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0多年后被捕的终极恶魔——金州杀手

自20世纪70年代起，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开始出现系列入室抢劫和强奸案件，警方将这名强奸犯称为“东区强奸犯”。东区强奸犯总是戴着面具和手套，随身带着刀子或枪。所有的被害人都受过东区强奸犯的死亡威胁，他会要求她们去做一些事情，她们必须严格执行他所下达的命令。

东区强奸犯在强奸的过程中，总会打开电视机，然后在屏幕上盖一条毛巾，这样室内就会有光线比较昏暗的照明，可以让他看清楚被害人。东区强奸犯十分喜欢看被害人脸上的恐惧表情和她们正遭受侵害的身体。

警方发现，东区强奸犯针对的目标主要是独居女性，而且作案地点一般是中产阶级社区，距离草坪很近，这样方便他逃走。

东区强奸犯在选定目标动手之前，都会提前潜入目标的住所中，然后将窗户解锁，并将家中的枪支卸掉子弹。有时候被害人还会提前接到东区强奸犯的电话，他会告诉被害人自己要对她实施强奸。

当加利福尼亚州出现了15起相似的入室抢劫和强奸案件后，一家报纸总结道，东区强奸犯只会潜入没有男人的家中作案。这条报道发表后不久，第16起入室强奸案发生了，这一次男主人在家。

负责调查东区强奸案的地方检察院调查员保罗·霍尔斯在了解了这一情况后认为，东区强奸犯经常会看和自己有关的报道。而且东区强奸犯敢于到一个有男人的家中实施强奸，这说明他是一个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的人，他用手中的枪控制了整个家庭。

被害人被抢走的物品大多具有纪念性，例如刻着名字的结婚戒指、身份证和个性化袖扣等。这说明东区强奸犯抢走这些物品只是为了留个纪念，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

在之后的作案中，东区强奸犯开始挑选一些情侣或夫妇，为了避免被房内的男人威胁，东区强奸犯改变了作案手法。在进入一对情侣或夫妇家中的时候，东区强奸犯会将枪放在手电筒下面，因为手电筒的光能让屋内的人清楚地看到他手中的枪，之后东区强奸犯会将熟睡中的情侣或夫妇唤醒。被害人看到东区强奸犯手中的枪后，一般都不会反抗。东区强奸犯会将一个物体，通常是盘子平放在男人的背上，然后开始强奸女人。男人背上的东西相当于一个临时报警系统，如果东区强奸犯听到身体移动发出的声响，他就会杀人。

1978年2月2日，东区强奸犯经常作案的地方发生了命案，21岁的布莱恩·马乔里和他20岁的妻子凯蒂在散步遛狗的时候突然被人射杀。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东区强奸犯经常使用的鞋带，由于案发地点是东区强奸犯经常作案的地方，所以警方推测凶手应该是东区强奸犯，被害人很可能是目击了作案过程，所以才被灭口。

有一次，东区强奸犯在作案的时候失手了，男性被害人挣脱了绳索并开始与东区强奸犯打斗起来。最后东区强奸犯成功脱身。从此以后，东区强奸犯从该地区消失了。东区强奸犯犯下了至少50起强奸案和120起入室盗窃案。与此同时，加利福尼亚州的南部开始出现系列谋杀案，由于加利福尼亚州有“金州”之称，所以该连环杀手被称为“金州杀手”。

1980年3月14日凌晨2点，一户人家在睡觉的时候突然被自家养的大丹犬吵醒了。这是大丹犬第一次在深夜叫醒主人，主人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就去看自己的爱犬。最后大丹犬将主人带到了邻居家门口，它在邻居家门口停了下来，并静静地站在那里。狗的主人敲了敲邻居的房门，结果无人回应，于是就带着爱犬离开了。第二天下午，狗的主人看到邻居家的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人出来，就报了警。

警方打开这家的房门后看到了恐怖、血腥的一幕，这家的一对夫妻死在了家中，他们的头部都被毯子蒙着。男主人莱曼·史密斯全身**、脸部朝下趴在**，莱曼的脚踝被一根窗帘的绳子绑着，双手被绑在身后。女主人夏琳·史密斯下身和脸部有明显的遭受侵害的迹象，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双手也被绑在身后。不过捆绑夏琳用的绳索与莱曼的不同，是一种含有铜线的白色粗绳。

