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狐气
马三说干就干，绳子末端往腰间一系，扑嗵一声又潜入了横川河。
他的水性自是没得说，长江三峡是他打小玩到大的地方，那的水流可比横川河要汹涌得多。后来跟着段连峰一起闯关东，在横川镇扎根做起了马匪。在穷得叮当响的那段苦逼岁月里，也没少干潜水摸鱼的事。
从下午一想捞到傍晚。
进屋之顺利，超出了张康和段连峰的想象，昨天遇难的那个人的尸体全部捞上来的，就剩新娘子的棺子还沉在水下。
马三说那棺材太重，一个人捞不动。
张康本想多弄几条绳子，让马三用绳子绑住棺材，直接拖上岸。但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再让马三下水也不妥，打算明天再捞棺材。
昨天遇难的八个人，加个今天遇难的大柱子，一共九具尸体。
张康联系孙自儒，让汪家派人把九具尸体全部送到了横川镇的义庄。这一晚上，张康便留在义庄验尸，孙自儒在一边陪着。
做为汪家棺材铺的大掌柜，做了十几年的死人生意，孙自儒见过的死尸也不在少数。但看到眼前这九具尸体，心里还是有点发悚。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尸体不可避免的会发胀。
不对劲的是死者的眼睛。
除了今天刚死的大柱子以外，所有死者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抹都抹不闭眼，而印堂则是黑色的，颜色比周围的肤色稍深一些。
这种黑色，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尸斑，更像是有团诡异的邪气笼罩在上面。
孙自儒忐忑地说：“小张师傅，这次我们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稍安勿躁。”
张康在每具不闭眼的尸体旁边都点了三柱香，然后从背囊中拿出一面阴阳圆镜，挨个挨个地照看他们的尸相。
阴阳圆镜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照出常人肉眼看不穿的真相。
这一照，张康惊愕不已，匆匆拿出一把棺材钉，钉向他们的心脏位置。八具死不闭眼的尸位，在棺材钉钉入心脏的一刹那，眼睛闭了起来。
孙自儒瞧得震骇不已，也好奇不已。
刚才，他本想看看镜子里照出了什么东西，可张康有意避开了他的视角。既然人家不想让他看，他也不好多嘴探问。
他定了定神，欣慰道：“小张师傅，眼睛已经闭上了，这回该妥了吧？”
“妥了。”
张康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头却纳闷不解。
九具尸体中，除了今天遇难的大柱子之外，其它八具尸体，具具都有尸变的迹象，在阴阳圆镜的照射下，他们印堂的那团黑气已经初步幻化出魂相。
然而。
当棺材钉钉下去之后，死者的眼睛虽然是闭上了，可他们印堂的那团诡异黑气却并没有消失掉，而且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臊味。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爷爷还在世的话，他应该能解释个中原由，可惜爷爷已经死了。眼下除了将那部《说妖录》拿出来找答案之外，张康也没有别的办法。
孙自儒见张康坐在烛火边看书，也不好再打扰，出去叫了两个下人过来，让他们帮忙看守义庄，并叫他们随时听候张康的差遣。
到了深夜，张康还在看书。
两个下人蹲守在门口，时不时疑神疑鬼地扭头往里面往里面瞧上一眼，心里头也是害怕得紧，根本就不敢近距离靠近那一排尸体。
“你说张康他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估计是真不怕，如果没点实力，夫人和孙掌柜怎么可能那么欣赏他。以前那个鬼媒婆帮汪家做了那么多事，也不见夫人送她宅子。”
“说得也是。”
“听说他们明天还要下水去打捞棺材，也不知道棺材里的那个少夫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估计比里面这几具尸体还恐怖。”
“明天该不会叫咱俩来守夜吧？”
“估计是跑不掉。自从咱俩上次脑袋发热，因为那点破事顶撞了孙掌柜之后，这日子啥时候舒坦过？有啥脏活苦累，他总会第一个想到咱俩。”
“说得也是。”
……
听到两个下人郁闷的交流声，张康突然抬头瞄了过来，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怕，那就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看守。”
闻言，两人下人如蒙特赦，远远地站在门口跟张康道了声谢之后，一个个拔腿就溜，一刻也不想多留。现在张康可是汪家的大红人，就连汪夫人都事事找他商量。心想张康开了口，料那个孙掌柜也不敢把他们俩怎么样。
他们却不知道，张康之所以放他们走，只是想图个清静而已。
深更半夜，在这烛火晃拽的义庄里，面对着九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很适合领悟《说妖录》的精华奥义。
“狐气？”
张康走到几具尸体前面，看了看尸身印堂上那团散发着臊气的诡异黑气，又瞧了瞧《说妖录》中一段描述，参照着一对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在渡灵这方面的悟性，本来就很高。
跟着爷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增涨了见识，也聆听了不少教诲。以前爷爷不让他翻看这部《说妖录》，他也没少总结出令爷爷刮目相看的经验。现在有《说妖录》作指引，那些妖灵邪祟，就跟活跃在他眼前的活物一样，栩栩如生。
这部《说妖录》分为上下两册。
上册相当于一部妖怪百科，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各路妖灵邪祟的神形状貌和生存习性，以及收降方法。
至于下册写的是什么，张康暂时还不知道。
他是个喜欢循序渐进的人，凡事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在没把上册的知识融会贯通之前，没打算打开下册的神秘大门。
“一口狐气不仅能杀人，还能让死人尸变，今天也算大开眼界。但我不会给你们催生出妖魂的机会，即然已经死了，那就已经老实一点。”
张康将《说妖录》收了起来，又从背囊中拿出一只茶杯大小的瓷碗。
乍看之下，这只瓷碗很普通，事实上它有个很厉害的名字——无量碗。这是张康爷爷生前所留下来的物件之一，重要程度仅次于那几面镜子。
无量碗外部的碗底上，刻印着一个清晰的阴阳太极图。
而碗口边沿上也均匀的分布着八个红点，并分别写着“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个古老的篆体小字，象征着奇门遁甲中的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