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横川河捞尸
马三登船之后，张康和段连峰、大柱子几个人站在岸边观望。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船便划到了回龙湾，即昨天沉棺水葬的那个地方。马三用长麻绳将铁钩放下去探底，回头便用手比划着高度朝岸边大喊：“水不深，大概只有我们那幢土寨子那么高。”
张康听懵了，土寨子那么高是多高？
扭头瞧见段连峰憋扭着两道眉毛不想说话，张康也顿时明白了个大概，料想无头山土匪窝的那座土寨子，应该是挺高的。
牛高马大的大柱子突然又朝马三大声喊道：“瘦马猴，下面有没有东西扯你的绳子？”
这一声呐喊，令段连峰的表情又紧张了几分。
不等马三回话，段连峰一巴掌拍向了大柱子的后脑勺，端得跟个无所畏惧的勇士一样，大声叫骂着：“你他娘狗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东西扯就又怎么样？有东西扯就可以缩头缩脑的躲在岸边不干活吗？赶紧上船！”
“谁说我不上船？这不是想先了解了解情况嘛。”
被出口成脏的段连峰骂习惯了，大柱子也不以为然，摸着后脑勺咧嘴一笑，麻溜地上了船，不敢有丝毫怠慢。
大柱子跟马三一样，将铁钩子放入水底，然后划动小船往前拖。如果突然间拖不动了，那便意味着钩子挂住了东西。只需提上来瞧瞧就知道是不是尸体。
没多久，马三钩起了一个猪笼，笼子里是一堆白骨。
那森森白骨，瞧得张康心底发毛，想不到这横镇川的历史上，居然还发生过将人浸猪笼的事情。不过，段连峰对这一幕却不以为然，对于猪笼里的那堆白骨的身份和来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知道这要多久才可以收工。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马三和大柱子从水里钩出了各种垃圾，却始终没有钩到目标尸体，段连峰疑惑地瞥了张康一眼：“你这个钩尸的破办法，真的管用？”
“要不你下水去背尸？”
张康含笑反问一句，把段连峰给问得一脸郁闷，心想老子要是有底气下水去背尸，现在还会站在岸上围观？真他娘的不懂聊天。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大柱子的船突然停止了划船，他双手抓着钩沉水底的那条麻绳扯了几下，扯不动，扭头朝岸上喊道：“老大，我好像钩住了尸体。”
“那你他娘的还磨叽个什么玩意儿？赶紧钩上来！”段连峰回喊道。
“没毛病，马上拉。”
大柱子又试拉了几下，还是拉不动。
他干脆把长绳的另一端缠系在自己的腰杆上，再往掌心啐了口吐沫。两手一搓，使着吃奶的力气便是一阵猛拉。
没人知道究竟是他用力过猛，还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反拉他。
他突然惊吐一声：“草！”整个人扑嗵一声栽进了河里，连带着那条小船也侧翻了，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岸边的段连峰惊得大呼：“大柱子！大柱子……”
没有半点回音。
那么大的一个人，连挣扎扑腾的迹象都没有，直接就沉入了水中。
迟迟看不到大柱子从水中冒出来，段连峰的脸色沉寂了不少，感觉大柱子应该是完了，十有八九已经歇菜。
段连峰扭头瞧了瞧张康，沉重地问：“又搭上了一条人命，还要继续打捞下去不？”
“回吧，我另外再想办法。”
面对这样的结局，张康也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河面上，目睹大柱子落水的那个马三，骂骂咧咧地脱起了衣服：“日你祖宗的仙人板，敢动我兄弟！”
段连峰怒呼道：“瘦马猴！你他娘的想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上岸！”
马三仿佛没有听到段连峰的呼叫声，脱完衣服便一头扎进了水里。段连峰蓦然感觉自己错了，真不该带这家伙来捞尸！打小跟马三一起玩到大，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的脑袋里缺根筋，活脱脱就一受点刺激就忘了自己是谁的冲动狂。
结果也跟预料中的一样。
马三钻进水里之后，过了好久都没有冒头。仿佛被那条邪性的横川河给吞噬了一般，杳无声迹。
“还瞧个屁，走吧。”
段连峰绝望了，深深地认为马三和大柱子已经凶多吉少，转身便想离开。
张康突然呼道：“等一下！”他一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河面的动静，见河面上有冒冒泡出来，匆匆跑过去把岸边那条船上的绳子拿下来。
四五条长麻绳，全部打结连在一起，末端再系上铁钩子。
随后，张康又往后退了几步，借势冲刺，像掷飞镖一样，奋力将手里的铁钩扔向冒泡的那个地方。
绳子够长，扔出去之后，还有一大截留在岸上，张康又将绳子的末端紧紧地缠绑着岸边那棵大树上。
段连峰绝望并心痛地嗤笑道：“你是不是傻？如果这样能把尸体从河底钩出来的话，那我那两个兄弟能死在这？”
“废话完了没？赶紧帮我拉绳子！”
张康刚将绳子的末端绑在树上，那绳子立马绷成了一条直线。很明显，是抛入水中的那一端有东西在拉扯。
段连峰也是被张康怼了一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真相。
两人合力，使劲将绳子往上拉。
不一会儿的功夫，水面上冒出了一个脑袋。见是马三，而且还是会喘气的马三，段连峰惊得两眼珠子就差没有掉出来，急呼道：“兄弟，撑着点！”手底下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急匆匆地将绳子往上拉。
很快，所有真相都呈现在张康和段连峰的面前。
河中的马三，一手抓着张康抛下去的绳钩，一手拖着大柱子。可惜大柱子已经死了，上岸后一检查，张康确定是淹死的。
张康问马三：“水下什么情况？”
马三缓着气说：“大柱子的绳钩断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弄断的。我潜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沉尸在河底。”
“那你没见到其它的东西？比如说水鬼。”段连峰紧张地问。
马三摇着头回道：“没有，我只看到一副棺材，以及我们要打捞的那八具尸体。”说着，他瞧了眼末端绑在树上的那条绳子，又道：“这办法不错，把绳子再加长一点，另一端绑在我身上，那样很容易把尸体捞起来。”
“你他娘的还要下去？”段连峰骂道：“刚才如果不是我跟张康反应快，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喘气？别他娘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尸体和棺材怎么办，不打捞了？”马三反问道。
张康仔细想了想，一锤定音地说道：“就按马三说的办，下水打捞。”
段连峰立马不干了，质问道：“敢情下水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你他娘的该不会是镇公所派来的奸细，想借这捞尸的机会逐个逐个地灭了我们马帮吧？你丫的又是有这想法，老子弄死你！”
“镇公所是谁？男的女的？长得漂亮吗？”
张康一连三个反问，反段连峰给问得爽笑不已。段连峰笑呵呵地拍了下张康的肩膀，说算你他娘的有种。转头又吩咐马三，准备下水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