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讨人喜欢的男人
这是我第二次离开祁山市,第一次是去四川,第二次则是来上海。
从落地的那一刻起我发誓再也不坐飞机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左右但晕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拉着行李站在机场的出口有些茫然,爸爸说会有人来接我的,可是人在哪。
“秦琼!”好大的嗓音!
不仅我吓了一跳,就连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容貌,只是那身材和油条很像,我有一瞬恍惚。
“秦……”在他没吼完的时候我急忙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你就是秦琼!”很清亮的声音,带着欢快。
这是个男人或是男孩?
“我爸让我来接你,你比照片上好看点。”
“……”这是赞扬么,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高兴你还能认出我这张脸。”我揶揄道。
“差别也不是很大。”他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会!
“……”这个死孩子,会不会说话!
“快走吧,我还没吃晚饭呢!”这人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往外冲,他好大的力气,好温暖的手掌。
我虽然不懂车,但好车还是能看出来。
嘚瑟的执绔子弟。
“你年纪轻轻怎么对那些破钱感兴趣,那不都是老头子的兴趣么,女人要有女人味才可爱。”说完还一脸痛心疾首的瞅了我一眼。
这个死小子我和他很熟么?我对什么感兴趣关他什么事!我狠狠的挖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不悦,“我叫白浮尘,话又说回来你的名字好奇怪,女孩子怎么叫秦琼的?那不是男人的名字么?你会不会也叫秦叔宝?哈哈哈哈……”
“……”
原来他是白叔叔的儿子,白叔叔就是这次邀请爸爸去参加拍卖会的人,他和爸爸是同学后来用房地产发家,和大收藏家Tai.J.T(戴吉涛)先生有什么关系,现在转入文化市场主攻清泉收藏和拍卖,不过很久都没联系了。爸爸说如果是别人邀请也许他就推辞了,可是这个白叔叔和戴先生的关系,他不得不相信也许这次拍卖真的有精品。这个戴先生是当年闯**美利坚的传奇人物,山东人,他原本在上海和当时的钱币收藏大家张叔驯先生认识,那是他还只是个身背古董包袱的,在上海走街串巷做小本生意的小古玩商,张叔驯为照顾他的生意经常象征性的买些小玩意儿。抗战爆发后他随张叔驯到了香港,抗战胜利后又到了美国,在美国做古董生意,后来又做房地产生意发了大财。张叔驯的夫人和他的夫人经常在一起打麻将消遣,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后来据说张叔驯去世后,他的很多清泉精品被他的夫人转给了这位戴先生,后来戴先生去世,他的夫人、儿子女儿也相继去世,因为身后没有第三代人,他身后留下了将近3000万美元的巨额遗产,就成立了一个由他名字命名的基金会。这个著名的慈善事业基金会,该基金会曾多次向中国的医疗机构和大学捐款。而最重要的是张叔驯的一批“精锐部队”,包括“大齐通宝”、“应天元宝”、“中丝元宝”、“应圣元宝”、“咸平元宝”、“天庆元宝”在内的2000枚古钱据分析理应还在这个基金会中。至于这批珍贵的古钱现金究竟收藏在什么地方,目前还是个迷。而这个白瞻元白叔叔,就是戴先生妻子的远房什么亲戚。就因为这一层关系,爸爸对他的邀请才如此上心,即便很久不曾联系。若不是他被那一盒子的钱币绊住了,他决计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我靠在副驾驶上,看着上海飞逝而过的夜景一点欣赏的欲望也没有,旁边的男人本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大概是看我没什么兴趣也就不说了,但依旧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我几眼。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皮肤白皙,鼻梁高耸,用剑眉星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目测大概二十三四岁吧,声音清亮而带着磁性,若不是他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不中听,我还真不介意他继续聒噪个不停。
车子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老上海一样的巷子,在一栋老房子前停下来。房内的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到来,车刚停下们就开了,跑出一个门童模样的男子,他给白浮尘开了车门,只见白浮尘随意将车钥匙扔给他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门内。我看着白浮尘的背影不禁对门内的情况产生好奇,知道车子开走我才想起行李还在车内。
“会有人送回来的。”白浮尘看了我一眼,撇撇嘴,“你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狠狠的挖了他一眼,真想撕了他的嘴。
我气闷的跟在他身后,一进门我就有些奇怪,这不应该是别墅么?怎么这道山屏是怎么回事,更让我惊讶的是山屏后有一道长廊,长廊爬满了紫藤,到处是浓郁的紫藤花香,我深吸一口气,香甜的气息布满口鼻。前面的男人走的很快,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我这才意识到,从一进门起他就没说过话。因为并非灯火通明,有很我根本看不请,最让我奇怪的是,房子外面明明是老上海的样式可门内却是类似四合院的构造,一瞬间我恍如身在北方的天空下。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样一片庭院,白叔叔的身家看来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房子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看了一眼白浮尘。
过了带有长廊的庭院,我们来到后院,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将我们带到旁边的房间,“少爷,先生说让您先陪秦小姐用餐,他一会儿就回来。”
少爷,好别扭的称呼。
白浮尘看了他一眼似乎本想拒绝,可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了。
