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逃亡的爱
电话响了几十次,莫尘一个没接。最后打到办公室,她才说:“很忙,真的没时间。”夏薇薇约莫尘一起逛街她说没空,约她吃饭她说没空。让皇甫建杰去约,她竟然不接电话了。莫尘只得拜托大哥,于飞扬打到公司这才找到她,莫尘只说“忙”,还没等对方说话便挂了电话。
沈奕走过来,说:“你大可不必这么拼命。”
莫尘笑:“谁让我命苦。”
沈奕竖起大拇指,说:“你还真是拼命三郎,一开始让你负责这个项目我还真有些不满,现在看来,你的确对得起公司的招牌,更衬得起锦华的品位。”
莫尘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一起喝杯茶。”
公司外的小凉亭,莫尘要了一本冰柠檬,沁人心脾的凉,喝下去可以舒缓压力。阳光正好地打在凉亭边,一旁的花架肆意地攀爬着,蝴蝶停在上面闻了闻又飞走了。莫尘靠着椅背,闻着阳光的味道,悠闲也莫过于此了。
“工作不必拼的命都不要。”沈奕看她是好久没放松过了,闻到阳光的味道仿佛女人闻到香奈儿香水一样,忍俊不禁地舒爽。
“过段时间就不必拼命了。”
“过段时间真正才是忙的时候!”
莫尘只是笑笑不语,啜了一口柠檬饮料,金桔苦涩的籽被吸上来,冰凉的苦涩侵袭而来。
莫尘拿起饮料,轻轻碰了沈奕手中的饮料,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了。”
沈奕笑:“这么客气。”
莫尘突然说:“如果我不在公司了,这个项目一定是你的,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沈奕不解,玩笑地问:“你要离开公司?公司可还撑得住,难道是阳气太重,你怕灭绝的称号保不了?”
莫尘扑哧一笑,“我逗你玩呢,你还真盼着我走啊!我还就赖在这了。”
沈奕哼一声,“您好好坐稳位子,等锦华项目结束了,看谁罩着你。”
“我不需要谁罩着,谁也罩不住我。”
“您就是孙悟空,也还有如来佛呢,别太得瑟,小心蹦跶太厉害被五指山罩得只剩小脑袋瓜。”
“你放心好了,我皮实着呢!”
一杯饮料的时间,恰好十五分钟,莫尘起身,“我得去工地看看,这个点该施工了。”沈奕要和她一起回去,莫尘匆忙地说:“来不及了,我赶时间,您自己回得了。”马不停蹄地打了车,跑到施工现场直指导作业。
天气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工人皮肤黝黑,莫尘带着安全帽,不顾毒辣的太阳站在现场,连一个垃圾桶的摆放位置她都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那天莫尘在现场站了五个小时,一直到工人都下班了,她才回去。回到家便觉得恶心头晕,身体发凉,浑身无力,躺在**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响了,没看来电接起来,声音微弱:“喂。”
“莫尘,声音怎么这么小,你怎么了?”
莫尘听到是于飞扬的声音,为不让他担心,她扯了嗓门尽力喊起来,“困,睡了。”
那边沉闷的一声“哦”。
睡着了还好,一醒来胃里面翻江倒海,干呕却吐不出来,眼皮疲倦地耷拉下来,她一点力气都没了,问:“有事吗?”
“美国景观设计大赛,我想让你参加。”
从前莫尘做梦都想参加的比赛,只是门槛比较高,除非是顶级公司顶级设计师设计的顶级景区。
“可是我手上没什么作品。”
“锦华不就是你的作品。”
“锦华是你们外包给我们做的,说起来我们公司挂的还是锦华的名字,哪里有资格参赛。”
莫尘不过是锦华公司外包项目的一个小负责人,她和于飞扬虽合作的是一个项目,却相对独立,各地施工。莫尘公司尚不具备设计锦华的资质,只能挂着锦华的招聘,其实不过是锦华请来的高级工人而已。
“我说可以就可以。”
“谢谢,改天再说,我特别困。”莫尘手一软,电话摔在地板上。她昏昏沉沉地没有力气从**爬起来,一倒头继续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个不停,莫尘又被吵起来。她跌跌撞撞地区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已经倒在一旁。
“怎么了?”
