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他23岁了!你让他去考大学!?

林烈在董事会上拍桌子的时候,显然不是他儿子那个想法。

他把话说得很绝很明白:“这张板凳是姓林的,老林家就那么一根儿苗,别说他只有高中毕业,他就是大字儿不识的睁眼瞎子一个,坐上来也轮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脾气暴躁的赵董事当即把桌子拍回去:“你这是什么混账话!”

几位董事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钱董事说:“小烈啊,不是我们古板,非得拿那么一页文凭做文章,实在是这个年代,不同于你创业的那年代了。”

其他几位深以为然,孙董事说:“是啊,不一样了。”

李董事说:“变化太大。”

还有一个周董,调子长得像哭又像唱,“老——喽。”

林烈张嘴就要骂人,被助理金生金给及时按住,坚决地向他摇摇头。

接过秘书送水的托盘,金生金亲自将茶水送到各位董事面前,“诸位,有话慢慢说。林烈这个性子您几位还不知道吗?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说起来啊,让那小子来公司上班,又不是说直接就在这屋里给他位置了,是吧?怎么也得从基层的管理岗位做出成绩了,才能上来。各位其实犯不上为这么点小事儿争执。还拿学历做文章,现在谁还看那个?年轻人嘛,慢慢干两年,比在学校里学的有用多了。各位都是过来人,深有体会,嗯?”

“小金你这话不对。”钱董事没被他轻描淡写糊弄过去,“公司门口做接待的小姑娘,都得是本科毕业,凭什么咱自己家的孩子,高中没念完,就能直接来做管理?就因为会投胎?”

赵董事的话说得更直接,“现在哪儿还有二十多岁正经孩子没上过大学的?像他那么成天游手好闲的,公司交到他手里,我第一个不同意。”

孙董事也明确表态,“我赞同老赵。学历不是门槛,是他的一个态度,只要他认可公司,肯为了公司去学习,去考一个大学。那么,我也能够认可他。”

“没错。现在这副样子,公司大门朝哪边开他都不知道,还想进来做管理?凭什么服众?”

林烈冷哼,“凭他是我儿子!”

“公司这一屋子人都有份儿!!”赵董事显然遇强则强,“今天你说破大天,我也不同意一个高中学历的败家子儿进公司来。”

林烈指着赵董事没等开口,那个哭唱的董事又出声了,“接班的事儿,照理还轮不着你现在操心。当年啊——你和世琳弄这个公司那年,我也就你现在这个岁数,正是忙得早起天南,晚睡地北的时候。这一晃十多年,我老头子照样坐你面前,一开会一大天儿,你怎么就敢张罗退休的事呢?”

“世琳”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突跳温控器,让林烈这只呼呼冒气的电热水壶当即停止受热,情绪逐渐趋于平静、冷却。

林烈坐回椅子上,那老头儿剩下的话,他其实一个字儿也没进脑子。只猛地想起,对啊,这是他和世琳起早贪黑攒下的家底儿,容不得外人插嘴,可也不能让自家人败祸了。

话最少的李董事适时插上一刀,“是啊,小烈,你自己说,双星现在来坐你这板凳,他不烫屁股吗?”

出了会议室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林烈把自己丢进高背椅里沉思良久。

助理金生金先一言不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直到看见林烈开始频繁皱眉、揉太阳穴,他才迅速去冰箱里取了一杯子碎冰,倒了小半杯酒,最后接满水,把杯子放到林烈面前。

林烈睁开眼看看酒杯,问他:“林双星呢?”

金生金看看腕表,“这个钟点儿——睡呢吧。”

林烈端起酒一饮而尽,呵出一口白雾来。酒杯重重搁到桌面上,他说:“去,给他安排几个老师补课。”要求也不高,“甭管什么大学,考上一个再说。”

金生金嘴张得比杯口还大,再一出声,音儿都劈了,“考大学?他23岁了!你让他去考大学!?”

林烈惊讶,“不是25吗?”接到助理责备的眼神,不敢再质疑,走身站到落地窗前向外看,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考吧,之前姜医生不也说了吗?这个高考,他不去经历,活多少年也长不大。”

金生金面色微沉,“之前你死活不同意,这会儿想一出是一出。”

林烈说:“之前……当年那么一耽搁,我以为是误了他高考,现在看,姜医生说得对,他要是再迈不过去那天,怕是要耽误一辈子。”

“我知道了。”金生金叹口气,“我去办。”

林烈指了指酒杯,重新靠回椅背里眯起眼。

金生金把杯子撤走,“不行,不能再喝了。”

林烈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看,摆手示意他出去。

金生金走到门口,恍恍听见一句,“才五年吗……?”

据说如果人在等待一些事情发生,时间就会格外漫长。

越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时间就越慢。

对林烈来说,从语世琳离开的那天起,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原地打转。

而对于智慧来说,从她到北京的那天起,时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不仅快,而且乱。

在九马山时,她早上7点上班,晚上5点下班,有晚自习看个晚自习,顺便备课、做做课件,一般8点多就能回到家,10点之前怎么也上床睡了。

现在可好,学生5点放学,6点多吃完饭,歇歇脑子,补习班7点钟才开课。

智慧还在试讲期,每天最少要跑两家补习班,多的时候,有一天从早到晚跑了四家。因为是试讲,每天听课的学生不同,基础不一样,准备的课件也不能重复。跑四节课那天的前一晚,智慧备课备到闹铃都响了,直接洗个澡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没日没夜,半个月过去了。

智慧第一次感觉累,是在听到决定聘用她的那家辅导站老板说:“看出来你能力不错,但是语文这一科,没办法的,要熬资历,你现在只能补一对一的,带不了大班。”

一对一,课时费150-200元/人。

智慧算了个特别乐观的账,按平常2课时,周末4课时来算的,一个月有60个课时,收入也过万了。

虽然累,也不错,很不错,而且还有寒暑假可以期待,还有按补课经验年限上涨的课时费可以期待。熬个两三年,就可以带大班。

大班是20人起,按现在的收费标准是60-80元/人/课时,一节课上千还真不是张轩扬瞎忽悠的。

可事实上,周末的4个课时是完全无法保证的,因为她只有三个学生。

智慧很闲,但这仨学生特别忙。还要补外语、数学,有的补理化生,有的补政史地,还有一个高二的小姑娘,家里打算趁着今年不用高考,让她把钢琴十级给考下来,所以每隔两天就得到钢琴老师家报个道。哪个孩子都没空每天来补语文以完成小智老师的课时计划。

一周下来,智慧结算了6个课时费,1080元。

但在汪老师来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勇敢地把两三年后带大课的场面直接虚构到了眼目前,还把自己这些年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一万块钱,谎称是这些天来北京一对一赚的小零花,在微信上给老师转了过去。

汪敏自然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