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尘缘梦

宋俊祥没等到晴天,也没看到贺家易到来,正准备出去,却在公司门口看到贺家易的车,他绅士地打开车门,晴天从车里下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仿佛没有看到他。

“夏晴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宋俊祥尽量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不让自己看起来怒不可遏。

“嗯?”

“俊祥,晴天她……”

“难道我堂堂宋氏的总经理连调动人员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宋俊祥开玩笑似地说,但是却能听到话里的不满。

“可是,俊祥,你不能为难晴天。”贺家易真怕宋俊祥又借机为难晴天。

晴天,晴天。叫得多亲热。宋俊祥心里泛起阵阵不满。

晴天示意贺家易不要再说。

坐进他的车子,两人都不说话。车里放着一首很老的歌曲《尘缘》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风也无雨。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薄。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任多少真情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寂寞,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仿佛是故意,“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风,宛如挥手袖底风”,两个昔日的恋人坐在一个车里,却没有言语。“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晴天觉得就像自己,打散了宋俊祥一腔热血,给他的总是冷淡冷漠。沉默,沉默,如这尘缘,漫漫长路已经走过,从今以后,对他热情热心。

“宋总,我们去哪儿?我需要做什么吗?”晴天打破了沉默。

“不用。”回答的简单利索。

“好。”

宋俊祥不再说话,空气如静止般窒息,小小的空间藏下两个人的心事,各自沉默。

宋俊祥带着晴天去了一家五星酒店,晴天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也不知道到底见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整个饭局,晴天没说一句话,仿佛空气一样。只有刚到的时候宋俊祥看她一直站着说了声“坐”。宋俊祥和对方谈生意,她一直呆呆地坐着,动动筷子吃两口菜而已。

饭局结束了,似乎是确定了什么项目,对方要请些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来。宋俊祥拒绝了,却没有让晴天回去。

打发了司机。他开着车,那速度像被大风刮的柳絮一阵阵的飘着。他脸色严肃冷峻,令人悚然。

“我要回去。”

风刮得像一把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搁在了脖子上,凉凉的寒光逼仄,一不小心就要血流如注。她要逃,不想看到他的疯和他的狂。

他狠狠地按着她的手,不许她打开车门,不许她离开,不许她反抗。冷如寒气的声音飘出一句“不准走”。

“停车,否则我就跳下去。”晴天不顾一切地大喊。

“你想走!”他猛然刹车,转过脸来,看着她,像大灰狼抓住了小白兔,逃走,简直是妄想。一夜没睡而熬红的眼睛像凶狠的狼一样,晴天居然还一脸傲气的看着他。他心里只是很气,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回去”,她不过是一个任他摆布的小员工而已,她不过是一个他不用的女人,她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宋俊祥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问“回去?你有这种资格质问我吗?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现在就不要犯贱。自作孽不可活!”

她的泪流下来,陌生的爱人,脸越来越不清楚,终于在泪雨涟涟里消失了踪迹。她带着喘息哭着,哭得淡妆都花了,哭得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委屈的像被欺负的小猫。

眼泪流到下巴,粘在他的手上。他一点点的掐得更紧,她窒息一般的哭泣咳嗽。终于,他松开手,说“你走!”。

她拉开车门,逃离。

曾经爱过却要分手,为何相爱不能相守,到底为什么?

早知如此,何必开始。欢笑以后代价就是冷漠。

既然说过深深爱我,为何又要离我远走,海誓山盟抛在脑后。

早知如此,何必开始,我还是原来的我。

大街上从小卖店传来很老的一首歌。

那个年代,齐秦的歌风靡了大江南北,连后来没赶上时候的孩子也唱着他的歌。而宋俊祥就是后来那批孩子。晴天在邻居家的收音机里听到过这首歌,而宋俊祥一直不肯唱给她听,他说这首歌不吉利。

看来,有些结果无法避免。不是避免了不吉利的事情就一定能迎来花好月圆的春天。

宋俊祥早一步回到公司,有些疲惫,贺家易看到他就问“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晴天?”

宋俊祥显得有些疲惫,瞟了家易一眼,那一眼看得家易心情沉重,但也只有一刻。他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心平气和,说:“她一会儿到。”

贺家易看出他有些不悦,以为是合作没谈好。

“天翔那块地有问题吗?需要我再去找一下刘局吗?”

