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科学家被绑架了
博物馆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米小乐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一天上午，米小乐刚一来到学校，就发现校园里宣传栏前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那些从人堆里挤出来的学生，都是一脸失望沮丧的神情。这个宣传栏，是学校里用来发布一些重要信息的，比如有哪个名人要来做报告，学校的舞蹈队、合唱队要去参加哪里的文艺演出之类。这么早就有人挤在这里看，说明今天一定有学生们非常关心的信息。米小乐也凑了过去，他好不容易挤进人堆，看到宣传栏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这么几句话——
因为连日来未能和著名化学家、远洋大学教授秦朗取得联系，无法和他就演讲活动的有关事宜进行沟通，原定今天晚上在本校大礼堂举行的秦朗教授的演讲取消。
落款是校学生会。
米小乐愣住了。秦朗是他非常崇拜的科学家。这次讲座他已经期待很久了。一年前，他在本市的少年宫就听过一次秦朗的讲座。那次讲座对他的作用，绝对是醍醐灌顶级别的。当时，秦朗在少年宫一位辅导员的带领下走上了讲台。辅导员在向学生们介绍秦朗的身份时说，秦朗教授是我国最优秀的化学家，他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非常好，希望同学们把他当成榜样，刻苦学习，勤奋钻研，以后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但是，讲座正式开始后，秦朗的第一句话就说，刚才教务处长先生对我的介绍，一共用了三句话，很遗憾，三句话都错了。先说第一句，处长先生说我是全国最优秀的化学家，实际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化学家。第二句话，我不是从小学开始成绩就非常好，事实恰恰相反，我在小学期间，考试成绩经常不及格，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我早就被开除了。我是在上中学有了化学课后成绩才开始变好的。我因为化学课成绩很好，经常被老师表扬，表扬得多了，我的自信心越来越强大，其他科目的成绩竟然也越来越好了。第三句，我不希望任何人把我当成榜样，你们也不要把任何人当成自己的偶像。如果有人把我当成自己的偶像，我只能认为这次讲座失败了。我搞了这么多年的科研，最大的收获就是别让任何人束缚自己。牛顿就是因为没让他从前的科学家束缚自己，才发现了万有引力。爱因斯坦就是因为没让牛顿束缚自己，才发现了相对论。
秦朗仅仅靠开场白，就赢得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但是站在一旁的教导处长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次讲座结束后，还有提问环节。有个本市的中学生说，秦老师既然你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好的化学家，为什么你至今还没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秦朗耸耸肩说，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错误，诺贝尔奖的评委们也不例外。我今年三十六岁，按照中国男性七十八点五岁的平均寿命来算，诺贝尔奖的评委们还有四十二年的时间来纠正他们的错误。
场下掀起的掌声分贝之高，持续时间之长，均创下当时远洋市少年宫有史以来名人讲座的纪录。
在那之前，米小乐最喜欢的明星是球星和影星，从那次讲座之后，他觉得科学家比球星、影星有魅力多了。
正是因为对秦朗那次讲座的印象过于深刻，米小乐对计划在当晚举行的讲座有着万分期待。宣传栏上，就在这张白纸旁边，张贴的就是秦朗这次讲座的大幅海报。在海报上，秦朗身穿雪白的实验服，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一支试管。在试管里，是冒着气泡的红色**。这张照片毫无疑问是摄影师抓拍的，秦朗的神情非常专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试管上。看得出，他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这也是秦朗最著名的一张照片，当初米小乐曾经在一份科技爱好者类的杂志上看到这张照片和一篇对秦朗的长篇报道。
这时，围拢在宣传栏四周的学生越聚越多，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都是在说堂堂的科学家秦朗这么不守信用。米小乐看到自己班上两大学霸之一的李英男和别的几个女同学也在看这份通知，她们在边看边说。
“哼，还是大科学家呢，怎么这么没信誉。”
“本来今天晚上我要去看电影的，为了听这场演讲，我连电影票都退了。”
米小乐扭头对她们说：“你们先别这么着急地下结论，这份通知上说没能和秦朗教授取得联系，说不定他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和别人失去联系呢。”
李英男说：“他一个大活人，能有什么意外？”
米小乐说：“不了解情况就对别人发议论，不好。”说完，他扭头钻出了人堆。他一边朝着教室走去，一边想，秦朗教授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和别人失去联系呢？
