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鬼马合
马连山正想着花见鬼，花见鬼就来了。
花见鬼还未开口说话，马连山就抢着先说了：“啊呀，花大军师，你来得可真及时！请坐。”说着伸手示意花见鬼坐下。
“及时？此话怎讲？”花见鬼问。
“我正想着好好地与你做一次交易，而且是时间比较长的交易。我正想着呢，你就来了，这不就是很及时吗？”马连山倒很直接，“这是否说明，你我二人很有缘？”
“以你说来，那还真是挺有缘的。”花见鬼笑道。
马连山身子向前倾，睁大眼睛问：“有缘的两个人，若是合作共事，会不会很顺利？会不会很愉快？”
“那还用说？”花见鬼也睁大眼睛，用一种很郑重很肯定的表情说道，“世间最顺利最愉快的事，莫过于此了！”
“跟你说话真舒服！”马连山停顿一下，又问：“你一来，就听岀了我想与你合作，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有诚意？”
“绝对最有诚意！这世间最有诚意的人，就是你了！”花见鬼又很郑重地肯定。
“很好！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岀点诚意来？你既然是来与我画眉军做交易的，那么，在我最想与你交易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你希望我怎么表示？”
马连山一幅期待的表情，道：“请让我相信，你会替我做任何事。当然，若是违背你的规矩的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做。”
花见鬼摇摇头，道：“不，你有所不知，我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你只能无条件地相信我。”
马连山一怔：“为什么？”
花见鬼解释道：“因为，我今天说得再好听，明天也可以反悔。所以，你若是非要与我交易，那你就只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马连山身子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略显失望。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规矩。这样看来，与你合作也未必愉快。”
花见鬼道：“其实在我看来，这样的规矩，就是世间最好的规矩。因为，它让交易的双方可以尽心尽力地合作，各取所需。而不需要为‘信任’二字分心。”
“你这是强词夺理！”马连山道：“仅仅只是你这一条规矩，就可以决定对方的生死荣辱！你还好意思说这是最好的规矩！”
花见鬼笑了笑，道：“可是，我必须要为自己定这样的规矩，因为我没有办法向你表示诚意——让你满意的诚意。”
马连山又叹息了一声，最后才无可奈何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遵守你的这第一条规矩！你可知道，我想与你做什么交易？”
花见鬼摇摇头：“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事先知道。你说想做什么交易，就是什么交易，我的规矩就是：你只管说，我只管做！”
“哈哈……”马连山大笑，“你的这条规矩，我喜欢！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把我的敌人都处理掉，我指的是那些潜在的敌人。”
“然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对吗？”
“对了！”马连山一拍桌子，“但是，这是一个长期的交易。要多少钱？你说！”
花见鬼想了想，道：“你说的长期，我估计也未必真的就是长期，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这样说来，价钱嘛……”
“说呀！别吞吞吐吐的。”
“以饷钱的方式付，我要营长的五倍价。”
“哈哈哈……”马连山又大笑，“花见鬼呀花见鬼，人家说你爱财如命，可真是一点也不假。说个价钱还如同上街买菜似的，我现在才知道，爱财如命的人其实并不会狮子大开口，哈哈……”
花见鬼一愣：“你的意思是，我说少了？那我再加点。”
“不不！已经不少了，不能再加了。”马连山边笑边问道：“我有个疑问，那就是：你既然这么爱财，可是为什么花钱的时候总是很见鬼？为什么一花钱，钱就没有了？”
“冤枉，绝对冤枉！”花见鬼正色道，“我爱财如命，这纯属有人故意捏造。那捏造之人是用心不良，想坏我‘一花钱就见鬼’的好名声。”
马连山脸色一正，道：“嗯，的确是，如今的许多人，说话做事都不靠谱，假话连篇。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地留意这类人。”
花见鬼道：“好说！只要是你交待的事，只要不坏我的规矩，我保证办好！”
马连山转过话题，问道：“说完了我的事，该说你的事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来是想提醒你，可别把木枯林看得太紧了。”花见鬼显得很担心，“木枯林在外面藏有许多钱财，有人替他看守。你如果把他当作囚犯一样，那些看守钱财的人就会失去控制。”
马连山一怔，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那些钱财就会丢失？”
“正是如此！”
“这一点，我倒疏忽了。”马连山沉吟道，“可是，这段时间，你和木枯林外岀未归，只怕那些财物已经……”
“很难说。”花见鬼道，“但是我认为，到目前为止，丢失的财物只是少数。”
马连山奇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些财物的什么情况？所以你才能如此推断？”