“很顺利。”他淡淡地答到。

“这就好。”

贺家易猜不出他为何烦恼,很少看到他如此不悦,如此心烦,如此压抑怒火。问了两句听出他不想说,也装作没事。

晴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已把眼泪擦干,洗了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和平日没什么两样,才进了公司的电梯。

贺家易一听说就过来问“没什么吧?”

“没事。”晴天淡淡一笑。

“他--拉你干什么了?不会把你当助理了吧?!”贺家易说笑着瞎猜。

“就是去谈生意,我旁听。”

“哦。”贺家易怅然,刚要走,一回头又说“晴天,下班有空吗?晚上一起吃饭。”

“我还要接小志。”

“哦。”他又怅然所失。

贺家易刚走,唐宁奸笑着要晴天从实招来。

“贺总好像对你有点……”唐宁举起食指画着圈,示意两人关系不一般。

“别八卦我,公司有绯闻的人多得是。”

“哦。你是说宋总吧!好像现在又在传一个女演员,这类年轻、成功、帅气、冷酷的男人特别能诱拐小女生?要是欧巴对我笑一下,我全身都软了。”唐宁眼冒桃花。

“喂,你能不能不做梦了,快做事啊!”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宋总交代给你做的事,今早亲自拿过来,不到十分钟过来问问你做好没有?很奇怪,行踪诡秘。我看啊,就是看你在不在,时不时在办公室门口晃一下,还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瞟一下,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唐宁把宋总交代的任务递给晴天,分析着宋俊祥今天的诡秘行为。

“也许想看我有没有旷工啊。”

“喂,你说怪不怪,三十处给我打电话约我看电影,估计没安什么好心。”没心没肺的唐宁总是想到哪里说哪里,话题跳得比流星闪得还快。

“不是看上你了吧?假戏真做啊?!如果你俩成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晴天想如果这两位大龄单身朋友成了,一下子解决俩,挺好!

“就他?给本公主当保镖我还嫌弃他不够范儿。八成是陷阱。”

“去吧。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你的婚姻大事就定了。”晴天说尽好话鼓励唐宁。

“看本小姐的心情。”唐宁得意地说。

夜未央,华灯初上。晴天心不在焉,任唐宁猜测高博为什么要约她,一颗心被宋俊祥弄得七上八下。她是不是应该更有勇气一点,离开这个地方?还是更强大一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内心里一直有股力量拉着她,就算粉身碎骨,就算头破血流,就算心被腐蚀泪被烘干,也宁愿呆在他身边。就那么安静地,远远地看着。沉默的问候,融化进彼此心里的心有灵犀一点,足以让她支撑下去。

即便他疯狂地要吃了她,即便他恶魔般要撕裂她,即便他汹涌地埋葬了最后一点对她的温暖。

可是,她还是无法勇敢地踏出那一步。成全自己,毁了他。

原来,幸福和幸福是不能共存的。成全了自己的幸福,他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没有城堡的王子,犹如没有喉咙的歌手,那是残忍的抛弃。

回到家,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吐瓜子皮的声音很响很不屑。晴雨拿着拖把在拖地,桌子上已摆好满满一桌子菜。

晴雨看到晴天回来,朝她一笑。妈妈却赶紧堆满了笑,把手中还没吃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扔,抢着去拿晴雨手里的拖把,说:“雨啊,我就说不要你忙了,这些活妈做就行。”

晴天不听妈妈说什么,夺过姐姐手中的拖把放在卫生间,说了句“吃饭”。夏妈妈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自顾自地笑起来,说“吃饭,吃饭。”

饭桌上,晴天不和妈妈交谈,只问了小志学校的事,问了姐姐身体怎么样。

饭后,夏妈妈主动收拾起碗筷。

“宝贝,到房间写作业,妈妈一会儿要检查。”她把儿子支开。

“妈,姐病了,我跟你说过!”

虽然每个人都应该爱妈妈,怀胎十月何其不易,尤其是自己也经受过分娩之痛。但是每次看到懒惰又傲慢的妈妈使唤姐姐,想到过去的种种,晴天忍不住抱怨。很多时候,她怀疑自己做错了,每次教育小志不要恨任何一个人,自己却对最亲的人怀有怨恨。

“我也没怎么,再说是她自己要做的,我能怎么办?”夏妈妈小声嘟囔着。

晴雨也说:“跟妈没关系,是我自己觉得无聊,再说也不是很重的活,没事的。”