这天，米小乐一直想着秦朗的讲座为什么临时取消，上课老走神。有一次，孟老师叫他回答问题，连叫了他三次，他都没任何反应，是同桌宋瞳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一看孟老师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赶紧站起来。孟老师让他回答问题，可他连孟老师问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脸就红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闷闷不乐地在宣传栏前面溜达，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叹口气，说：“老丁，别闹了，我正烦着呢。”
果然，随着一阵嘿嘿笑声，他最好的朋友丁海强从宣传栏后面转了出来。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心烦。”
“切，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你呀，肯定是因为他！”说着，丁海强指了指宣传栏上秦朗的海报。米小乐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丁海强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说：“我听说啊，这位秦大科学家，不光咱们学校联系不上，他们远洋大学都联系不上，就连他所有的亲戚、朋友也都联系不上。”
米小乐说：“那是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丁海强表情神秘地说：“我不是有个表哥就在远洋大学上大二吗，我听他说，他们学校里所有秦朗老师的课都停了，不管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一律都停。更夸张的是，秦朗老师平时不是一直在实验室里待着吗，如今这个实验室都被警察用那种隔离带给围起来了，一大帮警察拿着各种仪器，在实验室里到处勘察，那场面，真跟美国那些破案的电影似的。”
米小乐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说：“要是这么说，秦朗老师真的出事儿了？”
丁海强很坚决地点点头。
丁海强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这天晚上，米小乐回到家里，一家人正吃晚饭，被电视上一道突发新闻吸引住了。他们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目不转睛地看着新闻。因为这条新闻的标题就是，著名化学家秦朗离奇失踪！
新闻里说，秦朗有晚上跑步的习惯，他平时经常夜以继日地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有时到了深夜，为了振奋一下疲惫的精神，他会在大学校园里跑上一会儿，跑完后再洗个澡，就又有精神继续做实验了。三天前的深夜二十三点，他正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这个实验过程中，有大概三十分钟的时间，需要等待各种物质在试管中进行化学反应。于是，秦朗又像往常一样，换好了运动装和跑鞋，和助手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实验室。
但是，半个小时后，实验需要进行下一步了，秦朗并没有按时返回。他的助手只得暂停了实验，到外面去找他。可是，助手沿着秦朗平时锻炼的路线，找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助手又找来十多个保安和他一起找，仍然一无所获。
助手只能暂停了这次实验。
到了第二天清晨，秦朗仍然没有任何踪影。他的助手只得把情况报告了所在大学的领导。秦朗是世界级的科学家，尤其是在金属冶炼这个领域，堪称全世界的超一流学者，据说在下一届诺贝尔化学奖的候选人名单上，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对于这么一个有国际影响的重要人物，他任职的远洋大学不敢怠慢，马上就报警了。警方第一时间出警，派出最能干的警员来调查此事。警方查到，当晚在实验楼中做实验的其他老师，有人说曾经看到过秦朗身穿运动衣跑出了实验楼。当时他的精神状态很不错，笑容满面的样子。警员还带着警犬，一条花了上百万外汇从德国引进的纯种黑背，在秦朗跑步的路线上寻找蛛丝马迹。幸好这条路远离平时大学生们上课下课的道路，属于校园里较为偏僻的路段，平常根本没什么人来这里，秦朗留下的痕迹没怎么被破坏。警犬来到后，一路嗅着秦朗的气味，到了一处岔路口后就茫然不知所措了。于是，警方认定秦朗就是在这个路口遭遇到了意外。大批警察对这个路口周围的地形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这里是校园深处，四周都是竹林，汽车根本开不到，所以，警方探员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秦朗是如何离开这里的。在岔路口附近，警方也没有找到其他人留下的脚印、烟头之类痕迹。
既然在秦朗的跑步路线上无法获得有价值的线索，警方只好把注意力转向秦朗正在从事的科研项目，希望能从这里面找到线索。他的助手告诉警方，秦朗正在做的实验，是研制金属材质的人造脑部神经和血管，如果这种金属神经和脑血管能研制成功，全世界上亿的脑部疾病患者就有望从中受益。这项研究工作难度极大，秦朗已经花费了多年的时间和精力，前不久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如果秦朗不是遭遇意外，第一批人造金属脑神经本来很快就能问世。
