓，身体本能地一颤，接着他的瞳孔里的光芒便溃散了个干净，彻底沦为了薛颜的傀儡。
在薛颜的操控下，催眠师为她解开了绳索。
恢复自由的薛颜看了一眼催眠师后，便朝着那佰川和那锟前往的那间绝密房间走了过去。
有催眠师看到了薛颜，他们正要跑上前来阻止时，却无一例外地被薛颜给控制住了。
在薛颜面前，他们的催眠术就跟小儿科一样，根本不是薛颜的对手。
薛颜走到密室门口才发现房门有一道密码锁，她回头看了一眼先前奉那锟之命看押她的那名催眠师。
催眠师梳着帅气的大背头，脸上布着不少痘坑，一双三角眼让他显得比其他人更聪明也更狡猾。
那锟能够派他来看管薛颜，说明对他有足够的信任，密室的密码恐怕他是知道的。
薛颜操控着那名催眠师来到了密室门口，果然，薛颜的判断是正确的，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房门打开时所弄出的动静，让那锟怒火中烧，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局势已经败了，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手下擅自打开了密室门而已。
当穿着消毒白大褂的那锟看到薛颜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薛颜一步步走到那锟的跟前，凝视着那锟。
躺在仪器中的那佰川已经没有了意识，如同待宰的羔羊。如果薛颜不来的话，提取“地狱之眼”的手术恐怕已经开始了。
“你败了。”短短三个字，薛颜结束了这一切。在她的催眠术下，那锟毫无还手的余地。
即便是被薛颜操控着进入了催眠世界，那锟已经在挣扎，他不相信自己对于薛颜的研究到头来成了一场空，根本无法控制薛颜。
最初，那锟在催眠世界还能进行浅薄的思考，随着在催眠世界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精神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摧残。先前他施加在薛颜身上的暴力催眠，此时全都品尝了个遍。
薛颜平静地走到那佰川的跟前，把那佰川从仪器里挪了出来。
看着躺在她怀里，像熟睡过去的那佰川，薛颜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
“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误会了。”
空寂的废旧工厂里，薛颜的声音缥缈得像从天际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