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享受独处时光
12点，邱允实仍旧辗转难眠，倒不是因为白天的时候跟周震闹了不愉快，而是因为楼上的噪音扰民。
任轩昂家的楼上住的是一个40岁离异的单身汉，这个男人纹了一条花臂，隔三差五便会找几个兄弟来家里喝酒打麻将，扯着嗓子高声聊天，肆无忌惮地大笑大骂，嘴巴里似乎藏了一台秽物制造机，每天产量惊人。如果不是时间拖到太晚，任轩昂一般都是以“小不忍则乱大谋”来劝慰自己，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上这么一个货色绝对是后患无穷，搞不好对方还是报复性地增加聚会频率，这种情况下找物业报警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然而今天，花臂男人的聚会时常增加，污*秽制造机增产，已经让任轩昂忍无可忍。从11点到12点之间，他听了个大概，楼上大概又四五个男人，其中主任花臂男人叫嚣声最大，似乎在跟其中一个男人争吵，其余人劝架。吵架对象也不是善茬，嘴巴上不肯落了下风，这两人随时都有可能把矛盾升级为武力冲突。
即便这样，任轩昂还是忍无可忍，他打算上去理论一番，请两位“英雄”痛快择良辰吉日、合适场地正式决斗，而不是在此相互试探拉锯，同时各自维护气势脸面。
任轩昂杠走到自家门口，便被从卧室里出来的邱允实叫住，“喂，你该不会想上去加入战局吧？我提前叫个救护车？”
任轩昂没好气地说：“不然怎么办？被迫当听众一晚上？要是交响乐甚至是神曲我都能忍，可是他们这些污言秽语简直能让耳朵闻到恶臭，我忍不了。”
“你有什么策略吗？如果没有，恐怕咱们要比被恶臭折磨一晚还要麻烦。”
“听你这意思，你又有策略？说吧，想怎么骗人？”任轩昂双臂环绕胸前，暂时打消了自己冲锋陷阵的念头。
邱允实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居家服，想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回去换衣服的念头，故作神秘地说：“别管我怎么骗人，总之我有办法在最短时间内让这群人散伙，你只管躲在一旁看好戏便可。”
任轩昂自然是相信邱允实的能耐，毫不犹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并让开大门口的位置。
邱允实大摇大摆地走出门，从楼梯间走到楼上。任轩昂跟在他身后，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在楼梯间门口站定，探头朝邱允实的方向。
邱允实站在花臂男人家门外，里面男人们的各种声音听得更加清晰，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咣咣砸门。
几米开外的任轩昂被邱允实的策略吓了一跳，看来这小子今晚的策略不太温柔。
很快，门开了，花臂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开口前先清理口中污*秽库存，然后才能腾出舌头正常说话，“臭小子，找死？”
邱允实不说话，目光越过花臂男人朝里面看，客厅里还有3个男人，看他们的表情和五官特征便能一眼识别出谁是跟花臂男人发生矛盾的主吵人，谁是劝架和稀泥的。
分辨完毕，邱允实突然抬手，指向房间里一个光头胖子，歪着头，痞气嚣张地说：“我找他。”
“找我？你谁呀？”光头胖子晃着膀子冲到门口，但是仍旧与花臂男人保持一定距离。
花臂男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轻蔑一笑，倒是让开了最门口的位置。
“死胖子，居然连我都不认识？”邱允实演什么像什么，尽管此时他穿的是条纹家居服，发型也是乖乖的，但是肢体语言和神态俨然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
“你谁呀？”光头胖子也算是老*江湖，一看邱允实是个毛头小子，也认准了他是个莽撞青年，愣头青，绝对好欺负，上前便推了邱允实一把。
邱允实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一个趔趄，勉强扶着墙才站稳。
不远处的任轩昂撇嘴，为邱允实捏了一把汗，心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出马合适，总不能眼睁睁看邱允实策略失败，被胖揍一顿。
“我警告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否则，哼，”邱允实站稳，气势不减，“否则我可以让你一天之内减重50斤，知道怎么在一天内减掉50斤吗？我看你这一条腿差不多就有50斤吧？如果不够，再加另外半条，一条半总够了。”
光头胖子彻底被邱允实激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挥拳就要打。
邱允实灵*活闪身，在光头胖子的身侧顿了3秒钟，语速极快地小声说：“我是来帮你的。”
“什么？”光头胖子显然听到了邱允实的话，一时间不明所以，下意识便大声问。
邱允实大声喊：“死胖子，我让你离我的女人远点，听见没？”
光头胖子转了个身，又是一拳挥出去，直朝邱允实面门，叫道：“什么女人？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邱允实仗着自己的体重是胖子的二分之一，灵巧，应变能力强，又一次闪开了胖子的攻击，这一次他又趁势凑到胖子耳侧，继续耳语：“假装被我激怒，我跑，你追，你就能有面子的离开这里。”
胖子一听这话，顿了一秒，继而抬起刚刚被威胁要被卸掉的一条腿，变身灵*活的胖子，继续攻击邱允实，同时大叫：“臭小子，你他妈的认错人了，老子现在哪有什么女人？”
邱允实躲过攻击后惊愕大叫：“你不是小丽的前男友？”
“老子就不认识什么狗屁小丽！”胖子激愤难当，破口大骂，吐沫横飞。