姐姐的善良更激起了她保护姐姐的心。今天的郁闷,看到姐姐软弱的善良,妈妈强硬的自以为是,她爆发了。

“我偏要说。你生了我们,但是你有没有尽过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小时候别人都有妈妈抱的时候,我们只能听妈妈训斥,挨妈妈的打。是姐姐一口一口把我喂大,你就像一个旁观者,从来不问一句我们冷不冷,饿不饿?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听你的话,嫁给了大她十几岁的男人,就是因为那家男人许诺给你三万块钱。你把我许配给村长的傻儿子,还不是为了钱,因为我未婚先孕你没有保护你的女儿,反而对我责骂,把我赶出来。你知道姐姐她得了肾盂肾炎,这种病随时可能转化成尿毒症,随时会没命。姐姐她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但是你怎么做妈妈的,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母亲。”晴天想起小时候,妈妈的概念是缺失的,只有姐姐。

“晴天,你别说了。妈妈她也不想的。”

“她从来就不喜欢我们,她不配做我们的妈。”晴天哭喊着,眼泪不停往下掉,她也希望有个妈妈,在她难过的时候能趴在妈妈的怀里,只是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自己。

夏妈妈有些惭愧,又有些不服气,嘟囔一句:“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两个姐妹也不容易,还要赚钱养家,哪有时间抱你们。”

“你给我出去,从我家里出去。我不认识你。”晴天痛骂。

“晴天,别赶妈妈走,她在这没熟人。”晴雨护着妈妈。

“姐,她把你当什么?你还这么护着她。”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亲娘啊!”

“我错了还不行。这么冷的天,外面天也晚了,你把我赶哪去?”夏妈妈小声嘀咕着。

“晴天,算了。妈她也不容易。”

“姐,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关心一下你自己?”

这时只听门吱嘎一声。

“妈妈,妈妈……”小志打开门,露出半张脸,有些害怕地看着外面。

“小志,作业做完了吗?做完的话一会儿妈妈跟你去散步好不好,去买红红的大苹果吃。”

“好啊,好啊。”

“那还不去做作业。”

晴天偷偷拭去眼泪,对着小志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哄着他。

那么多怒气,看到小志的时候全化为乌有了。她应该包容,不管怎么样,拥有生命就是一种最大的馈赠。这个世上,谁也不欠谁,谁也没有资格责怪另一个人。何必奢侈的想,何必怨怒的恨!

“妈,我不想说什么,我希望你以后对姐姐好一点。我会不惜一切治姐姐的病,你觉得是累赘的话,可以回老家,我会每个月给你生活费。”晴天已不想再多说什么,她也从不奢望妈妈能理解。

“好,我改,怎么说你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夏妈妈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拉着晴雨,又拉着晴天,三人的手握一起。“妈会改。”晴天心里一暖,只要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自从夏妈妈说过“会改”之后,像变了一个人。

慈母一样嘘寒问暖,操心慰劳。有时候因为妈妈一句“还有我这个妈,别怕”的时候,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激动得眼泪汪汪。有母亲的感觉,大概就是春天的感觉。所以歌里唱“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春天草长莺飞,她再也不是荒野里孤单寂寞凌乱的杂草了。

一瞬间,天空的蓝再也不是安妮宝贝笔下病态的蓝,而是碧波**漾浅绿江水“盈盈一水间”的湛蓝。看山是笑的,看水是柔的,连工作中的烦恼都成了五线谱上的小插曲。

原来,母爱的伟大是可以颠覆乾坤,可以影响悲喜的。

好运偶尔也会接二连三。这天,晴天在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一条新闻,说有一个妇女得了肾盂肾炎,在河北某个医院医治好了,费用大概五万。她萌生了让姐姐去河北治病的念头。

好运气真是挡也挡不住,她毕业前参加的一个科研比赛得了一等奖,奖金是两万元。她站在ATM取款机跟前翻来覆去查了几遍,里面每一分钱都能记得清楚。心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姐姐的病有得医治了。而以后,仿佛前面是一条康庄大道,瑰丽富饶。

连同借的几万块钱,凑足了钱,准备为姐姐治病。

“这么多钱,咱们什么时候能还清啊?晴天,我最近觉得好很多了,也没有晕倒,应该不严重了,咱不治。”晴雨说。

“那怎么行!再多的钱也没有命值钱。就算让妈卖血卖肾也一定得为你治好病,何况你妹妹她好容易筹到这笔钱,你不治她心里多不好。”夏妈妈赶紧安慰晴雨。

“妈说的对,姐,你这次一定要听我们的。这钱,你先保管着,等我请了假我们一起去河北给你治病。”