尸检报告显示，莱曼和夏琳都遭受了棍状物的殴打，夏琳的头部只被击打了一两次就毙命了。案发现场有血迹溅在了墙壁上，但是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警方认为莱曼和夏琳一定是被凶手威胁，他们躺在**按照凶手的要求不敢反抗，却突然被凶手打死。根据血溅分析，警方认为凶手先将莱曼殴打致死后才打死了夏琳。

在了解了案件的基本特征之后，警方确认这起案件的凶手就是金州杀手。捆绑在夏琳双手上的绳子被打成了“钻石”的形状，钻石结一直是金州杀手惯用的，是他的标志之一。

金州杀手一直在加利福尼亚州不断作案，作案地点最初集中在萨克拉门托县，随后蔓延到旧金山东湾地区、文图拉县和奥兰治县，作案范围涉及加利福尼亚州至少10个县。美国联邦调查局也介入系列谋杀案的调查之中，并对金州杀手进行了犯罪心理侧写，还绘出了金州杀手的外貌特征——身高168厘米，身着44码的阿迪达斯运动鞋，浅棕色头发，身材健美的白人男子。很长一段时间内，加利福尼亚州的各个街头都贴着FBI发出的通告。

直到1986年，金州杀手才停止了作案。在这期间，金州杀手已经犯下了12起谋杀案。虽然金州杀手已经不再作案，但许多调查人员和业余侦探依旧在苦苦寻找他，甚至还到澳大利亚进行调查。金州杀手连环杀人案也成了加利福尼亚州几十年内花费司法资源最多的案件。FBI甚至还给出5万美元的赏金缉拿金州杀手。但金州杀手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2018年，金州杀手才浮出水面，此时金州杀手已经72岁了。

在金州杀手系列谋杀案发生十多年后，法医技术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DNA技术开始运用到案件侦破中。2001年，调查人员在DNA技术的帮助下惊奇地发现，东区强奸犯和金州杀手原来是同一个人。

法医病理学家彼得·斯佩思博士在被害人夏琳·史密斯的尸体上提取到了大量的罪犯DNA。虽然有了金州杀手的DNA，但想要找到金州杀手还是十分困难的。调查人员保罗·霍尔斯想到了一个办法，即将金州杀手的DNA上传到家谱网站“GEDMatch”上，这是一个允许用户上传DNA档案的基因族谱网站。经过大量的数据对比后，保罗·霍尔斯找到了金州杀手的远亲。但是这份家族图谱所涉及的人员太多了，霍尔斯只能根据对金州杀手年龄、相貌以及其他背景信息的推测使范围一步步缩小，最终霍尔斯找到了那个他一直在寻找的金州杀手，他名叫约瑟夫·詹姆斯·迪安杰洛。

2018年4月27日，迪安杰洛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萨克拉门托高级法院的法庭。此时的迪安杰洛已经72岁了，有十分明显的衰老痕迹，满脸皱纹和老年斑，所剩不多的头发也已经花白。

在法庭上，迪安杰洛要求提供一名公派律师，但他的声音非常微弱，法官没有听清楚，不得不要求迪安杰洛再说一次。

在庭审现场，旁听的除了媒体记者外，还有许多被害人以及被害人的家属。52岁的玛格丽特·沃德洛就是其中之一，她曾被迪安杰洛性侵过，那个时候沃德洛只有13岁。

1977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沃德洛已经进入梦乡，迪安杰洛溜进了沃德洛的卧室，并将沃德洛绑了起来。起初沃德洛并不觉得害怕，只以为是邻居的恶作剧，当她发现眼前是个陌生男子时，她开始害怕起来。当沃德洛看到男子将绑她的绳子打成一个钻石结后，沃德洛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新闻报道里的“东区强奸犯”。

当时迪安杰洛戴着滑雪面罩，沃德洛根本看不见他的样子，而且迪安杰洛在说话的时候故意用尖利的声音以隐藏自己真实的声音。沃德洛只记得那名男子穿着深色牛仔裤和靴子。

为了逼迫沃德洛就范，迪安杰洛威胁她，如果她敢反抗，那么她和她妈妈就会被杀死。但沃德洛并不在乎迪安杰洛的威胁，她记得新闻报道里并未提及东区强奸犯会杀害被害人，在沃德洛看来她的生命不会有危险，她只会被强奸。沃德洛一直安慰自己，要忍耐下去，事后会好的。