那人抱起她将她抱回**,她才看清楚来人是于飞扬。
“病了也不说一声,敲半天门了,你再晚一点我就叫保安了。怎么一个人在家,皇甫建杰呢?他怎么不在照顾你?”
于飞扬问了一堆。
莫尘翘起苍白的嘴角:“你还蛮机灵的。”
于飞扬眉头紧皱:“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莫尘强撑着要从**下来,证明自己没事,刚站稳便觉得眼前一懵差点又倒了。太久没站起来了,猛地爬起来有些踉跄。她还逞强:“我就是下午再工地时间长,可能中暑了,歇歇就好了。”
“躺好了。”
于飞扬到洗手间拿了毛巾,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下,拧干拿出来贴在莫尘的额头上,又心疼又责备地说:“这么热的天,也不开空调,你是省钱还是傻!”
“可以省两块钱,买一块冰棍,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去冰棍厂打工。”
“你到什么时候都不忘耍嘴皮子。”
于飞扬把空调给她打开,到冰箱看了一下,没有冰块。叮嘱莫尘好好休息,他出去一下就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袋子冰棍,还有一些食物。
“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怎么过日子的,皇甫建杰也太不会照顾你了,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厨房除了泡面就没别的了。你这样不中暑也早晚饿死了,冰棍厂可不敢要你。”
莫尘近来只顾工作,家里仅剩的食物全一扫而光了。除了下班到小超市买了一堆方便面储存,一直没空购物。冰箱空空,厨房空空。
于飞扬递了一根冰棍给莫尘,包装已拆开,“这个本来是要放在你身体周边,散热的。有空调,你便宜你吃了吧。”
莫尘笑嘻嘻地接过去,中暑症好了大半。
“对了,你来干吗?”莫尘问。
于飞扬这才响起来,“你不提我都忘了,给你说那个美国报名表我带来了,有空你填一下。”
“大晚上送什么报名表,明天送我公司不得了。”
莫尘不知道曾经她为了见他一面想过各种理由,如今他为了见她一面,也是想尽了各种幼稚的借口。
他忽然抬起睫毛,轻轻地说:“见你啊!”空气都凝固了,冰棍放在嘴里忘了咬,直到冰到牙齿,她才吃了一口,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书房在哪?我放你书房。”
莫尘指了指方向,于飞扬起身向书房走去。
书架上满满的书,最显眼的一本竟是小时候他送她的《追忆逝水年华》。很多记忆一下子都来了,他想起上初中的时候,他才十三四岁,这本书借给她,她看得很认真,记了很多笔记。那时候他因为父母离异而堕落,写情书戏弄女孩子,她生气了,于是他奚落她嫉妒,要赠送她一首情诗,当拿出这本书,书里掉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且让我的泪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我的爱人将永远不会知道:曾有那么一天,我为他而哭;且让我的泪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或许我就能遗忘了琵卓河、修道院、庇里牛斯山的教堂、那些迷霁,以及我俩曾一起走过的小径。
他从书架上抽出这本书,翻看着,忽然又是一张纸条掉出来。他拿起来看到上面写了满满一页“尘土飞扬”。
也是很多年前,莫尘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写着什么,石头一把抓过去念出来“尘土飞扬”,小沫说“莫尘喜欢于飞扬”,那时他正好走进教室,装作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只是莫尘不知道他内心有多喜悦,淡如紫色的喜欢疯狂地潜滋暗长。
小时候,真好。
一抬头竟然看到一张素描,不是他送给她的素描,而是他的素描,是他的样子,是他十年前的样子。
他看得眼睛湿润,这是什么缘分,竟然相爱不能在一起。
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他转过头,看到莫尘站在书房门口,心情沉闷,眼神凄怆。
“你——你——你好点了吗?”