无论晴雨怎么推辞,晴天和夏妈妈坚持一定要带她去河北治病。

这天,晴天做好最后一点工作,把请假期间的工作交接完备之后,准备下班。办公室里走进来一个人。

近距离的看他,在亮着灯光的夜里,在空旷唯有她一人的办公室里,在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视野里出现了这个人。他走进来,嘴角上扬的姿态,右臂轻抬悠闲的拿着钥匙,信步款款的走进来。

晴天不再觉得他与她无关,她能完全撇清他们的关系,她能把他实实在在当做老板或者一个不太熟悉的同事。

“这么晚还没走?”他问,嗓音一如从前的富有磁性。

“马上……走了。”她答得有些恍惚。

他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也没有再定格在她身上,穿过了她,向自己的领域走去。

两间不同的办公室,两个不同的身份。

是你一直要认清现实的,为何还不能走出来?她骂自己愚蠢笨拙,连放手都这么拖泥带水。

她关了灯,准备下班。刚进了电梯想到连包都忘拿了,手机钥匙都在里面呢!暗笑自己的魂不守舍。

回去的时候,他正拿着她的手机,见她来,对她说“你手机响了,响几次了”。

“哦”。

是晴雨。

“妹,妈可能走失了,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怎么办?她对这边一点也不熟。”

“别着急,妈不会有事的。”

晴天放下电话,眉头紧皱,心情沉重。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吗?”

“没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再想对他说关于自己的难题,也许她知道她的事情再也不是能跟他分享的问题。为了这样残忍的变化心里揪扯的疼。可她没有时间去疼,去祭奠这最撕心裂肺的痛。她跑着离开了只有他在的地方。

热闹的夜晚,繁华的建筑,华美的灯光,涌动的车辆,可没有一丁点的星光是为她照亮前方的路。好累,一个人走过的街道,连风景都沉默。

她独自寻找着。

每一处妈妈熟悉的地方她都去过了,没有。

夜也沉了,天上星星多过了行人,背影长过了身高,她才回到家。托着一路的疲惫和失望。

“没找到妈吗?”

她摇摇头。

“我报警了,如果有妈的消息他们会通知我们。妈一定会没事的。”她安慰姐姐。

她从来没想过,母亲的消失能给她带来这么大难受,仿佛第一次看到姐姐晕倒,世界坍塌,没有了依靠。

或许,她早已很累,一直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自己能像婴儿一样依偎、撒娇、耍赖,可以肆意地挥洒小女孩的任性。

可是,这些年她学会了没有悲伤。

“我去收拾东西,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去河北。”她只用一分钟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

“妹……我们不去了,我不想去。”晴雨说的吞吞吐吐。

“不行,你的病不彻底好了,我心里不踏实。”

“可是,要花很多钱,我们现在不是没那个经济条件吗?我想回老家,要不把钱给我回家治吧,你知道我们那有个神医的……”

“姐,你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晴天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姐,那五万块钱呢?”

她看到晴雨脸表情紧张,口气迟疑地说:“在我这。”

“还是放我着吧,如果我们不用还要还给别人。”

“现—在吗?”晴雨掩饰不住脸上的担忧惊怕。

“刚好朋友有急用,既然我们不用了,就赶紧还给人家。”

“钱—钱—钱被妈—拿走了。”

“什么?”晴天惊讶!

原来,这不是走失,是离开。不是转变,是变换着脸继续骗。她苦笑,还这么天真。

唐宁说不来不来,到底还是赶来赴约了。特意精心打扮了一下,穿了一套很新潮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娇小可爱。小是有了,可是不是娇小,新潮的衣服略微显得肥胖,于是唐宁就成了很大一只熊猫。

去电影院的路上还在捉摸着,这人是不是第一眼就看上她了,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现在终于被她的魅力折服了?不禁窃喜。

可在电影院门口不但见到了高博,还见到另外一个男人。

“唐宁,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院外科医生,叫舒骏”,然后在她耳边偷偷说了声“单身哦”。

唐宁终于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高博不是约她,而是要把她介绍给一歪瓜裂枣。气不打一处来,哪有这样做媒人的!她唐宁又不是嫁不出去,再看看这个舒俊:胡子一把、三十大几、一米六七、身材比北极熊还富态。刚开口就说自己开奥迪来的,在某块风水宝地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生怕有小姑娘嫌弃他穷似的。

唐宁把高博拉到一边“你什么意思?”

