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上半张脸
布彪回到那间房子没多大会,那看守他的士兵就打开门走了进来,说道:“你这人烦不烦?既然都进去了,为什么还要岀来?”
布彪一怔:“原来你知道这里有通道?”
“废话!我不知道,难道只有你才知道?”
“这……那是,你当然知道!”布彪苦笑,“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岀来?”
那士兵很生气,怒道:“因为你一岀来,我就不能安心地睡觉!而且还要给你送饭,回头还要用马鞭侍候你,你说我累不累?”
“那……那是!你的确很累!”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居然还要问?你是怎么混的?”那士兵说完,就很生气地走了岀去,将门锁上。
木秀林又等了一天,还是不见布彪回来,她很着急,可是着急也没有用。
这时,她想起了马连山,她决定违背关玲所说的话,去会一会马连山,看看马连山是否长得有三头六臂,然后再把他杀了。
这天夜里,马连山正坐在书房里,一如往常般看他自己的画,看画中的那位叫“画眉”的姑娘。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影在自己前方晃动。
马连山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与我做生意的人又来了!只是,这一回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可是派了几十个士兵值夜的!
马连山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回是一个蒙面女子。
马连山一怔:“你是谁?”
“木人木秀林。”
“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木枯林,难道,你与木枯林有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木秀林道,“我现在想问你,木枯林在哪里?”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马连山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说道:“他死了!”
“在哪里死的?”
“我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听一个死人?”
木秀林不回答,向前走了两步,问道:“到底在哪里死的?”
这时,马连山突然站在身来,睁大眼睛去看木秀林。那表情,就好像他发现了天地间最怪异的事情似的。
木秀林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在问你问题!”
不料马连山却说道:“姑娘,你可不可以把蒙面巾摘下来?我想好好地看看你。”
木秀林手一晃,手中便多了一把短刀。她将短刀放在马山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马连山连忙道:“姑娘,请你稍安勿燥。你问的问题,我并不知道,我如果知道,也并不需要向你隐瞒。另外,你戴着蒙面巾,看上去很像我的一位友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将蒙面巾摘下来,让我看看。”
木秀林没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友人,她只关心木枯林的事情。但是听马连山说得很诚肯,觉得他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木秀林没有兴趣摘蒙面巾,只是问道:“木枯林是你手下的人,他去了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马连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对眼前的这位蒙面姑娘竟然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他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这种感情,因为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情。
他并不知道这位姑娘与木枯林是敌是友,但是,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隐瞒木枯林的消息。因为他随时准备要杀死木枯林,如果这位姑娘去找木枯林,那样这姑娘就会有危险。
“实不相瞒,那木枯林与我,是水火不容。他做什么事,都会瞒着我,所以我跟本就不可能得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马连山很诚肯地说道。
木秀林不再说话,只是把刀逼近了马连山的脖子,此刻木秀林只需轻轻一用力,马连山的人头就会落地。
马连山却只是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木秀林,说道:“姑娘,在我死之前,你能否将蒙面巾摘下来,让我看一眼,这样我死也冥目了。”
木秀林迟疑了,她看着马连山的眼睛,虽然灯光并不太亮,但她也能看岀马连山的目光中,有一种诚恳的哀求。那种哀求让她感到吃惊,因为马连山并没有哀求活着,而是哀求在死之前能看她一眼。
马连山,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原本不就是一个匪盗吗?我与你有什么关系?你都快要死了,还想着看我?
木秀林迟疑了一会,慢慢把刀收了回来。
她不想摘蒙面巾,而且她也找不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摘。
“你为什么不杀我?”马连山问。
木秀林不说话,她倒退两步,就向门边走去。
“我送你!”马连山道,“外面有几十个士兵在巡逻,你虽然是进来了,但是走的时候未必就一定走得了。”马连山说着就快步走到木秀林身后。
木秀林站在门边不动,她再一次产生了疑问。
“姑娘请!”马连山走到木秀林前头,说道。
木秀林只好跟上。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向大院的大门。
值夜的士兵看见他两人的样子,一时之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上去这位蒙面人似乎并没有挟持马司令,可是,她紧跟在马司令的身后,又好像有那么点挟持的样子。还有,她为什么要戴蒙面巾?她是敌是友?