“坐吧,甭客气,这里只有厨子的手艺不错。”白浮尘说完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喂,你不饿哦。要减肥么?”说着话还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恩,你要是减减也可以,现在有排骨一说,你倒是能应应景,毕竟你已经不能靠脸来赚回头率了。不过就怕减了不该减的地方。”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原本这几天我根本就没什么胃口,此时却食欲大振,本来晕机的肠胃此时也开始叫嚣起来,食物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四菜一汤的桌子很快便被席卷一空,可我依旧意犹未尽。
“你的吃相真难看。”白浮尘看着我,满脸鄙视。
我白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口汤一饮而尽。
“看不出来你挺能吃的,女人这么能吃好么。”
“……”关你屁事。
“你这么能吃怎么不长肉啊,看你干巴巴的。”
“……”我乐意。
“你的……”
“你要是再说话,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没等他说完,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哼。”他又扫了我几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我以为他怕了,可是我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破嘴。
“长得不怎么抢眼脾气还这么臭,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你……”
我刚站起身,只听身后有人推门而入,“秦琼,欢迎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
回头一看,戴着金丝边眼镜 ,一身白色唐装的中年人淡定的走过来,他留着简洁的寸头,面带微笑,因为保养得宜皮肤干净,并没有同龄人脸上的褶子。这难道就是爸爸的同学?我看了看白浮尘,他们父子之间的眉眼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身上一点商人的感觉也找不到,反而满身的书卷味。
“刚和你爸爸通过电话,他知道你平安到了。”说着话他走到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管家端上茶盏。
下了飞机就被白浮尘气的不轻,我忘记同爸爸报平安了,想到这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的拍卖会是私人举办,重在鉴赏,我知道你父亲对清泉极为感兴趣,所以就下了邀请函,没想到他竟会派你来。”
“白叔叔,我爸爸本来想自己来的,可是他答应别人要对一盒子钱币估价,没办法时间紧迫,他不得不派我来,临行前还再三叮嘱让我好好替他看,然后把内部介绍册子原封不动给他带回去。”我抱歉的看着他。
白瞻元笑着摆摆手,“你父亲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他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浮尘,今天晚上就住在家里吧,明天带秦琼好好逛逛。”
白浮尘看了我一眼,“她有腿有嘴自己不会?”
这个臭男人,说句人话会死啊。
“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带妹妹四处看看,尽尽地主之谊。”白瞻元脸一沉。
哥哥?他究竟多大?这么大岁数还不会说话?看来就是给惯的!再说我可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谁有功夫和他瞎晃,我白了他一眼刚想拒绝只听白瞻元道,“拍卖会在晚上,放心吧。”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对清泉感兴趣。”白瞻元话锋一转,看着我满脸兴味,“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很少了,真是难得。”
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回复原因,却突然想到我们发现的那枚铜钱,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白叔叔,您研究清泉很久了么?”
“哪有什么研究,只是对其中的一些故事感兴趣,顺便搞些收藏。”
“那您知道西王赏功钱么?”我突然有些紧张。
“西王赏功钱啊,那是张献忠为犒赏兵士而特别铸就的铜钱。”他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哦,没什么,我只是最近看到这了这个,介绍的又不多。”我有些尴尬的拿起茶杯,也许我表现的太过急躁。
“西王赏功钱铜制的直径5到5.1厘米,方孔圆钱,正面币文直读西王赏功,背素面。”
背素面?我依稀记得我们发现的那枚背面似乎有东西啊。
“此钱币为明末农民起义军首领张献忠于公元一六四四年攻陷四川,称西王后在成都建立大西农民政权,改元大顺,除大顺通宝之外,还铸造了西王赏功钱,分金、银、铜三品。这种钱是作为战争中论功行赏用的,其作用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军功章,世所罕见。此钱乃钱币之大珍,在当时已经是极为珍贵之物,而300多年来的今天我们更难发现它的真容。据史料记载该钱币最早见于清代光绪末年的四川成都,至民国时期已相继见有金、银、铜三种质地,并被数位泉家所收藏。”他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我。
“那,都谁收藏了这几枚钱币呢。”如果都被收藏了,那我们手中的那枚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的新发现?
“一枚为上海的张叔驯收藏,后张远走异乡下落不明,一枚为上海收藏家孙鼎先生收藏,后捐赠给中国历史博物馆,还有一枚为天津市历史博物馆的藏品。今年出版的钱币书籍均将其列为真品。”
“那,现在还有发现么?”
“早年所知的金银皆为孤品,后来又在眉山市有新的发现,珍罕程度已不如从前,2011年嘉德春拍出品金质、银质西王赏功钱各一枚,金质成交价格230万元,银质以55.2万元成交。”说到这他站起身,“当然,如果有特别的应另当别论。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话不等我回应他便站起身离开了。
我本想问他更多过于大西王的事,他的意思是西王赏功钱并不珍奇,市面上出现的也不少,可是那句特别的是什么意思?我又想起我们发现的那枚铜钱,它是特别的么?
我陷入沉思,白浮尘难得的闭嘴没说话,直到我手机铃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是窦少爷的短信。
从下飞机到现在我还没和他联系。
“小心谨慎,我随后就来。”
他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小心谨慎?他随后就来?窦少爷也要来上海?我抬起头,白浮尘什么时候离开的?门口那个管家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仿佛一张面具挂在脸上,他站在那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