邱允实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仔细盯着胖子的脸打量了几秒，然后突然双手合十，赔笑着说：“大哥，我好像是认错人了，对不住啊。”
“对不住就完事儿了？”胖子双眼喷火，伸手就要去揪邱允实的衣领。
邱允实因为气势上弱了下来，身体上也跟着迟钝了些，被胖子抓了个结实。
胖子正犹豫着该不该抡拳头真的给邱允实一记猛击，身后劝架的一个男人上前打圆场，“老张算了，别跟个黄毛小子计较。”
“那不行，”胖子虽然口头这么说，手上却没动作，反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劝架的人身上，跟对方聊了起来，“臭小子刚说要卸我的腿，还一条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劝架者懒得再劝，似乎是赞同胖子的理念，认为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就是欠打。这么一来，胖子倒是没了后招，又一次被情势所逼，握紧拳头，准备招呼邱允实。
花臂男人知道是误会一场后好像很扫兴，不耐烦地说：“告诉你，咱俩的事还没……”
不等花臂男人说完，邱允实突然狠狠抬起脚，恨不得凌空蹦起来，狠狠踩了胖子的脚一脚。
胖子一声惊叫打断了花臂男人的话，本能反应便是松开了邱允实的衣领。邱允实像是挣脱猎人钳制的野兔子，撒丫子就跑。
胖子爆了一句粗口，想也不想便追上去，“臭小子，有种你别跑，老子剁了你！”
邱允实率先跑到楼梯间，经过任轩昂。胖子体力不如邱允实，但也奋力追赶，第二个经过邱允实。然后是花臂男人和两个劝架的男人，他们三个见到楼梯间还有个看热闹的任轩昂也是吃惊，花臂男人骂骂咧咧地把怒火往任轩昂身上发泄，“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
任轩昂冷着一张脸，毫无波澜，懒得跟这个男人多一个字废话，转身便走。
“好了，赵哥，别生气了。”
花臂男人先例行口吐芬芳，然后说：“算他运气好，要不然今天老子开了他的瓢，敢跟我对着干，找死。”
“老张不是赵哥你的对手，他这人就是好面子，刚刚他话里话外都已经服软了，你消消气。”
“哼，服软？我咋没听出来？”
“你在气头上没听出来，我们可都是看得清楚，老张好面子，嘴硬，实际上不敢跟你硬碰硬。”
任轩昂没再多听这几个人的对话，径直下楼回到家。果然，邱允实不在家。任轩昂掏出手机看邱允实的定位，他正在往小区门口移动，看速度应该不是在跑，而是缓慢悠哉地散步。看来胖子并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
任轩昂拨通邱允实的手机，邱允实很快接通。
“原来你是去给胖子解围去了，难怪他乖乖配合。”
邱允实嘿嘿笑着，“我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花臂大哥一直蠢蠢欲动要动手，旁人劝着才勉强拖延；胖子明明害怕花臂大哥动手，又不肯在朋友面前露怯；那两个和稀泥的也是，表面上当和事佬，实际上就是想看胖子笑话，否则他们俩一撤，胖子也就不用太顾及面子就此撤退，他俩还不走。唉，胖子也怪可怜的，不如帮他一把，也算是帮你清理噪音。这不，胖子刚刚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已经回家了。”
“你也真是无聊，当个听众也能这么投入，把人物矛盾关系都分析透彻。可是你又没见过这几个人，怎么就能在开门的瞬间一眼确定4个人中爱面子又露怯的是那个胖子？”
“这胖子又虚又喘，光听声音我就猜到他的体重在200斤以上。除此之外，听他的音色，我也大概分析出了他头面部的生理特征，应该是榻鼻梁，短下颌，下巴后缩，还龅牙。事实果真如此。”
任轩昂突然有些同情那个胖子，扰民的代价不但让人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弱势又逞强，还顺带把身形长相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还有这个本事？”任轩昂想起了他认识的一位老法医，也有根据个人音色特征分析头面特征的本事。听说这位老法医还上过一次电视节目，当时节目组找了十几个人，让其中之一说了一段话，把录音放给老法医，老法医便通过听声分析推测说话者的头面部骨骼特征，在十几个人之中准确地找到了说话的那个人。
“千万别佩服我，也别想拜我为师。”邱允实又开始习惯性没正经。
“事情办完，你怎么还不往回走？”任轩昂突然变换口吻，变成了严厉的监护人。
“拜托，你还真要24小时形影不离啊，就当你现在上庭，或者去看守所不方便带上我行不行？给我点自由行不行？”邱允实耍赖似的带着哭腔发牢sao。
“这个时间你要自由做什么？”
“我饿了，想去小区对面的大排档lu串，享受一个人的独处惬意时光，最多一个小时，我肯定回去。你不是能定位嘛，我要是离开大排档范围你再发威也不迟。”
“你该知道逃跑的后果。”任轩昂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信任邱允实的，毕竟这小子从未有过出逃的“案底”，不但在自己的监护下没有过，据柯怀古说，在其他监护人那也从未逃跑过。邱允实认为逃跑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会激怒柯怀古，导致自己的经济损失，他争取自由的方法从来都是在监护人身上下功夫。
“放心，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挂上电话，邱允实深深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看星空，放眼看看街道和大排档，只觉得周身清爽，这难得的自由时光，他准备独自一人隐入喧闹之中，感受浓浓的人间烟火气，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骗骗人，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