“嗯。”她点点头。
“你画的?”
“嗯。”
“很像。”
他听见莫尘沉重的呼吸声,颤抖的心脏无可抑制地跟着抽泣,只有拼命第呼气吸气才能屏住眼泪不掉下来。莫尘用力挤出微笑,假装毫不在意地说:“礼尚往来,送你了。”
素描已经泛黄,年头不短了,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她从来没说过她学过人物素描,也从未让他知道她为他画了一张素描。他知道画好一个人需要多长的时间,每一段时间里需要用多少精力,多少心思,才惊愕那张素描那么传神那么像。
既然她不说,他也不敢追问。跟她一样假装毫不在意,调侃:“都破成这样了,怎么着也得给我一张新的吧!”
“好。”
莫尘有些头晕,抚了抚额头。于飞扬见状,忙把空调调高了一点,“可能一下子太凉了,给你调高亮度,晚上睡前再调高,夜里冷别冻着。”
多少个梦里,他站在自家门口笑语嫣然地对她说:“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太久了,生起病来总是渴望有个人守在病床前,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远远地看着,也觉得温暖。后来,以为日子还长,以为十年很快,以为只要重逢一切都会好的,独独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些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晚上整晚整晚的失眠,脑子像老电影一样吱吱嘎嘎一遍一遍播着从前的画面。她不敢问,只是猜测着,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尘再也不敢垂问他的一点一滴,生怕一个小小的信息让她全身崩溃,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如果必须分别,她宁愿化好妆走的潇洒一点。于是,她说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于是他也说,我也要结婚了,祝福我吧。
他们把祝福送给彼此,却不敢把心里话掏出来。
听着关心的话,前尘往事如烟,消散在彼此眼前。莫尘竟然毫无征兆地流下泪来,她扭过身偷偷擦掉。
“我让皇甫建杰回来照顾你。”
“不用!”莫尘打断他,“他很忙,我已经好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
“别瞒我,你看你家里哪里像两个人住的地方,一件男士的用品都没有,还说不是吵架。”
莫尘大囧,“都什么跟什么啊,我都没结婚呢,谁跟你们男人一样,不自爱!”
于飞扬“我”了半天愣是憋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合着莫尘和皇甫还纯洁友谊呢?想想也对,当年谭建飞要亲热莫尘便分手了,如果不是谭建飞说起,于飞扬还不当莫尘为了自己分的手。不过他还就喜欢这样辣的纯正的妹子。
莫尘羞起来,借口说困了赶于飞扬走。于飞扬不放心,责备皇甫疏忽。莫尘不肯让他打给皇甫建杰,他只好做了一碗粥,待莫尘暑热消退有了食欲喝了粥,才离开。
皇甫建杰接到于飞扬的电话,还像影帝一样演戏,口口声声说:“于兄提醒的是,是我的疏忽,我会注意”,一转身打给莫尘,“您老人家身体没事吧,您那口子可向我发最后通牒了,再不去照顾您,我小命可朝不保夕啊,您不光搅黄了我的爱情,还让我赔了小命!”
莫尘暑热已消退,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听到皇甫的慰问,话锋一转,调侃起来:“演戏呢,专业点。您就得说,哎,我媳妇我能忽视吗?一早听说她病了我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谁知道您替我摆平了一切,我得多谢谢您。”
皇甫笑道:“兄弟没空看你了,薇薇在北京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加把劲,得了,改日请你吃饭。”
“喂,我警告你,别碰我妹,小心跟你绝交。”
“谢谢您,求您跟我绝交了,我好找我的心上人儿。”
莫尘做出呕吐状,“哪凉快哪呆着去。”
挂了电话莫尘立刻打给夏薇薇,“哪呢?今天我没去上班,晚上到姐这吃饭。”
夏薇薇奸诈地笑着:“是想我还是想我哥了。”
“别臭贫了,来不来?”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莫尘本想说:“少和皇甫那小子在一起”,转念一想皇甫现在是她男朋友,这么说太不合适了,想了半天,夏薇薇应该不会犯傻,明知道皇甫名花有主还凑上去,觉得自己多心,于是说:“那你有空过来。”
皇甫建杰就在夏薇薇身边,挂了电话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做贼似的。
夏薇薇憨傻一笑:“姐挺好。”
皇甫建杰也憨厚一笑:“是挺好。”
夏薇薇说:“咱不去了吧!”