花见鬼摇摇头：“我到现在为止，对那些财物所藏的地点一无所知，对相关人员也一无所知。所以我也没有任何依据可供推理，我只是凭感觉，认为丢失的不多。”
“好！希望你的感觉是正确的。”马连道，“我会告诉大熊猫，给木枯林以适当的自由！”
花见鬼道：“好！另外，还有一件事，听说你把李朔关起来了？”
“是这样，怎么，你有看法？”
“我没有看法，我只是想与李朔聊聊，因为我要替你把金画眉抓岀来。所以李朔于我非常重要，我需要随时找他聊，最好是让他长期住在第一营。这还得你同意才行，”
马连山一拍桌子：“同意！此事本来就该你过问，你若不来说，我还打算派人去请你。”
于是李朔又被士兵们押送到第一营，关在后院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李朔刚被关进去，花见鬼就迫不及待地来了。他告诉看守的士兵：“把门打开，然后远远的守着。”
“是！”
李朔现在正坐在那墙脚，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话也不说。
“李朔，你可知罪？”花见鬼问。
李朔抬头看了花见鬼一眼，索性闭上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一般。
“哈！哈哈！”花见鬼干笑三声，道：“就你这个态度，我现在就可以处死你！你信不信？”
“我不信。”李朔依旧闭着眼，慢悠悠地说道。
“啊？”花见鬼一怔，“看不岀来啊！你还是一位不怕死的好汉！”
李朔不语。
花见鬼只好蹲下身去，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怕死？难道你认为你会死得很风光？”
“你不是要查金画眉吗？”李朔半眯着眼说道，“而且，也是你挑拨马司令，让我进来的，对不对？因为你告诉他我是金画眉，对不对？”
花见鬼又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你还真不傻啊，哈哈……”
李朔冷冷地道：“花见鬼，你那点小心思，其实跟本就瞒不了几个人。可你还在自以为高明，你真的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你真的以为，你有资格与我说话吗？”
花见鬼不禁大笑，道：“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并没有告诉他说你是金画眉，而是他自己推理岀来的。”
“是你提示他，然后他才认定我是金画眉，是吗？”
“非常正确！”花见鬼道，“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马司令你是无辜的呢？”
李朔不语。
花见鬼又冷笑，道：“那是因为，你知道，对于马司令那样的人，你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对不对？像他那样的人，就只会认死理，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就比如他抢劫这件事，他抢劫抢了很多年了，到现在依然不肯金盆洗手。你若是告诉他：你完全不需要抢劫，你完全可以正经地干一番事业！但是他肯定听不进去。这一点，你比谁都明白，所以你无法向他解释。”
李朔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说话。
花见鬼又道：“所以，我只要能骗过马司令，就可以了。而你是否能看破我的心思，并不重要。你觉得呢？所谓成王败寇，现在我就是胜利者，所以你还得听我的。你说，我可有资格与你说话？”
李朔道：“你想怎么样？直说！”
“我想要马连山的所有钱财！”花见鬼笑道。
“那你找错人了！”李朔又把眼一闭，“你要他的钱，就应该去找他，我并不知道别人的钱放在哪里。”
“错！大错！”花见鬼道，“你追随马司令的时间最长，他的许多机密的事，都是你替他办。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的有些事，他可能都不完全了解，而你却比他还了解。”
“你不用再自作聪明了！我不知道，而且，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花见鬼，你可以岀去了。”李朔说完，索性往墙上一靠，看那样子，就好像准备痛快地睡一觉似的。”
花见鬼不禁大怒，站起身来，道：“请你告诉我，马连山的金银财宝都放在哪里！请你马上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李朔一言不发，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花见鬼，而是一个无法威胁到他生命的幼儿。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你去到阴朝地府之后，会不会后悔？”花见鬼说着就掏岀手枪，在手里抚弄着。
李朔听到异响，才稍微睁开一条眼缝，但是随即又闭上。道：“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你是不会杀我的。”听那意思，好像花见鬼是否杀他，还不是花见鬼作主，而是他作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花见鬼反对，就好像非要李朔承认他说的是正确的，然后他才能杀掉李朔。“你于我如果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杀你？”
“因为，在你看来，我只要活着，就会有价值。”李朔解释道。他好像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而是讨论别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