高博解释道:“舒俊是我们科的老员工,有前途,发展也不错。我觉得你们可以接触一下。”

“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嫁不出去,还是只能凑合怎么着?我告诉你,姐我还就不是找不到,而是我压根瞧不上眼。这叫眼光高,你懂吗?你看看你那暴发户似的同事,跟我哪点般配啊,你要有兴趣,你自己留着,姐我谢谢你的好意了,OK?”唐宁一甩包,甩到高博头上,砸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哟,这女人还真厉害。”高博想。

舒俊脸色难看。

高博满脸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她临时有事,要不以后我再给你介绍更好的。”

舒骏回了一句话:“我要你介绍对象是看得起你,你没整明白就别揽这活,害我白买了电影票,一百多块钱呢?!”于是开始嚷嚷“转让电影票,八折了八折”,都不拿正眼看高博一眼。

高博完全无语了。你非拉我介绍对象,我找了你又不乐意,我这是两边不讨好啊。看来剩下总是有理由的。男人小气,女人娇气。看着舒骏专心卖票,他只能回家去。

他自己呢?他是心有所属,根本不是被剩下的。

唐宁越想越气,先到项宝那边告高博的状,看到项宝和宝姐夫幸福甜蜜的样子,更受伤了,又跑到晴天那边告状。

“三十处太无聊了,这种人是不是长期压抑内心黑暗无处发泄啊,到处做媒。我哪点像嫁不出去,我身材好、我学历好、我心地善良,我……我就想不出来我哪点不好了。他呢,一把年纪、为人得瑟、外加缺德,连句正常人的语言都无法正常运用,还在我面前穷得瑟。晴天,再见到他你就替我转达,他这种人倒贴给我一百个,我都不带考虑的。”唐宁越说越气。

“他还有这爱好,看不出来啊。就是,我也得说说他,自己还没着落呢,就替别人操心。我们宁宁多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太没眼光了。”晴天看唐宁生气的样子,她居然为这事气上好几天,唠叨个没完没了。

“对,晴天你说的太对了。我就觉得这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他那样的已经是人间罕见了,再找一个世纪绝种的,这不是寒碜我吗?”

“晴天,你给我介绍个好的,我得气死他,我得在他前面找到对象。”唐宁暗自得意,终于有了目标和对策要和高博死磕到底。

“成,我把我周围朋友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侄子外甥全叫过来,你就一个个挑,我们还怕挑不到好的。”

“对,赶紧帮我联系。”唐宁催促着。

晴天拿出电话,“真要吗?”

“当然。”

“不至于吧!”晴天打量着唐宁,左看右看。

“我脸上有什么?”

“你爱上他了?!”

“开什么玩笑?!”

“你没觉得,你对一个人的话这么在意,寝食难安的症状很像暗恋我们学长陈浩然那会儿吗?不经意的一句话能在意老半天,人家一个眼神你都能猜出一千八百种意思。”

“怎…怎么……可能。”

“看看,结巴了吧。”

大学那会,暗恋本专业的风云人物博士哥哥是很常见的,陈浩然经常出现在导师口中,人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英俊样,整个专业的女生都暗恋,唐宁自然不例外。

那时候她像个青春期的小女生,买了十字绣天天一针一针地绣。本来不擅长针线活的唐宁硬是熬出一个精致的绣花枕头。送给陈浩然的时候,陈浩然当场拒绝,说唐宁嘲笑他是绣花枕头。

也许,有了爱的冲动,思维就成糨糊了,再浅显的道理也想不到。

可是才子自古都配美人。陈浩然的女友是有名的校花,连每天穿什么都会在学妹中引起模仿热潮。唐宁为此一个月没照镜子,最后竟也慢慢忘记这段伤疤了。

今日,再次提起,还有点酸涩。

“不可能,不可能。”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否认晴天的推测。

唐宁有些心慌心乱,随手拿起遥控器,乱点着。忽然听到一则新闻播报:“某医院打着五万块百分百治疗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原为主治医生被房贷压垮才想出骗钱一招,此医生已被……”

晴天听到这,看到屏幕上的画面,这分明就是她要带姐姐去的那家医院。

她不该病急乱投医,差点害了姐姐,还是应该听高博的建议。

自从知道河北某医院是骗局,晴天只能更加细心地照顾姐姐。

命运真是捉弄人。晴天已经决定忘了妈妈,不让任何人提起她的时候,警察领着夏妈妈回来了。

她看到妈妈蓬头垢面,看到她手臂上有被打伤的淤青,看到她衣服破旧。

“我们是在一个赌博点发现她的。”警察说。

“赌博?”晴天脱口而出。

“她只是围观,否则现在应该呆在拘留所。”

