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失联

听到潮汐即将来到的消息我一阵激动,这下能出去就不用纠结这事情了,这岛我总觉得透着一股子邪乎,早离开早好。

我要到甲板上去,葛云翼说他懒得动,可能如今他似乎更热衷于寻宝这事儿,这要是就这么离开了就什么都黄了,所以有点不太想走的意思。

我没理他,自己跑了出去。

外面也有点混乱,主要是潮汐来得比想象当中要快,有些人修复作业复杂一点的还没有完成,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赶工,多完成一点是一点。

能上甲板的人几乎都上甲板了,围在船迎向潮水的那一边,看着冲刷船体海浪的眼神可以说是热切。而海浪声的确也越来越明显了,终于,船体发出悠长的“嗡——”的一声,似乎有点松动的迹象。

那声音对我们来说犹如天籁,船上一阵**,所有人都兴奋起来。紧接着,就又来了一声“嗡”的长鸣。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船体在原有的位置上有一点点的松动,似乎还滑动了几分。

又是一声长鸣,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声。

众人期盼着下一次长鸣,可以把船带出去,可是,那样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

没过多久,船体再也感觉不到移动,而那代表希望的长鸣声,在第四次以后,就消失不见。仿佛刚才船体竭力移动了几寸,只是为了找个更为稳当的位置,卡得更为牢固一点。

潮水是渐渐地退了,船上打开外部灯光,映照出一张张死灰一样的脸。

“这并不是结束。”船长用扩音喇叭说道,“现在刚过小潮的日期,到大潮还有很多天,等到大潮的时候,大家一定可以离开!”他的语气斗志昂扬,丝毫听不出沮丧,而且内容合理,的确有鼓舞人心的作用,乐观积极一点的人立刻就被说服了,还反过来去安慰那些脸色依旧难看的人。

我的预感被应验了。

我们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离开这个岛屿。

两天前才是小潮,从现在到大潮,大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这个岛上足足一周——前提是我们有可能顺着大潮出去的话。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虽然关掉了动力,但是惯性仍然在,再加上风暴的力量,近小潮的潮水没能把我们带出去也合情合理,加上现在的风向一定是向着这个岛屿的,更加不利于我们出去。

看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我回到船舱,发现葛云翼和白胜利竟然闲情逸致地在打牌。白胜利看来是为了排遣郁闷,但反观葛云翼的神色,却是显得格外轻松的样子。看来他是认定了司马是来寻宝的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那天之后便没再发生什么事,只是传来消息说,一些仪器因为雷电关系无法修复,所以我们没办法向外发出求救信号。就是定位,也时好时坏,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记录下我们目前的位置所在,以供后续相关报告。

那天司马何时回寝室的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白胜利晚上打完牌回去的时候,他还是那招牌姿势半躺在**拿着本书在看。我其实有种冲动想要过去抓起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再想想,即使我那么做,他还是摆着一副气死人的脸回答不知道,我也没本事让他说出来不是。于是只能作罢。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不安不稳地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到甲板上面一看,心情却一下子好了很多。

雾散去了,这岛显出美丽动人的景致来。

我们的船仍然泡在水里,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半干半湿的砾石滩,浸湿在海里的是黑色,而远处干了的是灰色,一点点地过去过去,连接着岛屿。虽然是滩涂地方是砾石,但是可以看到岛屿深处是一片树林,树木茂密,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形。不过从那些树的生长情况来看,那树林里面应该有山丘,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而昨晚凶神恶煞的海面和天空,如今都清澈平静地让人不敢相信。碧蓝的天空没有丝毫云彩,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散发出灿烂的光芒。深蓝色的大海波涛不兴,海水不缓不急地冲上滩涂,又缓缓退去。海天一线澄澈无比,海风徐徐,夹杂着熟悉的咸味,让人心情舒畅。

“看看看看,还好昨天没走吧,这么好看的景色,什么国外的海滩度假胜地,最多也就这样了吧。我们还能免费呆一个礼拜!”葛云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看到我被迷住的样子,来游说道,“说不定还能带点东西回去。”

我懒得去反驳他,反正说了他也一定听不进去,再说我也不想破坏现下的美好心情。

看到这景色,心情好起来的显然不止我一个人。吃完早饭以后,我们被允许在附近活动。由于前一晚已经计算出附近海域的涨落潮规律,所以除了轮守的人要按时在岗意外,我们其他人只被要求在日落以后以及涨潮时候必须要在船上,不然潮水一天大过一天,谁也说不准会在哪一次涨潮的时候把船冲出去。

