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脑中居住着一个恶魔——BTK杀手
1974年1月15日，美国堪萨斯州威奇托市的警方接到报警电话，郊区北艾支姆尔大街803号发生了灭门惨案，奥特罗一家四口被人杀害。报警者是奥特罗一家的邻居，他在听到奥特罗家长子查理的尖叫声后立刻赶到案发现场，一边安慰惊恐不已的查理，一边用奥特罗家的电话报警，但是他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于是只好回到自己的家中报警。
查理15岁，案发的时候他正在学校，因此才幸免于难。查理在放学后像往常一样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家，当他打开家门后，立刻被家里诡异的安静吓坏了，不仅没有人搭理查理，就连狗叫声也没有。当查理跑到父母的卧室后，就看到了一幕恐怖的景象，他一生都无法忘记。
警方赶到案发现场后，首先在卧室发现了奥特罗夫妇的尸体。男主人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捆绑起来，脸部朝着地面趴在角落里。女主人也被人用类似的方式捆绑起来，仰面躺在**，嘴里塞着一些东西。
在奥特罗家的地下室和另一间卧室里，警方发现了查理的妹妹和弟弟的尸体。在楼下的地下室内的水管上吊着一名少女，她就是查理的妹妹约瑟芬，约瑟芬的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衫和短袜，下身**着，嘴里塞着东西。距离约瑟芬尸体不远处，警方发现了精液，警方推断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但约瑟芬并未遭到性侵，凶手可能在对着约瑟芬**后留下了精液。在另一间卧室里，有一具儿童的尸体，他的手腕和脚腕被捆住，脸朝地面趴在角落里，头部被套在一个袋子里。这名被害人是查理的弟弟，只有9岁。
在之后的搜查工作中，警方发现奥特罗家里只丢失了一块手表，手表的主人是约瑟芬。女主人的钱包被凶手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警方并未在案发现场发现抢劫和打斗的痕迹，凶手也没有破门而入。缠绕在被害人脖子上和绑着被害人的绳子是从百叶窗上剪下来的，由于被害人家中没有这样的绳子，警方推断百叶窗绳一定是凶手带来的，凶手还可能携带着刀子和手枪等武器。
奥特罗谋杀案调查了很长时间还是一无所获，就在警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维奇塔鹰报》编辑堂·格林治尔先生的报警电话，他说自己收到了“奥特罗谋杀案”凶手的一封信。不久之前，格林治尔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匿名者说自己就是“奥特罗谋杀案”的凶手，他在公共图书馆的一本机械工程学教科书里藏了一封信，信里写着许多“奥特罗谋杀案”中不为人知的细节。格林治尔十分好奇，就去了公共图书馆，他找到了那封信。在信的末尾，凶手表示：“我无法停止自己杀人的行为，魔鬼会继续为所欲为，它对我的伤害和这个社会对我的伤害一样，不过我是个能解救自己的人。现在，我每天都在梦想着一些人正在被我折磨。”凶手似乎在暗示，他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会有新的无辜者被杀害。
警方在研究了这封信后，立刻确认写信者就是凶手，因为信中提到约瑟芬在被杀害时，先被勒住了脖子，然后被吊到水管上，看着不停挣扎的约瑟芬，凶手开始**。不过单凭这封信，警方无法锁定嫌疑人。
1974年到1978年，威奇托市又出现了3起与“奥特罗谋杀案”相似的命案，被害人都是被凶手勒死，手腕脚腕被捆绑住。警方还在其中一个案发现场发现了精液，但被害人并未遭到性侵。
1978年1月31日，《维奇塔鹰报》又接到了凶手的一封信，凶手突发奇想地为一名被害人写了一首诗。这封信阴差阳错地被送到了《维奇塔鹰报》的广告部，因此并未立刻被重视起来。
十多天后，当地一家电台收到了凶手的信件。凶手可能是个渴望引起公众关注的人，他在写信给《维奇塔鹰报》后就一直在密切关注该报的反应，但他等了十多天都毫无音讯，于是就开始转向电台。在信中，凶手提到了自己杀人时的感受，他杀人时觉得兴奋异常，他已经杀了7个人，将来还会杀死更多的人。最后凶手表示：“我觉得你们可以给我起个外号，比如BTK绞杀手、诗人扼颈魔等。”在信件的署名处，凶手留下了“BTK”几个字母。BTK是Bind、Torture、Kill的缩写，意思是“捆绑、折磨、杀戮”。如凶手所愿，他从此之后便有了“BTK杀手”的名头。
BTK杀手是一个非常有计划性的连环杀手，每次作案前会选定一个目标，然后再潜伏到目标人物住所附近了解情况。在作案之前，BTK杀手为防止目标人物报警，会提前把电话线给切断。