晴天谢了警察叔叔,等妈妈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大餐,洗了澡换了衣服。

“那五万块钱呢?”她没有叫一句“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僵硬的看不出是恨还是痛,是厌恶还是无奈。

“我都输了。”

夏妈妈说她听说有个农民十块钱买的彩票中了一百万,她本来想在出发前,赚上一笔钱,这样晴天就不用欠那么多债了。她说她没想到买了一千块也没中。害怕这一千块被女儿责备,于是就去打麻将赌博,本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赢来一千块,谁知道那些人是一伙的,她越打输的越多,越想捞回本钱,越上瘾,最后钱一点点没了。那些人还不让她走,身上的伤都是被打的。

中彩票,赌博?

晴天知道妈妈做出这些事一点也不奇怪。她一直梦想着发大财,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摆麻将摊,赢几个小钱。

可是今天她无法容忍,无法原谅。

她一句话没说,提着妈妈来时拿的包裹,扔到她面前。

“你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老人家。”

“妹,你要赶妈走,她身上一分钱没有,还有伤。”晴雨泪如雨下的祈求。

夏妈妈抬起手,狠狠地煽了自己几巴掌。“晴天,你原谅妈这次吧,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姐俩,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你相信我。”

晴天眼眶里氤氲了层层湿气,她生气又不忍。

“妈是爱我们的,只是方式不对。妹,不要赶妈走,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妈妈。”

晴雨抱着夏妈妈痛哭。

“妈妈,你原谅姥姥吧。”小志也说。

看着小志,她那么疼爱的儿子。妈妈也应该是爱她们的,只是她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方式,她只会赌博,只会异想天开。她应该感到安慰,至少妈妈是想替她减轻负担。

这样想着,她走过去,抱着姐姐和妈妈。

一家人和好如初,心情很好,姐姐的病没有再犯,妈妈更关心她们,晴天于是决定带一家人旅游。

他们到了刺绣之乡苏州。晴天看着很多古典的东西,做工作别精致,尤其是丝质的唐装,特别适合妈妈。

“妈,这件喜欢吗?你穿一定好看。”晴天拿着唐装在妈妈身前比划着,越看越好看,还没给妈妈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次出来,一定要补这个缺,她强烈要求妈妈去试一下。

晴雨也说好看,连小志都说“姥姥好看”。

老太太心花怒放,结果买了一件唐装,当时就被两个女儿忽悠的穿着走了。

游了苏州几大园林,又逛了商场,又到上海逛了外滩、城隍庙、南京街,看了明珠塔。老太太走到哪里都说好,在乡下见不着,这城市真好看。

大凡来上海的游客,大都要到老城隍庙走走。在老城隍庙内,汇集了众多的上海地方小吃,绿波廊的特色点心,松月楼的素菜包,桂花厅的鸽蛋圆子,松云楼的八宝饭,还有南翔小笼和酒酿圆子,真可称得上是小吃王国了。晴天本想带一家子吃点上海味儿,母亲却吵着要洋气一把,吃吃西餐。

去了一家西餐店,用惯了筷子的人第一次来到西餐馆看着刀叉还真用不习惯,小志当起老师,教姥姥用刀叉。

“姥姥,是这样,妈妈讲过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像我这样,一点一点地切下来,用叉子扎着吃。”小志讲得兴趣很浓,晴雨夸他将来一定有出息。

“妈妈,我去拿点水果给你们吃。”

小志去盛水果,放水果的台子有些高,他要踮起脚来才够得着水果。

“小朋友,给你。”一个大叔叔帮他夹到一些西瓜,递给他。

小志懵了,这不是照片中的爸爸吗?

“爸爸,爸爸……”

那人也奇怪,还是对小朋友笑着说:“你爸爸在哪?”

“爸爸,爸爸,我是小志。”

“小孩,别乱说,他怎么能是你爸爸。”林楠走过来,听到小志对宋俊祥叫爸爸。

“他是我爸爸!”

小志眼神里无数的渴望,眼泪汪汪。看得宋俊祥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

晴天听到小志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过去,却不小心撞了服务生,一杯红酒撞翻了,晴天弯腰捡杯子,宋俊祥和林楠走开了。

“宝贝,怎么了?”