皇甫建杰说:“别啊,好容易弄到的票,莫尘说自己没空,让我别浪费,心想你来北京一趟不容易,得带你好好玩,特地嘱咐我带你去看演出。”
夏薇薇小心翼翼地说:“不能吧,刚还邀请我吃饭呢。”
“哦,那啥,她就是怕我不带你去,特意给你打电话试探,对,试探你的。她老这样,你别多想。以前我们单位组织双人游,她忙,让我带她朋友一起去,临行前还打电话约人家,就怕我做的不周到,没带人家去玩。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夏薇薇等待这场演唱会等了好久,上一次还是上学的时候求着妈妈才弄到演唱会的票,一个人奔到上海去看,和所有歌迷一起狂喊狂跳,一直到散场嗓子都哑了。时隔多年,她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疯狂执迷,只是把这份喜悦欣赏放在心里就好。偶像五月天和她都来到了北京,恰巧在此开演唱会,她内心万分激动,拜托大哥弄演唱会的票,于飞扬却建议她听听歌剧看看话剧。她只不过对着皇甫唠叨了两句,第二天皇甫就说公司刚发的福利,邀请她一起去。她是忐忑的,有是欣喜的、激动的,充满冒险性刺激的。
莫尘早上起来发觉浑身无力,头异常晕,向公司请了假,在家休息。也许是连日来高强度的工作加上昨日太阳晒的太多,才导致中暑弄垮了身体。
在家也没闲着,本想看看设计还有什么可完善的。刚打开电脑,发现眼睛只要盯着电脑,五分钟过后眼冒金星,头晕。只好一直躺在**,实在睡的难受了,听听歌,听听相声,发觉一个人的生活也很享受。
于飞扬得知莫尘没有来上班,担心病情加重了。欲打电话,才发现电话不在,找了办公室也没找见。忽然想起可能落在安晨妮家了。
“小安,我的手机是不是落你家里了?”
“我没注意,我现在就回去看看。”
“算了,如果在的话明天带给我。这两天我正好清静一下,每天听电话听的脑袋都爆炸了。”
“好。”
莫尘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于飞扬担心,交代小安“工作帮我处理了,下午的会取消。”
“于总,咱们那个会都改了三次时间了,林总怕是不高兴了。”
于飞扬想了一下,“就说我病了,去医院了。”
“可是于总……”
“就这样了。”
于飞扬驱车往莫尘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都在担心她是不是病的晕过去了,该不会晕倒在厕所,或者跌倒在地板上……各种情景都预料到了,差点没闯红灯。
安晨妮查了一下于飞扬拨出去的电话,是莫总的。他这么着急,原来是见莫总去了。
于飞扬咣咣咣一直敲门,莫尘从猫眼里一看竟是于飞扬。
莫尘惊讶:“你怎么来了?”
于飞扬着急:“你怎么样了?为什么没去上班?为什么不接电话?”
莫尘说:“我静音了,没听到。”
于飞扬终于舒了一口气,“你想听铃声你设震动啊,你静音,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莫尘紧张地问:“是工地出事了吗?”
于飞扬说:“是我怕你出事。”
莫尘只说本想去上班,刚走下楼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头昏昏沉沉,只得请假。一天窝在家里,听歌睡觉。
“你吃饭了吗?”
