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消失的地图
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见面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像两只斗鸡一样,浑身的毛都抖了起来。
白浮尘挑着眉毛上下打量着窦少爷,窦少爷面则无表情只是看着眼前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
“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人要。”我知道白浮尘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这家伙看他穿的人模人样的,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们走,甭理他。”我狠狠的瞪了白浮尘一眼,然后拉着窦少爷进了大门。
窦少爷对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吃惊,有钱人做什么都不足为奇,不过这里太造作了,没有人气。
窦少爷说的没错,我刚进这里除了感到惊讶之外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没有人气,是的,总感觉这里少点什么。
我们进了昨天晚上我去的那个园子,里面灯火通明,并没有人来人往,反而是偶尔走进来的人都目不斜视直接走进屋子里,即便有交谈也是压低声音咬着耳朵。我们在屋子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椅子也就十几个分成三排,前面三三两两的已经做了几个人,他们的交谈很少,也许这种小型的私人拍卖本应如此?我看了看窦少爷,他脸色难得庄重。
很快拍卖开始了,椅子上刚好坐满。最前面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小香炉,感觉和我昨晚床边的很像,我并没在意,拍卖的程序很简单,除了白瞻元的声音整个房间都很安静。期间有西王赏功钱拍出,那是枚铜质的,价格也就在几十万,清泉的拍卖行情我也不懂,本来想问的可是现场太安静,我竟不敢开口,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拍卖的部分东西并没有出现实物,也许是出于防盗考虑吧。这个拍卖会不会是违法的?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拍卖的进行的很快,十几件拍品全部出售完毕,我真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好看的。看着前面的人纷纷离席,我拉着窦少爷也站起身。
“秦琼。”
白叔叔叫住我,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
“这位是张先生,刚才拍得了西王赏功钱。他对张献忠时期的历史颇有研究,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白叔叔笑着看向我。
我还真没什么问题要问的,我有些尴尬的和张先生握了握手,没想到他倒先开口了,“听白先生说秦小姐见过一枚不一样的钱币?”
“哦,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看了看窦少爷,“只是这次来拍卖才想起这事顺便问了一句。”
“你见到过什么钱币?我都不知道。”窦少爷突然插了一句。
“就是小时候拿着玩的,最后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应声。
“秦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能想起什么可以和我联系。”张先生拿出一张做工精良的卡纸,纸上写着一连串的头衔,竟然还有一个教授的称谓。
那枚铜钱还不知道真假,为什么这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得到?难道仅仅是收藏家的狂热心态作祟?看了看窦少爷的侧脸,我有些怀疑了。
在窦少爷的坚持下我们当晚离开了这个院落,走的时候竟然没看到白浮尘。我拎着白叔叔让我交给父亲的东西上了窦少爷找来的的士,没想到他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商场,说是要感谢我请他喝咖啡。多牵强的理由,甚至他自己都乐了,我也没由拒绝,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事。一圈下来我里里外外全身上下都换了新行头,甚至连背包都换成了新的。
当窦少爷告诉我他怕有追踪器的时候,我还真是有点吃惊,这么高大上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你不觉得这个拍卖很可疑?”飞机上窦少爷开口问。
是有点奇怪,可是我又不知道真正的拍卖是什么样子的,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窦少爷调整了一下姿势做到我旁边,凌晨的飞机人不多而且大家都睡觉了,我们的交谈只能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宝儿,我们现在面临的状况很危险,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看着他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我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我之前曾回北京一趟,因为种种原因我爸给我说了一段往事……”
原来窦少爷的父亲以珠宝玉石发家,那时候为了得到最好的宝石他曾只身前往非洲,在非洲他救过一个人,那个人为了报答他便成了他名义上的保镖,那时候非洲很混乱,手无缚鸡之力的窦爸爸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两人几次历经艰险,这一来二去的便成了生死之交。后来在一次钻石的运输中,他们被黑帮盯上,那人为了救窦爸爸身受重伤,临死前他将一样东西交给了窦爸爸,并说将来会有人去寻找他,让他代为保管。那个东西被红布包裹着约巴掌大小,窦爸爸这么多年信守承诺一直等着那个合适的人出现。在此期间,他也曾遇到一部分人似是为了寻找某种东西而来过他家,为了保护那东西窦爸爸一直将他藏在他母亲的被褥中,直到油条出事后,窦少爷回了趟北京,而那时窦家也遭到莫名的搜寻,而且周围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在家门附近溜达。窦爸爸便将东西拿了出来交给窦少爷,不久后窦爸爸便被人控制起来。
“我打开红布包裹吓了一跳,那东西我竟然见过,不仅我见过你也见过。”说到这窦少爷揉了揉眉心看着我,“竟是那该死的铜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窦少爷的爸爸竟然也有一枚和我们发现的一模一样的铜钱?而且这枚铜钱此刻正在他手里?不仅如此因为这枚铜钱窦爸爸还被人控制了!这......我张了张嘴巴发现嗓子干涩的难以下咽。
“我和你一样感到不可思议,到上海后我急着见你,因为爸爸不仅告诉了这个往事,他还告诉我,从第一次家里被翻过后,他就暗地里查了一下缘由,这次你去上海后,我给家里通话,爸爸用暗语告诉我,秦叔叔手里的那盒子钱币正是他托人送去的,目的正是要绊住他不让他前往上海那个是非之地,可谁知我们都低估了秦叔叔对钱币的热情......”