“这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失踪，实在太可惜了。”米大雷一边看新闻，一边叹着气说。
接着，电视画面切换到正在现场直播的警方新闻发布会，出现在会议现场的，就是上次率领大队警察赶到市博物馆，把现场多名中外罪犯一网打尽的刑警队长钟昊。他说：“警方正在对秦朗教授的失踪进行调查。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警方初步得出结论，秦朗教授已经被不明身份者绑架，因为绑架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这起案件应该是有犯罪经验的团伙所为。在警方调查期间，希望各位媒体界的朋友不要随意猜测，发表没有可靠来源的消息，这样会对警方的调查带来干扰。”
钟昊说完后，新闻发布会现场的记者纷纷要求提问，钟昊说目前暂不回答问题，接着宣布会议结束，马上转身离开了。
吃过晚饭，米大雷和沈美美外出散步，米小乐则留在家里上网，想了解一下有没有秦朗被绑架一案的最新消息。
不知何时，卡莎飞进了米小乐的卧室。她的荧光体从野餐毯里钻出来，见米小乐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网页，也好奇地过去瞄了几眼。她不等一个网页看完，就懒得看了，得意地说：“金属神经，哼，还号称高科技呢，这可是我们阿尔比星球一百多万年前就已经淘汰了的技术。”
米小乐从电脑上抬起头瞟了她一眼，说：“你每天晚上都要飞出去转一圈，从宇宙射线中吸收能量，你知道我们地球人管这种事儿叫作什么吗？”
“叫什么啊？”
“叫作喝西北风。”
“你……”卡莎虽然对地球上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被米小乐气得够呛，想了想说：“哼，喝一回西北风，一整天都不饿了，比你们地球人为了一张嘴，整天忙忙碌碌的强多了。”
米小乐觉得这话不太容易反驳，也就不再说了，继续在网上查找秦朗的消息。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多少比钟昊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得更多的消息，胡乱猜测的内容倒是一大堆，有人说秦朗肯定是被外星人绑架了，有人说他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索性离家出走，去五台山当了和尚，还有人说他其实根本没失踪，是为了躲避外界的干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继续搞研究。米小乐越看越心烦，索性“啪”的一声，重重关上电脑，躺倒在**。过了一会儿，他喊了声：“卡莎。”
“嗯。”卡莎飞了过来，悬停在米小乐头顶。
米小乐说：“你觉得这个科学家的失踪，会不会和来到地球的威坦星人有关系？”
卡莎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给你说过的，秦朗正在研究的金属神经，一百多万年就被我们淘汰了。虽然威坦星的科技水平比我们差一些，但也比地球强多了，根本用不着这种技术。更何况，这个科学家不是还没制造出那种金属脑神经、脑血管吗？”
米小乐点点头：“你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但是一个大科学家莫名其妙地失踪，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他是研究金属的，你不是说过，上次来我们这里的博物馆展出的那顶古代玛雅人皇冠里，有一种只有威坦星才有的奇异金属吗？说不定他的失踪，和想盗窃皇冠的那伙坏人，还有一路追杀你来到地球的威坦星人，这三件事相互之间都有关系。”
卡莎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几件事接连发生，大概不是巧合。”
“卡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的真相查出来，找到秦朗教授的下落！”米小乐说。
卡莎点点头，说：“我帮你！”
二十五年前，当秦朗刚刚上初中，在第一节化学课上，他就确信自己就是为了这一门科学而生的。他第一次看到化学元素周期表，感觉就像遇到一群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样。他在化学方面的天赋是不容置疑的。初一上学期还没上完，他已经自学完初中到高中全部阶段的化学课程。更不用说，在他整个初中阶段，他的化学成绩只有一成不变的一百分。到了初三，他已经开始阅读世界顶级化学家的学术论文了。这所中学的化学组组长看了他的一次化学实验后，手指颤抖地拨通了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化学系系主任的电话，向他介绍了秦朗的情况。电话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发现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化学天才”！
后来，那所大学的化学系系主任派了一位资深教授来对秦朗进行面试。为了避免作弊，这位教授把自己和秦朗关在学校的实验室里，窗户和大门都关得死死的。秦朗的父母和老师提心吊胆地等在门外。对于这次面试，资深教授原本计划用一节课的时间，不到半小时，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在门外等着的一干人等抬头望着资深教授。这位教授盯着秦朗的父母盯了足足十分钟，这才开口说：“他得诺贝尔奖是时间问题。”
这一年，秦朗十五岁。后来， 他跳过高中阶段直升大学。十八岁那年，他从大学化学系毕业、准备开始自己的研究生学业时，全国各地的化学家争相招揽他为门下弟子。毕竟，他们都知道自己得不了诺贝尔化学奖，希望自己将来能获得“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老师”的头衔。