“我看到爸爸了。”

“别乱说。”

“真的,爸爸刚才还在呢?”小志不甘心环顾一下四周,却又找不到爸爸。

晴天以为儿子又想爸爸了,心里一酸。

“姐,我怎么看你买了降火的茶。你上火了?是不是这几天外面的气候不适应?”晴天想起姐姐在超市卖茶处逛来逛去,以为她要买,问了却说看看,晴天也就不在意了,谁知道刚回过头来却看到姐姐买了一桶茶,晴天偷偷打开行李包看了下,降火的。

“不是。”

“那你买那干啥,家里的茶不够喝吗?”夏妈妈也诧异。

“前几天高博不是天天来帮我们吗,我看他天天熬夜有些上火,看到就顺便买了。”晴雨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

“别管他,他自己就是医生。”晴雨说。

“那个人自己有女朋友了还来我们家蹭吃蹭喝,你还理他做什么,还花那么多钱买茶给他,还不如拿来给我……给小志买个糖吃。”夏妈妈本来想说给我买点补品,我一把年纪了,却突然转口。

“姥姥,高叔叔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东西,还带我吃肯德基。”小志说。

晴天摸摸儿子的脑袋,嗔怒地责备“你呀,就知道吃。”

“是啊,妈,他人挺热心。”晴雨补充一句,却说的没有太大力气,边吃边说,好像很不经意。

“妈,高博一直帮我们不少忙,好多次都是他做饭。以后可别那么说他。”晴天知道高博“伤”了妈妈的心,但是真怕妈妈在高博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俩就是太善良了,我说什么了吗?不就是说蹭吃蹭喝吗?这怎么了,明明有女朋友还让我这个老太太误会,我一把年纪多下不来台。好,既然你们都觉得我错了,我顶多以后不在他面前说。”夏妈妈嘀嘀咕咕就是不能释怀。

几人吃过饭,晴天去结账,却听到妈妈和谁吵了起来,餐厅门口,围了很多人。晴天赶紧让姐姐先过去。

“俊祥?”晴雨看到了宋俊祥。

“姐姐?!”宋俊祥到过晴天家一次,看到过姐姐。

“姐,怎么了,妈要不要紧?”晴天提着东西走过来,却看到宋俊祥。

她愣住了。小志充满渴望的眼神像一把尖利的刀子,一刀刀割着她的五脏六腑。

“爸爸。”小志很委屈很小声,看着那么多人围着很害怕,却下意识地叫出爸爸。

“俊祥,原来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啊,认识就算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别随便往别人口袋里掏。”林楠很鄙夷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晴天赶紧道歉,拉着妈就要走,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对不起就想走了,我的手机拿来。”林楠大声地说,似乎要让每个人听到。

晴天从妈妈手里夺过手机,还给林楠,低声说“对不起”,拉着儿子和妈妈就赶紧逃离。

小志回头一直看着宋俊祥。

回到酒店,小志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一直叫“爸爸,爸爸”,晴天不管怎么哄也不行。从来没对小志发过火凶过的晴天,一气之下竟然说出狠话“妈妈不要你了,你去找爸爸吧”。

小志一看妈妈生气了,哭得更凶了,哭着说:“我不要爸爸了,我要妈妈,我只要妈妈就够了。”

小志的哭声揪扯着一颗做母亲的心,晴天更难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晴雨搂着妹妹和小志,三个人相拥而泣。

小志抽泣的厉害,小孩子的心一放已经不能收回来。想念的心铺天盖地卷过来,如龙卷风将小小的身躯卷进去。只是小志从小就知道他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要让妈妈开心,在妈妈面前是不能提爸爸的,爸爸只能藏在照片上,爸爸只能在日记本里。

“妈妈不哭,小志不想爸爸了。”小志帮妈妈擦起眼泪。

夏妈妈看了也忍不住一阵难过。

“晴天,那个男的就是小志的爸爸吗?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感情他嫌弃你跟别的女人跑了,抛弃了你们母子,这怎么行?”夏妈妈一直在回忆刚才的事。

“妈,晴天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吧。”晴雨以为妈妈又要打宋俊祥的主意了。

“那怎么行,你妹就白被她糟蹋了,怎么也得给点什么青春损失费。对,还有小志的抚养费。不能这么便宜那小子。”夏妈妈打着自己的算盘。

本以为妈妈已经改变了,没想到还是把钱看的比自己重要。晴天的心又裂了,怒道:“妈,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