1979年，BTK杀手遇到了第一次失败。BTK杀手在选择了一个名叫安娜的老太太作为目标人物后，就按照既定计划潜入安娜的住所中，等待安娜归来。BTK杀手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来安娜，安娜外出办事没有回家。随着时间的流逝，BTK杀手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不久之后，当地媒体收到了BTK杀手的最后一封信。信中BTK杀手对自己的犯罪动机进行了剖析：“我的大脑中居住着一个恶魔，在恶魔的指示下我会去寻找被害人。被害人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有在警方发现被害人后刊登到报纸上，我才会知道被害人的身份。我自己无法阻止脑中恶魔的驱使，或许只有在警察的帮助下，我才不会再受到脑中恶魔的影响。”
从此之后，BTK杀手就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直到后来他被警方抓住。但在威奇托市，BTK杀手所带来的恐怖阴影却一直没有消散。威奇托市的居民们每天回家之后都会先去检查电话线，如果电话线被切断了，那就意味着BTK杀手给自己下了死亡通知书。许多女性每天下班后都不敢在街上逗留，会匆忙赶回家中，把所有的门窗都锁好。夜晚时分的威奇托市好像一座寂静的鬼城一般，没有人敢出来散步。
在抓捕BTK杀手的时候，警方显得十分无能，警方所能做的只有到处宣传安全防范知识，例如一定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安全防卫系统成了威奇托市的爆款，每家的必需品。
BTK杀手对于威奇托市的警方来说就是一个洗不掉的耻辱，让他们在公众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们根本无法阻止BTK杀手继续作案。渐渐地，美国政府开始重视起BTK连环杀人案来，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就连联邦调查局也加入破案的队伍中。1983年，一个专门针对BTK杀手的破案小组成立了，与此同时，美国警方还发出了一道追缉令。破案小组在美国许多城市收集嫌疑人的血液和DNA样本，但还是没有抓住BTK杀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BTK杀手再也没有作案，人们和警方开始从BTK杀手的阴影中走出来。有人怀疑BTK杀手很可能已经去世。警方则认为，BTK杀手或许因为其他罪行被关进了监狱，无法再次作案。
沉寂了三十年之后，BTK杀手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他没有选择作案，而是给《威奇托鹰报》报社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中，BTK杀手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还附带了四张照片，其中三张是被害人尸体的照片，另外一张照片则是被害人的汽车牌照。
在之后的几个月内，BTK杀手十分活跃，威奇托市的警方、媒体接连收到了BTK杀手的信件。为了验证信件的真伪，这些信件都被送到美国联邦调查局进行核查，最后核实信件的确是BTK杀手寄来的。
在一封信中，BTK杀手说了一些自己的境况。他说自己出生于1939年，20世纪60年代在军队服役。BTK杀手还提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他十分喜爱火车，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不惜搬到铁轨附近居住。BTK杀手的第一份工作是电子机械师，他有一个名叫苏珊的表亲在密苏里州居住，他和一个名叫彼得拉的女人关系很好，彼得拉的妹妹名叫蒂娜。对于BTK杀手为什么要寄信，警方和犯罪心理专家有着不同的看法。警方认为BTK杀手是在挑衅警方的权威。而犯罪心理专家则认为BTK杀手是为了成名，他只是想吸引公众的注意而已。
BTK杀手还会给警方寄一些他自己创作的诗歌，例如《南希之死》这首诗歌就是专门描写被BTK杀手杀害的南希的。BTK杀手对文学十分感兴趣，尤其喜欢诗歌。警方专门研究过BTK杀手创作的诗歌，并根据他的创作风格锁定了一位教授。但这位教授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根本无作案的可能。
