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据放逐地的其它常驻成员称,那晚有个穿着黑风衣竖起领口的男人走进放逐地,像个沉默的死神。
他走进来,拎着一口大皮箱,走出去,两手空空。网吧没有监控系统,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影像。
三点到四点杨浪照例进行“神的三分钟”仪式,他走进男厕所的隔间,看见那口大皮箱,有可疑的鲜红**湮湿了箱底的一角。
他把箱子拽出来,打开,里面蜷缩着一具**的女尸。
杨浪走出来,对吧台打瞌睡的老板说:“厕所有个死人”,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说“冲水拉绳断了”一样。
“有死人。”老板惊醒过来,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什么,有死人?”
“女的,没穿衣服。”
老板一边抓扯着自己稀疏的毛发一边冲进厕所,出来之后脸上木然一片,愣怔片刻又冲进去,然后又出来。
后来上厕所的人没有发现异常,老板把尸体藏进隔间了。
不得不说下这位老板,矮个子,半秃顶,兢兢业业攒了半辈子钱开网吧,赚到的钱全部寄回老家盖房子。机器老化,他不舍得换,天花板掉了一块,也不舍得修,于是放逐地渐渐变得又老又旧只有几个常客来。每个走进这里的人都会看见他坐在吧台后面,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晃,他正在和自己顽固的痔疮做斗争。
老板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有不良青年来上网,对他呼来使去,他陪着笑脸相迎。附近的扒手进网吧行窃,老板悄悄地把温馨提示发到每台机器上,提醒大家看管好手机和钱包,其实扒手只有十几岁。
那晚,从没遭遇过这种事的老板一口气抽掉三包烟,眉头越皱越紧。第二天清晨他对网吧里的几个人说:“各位各位,请听我说,有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把一个死人放在我们网吧里。”
“啊?死人?”
“男的女的?”
“要不要报警?”大家反应平平。
“不不,不能报警!”老板摇着手,“千万不能报警,警察来调查倒没什么,记者要是来了,一曝光,我这里又没有营业执照,到时候肯定要关门,大家没地方上网了不是。”
“那你看着办吧,没发臭吧?”
“不影响上网就行了,我行会今天要攻沙城,耽误不得。”
“扔掉吧,三里街不是新开一家网络会所,扔他们那去。”
老板好像在思考最后这条建议,摇头说:“扔也扔不得,大白天的怎么扔,警察一查就查到这里来了,结果不还是一样。我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把它给……”那个词太恐怖,他用手比划着一个掰馍的动作,“那样了,大家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见没人理会,他补充一句:“我给大家的卡上各加五十块!”
网吧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对于众人的理解和配合,老板感动地抹了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