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君兆夕漫不经心的用叉子挑了几下碟子里的心形牛排,斜了眼坐在对面的林薇。

她的样子很文静,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君兆夕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个女孩是他追得最艰辛的一个,三番五次地拒绝他的约会和礼物,姿态高傲且冷漠。不过还好,现在她也不是乖乖地接受自己的约会了吗?

君兆夕淡淡地勾了一角笑意:他永远是无往而不胜的!

饭店的背景音乐放的是蔡健雅的《无底洞》,君兆夕默默地听着。

穿梭一段又另一段感情中

爱为何总填不满又掏不空

很快就风起云涌

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

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

大多数人都相同

喜欢的只是爱情的脸孔

没有谁背后怂恿

不该爱又爱的冲动

是你害怕孤单而拼命补充

很快就风起云涌

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

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

大多数人都相同

喜欢的只是爱情的脸孔

林薇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君兆夕,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明明是他死缠烂打把自己约来的,可是真到了这儿,他竟然一句话也不说,自顾着听歌。

林薇放下刀叉,停止了一个人的咀嚼。

“你喜欢Tanya?”林薇看着君兆夕的眼睛说,“她这首歌我有听过,还不错。”

君兆夕摇了摇头,他喜欢的只是一首歌,一句词,至于是谁唱的,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应该很懂音乐。”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无论她多么骄矜,但只要对方沉默了,她们就会拼命找到可以让对方说话的话题,打破她们认为尴尬的局面。

“不懂,只是经常听。”君兆夕漠然地说。

他的态度让林薇有些气结,于是她有些愤怒的起身:“我想是该上下午课了。”

她原以为他会有些失措,会紧张的道歉挽留,因为这几乎是所有浅薄的贵族公子在欲擒故纵的伎俩失败后的惯常反应,林薇见多了,别忘了,她本身也是一个贵族。

不料君兆夕也站起身说:“该死,这里的音乐太让人扫兴,我宁肯回家睡觉。”

天拉,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混蛋?他是来这里约会还是听音乐会的?林薇忿忿地想,但她的表面仍然不动声色,毕竟良好的家教告诉她喜怒形于外是件很愚蠢很糟糕的事,于是她优雅地说:“是的,我也宁肯回家睡觉!”

君兆夕开车把林薇送回学校,还特意送她回了教室。

在她教室的窗外,他斜靠在护栏上,把玩了一下手中那只心爱的ZIPPO,“嗒”的一声打燃一朵蓝色莲花,拿出一只烟点上,一切就在淡蓝的烟雾中飘渺起来。

透过窗户,他看见几乎所有女生都在惊喜地看着他,或搔首弄姿,或楚楚可怜,里面的姿态万千无疑是想引起他这个花心大少的注意。

透过层层纠结不清的目光,他的眼神落在林薇身上,她依然那么优雅,小嘴微微上扬,捧着一本哲学书在看。

看了她一会,他的视线终于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麦梓琪身上。

她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两条瘦瘦的麻花辫落在书桌上端,她看的是一本数学书,表情或喜或忧,那本函数应该很难吧?乡下的丫头一时半会是跟不上班的。

大约是弄懂一了道题,她的唇线开始柔和起来,笑容竟是一朵幽昙绽放的寂静与安然。

“是的,谢谢你,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目的地。”

眼前闪过她倔强的样子,君兆夕有些失笑,手一扬,将那支还未燃尽的烟远远抛出,转身离开。

身后是一片尖叫。

君兆夕摇头轻笑:他自然就是那颠倒众生的魔。

刚看完一道题,麦梓琪就被大家的尖叫声从数学的世界拉回现实,她茫然地看了眼林薇,她正在微笑,那笑容是她说不出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是的,林薇怎么会不笑呢?外面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终于肯为自己停留了吗?他终于也是要为自己所折服的。他和她其实一样,只是寂寞,于是便把征服爱情当作毕生游戏来满足自己的快慰。

不过,她比他聪明,比他要透彻,至少她现在看上去像一个完美无暇的天使。

只是,爱情……想到爱情,林薇面上的满足感滞了一下,眼前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个人的一切又泛上心头作乱,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狠狠地在心里说了一声去死吧。