美国一家广播公司在收到BTK杀手的来信后，立刻联系了警方。信上的内容是BTK杀手拟定的自传目录，不仅有章 节还有小标题，他还想好了自传的名字，即《BTK杀手的故事》。在信件的结尾处，BTK杀手写道：“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警方认为BTK杀手想为自己写一本自传，自传的结局就是他被警方抓住。警方通过分析认为BTK杀手十分渴望成名，尽管是臭名昭著他也十分情愿。于是警方准备利用BTK杀手的这种心理将他揪出来。警方负责人在媒体上公开表示自己愿意和BTK杀手交流。
BTK杀手果然上钩了，他从2004年起就一直与警方保持着联系。由于联系得越来越频繁，BTK杀手开始暴露出更多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信息，这些对警方来说都是十分有价值的线索。
有一次，BTK杀手问了警方一个问题：“警察是否能通过电脑软盘追踪到使用者的具体情况和地址？”显然，BTK杀手想通过电脑软盘来与警方沟通和联系。这对警方来说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于是警方告诉BTK杀手，警察还不具备根据电脑软盘进行追踪的技术。BTK杀手显然相信了警方的说法，在之后寄出的一封信中，就有了一个软盘。很快警方就通过软盘找到了一个重大嫌疑人，他名叫丹尼斯·雷德。
在抓捕雷德的过程中，雷德的女儿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2005年，某新闻网公布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一名女性怀疑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警方追捕了30多年的BTK杀手。警方很快与这名女性取得了联系，她就是雷德的女儿。在征得这位女士同意的情况下，警方取得了她的DNA样本，之后拿她的DNA与多起凶杀案现场所留下的DNA样本进行比对，比对结果显示，两者十分相似。
申请到逮捕令后，警方在2月26日这天潜伏在雷德的住所附近，等待雷德出现，最后雷德在公路上被捕。
确认雷德就是BTK杀手后，警方在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已经将BTK杀手抓捕归案。虽说抓住BTK杀手让警方终于扬眉吐气了，但BTK杀手会被警方抓住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自己。如果雷德不主动与警方频繁联系，而是在作案之后选择永远消失，那么BTK杀手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在接受审判的时候，年近60的雷德穿着米色西装、打着深色领带、戴着眼镜出现在了法庭上。雷德表现得十分镇定，他爽快地承认自己就是BTK杀手，并告诉法官，他愿意主动放弃选择陪审团的权利。
在雷德被捕之前，BTK就是变态杀人狂的代名词。自从他被确认是BTK杀手后，他就成了公众心目中的变态杀人狂。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真面目被揭穿之前，雷德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周围人怎么也想不到雷德就是BTK杀手。
雷德出生于一个正常的普通家庭。大学没毕业就报名参军，在美国空军担任机械师。雷德在军队里待了4年，先后到过希腊、土耳其、韩国和日本等国家。结束服役后，雷德回到了家乡，进入大学继续自己的学业。
雷德的学士学位用了10年的时间才拿到。这10年雷德并未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学业上，他一边上学，一边工作、结婚和生子，与此同时还扮演着BTK杀手的角色。
1971年，雷德与一名德裔美国人结婚了，婚后两人育有一对儿女。雷德与妻子的感情不错，常常待在一起。雷德总是利用闲暇时间到教堂去，与教堂里的一位牧师关系不错，总会带一些意大利酱和沙拉给他。
1974年，雷德成了一家家庭保安公司的员工，主要工作是给客户家中安装监控系统。雷德在这家公司里工作了十多年，他一边为客户安装监控系统，一边杀人。由于BTK杀手的存在，人们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会主动花钱给家里安装监控系统，监控系统成了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东西。因此，雷德所在的公司业绩开始蒸蒸日上。
后来，雷德换了一份工作，开始做起了人口普查，还成了外勤业务主管。凡是和雷德有过接触的人，都觉得雷德是个热心肠，会积极参与社区的教堂事务，还主动提出义务担任童子军队长，在对待孩子时十分耐心，例如他会耐心地教孩子如何打绳结。