船上是在有够无聊,当然选择下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滩涂上散步了,此刻这样的悠哉悠哉的确是难得。都说大海会把男孩变成男人,也会把男人变成男孩。前一句我早已明白,但后一句我现在也有点顿悟。

看到滩涂上熟悉的各种生物,我觉得我又回到小时候抓螃蟹捡海螺的时候,饶有兴致地去找那些散落在砾石滩上的东西。

葛云翼和白胜利不像我小时候是在海边长大的,所以不精于此道,我还饶有耐心地教他们并示范给他们看,看到俩大男人踩着夹脚拖,卷着裤脚管追着几只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的螃蟹跑,而且还乐在其中特别起劲,那样子别提有多搞笑。

真起劲的当下,突然眼胶扫到一个人,感觉有点格格不入,转头一看,毫无意外的,是司马。

虽然说也是站在滩涂上,但他脚下的砾石是干的,没有被海水冲刷到。之所以说他格格不入,因为他全身上下包括裤管和鞋子在内都是干的,根本不像刚刚涉水而过的样子。我也比较想象不出他拎着鞋子卷着裤脚趟过海水,然后坐在海滩上穿鞋袜的情形。

他似乎完全没有去注意在砾石滩上的人,完全看着相反的方向,我好奇心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就是岛上远处的那片树林。再仔细看,发现他看的其实不是树林,而是树林前面走着的几个人,那三个人衣服都差不多,是我们船上统一发的制服的款,颜色不太一样,说明隶属于不同组别。除此之外,因为只看得到背部,所以除了看得出身量有些不同,区别也就在于一个金发,一个棕发,还有一个黑发。

那三个人去干嘛?我觉得奇怪,不是说不允许离开船太远么?他们怎么跑去树林里去了?还背着装备,不像是自行偷着去的样子。

难道说,给葛云翼说中了,这树林里面还真有宝贝?所以这是寻宝去了?

但想想应该不可能,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会撞到这岛上来,不会有准备,更有可能的是去科学探测去了,那也真算敬业,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的职责。

不过我也就稍稍感叹一下,关不上那么多,就和葛云翼还有白胜利继续瞎胡闹去了。

傍晚时分,潮汐准时报到,我们在船上集合,三副进行点名,点了一遍以后对了下名单,眉头一皱,又点了一遍,应该还是有出入,于是就见他神情凝重地向船长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顿时船长的脸色也不太好。我们这些人先是被解散了,但我看他又去找了负责科研团队的中外两个负责人,三个人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归各自去了。

嗯?难道人员少了,出事了?我自然而然想起来下午在树林附近徘徊的那三个人,当时因为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谁,不然到可以看看是不是那几个人还没到。

“那几个人,回不来了。”我突然听到旁边司马幽幽地说。

我心里对他这样的判断说不出的别扭,“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给别人判死刑吧?”

司马看了我一眼,眼神一如既往地冷冷的,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我一头雾水,没搞明白。可惜?可惜什么?他是说我可惜还是那几个人可惜?想问,可他已经走开了。

那天晚些时候,据葛云翼听来的消息称,我们下船以后没多久,那一个船员和两个研究员就被命令下船进行探测。其实倒并不是他们敬业,是因为船上的仪器在修复之后时好时坏,有时候还出现被什么东西干扰的迹象。所以当时有人推断,这个岛屿上是不是有什么矿藏,会干扰到仪器的运作。于是派了三个人上岸去查探一下,并进行汇报。

当时也并没有限定区域,甚至没有太重视这件事,就是属于普通探查。而一开始探查的结果发现,岛上应该的确有能干扰仪器的干扰源存在,于是一行人就自然而然地想要找出干扰源或者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们身上是带着设备可以和船上做即时联系的,根据当时联络的信息,他们越是靠近那树林,干扰就越是严重,于是那行人先在树林周围进行了测量和记录,接着三个人就试着走入树林。

刚进入树林的几小时,联系还是正常的,并且后期因为要到潮汐来临的时间了,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往回走,可就在接近傍晚要集合的时候,联络突然中断了。

联络刚开始中断的时候,几个负责人也没什么太紧张,本来仪器就时好时坏,而且由于潮汐快到了,受到其影响一下子失联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再加上他们在失联前一刻还语气十分轻松,在树林里面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大型猛兽,甚至连蛇虫鼠蚁都不多,只是品种前所未见,所以他们还采集了不少生物样本回程,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

直到那三个人集合时候没有被点到名,船长和负责人才开始警觉起来,他们聚起来商议万一那几人就此失联,后续要如何进行搜寻。

最终,那三人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