和林薇的约会闹得那么僵,君兆夕也是不想的。她似乎和其他的的女孩一样,有着光鲜的外表和复杂的心机,可以潇洒自如的把爱情游戏玩弄股掌之间,这样的人让他有征服欲,但不会让他为之流连。

然而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层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能看破的。

自嘲似地笑了声,也许,那就是爱情。

爱情什么?他真的不懂,交过无数的女友,却始终没有得到爱情的垂青过,他和大多数人都相同,喜欢的只是爱情的脸孔。

难得的忧郁在他眼中闪过,打开音响,伴着LINKEN PARK的嘶叫声,把所有的杂念都融化在这极度的喧嚣中。

下午的课终于上完,在林薇的帮助下,麦梓琪顺利的回到了花溪苑。

原来家里离学校很近嘛!

刚放下书包,麦梓琪就在厨房里忙碌开来。择洗煎炒,每一样在麦梓琪看来都是那么驾轻就熟,这时候她要感激妈妈对自己的帮助了,否则她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别人的生活。

短短半个小时后,一桌四个菜就被她炮制出来了,麦梓琪开心地看了一眼,荤素搭配着,色香味俱全。

有些忐忑的,她敲开了君兆夕的门:“喂,晚饭做好了,你要不要出来吃!”

里面传来一阵不满的嘟囔,接着就是散乱的起床穿衣服的声音。

麦梓琪摇了摇头,这个人的生活还真是黑白颠倒啊!

把麦梓琪当作空气似的,他旁若无人的洗漱,慢吞吞的把一切都折腾完了,才闪身进了饭厅。

麦梓琪在一边看着,早已经是恨得牙痒痒,只怕自己会一不留神揍扁他!

“挖靠,你……你你你这做的都是些什么?”

刚在饭厅里面坐下,他就摆出一副倍受惊吓的表情。

麦梓琪撇着嘴说:“难道你不认识吗,青椒肉丝,西红柿鸡蛋,梅干菜排骨,还有一盘是凉拌蕨菜啊!”

麦梓琪很不屑他这副大惊小怪的嘴脸,她当然知道他们这些城市里面的阔少爷是吃大餐长大的,认得满汉全席,喊得出象拔虞琴,却往往说不认识盘子里的绿色植物是什么!

“吓,梅干菜?那个长霉的东东吃了不会被毒死吧?

君兆夕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那一盘菜,一脸欠扁的狐疑。

“还有还有……那个叫什么蕨菜的棕色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生物老师说过那是一种古生物吧?你竟然打算让我吃这个?”

麦梓琪已经被他彻底整沉默了,只好坐下来,埋着头对着梅干菜和蕨菜吃。

“原来竟然还是可以吃的?!”君兆夕看着她吃了好几口,才缓缓发表评论。

麦梓琪白了他一眼,放下碗筷:“你知不知道你很浅薄?不爱吃就别在我面前献宝”

君兆夕被她这话一堵,先是愣了会,然后才自我解嘲的“切”了一声,掏出手机:“喂,江南水乡吗?花溪苑3楼B座需要一分A档外卖,尽量……”

忽然——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

是她?她居然有这样的胆色,敢从自己手上抢东西?

君兆夕惊讶地看着柳眉倒竖的麦梓琪:“你这个笨蛋,把手机还给我!”

麦梓琪丝毫不理会君兆夕,对着手机那边说:“你好,刚才那份外卖取消了。”说完,决绝的把电话挂断,“你,最好给我吃饭!否则……我真的不能再容忍你了!”

君兆夕倒也不愤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君少爷叫板,还用这么恶劣的语气跟他说话,于是他只是顿了顿,收起刚才的戏谑样子,用惯常的命令语调说: “OK,把手机还给我,我当没事发生,快点!”

麦梓琪从来没有见过君兆夕这样的表情,似怒非怒的,眼神中的凛冽却让她有些不寒而栗。然而无论如何,麦梓琪今天都不会向他妥协,既然两个人性格相似,那总要有个人服从对方。而她作为他的管辖者,决不可能是服从的那一方!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把饭菜吃掉,这个手机就跟我姓麦了!”麦梓琪坚定地站在饭桌一侧说。

情况出现了点危机,君兆夕虽然侧着脸没看麦梓琪,但麦梓琪很明显地感觉一股浓烈的戾气从他周身扩散出来,甚至连他耳朵上的墨绿宝石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你、想死是吗?”