“为什么不让爸爸来上海,上海怎么了?”我有些紧张,爸爸会不会有危险?
“宝儿你不要紧张,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我们手中的铜钱,那个白叔叔绝对不那么简单。”窦少爷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至少目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那枚铜钱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握紧掌心。
“据我所知,它不仅和大西王有关还隐藏着古蜀国守护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而那些想得到铜钱的人必定是冲着古蜀国的秘密而来。”窦少爷的声音有些阴郁。
“油条的那枚铜钱被他带走了。”我低低的开口,为先前的不信任而感到愧疚,“白叔叔说那个祭司下了巫术,我们身上的印记是巫术么?”
“宝儿,我不知道。”窦少爷叹了口气,“因为爸爸被他们控制,为了他的安全我答应同他们合作,找出那个秘密。”
“宝儿,对不起。我本不打算将你拉进来,可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着他的手,心里无五味陈杂,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得,当我在自怨自艾的时候究竟还有多少事正在发生。他坚硬的指骨隔得我掌心有些微微疼痛,心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明。或许有句话说的真对,女人是抗压型的动物,即便是面对巨大的压力也能挺得住,此时我真觉得自己就是窦少爷的依靠。窦少爷看着我垂下头,将脸埋进了我的肩窝。我伸手抱着这个男人,突然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现在我们已经紧紧地拴在一起了,他的肩膀宽阔肌肉结实此时却微微有些颤抖。
“过几天他们会派人和我们联系。”窦少爷哑着声音开口。
“白叔叔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我还不确定,但他的目标必定是你发现的那枚铜钱,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铜钱不在你手上。”窦少爷抬起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说,油条会不会......”我不敢往下想。
“不会的。如果他们......否则他们不会来寻你要铜钱。”
我吐出一口浊气,机窗外云层滚滚,月亮晶莹的挂在云层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宁静、寂静。
一个半小时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下了飞机我便赶回家,机场大巴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到家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疲惫,看着迫不及待的父亲,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我将从上海带回的东西一股脑的交给父亲,看着他高兴的模样,至少上海并没有白去。母亲埋怨我为什么不在上海多玩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我告诉她,我想家。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窦少爷开着那辆破皮卡来接我,我们得回我们租住的地方好好再查一遍。
去公寓的路上我总觉得被跟踪了,本打算先去趟油条的小屋,想想还是算了,既然答应了合作,跟踪也说得过去,怕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里和我们离开时没多大差别,不过即便有我也发现不了什么。窦少爷隔着窗帘看向楼下,楼下很安静,也很干净。我突然有些口渴,刚打开冰箱“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有些进退两难的看向窦少爷。
是谁?我和窦少爷面面相觑,不是我们疑神疑鬼,而是在我们租住的地方可不兴邻里之间串门子的事儿,大家几乎都不怎么认识,租住户的身份让我们连招呼都打得生疏,有的房子甚至一月换两回人,谁又认识谁呢。难道是段叔?不,段叔从不来我们的据点。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窦少爷缓缓移到门口,他看了看猫眼然后冲我摇摇头。我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大门,不好的预感让我移动脚步走到窦少爷身边。
“咚咚咚”这敲门声继续响着,他为什么不走呢?