但是，上了研究生后的秦朗，选择的研究方向却让导师大失所望。他选择的是金属冶炼技术。他的导师认为自己当上“诺贝尔奖获得者老师”的梦想彻底破灭了。因为金属冶炼在化学界，是一个公认很难有新发现的领域，是不言而喻的夕阳学科。
秦朗的看法和别人不一样，他认为，人类对金属的认识尚处于初级阶段，人类社会要继续发展，断断离不开对金属的利用。人类的铁器时代，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秦朗是在三年前开始研究如何用金属制造脑部神经和血管的。他觉得，人类脑部的构造是全身最复杂的，如果能用金属制造出脑部的神经和血管，人类全身上下，就没什么造不出来的。到了那时，人类任何部位发生病变，都可以直接换上一个金属材质的。那样的话，人类不仅有可能实现长生不老，还能做到不再生病。三年来，他不知遭遇了多少次失败，但他始终没怀疑自己的想法。终于，技术最困难的那一步难关已经攻克，他很快就可以制造出金属脑神经、脑血管了。
这天深夜，又和往常一样，忙碌了一整天的秦朗换好运动衣和跑鞋，走出了实验室。他感到，今天的校园格外安静，四周连昆虫的鸣叫声都没有。他轻快地奔跑着，很快跑到了一处岔路口。每次他跑到这里，只需要向左转个弯，很快就能回到实验室了。忽然，在一排排的竹子下，一个体形清瘦、脸色黝黑的矮个子男人正站在这个路口。这人看起来很面生，而且从衣着气质来看，不像个知识分子。“哎，老师，请问西门怎么走？”这人一看见秦朗跑过来，马上凑上去笑容满面地问。
“那边。”秦朗停下脚步，朝西指了指。“好的，谢谢。”这个男人谄媚地笑着。他虽然嘴里在道谢，但仍然挡在秦朗面前。秦朗不喜欢这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正要从他面前绕着走，只见他朝自己身后使了个眼色。他刚要回头看看，只觉得脸上一凉，嘴被人重重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毛巾，一股带着微微甜味儿的气体随即钻进了他的鼻孔。
在昏倒前，他隐约看到，把毛巾按到他脸上的，是一个又瘦又高、皮肤黑得简直能融进夜色里的男人。刚才问路的矮个男人，则朝他得意地狞笑着。作为一个化学家，他当然知道，蒙住他脸的毛巾里，一定灌满了乙醚。
这是一种能在几秒钟内让人失去知觉的化学制剂。
不知过了多久，秦朗渐渐醒了。他慢慢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凉的墙角，他的头仍然晕乎乎的，但他还是费力坐了起来。他看到，自己所处的是一间空****的房间，除了在头顶悬着的一盏高亮度白炽灯，一只装在另外一个墙角的马桶，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就连房门样式也是简单到了极点，除了一个门把手和插钥匙的孔，只有光秃秃的一片钢板。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他朝着天花板大声喊着，但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在房间里嗡嗡作响，没有任何人答应他。
这时，一阵饥饿感从肚子里升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肚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瘪过。一阵咕咕的声音从他的肚子里传出，这让他更是觉得饥饿难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有几天没吃东西了。”他喃喃自语。
“秦先生，欢迎你。”
他正饿得腹痛难忍、浑身无力时，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秦朗双手撑在地上，警惕地看着空中，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
“秦先生，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是在帮助你，帮你成为地球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这个声音彬彬有礼，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出让人无法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帮助我？”秦朗冷笑起来，“如果想帮助我的话就别限制我的自由。没有哪个科学家是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能变得‘伟大’。”
“秦先生的口才令人钦佩。秦先生或许不知道，我们多年来一直在关注秦先生的研究工作。”
“一直关注我？”
“是的。”
秦朗用嘲讽的语气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你的早餐是在校教工食堂吃的。”
秦朗愣住了，这个回答丝毫不差。他说：“你说对了，但这也不奇怪，你们要绑架我，当然要弄清楚我的作息规律——”
“你昨天的早餐是馄饨和烧饼，前天的早餐是小笼包，大前天的早餐是你在去香港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时在酒店里吃的，两只蛋挞，一份肠粉。看来，我需要提醒你，从营养学的角度，你早餐的营养结构并不合理，碳水化合物太多了，蛋白质和维生素摄入太少。另外，你从未结婚，但谈过一次恋爱，女方是日本女科学家松崎枝子，你们是在三年前新加坡的一次学术会议上认识的，后来在互相通了三个月的电子邮件后，你认为婚姻太浪费时间，主动结束了和松崎枝子的交往。在这期间，你给她发去八封电邮，她却给你发过三十六封，看得出，她对你是一见钟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朗愤怒地喊着。他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只得瞪大眼睛，朝房间的各个角落轮番射出怒火般的目光。