绑好沃德洛后，迪安杰洛离开了她的卧室，他去了沃德洛母亲多洛雷斯·麦基翁的卧室，并将多洛雷斯绑了起来。之后迪安杰洛去了厨房，他拿出一摞盘子走到了多洛雷斯的卧室，并将盘子放到多洛雷斯的背上。迪安杰洛告诉多洛雷斯，如果让他听到盘子发出声响，那么她和沃德洛都会被杀死。接着，迪安杰洛去沃德洛的卧室将沃德洛拖了过来，当着多洛雷斯的面强奸了她。

对于多洛雷斯来说，这是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她亲眼看着女儿被性侵却无能为力。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多洛雷斯都被痛苦困扰着。在迪安杰洛被捕的时候，多洛雷斯已经97岁了，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每天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尽管沃德洛知道母亲已经神志不清了，却还趴在母亲的耳旁一遍遍地说着迪安杰洛被捕的消息，她希望母亲能听明白这个好消息。

在对沃德洛实施性侵后，迪安杰洛发现沃德洛一直在发抖，于是他拿来一张毯子盖在沃德洛的身上。之后，迪安杰洛打开了炉子、排风扇和厨房的水龙头，这样沃德洛和多洛雷斯就无法得知他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段被性侵的经历对沃德洛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即使在沃德洛52岁时亲眼在法庭上看到迪安杰洛，依旧会害怕，会不由自主地往自己嫂子身后躲避。当年沃德洛只有13岁，她一边非常害怕那个强奸她的男人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还要忍受同学们的欺辱。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萨克拉门托附近强奸案件经常发生，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沃德洛是东区强奸犯的被害人，一些孩子常常叫沃德洛为“东边的女孩”。

萨克拉门托在那段时间里一直笼罩在东区强奸犯和金州杀手的阴影中。不少被害人在被性侵后都会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威胁要去杀死被害人。有的被害人甚至会在圣诞节接到东区强奸犯的电话：“圣诞快乐，你想我了吗？”

在第15起强奸案发生前，萨克拉门托治安官的办公室里曾接到过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是我，我有了下一个目标。”之后不久，强奸案就再次发生了。

保罗·霍尔斯在接手了金州杀手的案件后，立刻开始研究，他发现金州杀手所犯下的每一起案件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他的手法十分老练、缜密，甚至还能猜到警方的部署。霍尔斯猜测金州杀手或许有警察、军人之类的背景经历。

霍尔斯猜得不错，迪安杰洛虽然是以超市员工的身份退休的，但他之前的确是警察，只是因盗窃被开除了。

1973年，迪安杰洛来到中央山谷的农业小镇埃克塞特，他成了警察局的一员。在这座小镇上，只有不到10名警察在维护治安。

法雷尔·沃德在埃克塞特警察局工作了几十年，对迪安杰洛这个曾经的同事印象很深。在法雷尔看来，迪安杰洛是个受过高等教育和各种专业训练的警察，他十分敬业。但同时迪安杰洛也是个非常冷漠的人，他从来不会融入同事们的玩笑和打闹中，他总是一丝不苟地板着脸。

在成为警察前，迪安杰洛曾在军队里服兵役，他参加过越南战争。之后迪安杰洛前往加利福尼亚州的塞拉学院攻读刑事司法学士学位。在校期间，迪安杰洛与一名女性相识并结婚。婚后不久，迪安杰洛就与妻子来到了埃克塞特小镇。

法雷尔认为迪安杰洛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人，与当地居民、同事们的关系不算亲密，但还算融洽。不过，他总觉得迪安杰洛是个会给人距离感的人，没有人会私下里找迪安杰洛开玩笑，也不会有人邀请迪安杰洛一起去烧烤。对于迪安杰洛的个人隐私，没有人知道，法雷尔甚至不知道迪安杰洛来自哪里。迪安杰洛曾对法雷尔说，他想做更大、更厉害的事情。法雷尔听了就开玩笑地建议道：“你应该考虑加入联邦调查局。”

当法雷尔得知迪安杰洛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金州杀手时，十分震惊，他不敢相信这位前同事是个连环杀手。

在埃克塞特的警察局待了3年后，迪安杰洛来到了萨克拉门托附近的奥本警察局，在这里他又待了3年。在1979年，他因在一家五金店偷窃了一把锤子而被开除。当奥本警察局的同事们得知迪安杰洛这个曾与他们一起共事的人是金州杀手时，纷纷表示不敢相信。