“您好,我是物业公司的,想看一下您家的水表。”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坚定有力。我松了口气,刚打算开门,窦少爷却握住我的手,冲我摇摇头。为什么?我一脸疑问的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猫眼,黑呼呼的什么也没有。
“啊!”就在我打算移开的时候,去发现那黑呼呼的猫眼里有东西动了一下,这一下让我本能的叫出声并向后跳去,那是,那是……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猫眼,仿佛里面会有什么跑出来,冰凉的双手紧紧抓着窦少爷的手臂,然后颤抖的伸出一根指头指着猫眼,“那、那里是,是眼、眼……”
“不好意思,这栋楼的供水有些问题,所以我们想挨家检查一下。”门外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似乎打定主意要进我们的屋子,他凭什么如此确定屋内有人?怎么这么巧,我们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
难道是门外的人将眼睛堵在猫眼外,想看清屋里的情况?这个合理的解释丝毫缓解不了我内心的惊恐,我的叫声他大概听到了,不开门不是办法,难道要开门?我有些不敢想象,他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我们要怎么拒绝。
“你有证件么?物业的人不是已经来过?”窦少爷握着我的手,语气表现的有些烦躁。
这个时候我的听力似乎变得出奇的好,连门外翻动衣兜的声音竟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我第一次登门。”
好聪明的回答啊,我们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似乎只有乖乖开门一条路。窦少爷示意我进里屋,我握紧手机躲在了客厅拐角处,连号码都已经拨好了,只要有危险我便接通110求救。
静静的听着窦少爷打开大门,汩汩的血液像是全流进了心脏,即将爆炸的危险时刻提醒我屏住呼吸。
“能进一下您的卫生间么?”客气有礼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是他的道行太深还是我们修炼的不够?只听一阵脚步声后,接着是笔尖落在纸上的抄写声,接着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最后是关门的声音。
真的是物业公司来人?此时我脑海里已经演绎出我们殊死搏斗的一幕。我重重的舒了口气,可是那一撇的背影却似曾相识,我紧盯着早已合上的大门,熟悉物业人员的背影是理所应当的吧,可什么样的人会趴在你家的猫眼上一探虚实?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然后看了看窗外火辣辣的太阳,蕾丝窗帘借用阳光将他的花纹写在遮阳帘上,那扭曲的图画在我眼里就像是要挣脱束缚的魑魅,抽象的让人窒息与烦躁。
“回头我打电话给物业确认一下。”窦少爷拿出我手中紧捏着的手机,将号码删除,他叹了一口气道,“宝儿,也许以后我们还将面临更加惊险的状况,你准备好了么。”
“我不知道,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尽量多走几步吧。”我说的有些艰涩。
我们再次站在油条的房门口,他的房间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桌子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灰尘预示着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书桌前的地图上依旧圈圈点点,我记得油条曾经说过他的目标是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顺便倒腾几个老件儿来赚路费。那些圈圈点点有些年头了,可是我发现同样的笔迹,有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同。
啊,我想起来了,油条的诗词!
“四川和湖南有什么共同点?”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窦少爷问蒙了,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想起油条留下了一本诗词,也许段叔能给我们答案。”本来我是想如果我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麻烦段叔了,免得他着急、难过,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很难。
“在哪儿发现的?不是说油条最讨厌诗词歌赋么?”窦少爷的问题让我有些惭愧,上次我还怀疑他图谋不轨。
“我随手拿的,当时只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也许并不那么简单。”那首诗写的是湖南,可是油条在四川失去了联系,为什么单单是那首试呢。
就在我琢磨不出个所以的时候,只听窦少爷“咦?”的一声,声音虽说不大却被我听个清清楚楚。
“这地图呢?”窦少爷回头看着我,一脸的疑问。
“墙上那不是么?”
“我说的是这里的那张。”窦少爷指着大地图的左下角道,“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张小点的地图。”
听窦少爷这么一说,我匆忙走上前,果然在墙上清楚地留下四个小小的空洞,那是图钉留下的痕迹。
“那是张什么地图?我怎么不知道。”
“油条好像说是什么翻译地图的,至于什么时候挂上的我也不清楚。”窦少爷有些扼腕。
上次来的时候我对这张地图一点印象也没有,只不过这个空白处太扎眼了,即便我错过窦少爷应该也不会。
是油条收起来了?还是已经带走了?或者说......想到这我看了一眼窦少爷,他也同样眉头紧锁的看着我。此时我突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如果油条没带走,那么它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