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浪的叙述我差点掀桌,世上有这种事吗?最可疑的就是,和凶手面对面的杨浪居然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打游戏。

“你不懂,游戏对我有多重要!”他淡淡地说,“再说了,你已经看出来了,凶手杀人只为钱,我不必担心的。”

“你就不能在家上网吗?现在电脑很贵吗?宽带费很贵吗?”

他沉默不语,这种涉及到“回家”的间接劝说他向来是这种反应。

我灵光一现,说:“慢着!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你在说,这可能是你的叙述性诡计!目击凶手的只有你一个人,会不会凶手根本不存在,那个人实际上是你!”

他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把这种眼神当作鼓励,继续说:“你一天二十小时花在游戏上,你玩的游戏内容多半是暴力的,你的内心早已麻木不仁;你是医科系毕业的,你了解人体的弱点,知道怎样一刀毙命;你是网吧常驻客中的常驻客,你熟悉这里的环境和每个人的活动规律。可以说你具备成为凶手的一切要素!”

“那动机呢?”他的表情像在听一个故事。

我自信地说:“自我厌弃,你杀的人和你一样都是放逐地的常客,和你是本质上相同的人,你把对自己强烈的厌弃感投射到他们身上,谋财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不知是否“自我厌弃”这个词触伤了他,他露出一道被揭穿后自我保护的敌意视线,继而又用温吞吞的声音说:“你小说看多了。”

说完他笑了,我也跟着笑,仔细一想我这番业余推理确实站不住脚。

我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

“每个故事都得有个结局啊。”

“哦,结局啊!”

放逐地住着这样一群自暴自弃的人,从这群人黯淡的眼睛里,你看不见希望、向往、坚持,看不见任何正面的能量。

他们被世界放逐,同时又在逃避世界。

我不认为这样一群人会鼓起勇气把凶手擒获,或者认清自己的自私冷漠改过自新,这个故事不可能有任何我能想象得到的任何积极向上的结局。

因为不可预见,我反而更加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