“吃了点。”
“吃了点是多点,我看你就是没好好吃饭,才导致身体不好。”
于飞扬见莫尘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带着她去医院,莫尘偏不去。于飞扬硬是软硬兼施才将她带到医院。一查,低压才40,贫血。医生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血压是不会正常的。以后一日三餐要正常饮食,工作劳逸结合,就没问题了。”
于飞扬带她到一家火锅店,停了车,对她说:“下车。”
“我不是火锅。”
“你以前不是最爱吃火锅吗?”
“现在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
“我没带钱。”莫尘一脸无辜。
“笨蛋,这不是杵着一个自动取款机吗?你不会敲诈啊!”
“我想喝粥,你做的。”
“我又不是你的家庭主男!”
“那算了,我饿死算了。”
于飞扬无奈地说:“怕了你了,走吧!”
莫尘看着于飞扬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恍惚之间那么不真实。会不会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是梦,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粒饭的证据。
忽然听见门铃响了,于飞扬说:“你歇着我去开”,莫尘想敲门的无外乎是两种人:一种是抄水表电表煤气表的,一种是女性朋友。如果是朋友,她已想到她们一抬头看到一个大帅哥站在自己家,还系着围裙,该是多么大的虚荣!正得意地跑过去,想要给她们一个惊喜,去发现安晨妮站在门外。
三人尴尬地杵着。
安晨妮尴尬地说:“于总,昨晚你把手机落我家了,响了好几次,怕有急事,就给你送来了。”
于飞扬惊讶:“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
三人尴尬地站着,于飞扬系着围裙一身雷人的造型出现在莫尘家,他的助理安晨妮说“昨晚”,还找到她家。莫尘有些转不过来万,低血糖得厉害。
“于总,时间不早了……”
莫尘话还没说完,安晨妮表情极不自然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飞扬念念叨叨,“我说明天上班带过去非给我送来。”一扭头莫尘满脸质疑和不信,扭头就回屋了,留下一句话:“东西放下,人走!”
于飞扬惊醒,“你误会了,我昨晚去找她拿报名资料了。”
莫尘赌气:“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要解释也是解释给你的新娘子,哦,对了,新娘子也可能是安晨妮,你还是赶紧去哄她吧,别误会我和你,我可承担不起。”
于飞扬气急,他要解释,莫尘不听。
昨晚当真是一场意外。
“小安,美国那个景观设计的报名表公司有吗?”
“于总,不好意思,在我电脑上,我带回家里了,您不是说明天才要吗?”
“你能现在发我邮箱吗?”
“好的,我马上就发过去。”
正当于飞扬等待收邮件的时间,安晨妮打来电话,说她家断网了。
为了见到莫尘,于飞扬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地寻找借口。安晨妮在电话里咳嗽着,说是有些感冒不能走太远的路,问于飞扬是不是可以到她家去取。
于飞扬犹豫着,如果不是听到莫沉电话里有气无力的病恹恹的样子,他是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女下属家,只因为取一份报名表。
那天星空像这个夜晚一样月朗星稀,徐徐微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很少惬意。安晨妮打开门,他看到她穿了一件黄色的热裤,白色的T恤。顺口夸了一句:“你还是很年轻啊!”
安晨妮邀他一起喝杯酒,被他拒绝了。他没想到就在他走出屋门的时候,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叫他“飞扬”。
他立刻转过身掰开了她的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你也一样。”
安晨妮满眼委屈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天天看着你却不能告诉你,我心里很压抑。如果不是莫总的出现,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做你的助理。只是每天看你那么紧张他,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你不知道我多挣扎。”
于飞扬只是冷冷地说:“我和你只能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他不敢留情。十年来,身边不乏追求者,只是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人的存在。今日,安晨妮的突然出现,莫尘的误会,他百口莫辩。
“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我又没有生气,我也没有误会!”
莫尘跑到屋里关着门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他不属于自己,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是接受起来却很难受,仿佛鱼刺卡在心上,柔软的心脏被细小的骨刺扎的生疼。
于飞扬在外叫门,解释。
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明明不管自己的事,还要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不是都要结婚了吗,这到底是干什么?
