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措手不及的爱意

“万一飞机失事而我一去不复返,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就真的可以对着遗像道喜了。”纪初澈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着乐谱,冷冷地自嘲道。

有那么一个少年,纯白无瑕、近乎完美。

他一直贴近你的心扉最近的位置,却一直被你的心房冷漠地拒之门外。

你说,他是你的守护神。

沐光市的小提琴大赛,纪初澈拔得头筹是毫无悬念的,余思芮代替我举横幅的事情,也不过是八卦内容的冰山一角,而轰动了整个学院的传闻,竟然是纪初澈的表演搭档——那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冷艳女王——牧纱。

他们拥有同样令人惊艳的相貌和音乐才华,小提琴二人奏表演,让全场高呼“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更劲爆的是,这对金童玉女的完美表演,最后被市里面特邀的音乐评委宣布获得最高分,除了可以拿到五位数的高额奖金之外,还可以代表整个市参加国际大赛,地点是“音乐之都”维也纳。

二人双飞到维也纳参加比赛,整天面对着对方练习参赛曲目,这样暧昧地相处几日下来,不让人想入非非都难。

“恭喜你啊。”我端着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一脸奴才相地一路小跑到纪初澈的卧室,陪笑着递给他扎着巧克力的叉子,“纪初澈同学本次代表沐光市出国参加小提琴大赛,光宗耀祖、无上光荣!小女子以酒心巧克力代酒,敬您一盘!”

“万一飞机失事而我一去不复返,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就真的可以对着遗像道喜了。”纪初澈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着乐谱,冷冷地自嘲道。

有他最爱的小提琴和牧纱美人相随,我自然不明白他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他竟然对香喷喷的巧克力完全不为所动!

“喂。”我皱紧了眉头,凶巴巴地将巧克力塞进纪初澈的嘴里,十分不悦地反唇相讥道,“所以趁投胎之前再吃一口李清晨大人亲手给你做的巧克力吧!”

“李清晨……”纪初澈拿纸巾抹掉了嘴边沾上的巧克力,终于肯抬眸看着我,眼底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却迟迟不开口,“巧克力很好吃。”

一股浓郁的醇香从纪初澈翕动的嘴唇里散发出来,假如灯光没有那么通亮,那么气氛还真是暧昧十足。据说酒心巧克力是调情的佳品,而我跟纪初澈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

“牧纱那么漂亮,你会跟她很快好上吧?”我自己也叉了一块巧克力大快朵颐,幻想着纪初澈跟牧纱交往的样子,也许会唯美得像偶像剧一样吧。

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让人怎么能不羡慕妒忌恨?

可是那么甜蜜幸福的画面在我的心里倒影出来,却隐隐暗生出带刺的荆棘,扎得我遍体鳞伤。

于是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巧克力,试图用糖果的甜蜜来冲淡我内心的苦涩。

纪初澈也放下了乐谱过来陪我一起吃,和我的狼吞虎咽不同的是,他吃巧克力能优雅到不弄脏手指。

尽管夹心的酒量不多,高浓度的烈酒却让我感到一丝头晕目眩,同样滴酒不沾的纪初澈,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他伸手触碰到我的肩,缓缓地凑近了我,直至鼻尖相触。

灯光忽然熄灭了,明显是停电的结果。

黑漆漆的四周,只萦绕着巧克力异常诱人的醇香气味。冷月如水般流泻进房间里,小提琴银色的琴弦上跃动着闪烁的光点,纪初澈的眸子清冷却漂亮异常,鼻尖相触的暧昧距离让我们听见彼此频率加快的心跳,灼热的气息游离在两人之间,我慌了阵脚想要逃离这个暧昧的空间,却被纪初澈抓紧了肩膀。

“纪初澈……”我怯弱地将盘子抵在胸前,眼神拼命闪躲着,却仍旧逃不掉纪初澈的灼热而温柔的目光。

“清晨……”纪初澈轻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然后他微侧着头,小心地吻住了我的唇,他的薄唇微凉,触感却比棉花糖还要柔软,那么轻柔的吻,就好像对待一个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

我慌忙推开了纪初澈,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下来,深呼吸,然后转头看着他颓废地侧头的样子。我忽然间想到了那次顾之森被我扇了耳光后受伤的模样……胸口再次撕心裂肺的疼,却不知道我的心痛究竟是为了谁。

“你那天为什么没有来……”纪初澈轻声地呢喃,仿佛还夹杂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明明微弱得若有似无,然而却犹如利器一般扎进了我的胸腔,可是我不敢回应,悻悻地端着空盘子快跑回了家。

我该怎么办呢?

尽管交了那么多的男朋友,可是我却一直很抵触跟他们的亲密接触,哪怕是牵手和拥抱都能躲则躲,亲吻更是从未有过。

除了顾之森。

所以,纪初澈,你竟然是第二个吻我的人,没有征兆更没有原因,你的亲吻就好像你对我的那些不经意的温柔,不用经过我的许可就可以轻易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可是,哪怕我们之间距离仅仅是鼻尖相触的微妙暧昧,也终究会再次拉开相隔千里的海岸线的遥远。

[翌日]

“下周日我就出发去维也纳。”纪初澈抓紧了公交车上的扶手,用修长的手臂把我圈在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里。他在对我说话,目光却始终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眼睛里没有我的感觉,那么疏冷。

就像窗外突然变冷的天气,让人猝不及防地着凉,而我是心凉。

“唔。记得帮我带礼物。”我也心虚地收回了仰头看他的目光。

“清晨……”纪初澈突然低下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深邃眼眸让我心慌。

“怎么了?”四目相接,我的脸突然火辣辣地烧。

“你会来送飞机的吧?”纪初澈去维也纳的事情果然是必然事件,不容许任何人的影响,自然也包括我那微不足道的生日。

“唔……我尽量安排时间。”我垂下眼帘,生怕承诺得太轻易,反悔之后会让纪初澈更失望——更害怕我此刻眼里充满的失落被纪初澈看穿。

而我的失落,是因为就连最在意我的纪初澈都忽略了我的二十岁生日。

庆幸的是纪初澈第二天醒来就忘记了他酒后失态的事情。

我看着纪初澈恢复了正常的漠然态度,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也暗生疑惑,究竟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失言?假如说前者会让我困扰的话,后者恐怕又让我有一丝的不悦——真是奇怪的感觉。

下周日……

我哑然失笑,下周六就是我的生日,五年以来一直给我过生日的纪初澈,到时候一定忙于准备出国参赛的事情,会无暇顾及我吧;爸爸对我成绩的下滑失望透顶,整天抽着烟,或许连我的生日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我又不想因为礼物而给顾之森增加经济负担……

因此这个生日,恐怕会过得异常冷清吧。

我扯出异常苦涩的笑容,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偷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