君兆夕猛地转过脸,突地起身掐住了麦梓琪的脖子。

他是要动真格吗?

麦梓琪涨红了脸,看着眼前那张迫近着的,危险着的脸,一时间吃不准他的愤怒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时间持续了十秒左右,麦梓琪的脖子生生的痛着,连呼吸也有点急促了,看来这小子在愤怒中是没有理智的。于是,麦梓琪一用劲,格掉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回身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一脚在君兆夕惊异的眼神中划了个干净利落的弧,狠狠地落在他的下颌上。

受了她一击后,君兆夕只是短暂的失神立刻就一拳挥了过来。麦梓琪也没有想到,看上去病怏怏的君兆夕反应起来竟然是那么迅速,那么准确。当他那一拳挥到面门时,她才是下意识地躲避开去。

“不错啊,看样子你倒不是我想象中的病夫!”

麦梓琪赞了一句,拿开架势。

她是铁了心的要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少爷了。

花溪苑2楼B座的那对夫妇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刚开始以为是地震爆发,所以才引得天花板上的吊灯剧烈晃动,紧张了一阵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楼上的夫妻在打架,遂又安然了。

只不过正常夫妻打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甚至不断听见人体摔在地上和瓷器粉碎的声音。

他们毕竟不敢上楼去察探究竟,只好眼神暧昧的交换了一下彼此对上面状况的看法,选择沉默。好在楼上的暴动没有持续太久,半个小时侯后,一切就归于寂静了。

“现在我想你应该可以吃饭了!”

麦梓琪有些志满意得地看着被她擒拿住的君兆夕,野蛮地扳过他的头,舀了一勺子饭塞进他的嘴巴。

君兆夕完全没有想到,在经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后,她还可以一边气定神闲的说话一边对他“施暴”。

无力反抗的他吞下那口饭,一边用极其怨毒的目光打量麦梓琪,一边咀嚼那勺象征着耻辱的米饭。

然而麦梓琪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目光里面的怨恨,只是觉得等下收拾房间会比较棘手。

好不容易把一顿饭给喂完,麦梓琪松开已经精疲力竭君兆夕,摇了摇头感慨:“聪明的男人是在女人的泪水和谎言中被驯服的,而愚蠢的男人却是在女人的拳头下被驯服的,我以认识你这样不识相,不知趣的人为终身耻辱!”

报了一箭之愁的麦梓琪心情大好,略微帮君兆夕收拾了一下伤口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看着窗户外的星空,自我感觉不错的她觉得今夜的星光都格外灿烂!

在**躺了近一个小时,君兆夕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刚一侧身,全身的酸痛瞬间袭来,疼得他直裂嘴:“该死,这女人下手还真是很重啊!”

君兆夕挣扎了半天,也还是够不着床头的那杯水,想了想,他打开音响,把声音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终于把那个恶魔般的女人吸引了过来。

“嗨,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

穿着小熊睡衣的麦梓琪揉着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水,给我。”君兆夕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嘿,晓得厉害了吧?”扬了扬手上的一个小瓶子,“喏,这个就是我家秘制的去淤膏,涂上睡一觉就好了!”

将水递给他,看着他喝完,麦梓琪才放心的把瓷瓶子留下。

人还没走出门,只听“铛”的一声,背后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

麦梓琪一悸,呆立了一会,最终没有回头。

他就那么排斥自己吗?和所有人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们都会挑三拣四。只因为自己是个乡下妞,所以一切都是恶俗的,他摔碎了那个瓶子,也摔碎了她对他的所有期望。

屋子里静了半晌。

君兆夕以为她会生气,转而和他动手,然而她只是沉默。

又过了一阵子,他听见她吸了一下鼻子,接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已经没有第二瓶药可以给你摔了,你等着在**躺一个礼拜吧。这样也好,至少你就没时间做那么错事伤爷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