在迪安杰洛的邻居们看来，迪安杰洛是个脾气很差的老头，邻居们总是能听到迪安杰洛的叫喊声和咒骂声。邻居们反映，迪安杰洛平时喜欢干木工活、总是在卡车引擎盖下修修补补。

沙伦·哈德尔是迪安杰洛的前妻，与他有3个女儿。哈德尔与迪安杰洛很早就离婚了，但她一直被迪安杰洛骚扰。据哈德尔的邻居反映，自从哈德尔和3个女儿搬到这处高档小区起，迪安杰洛就经常来闹。有时候迪安杰洛会在车道上大喊大叫，有时候会和哈德尔发生激烈的争吵，甚至还会对哈德尔拳脚相加。一位邻居表示，迪安杰洛是个情绪很不稳定且脾气暴躁的人，常常会口出脏话，他一直与迪安杰洛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迪安杰洛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杀人狂呢？是否与他的经历有关呢？这是许多人所关心的问题。于是，迪安杰洛的早年经历被媒体记者挖了出来。

迪安杰洛的父亲在空军服役，因此迪安杰洛和其他3个兄妹常常因为父亲要到某地工作而频繁搬家。迪安杰洛的母亲凯瑟琳常会被老迪安杰洛殴打，他甚至还因家暴而被军队警告过，如果他再殴打凯瑟琳，那么将会面临被赶出军队的处罚。

在迪安杰洛9岁或10岁的时候，他7岁的妹妹康斯坦斯遭到了强奸，迪安杰洛亲眼看到两名空军士兵在德国空军基地的仓库里强奸了康斯坦斯。当他们的父母得知此事后，命令他们忘记这件不幸的事情，而且以后都不要谈起。

波士顿学院精神病学教授安·沃尔伯特·伯吉斯认为，这段经历一定让迪安杰洛的心理上产生了阴影。除了阴影外，还给迪安杰洛造成了深远的影响，从而让他产生了某种变态的幻想，并最终将这种幻想付诸行动。

【恶魔是如何诞生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连环杀手？这是许多人都感兴趣的问题。人是群居动物，具有很强的社会性，能与他人建立亲密的关系。但连环杀手显然不符合这个特征，他们冷血且毫无人性，似乎毫无社会性。

人是复杂且多面的，因为每个人都受到生物因素、家庭因素、教育经历和社会环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对于连环杀手来说，也是如此。一个人会成为连环杀手是由各种因素综合决定的，某个单一的犯罪因素不会促使一个人成为连环杀手。总之，犯罪行为是由多种影响因素共同作用造成的。不过某个影响因素会成为引起犯罪行为的主要因素。

从客观因素的角度看，迪安杰洛的童年并不幸福，他成长于一个暴力家庭，父亲总是对母亲拳脚相加。这或许与老迪安杰洛的职业有关。调查显示，军人家庭内发生暴力行为的概率要高于一般人，这与军人所面临的压力有关。对于正在服役的军人来说，他们得与家人分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服役，这本来就很容易产生压力。对于参加过战争的军人来说，他们很容易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难以再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对于退役军人来说，要适应完全不同于部队的生活，会面临着调整适应的压力。

迪安杰洛曾亲眼看见妹妹被性侵，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心理阴影，却让他产生了某种幻想。他错误地认为女人生来就应该被男人控制和支配，而征服女人的最佳方式就是强奸。

在制造系列强奸案的时候，可以看出迪安杰洛十分享受控制、支配被害人的过程，他喜欢看到被害人恐惧的表情，这使他获得了心理满足。这是迪安杰洛成为一名连环杀手的主观因素。

此外，迪安杰洛还很喜欢和执法部门或被害人玩游戏，他能从中体验到兴奋。例如迪安杰洛会提前给被害人打电话，在制造第十五起强奸案前迪安杰洛还给治安官打电话。和许多连环杀手一样，迪安杰洛也非常享受被媒体关注的感觉，例如他会阅读与自己有关的报道。

对于迪安杰洛来说，强奸和杀人能让他体会到控制和支配的快感。正因为如此，迪安杰洛在看到报道说东区强奸犯只找独居女人下手时，他选择目标的标准发生了改变，开始找一些情侣或夫妻下手。在一次次作案成功后，迪安杰洛变得越来越残忍和冷血，渐渐地强奸已经无法再使他产生兴奋，他开始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