“我并不是要故意刺探你的隐私。只是我们出于对秦先生学术水平的敬仰，才对秦先生的行踪了解得比较前面。”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们知道，秦先生是金属冶炼领域的世界顶级科学家，所以，我们想请秦先生帮的忙，当然也和金属冶炼有关系。”
那个声音刚刚说完，秦朗面前的白墙上，忽然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接着，墙面有一部分凹陷了进去，一块液晶屏幕露了出来。
屏幕上，是一个和他现在所处的一模一样的房间，但是在房间当中是一把铁质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和蓝色牛仔裤的成年男性。这个男人戴着手铐脚镣，被牢牢锁在椅子上。他不停地扭动着身躯，但朝天怒吼着，嘴里大概还塞着东西，只能听到一阵嘶哑的声音。秦朗仔细看了看，这个男人的长相非常凶恶，满脸是粗硬的胡须，脸上还有一道十多厘米长的深深的伤疤。
秦朗皱着眉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先生，你知道这个人吗？”
秦朗摇摇头。
“看来秦先生的确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科研上，对社会上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关心。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这人名叫鲁鹰，是一个惯犯，抢过银行，贩卖过毒品，绑架过富商，还杀过人。总之，这是一个桀骜不驯、无恶不作的家伙。”
“你让我看这个人干什么？他和我的研究似乎扯不上任何关系。”
“秦先生不要着急，请继续看。”
接着，液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人，秦朗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人就是在岔路口向自己问路的那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秦朗刚想骂他，却想起他不在这个房间，骂他也听不见，只得闭上嘴。这时，瘦子把一块矿石状的东西放到了那个名叫鲁鹰的惯犯头上。只一瞬间，鲁鹰试图从椅子上挣脱的动作完全停止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接着，刚进来的矮个子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鲁鹰的手铐脚镣。但是，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鲁鹰，现在却变得老实异常，没有任何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迹象。这时，蒙面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躺下”。只见鲁鹰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毫不犹豫地躺在地上。
“爬。”矮个子说。鲁鹰立刻手脚并用，在地面上爬了起来。蒙面人满意地看着他。
秦朗对这一切目瞪口呆，他正纳闷儿，那块屏幕又缩回了墙里，整面墙重新变得光滑完整，没有任何异常。
“秦先生，你看出其中的奥秘了吗？”
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能有什么奥秘，看上去那个放到人头顶的东西，会让人变得非常听话，可这说不定是你们故意表演给我看的，那东西其实什么用处都没有。”秦朗强打精神说。
“好吧，秦先生说得有道理，请继续看下去。”
液晶屏幕再次出现了，上面的房间似乎还是刚才那个房间，但那个名叫鲁鹰的壮汉不见了，换成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秦朗站起来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认出这动物竟然是一匹狼！这匹狼正露出满嘴的獠牙，恶狠狠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它的口水顺着尖牙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一副随时要向前猛扑的架势。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没有经过任何驯化的地地道道的野兽。和刚才那个名叫鲁鹰的家伙一样，这匹狼的四只爪子也被牢牢捆在铁椅子上。
刚才那个矮个子又出现了，他拿着那块矿石走了进去，狼听到动静，马上扭过头，双眼露出凶光。等这人走近，它马上往前一蹿，狼嘴也用力咬了过去。矮个子早有提防，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狼的撕咬，把矿石放在狼头上。和刚才一样，这匹狼马上像是失去了所有野性，耷拉下脑袋。
秦朗轻轻发出一声惊叹。
液晶屏幕再次收回。
“秦先生，这次可不是什么表演吧。”
“那是一块什么矿石？”秦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