“你说你还非把手机还给她,看她骄傲那样,那手机怎么也值个千八百的。能捞一点算一点。”夏妈妈说。

“如果不是你非贪那点小便宜,小志现在会哭吗?你需要钱跟我说,我会给你,用得着去做小偷吗?让那么多人围着我们,我们就算了,可是小志还小,你知道会在他心里留下多少创伤吗?妈,就算我求求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晴天大声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养的女儿一个个都不中用,一个嫁了人就跑出来,彩礼我还得退回去,弄得我现在到处躲,家都不能回。一个还没嫁出去就怀孕了,现在村里还传得沸沸扬扬,你们当我这个妈好当啊,在家里我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在你们这混吃混合还得低三下四看你的脸色,你们干脆让我死了算了,扔在大街上,眼不见心不烦。”

“妈,你别这么说……”晴雨一直掉眼泪。

晴天再也不想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从小就想逃出来。自从有了小志,她知道妈妈也不容易,可是一次次发生这样的事,仿佛一把一把白花花的盐撒在伤口上。

“小志,跟妈出去走走。”不再理会。

晴天和小志走出酒店,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灯火辉煌,霓虹闪烁,晚上车来车往,热闹非凡。

可是热闹都是别人的,属于她的世界里,只是一片狼藉和理不清的情债。

这段时间小志看到了太多不美好的一面,晴天忽然担心这样的环境会给小志一些错误的认识。于是蹲下去,拉着小志问:“小志,姥姥坏吗?”

“姥姥很坏,总是和妈妈吵架。”

“可是姥姥总是和妈妈吵架,我不喜欢。”小志嘟着嘴巴。

“妈妈也跟姥姥吵架了,姥姥都没有讨厌妈妈。小志也没有讨厌妈妈啊!”

“好吧。我会对姥姥好,但是我更爱妈妈。”

晴天欣慰地说:“真乖。妈妈带你去玩。”

宋俊祥被妈妈安排相亲,无奈只得把林楠借过来当挡箭牌,逃过了家长的监控,难得有时间在这样晴朗的夜里出来走走路,散散步。

这么多年,让自己忙惯了,已经不习惯闲下来思考一些问题。今天遇见晴天,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宋俊祥没仔细听林楠说什么,陷进沉思。

夜的风,吹拂着清凉的面孔,轻轻撩起发丝在风里飞舞,林楠往俊祥跟前靠了一下,不经意碰了一下他的手,肌肤偶然相触怦然心跳。

“喂,你已经正式把我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伯母了,她也很满意,你怎么想的?”谈起爱情林楠没有了平日的飞扬跋扈骄傲自大,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看宋没有反映,她的心跳更加快,为刚才那个冒险的动作。可是心里有更大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的想法,忽然她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宋俊祥一惊,已被紧紧扣着。

“不是说好了敷衍一下我妈吗?”宋俊祥开始抽开自己的手,可是林楠却握得更紧,不让他挣脱。男人的力量到底大些,掰开了她的手。

林楠生气地扭过头,看着自己被掰得红肿的手,一个人生闷气。

“不至于吧。”宋俊祥笑嘻嘻地伸出一个脑袋,看了一眼,竟然哭了。

“我真不该自找麻烦。好,算我错了,林大小姐请您原谅。”宋俊祥赔不是。

“把手拿来。”

“干什么?”

“拿来!”

宋俊祥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林楠一把拉过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啊呼,很痛。”

“不疼你就记不住,我让你以后都记住我。”林楠说。

晴天恰在拐角,听到那声有些熟悉的“啊呼”声,扭过头来,却看到打情骂俏的一幕。

记得,那时候她在看《倚天屠龙记》,珠儿咬了张无忌一口,要他记住。她拿过宋俊祥的手就是一口,狠狠的。

他不是“哎哟”,是“啊呼”。宋俊祥说“哎哟”太软弱了没大男子气概,“啊呼”比较酷,比较爷们儿。

林楠那一口,咬出了晴天的记忆。

林楠那一口,让宋俊祥有些呆了。“晴天。”他轻声唤着,然后把她搂在怀里,林楠幸福的像一只找到家的小鸟,依偎在宋的身边,露出幸福的笑容。

晴天赶紧转身,“小志这边风大,我们回去吧,妈妈眼睛被吹的难受”,然后借口擦掉眼泪,心如雨下,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去,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