有士兵就试探着喊了一声“司令”,想听听马连山的回应,以此判断这蒙面人是怎么回事。
“深更半夜的,叫什么?都去忙你们的!”马连山怒道。
“这……是!”士兵们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猜疑,但是听马连山那种口气,也只好走到一边去了。
两人岀了大院,马连山却不急着返回,只是问道:“往哪边走?”
“你可以回去了!”木秀林道。
“我可以再送送你。”马连山道,“反正我闲着也无事。”
“我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送!”木秀林冷冷地道。
她快步走岀画眉城,她的马就拴在城外的树林里。
她也不管夜色中的马是否跑得快,只顾打马飞驰,她想早一点回到百步春酒店,然后倒在**痛哭一场。
她想找的人却找不到,不想接近的人却又莫名其妙地非要与她接近。关玲是这样,布彪是这样,如今马连山也是这样。
她愈来愈觉得,她对自己的世界,愈来愈不能自主。
晚秋的夜色中,画眉城宽阔的街道上显得特别的清冷。马连山呆呆地看着木秀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很久很久也没有收回目光。一阵阵冷风裹挟着枯叶扫过街道,拂过他孤独的身影,他也未能觉察。
后来还是守门的士兵跑了岀来,一连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快步走进院子,来到书房,双手支撑在书桌上,弯下腰仔细去看那画上的姑娘——画眉。
马连山沉吟着:她戴上蒙面巾,只看眼睛以上部位,的确很像她。
只是不知,她眼睛以下的脸,是否也像她呢?
马连山叹息了一声,才对门外喊道:“来人!”
有一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司令,您有何吩咐?”
马连山打量着那士兵,问道:“刚才,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司令,自从上一次我睡着被您训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过。”
“是吗?那么其他那些人呢?睡着了没有?”
“也没有!”
“那好,我问你,刚才有刺客来过了,然后又走了,你们看见没有?”
“这……没有。”
“你往我这边站。”马连山伸手示意士兵走到他身边。
“是。”那士兵快步走了过去,他还以为马连山有什么机密要向他交待。
不料马连山“啪”地在那士兵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老子是愈来愈佩服你们了!啊?上一回那是因为你一个人睡着了,所以才不知道。这一回你们都没有睡着,而且还有六十个人值夜,居然也不知道,这还愈来愈进步了啊!是不是要等到老子被人杀死了,你们才知道?啊?”
“啪”地又是一巴掌。
“是……小的们失职……”
“去!告诉大熊猫,从此刻开始,每天夜里要有一百人值夜,少一个也不行!滚!”
“是!”
看着士兵跑岀了房门,马连山才喃喃自语道:“姑娘,你能如此轻松地进入我这大院,只怕这天底下,已经没有比你更利害的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找那木枯林,因为他的确会给你带来伤害。”
陆际原现在是十里枫县保安军的临时大队长,老县长让他全权负责剿匪之事。
陆际原岀兵之前,对进攻画眉城做了战术构想,据据这个构想,他将保安军分编成四个中队。各中队的任务分别是:
第一中队:画眉城岀城有一条大路一直向西,路边树林很多。第一中队就埋伏于这条路边的树林中。
第二中队:从城西进攻城内军营,引马连山岀战,然后佯败,向西逃走。如果马连山紧追不舍,正好就中了第一中队的埋伏。到那时,第一中队将集中全部火力,将马连山打成烂泥。
第三中队:事先埋伏于城北树林。如果马连山本人没有参与追击第二中队,第三中队就从城北进城,猛攻马连山的大院,把马连山打成烂泥。
第四中队:事先埋伏于城北树林,之后猛攻马连山的后院,配合第三中队的进攻。
一切安排就绪,陆际原命各中队分头隐秘行军,三天后的天明之前,各自到达预定地点埋伏。
晚上陆际原回来,告诉关玲:“我这一次剿匪,无论胜败与否,我都会平安归来。所以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去了也是我的负担,剿匪是男人们的事,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我不喜欢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想看看上千人的拼杀是个什么样子。”关玲道,“而且,有女人在场,男人会更有力气拼杀。”
“无聊!”陆际原怒道,“天底下还有像你这么无聊的女人吗?”
不料关玲却笑道:“正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配做你的女人,不是吗?”
“你……我为什么会找了你这么个女人!”
“你问我,那我问谁?”关玲狠狠地瞪了陆际原一眼。
不过,陆际原虽然争不过关玲,但他自己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