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TC248
几分钟后，高杺推门走出观察室。掏出手机就准备向领导汇报，但在最后按下拨出键的时候，他犹豫了。
刚刚得到的这条线索，是警方至今为止距离“那个人”最接近的一次。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份功。
如果更进一步，“那个人”是他高杺亲手抓住的，这必然会成为他履历上漂亮的一笔。让他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高杺的脑中出现了三个选择。第一，向组长汇报；第二，向队长汇报；第三，自己去。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左教授也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高杺又看了看他僵在半空的手，好像瞬间就看穿了高杺的心思。
被人看穿的感觉是非常令人不适的。高杺下意识想要改变这种状态，就随便找了个问题。
“教授你认为刚刚叶坤的话可信度高吗？”
“绝对，不敢说。但作为线索，应该是可以的。”
“那就好，我立刻跟关组长汇报。”
“叶坤这边有专人看护。如果一会儿还有事，去我办公室找我。”
“好的，教授您先忙。”
看着左教授离开的背影，高杺真是尴尬的想去撞墙。他摇着头走向相反的反向，同时拨通了关组长的电话。
“组长，叶坤刚刚交代，他跟那个人昨天还有联系。是通过暖气管道缝隙的传递纸条……”
挂断电话，高杺感觉松了一口气。但他不确定，这是因为做了选择，还是做了对的选择。
下一刻，高杺赶紧掐断了自己的自我剖析。他非常清楚，这种念头不能放任，尤其是在当下这种状态。
这时观察室的门打开，几个助手把已经昏睡的叶坤推了出来。老话说，相由心生。这点在叶坤身上并不适用。他瘦弱的身体蜷缩一团，看起来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但这幅躯壳里面，却有着一副扭曲的灵魂。
电梯门打开，周率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叶坤被推走，便问高杺：“叶坤怎么样了？”
高杺转头看向周率：“暂时还死不了。你怎么快就下来了？”
周率十分骄傲的宣布：“当然已经全部搞定了。”
高杺多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要搞很久呢。”
周率立刻换了副不屑的嘴脸：“果然是个外行。我刚刚只是根据最新的发现，编写了一个搜索程序，而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科里的同事会补全程序，然后开始在数据库里搜索。明白了吗？”
高杺还能怎样，当然是诚恳的点头了。
周率随即又说道：“刚刚你说要给我详细解释的，现在说吧。”
高杺又是愣了一下：“解释什么？”
周率眉头一立：“就是你跟左教授偷偷摸摸说的事！”
高杺这才想起刚刚他的确说过一会儿再跟她详细解释。而这件事也刚好需要在这里找到答案。
按下电梯按钮，高杺说：“咱们先下楼。”
周率不耐烦的说：“我都好奇死了，你赶紧说。”
高杺太了解周率了，知道再不说自己就要有危险了：“是这样，我刚刚从叶坤的陈述中发现……”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从里面传出了周率的惊呼：“她可能还活着！”
最终电梯停到了负一层，这里是法医科的“领地”。
高杺他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许老师。
许老师刚刚下课不久，正在办公室里看资料。看到高杺和周率出现在门口，许老师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高杺知道许老师不喜欢废话，所以直奔主题：“有个推测，希望您能帮助我证明。”
许老师略微思考后反问：“跟TC248有关？”
“对。”
“说。”
“叶坤刚刚自述唐晶晶家的火就是他点燃的。”
说到这里高杺忍不住停下，观察许老师的表情。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许老师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是其他人这种反应，那绝对是不正常的。但是许老师，那就是正常的。
高杺继续说道：“在点火之前，叶坤攻击了在后门放风的女孩，将其打晕并留在了那里。据他描述，攻击的位置就在后脑。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的盖丽丽。”
许老师立刻就抓住高杺这段话中的重点：“你推测TC248不是唐晶晶，而是失踪的盖丽丽。”