一年后，雷德在动物监管中心找到了一份工作。当地人很喜欢雷德，因为雷德不仅热情，还能做到严于律己。所以当地人得知雷德就是BTK杀手时，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据雷德的交代，“奥特罗谋杀案”是他第一次杀人。雷德在决定动手之前，先切断了奥特罗家的电话线，然后他以讨要食物为由敲了敲门，奥特罗夫妇只觉得雷德是个普通的路人，于是就打开了门。所以警方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破门而入和打斗的痕迹。在杀死奥特罗夫妇后，雷德发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于是顺便杀死了奥特罗夫妇的一双儿女。
雷德表示他在作案之前一般会制订多个方案，主要分为三个步骤，即“钓鱼”“猎捕”和“杀死”。在选定了一个目标人物并准备开始行动时，雷德会选择其中一个方案执行，如果失败了，就会换另一个方案。雷德每次杀人时都会带着一个公文包，公文包里装着绳索和其他作案工具。
在雷德被捕之前的1994年，堪萨斯州就恢复了死刑。法官考虑到雷德所犯下的谋杀案都是在1994年之前，认为雷德只需要对1994年之前的谋杀案负责，于是就没有判处雷德死刑，而是判处了他10个终身监禁。
【自控力与杀戮】
雷德是个残忍的连环杀手，同时也是个外表和善的中产阶级。或许正是因为雷德有合法公民的一面，才导致他一直逍遥法外。警方在追踪案件嫌疑人的时候，通常会着重调查一些没有稳定工作或是留有案底的人，在警方看来合法公民没有作案动机。
大多数连环杀手通常都处在社会的边缘，他们没有稳定的工作、人际关系，而且都是单身状态。但雷德显然是个不同寻常的连环杀手，他有稳定的工作、幸福美满的家庭，社交能力也不错。
连环杀手之所以被称为连环杀手，是因为他们会不停地杀人，而且通常是找陌生人下手。对于连环杀手来说，杀人会使他们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会让他们暂时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当满足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失后，连环杀手会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重新产生强烈的杀人冲动。对于连环杀手来说，杀人以及杀人的幻想会令他们十分兴奋。
雷德显然也是如此。但是雷德与大多数连环杀手不同的是，他不会对杀人上瘾。所以雷德频繁作案后突然消失了，在长达30年的时间内，雷德都没有再杀人。在这30年内，雷德不再是BTK杀手，而是成了一个和善的普通人，与他一起生活的妻子从未发现雷德的反常行为。
在沉寂了30年之后，雷德主动出现在了公众视线内，并且频繁与警方进行联系。对于雷德的这种反常行为，警方认为雷德是希望BTK杀手可以显得更真实一些，或者雷德希望警察能抓住自己。一位犯罪心理学的教授认为，如果雷德不及时被捕，很可能会继续作案杀人。
史蒂夫·艾格是一个专门研究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他对雷德这样的连环杀手十分感兴趣。艾格认为雷德是个自控力很强的连环杀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目。在妻子儿女面前，雷德是个正常人；但面对被害人时，雷德会将对方看成自己的猎物，而他则是一个残忍的屠杀者。
许多人都无法理解雷德这种连环杀手。对此，连环杀手小说的作者杰克·立文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在立文看来，这种自控力很强的连环杀手的心理与在死亡集中营工作的纳粹医生一样，工作时冷酷无情，回到家后就会变成正常人，可以和自己的孩子玩耍嬉戏，可以和朋友家人谈笑风生。雷德在杀人时是个变态杀人狂，但回到了家里，他就是好丈夫和一个负责的父亲。
当连环杀手拥有了很强的自控力时，那将会十分恐怖。一旦杀戮与自控力结合在一起，那么警方就会束手无策。雷德会在杀人之前制订一个计划，他不仅会计划杀人过程，就连逃跑路线也会制订好，所以雷德从未失手过。雷德的自控能力不仅能让他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避免在案发现场给警方留下有价值的线索，还能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对于雷德来说，和善的中产阶级这一身份为他提供了保护，避免警方将其列为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