她打开门,换了一副笑脸,“于总艳福,我刚才忘恭喜你了。”
于飞扬惊愕:“你——”
“您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男朋友一会儿就回来了,让他看到——不好。”
于飞扬把粥摆在餐桌上,解下围裙,对莫尘说:“别忘了吃饭。”默默地走了出去。
于飞扬一走,莫尘跺脚摔书,连为他做的素描也扯下来撕碎扔进垃圾桶,“混蛋混蛋混蛋”骂着。
皇甫建杰带着夏薇薇来到演唱会现场,那里汇聚了很多歌迷,一涌而进找好位置。五个人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唱,台下就是狂喊;台上安静地唱情歌,台下就轻轻地拍手。安静的部分很少,歌迷都像打了鸡血。夏薇薇碍于皇甫,不好释放本性,看着歌迷站起来又是蹦又是喊心内澎湃。终于,一曲《恋爱ing》终于让她忘记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熟悉的男人,跳起来狂喊,到后来直接拉着皇甫一起喊起来,手不知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一直到散场才发现。夏薇薇慌乱地抽出放在身后,脸红心跳。
一场演唱会,几个小时的嚎叫,嗓子早已沙哑。她沙哑的声音在热闹的散场中央听不清楚,时隐时现。
皇甫拉着夏薇薇一路狂跑,停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对她说:“薇薇,我——”
还未说出口,夏薇薇慌乱地打断,声音哽咽地说:“不要说出来。”
皇甫眉头紧皱,语速急切:“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莫尘之间是假的呢?”
薇薇怒得有些哀伤,自心底发出的声音:“那也不可以,你是姐夫你就是姐夫。”
夏薇薇扭头跑了,她说:“你别送我,我不想面对你。”
皇甫追上去,一把拉过她的手,说:“这么晚了不送你我心不安,就算你不想见到我,也等我安全把你送回去。”他拽着她上了车,她宁死不做副驾驶的位置,安安静静坐在后座上,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凝固到了冰点。皇甫只是开着车,看着驶过的住宅里有些家庭亮起了灯,一些又熄灭了灯,看得惆怅。
夜肆意地遮盖了整个世界,车里微弱的灯光却无法遮住两个人的沉默。后来,她竟然趴在车里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停在小区门前,站在车外抽了几支香烟又钻回来。车镜了看到她睡的安稳,微微的呼吸那么宁静那么安详,他忍不住伏过身用手轻轻拨弄额前的发。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情景,女人睡的安稳,他想都没想亲了一口,女人却醒了笑语嫣然骂他“坏蛋”,顺理成章地交往,然后迅速地分手。从未遇到连亲吻也不敢的女孩,她就像一朵天山雪莲,让他欣赏,心生向往,却又畏惧。也许,以前是过家家,这才是爱情。
忽然,薇薇的电话响了,皇甫小心翼翼伸过手去,本想拿过来关机不要扰了她的好梦,夏薇薇突然坐起来夺过手机,“怎么了”,看到手机上大哥的来电,叮呤叮呤响着。
“大哥。”
“在哪呢,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到家了。”
挂了电话薇薇看到皇甫几乎要趴在自己身上,手臂撑着座椅架空,惊慌“你——干嘛?”
“我——我——”皇甫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不雅,激动地起来,手臂发麻,一下子重重跌下去,整个人趴在薇薇身上。
时间突然不流动了,他看着她略带倦意的小脸,她看着他被涨红的脸,四目相对,气氛正浓,一切恰好。他慢慢凑过去,她闭上眼睛,慢慢慢慢地凑近,凑近。
“哎呀,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皇甫立刻跳起来头碰到了车顶棚,“咚”的一声。
薇薇开了门慌张地跑下去,头也不敢回。
皇甫留在车里,回味。他早已忘了戏里那个身份,只知道刚才心跳加快,前所未有的冲昏头脑。想起刚才种种不自觉地发笑。一直到很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姐夫”,担心薇薇会误会,把他当成色狼,更害怕她自责。
他试着拨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