高杺点头：“对。我反复跟叶坤确认过。他没有跟唐晶晶发生过性关系。不仅是唐晶晶没有，实际上叶坤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发生性关系，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是个处男。”
许老师这次才露出了一点点惊异的表情：“这倒是没有想到。”
高杺解释道：“据他本人说，是担心自己的下一代会遗传自己的精神问题。再加上这些年吃过很多精神类药物，其中还包括很多激素类的药物。这些药的副作用都不小，这也让叶坤非常担心。所以他很早就决定不会生育。”
许老师微微点头：“假设叶坤的话是可信的。那唐晶晶即便不是处女，也肯定没有过明显的妊娠期。这与TC248的情况完全不符。后脑被袭击的情况又于TC248的情况相符。这么看来，你的推测很大概率会是真的。”
高杺问道：“您能帮我证明这个推测吗？”
许老师略微思考片刻：“应该很容易。”
高杺和周率都难掩自己的意外。
许老师说“能”他们都不会意外，毕竟她可是许老师。但“容易”就着实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周率心直口快：“既然很容易，那为什么以前就没有想过要做呢？”
高杺只是反应慢了那么一点，没有拦住周率。他倒是不是担心许老师会因此生气，而是担心周率接下来会停不下来。他太了解周率，她经常会有一根筋转过弯儿的时候。
许老师很平淡的说道：“世上有很多简单的事情，你不见得每件都要去做。”
周率有点激动：“可是这就是在您眼皮底下的，难道您就不会感到……感到。。那个您明白我意思的。”
许老师依然平淡的回应：“良心不安吗？当然不会。”
周率顿时语塞：“可是……可是……”
高杺赶紧说道：“许老师的意思是，她是做证明题的人，而我们才是提出问题的人。怀疑尸体的身份是我们的工作，证明尸体的身份才是许老师的工作。”
许老师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说过唐晶晶在学校的时候每个月都是详细的体测，包括身体测量数据，我要最后一次记录。”
高杺赶紧点头：“没问题，这些资料就在我车里，我马上下去取。”
许老师说道：“不用拿上来，拍个照片传给我就行了。”
高杺哪里听不出，许老师这就是在送客了。于是赶紧拉着周率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车里，高杺立刻找到了唐晶晶最后一次体测记录，拍照之后发给了许老师。按照许老师的风格，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而这个时候周率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
高杺拍了下周率：“还在想呢？”
周率就像的被打开了开关：“你说为什么呢？许老师这种行为是不是不作为？”
高杺摇头：“我认为不是。”
周率满脸不可置信：“你也这么想？不对啊，你要是发现有问题肯定会立刻追查下去的。”
高杺点头：“没错，我是肯定会调查下去。因为我是职业是警察，怀疑，发现，调查就是我的工作。你说为什么我在怀疑尸体的身份之后，会去找许老师，而不是自己去尸体上求证呢？”
周率说道：“因为许老师是法医，她是专业的。”
高杺说道：“没错，许老师不仅是专业的，而且是这个领域中最好的。但主要的是，验证尸体的身份是她的工作。而怀疑尸体的身份则是我的工作。许老师没有去做我的工作，这没有任何问题。”
周率显然没有被高杺这段话说服。可还没等再张嘴，许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许老师还是一贯的风格，直奔主题：“我刚刚对比了双臂肱骨，双桡骨，双股骨，双腓骨的长度，可以确定TC248不是唐晶。TC248要比94年的唐晶晶矮至少7公分。”
高杺由衷的说道：“谢谢您。”
许老师平淡的回应道：“份内事，我会出一份报告给你们队里。TC248暂时不会再作为教具使用。”
说完就挂断电话，连说再见的时间都没有浪费。
周率虽然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但好奇心却是暂时得占了上风：“TC248不是唐晶晶，那能确定就是盖丽丽吗？”
高杺说道：“从现在的调查来看，就算没有十成把握，六七成还是有的。你看五个月的妊娠，后脑被攻击的痕迹，还有从94年失踪至今。”
周率问高杺：“如果盖丽丽就是TC248，那又是谁那么了解十年前发生的事，而且还有复仇的动机呢？”
“其实你已经大概猜到了。”
“唐晶晶？”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周率自己都感觉十分惊讶。
高杺点点头，就是这个大家都以为死了，但很有可能没有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