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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姆从医疗室的地上爬起来。“你还好吗?”他问守卫,后者好像在摔倒的时候把头磕在了药品架上。

守卫揉了揉后脑勺,“嗯,我觉得没事。”

“你听到了吗?”格兰姆问,“巨大的哗啦声?那是什么东西碎了?”

“守卫!”外面传来呼喊,“守卫!”

这名年轻守卫看起来很惊慌,有点不知所措。“呃……你在这儿待着。”他对格兰姆说完,便出去查看骚乱了。

格兰姆倒数了十个数,然后试着拉动门把手,没上锁。他把门打开几英寸,从门缝悄悄往外瞅。他看到守卫和僧侣一片混乱,他们似乎都朝楼下的主礼拜堂跑去。那个哗啦声可能是画着我的脸的那扇丑陋花窗碎了,他想,声音绝对够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从门缝里溜出去,贴着墙移动,尽可能试着像忍者一样行动。趁守卫都往楼下跑,他潜行上楼,准备去麦卡都斯的阅读室寻找答案。

莱恩咬紧牙关,把断线钳卡在特罗莫斯的颈圈锁链上,“好了,伙计,千万别动。”锁链看起来相当普通,但也可能是饵雷。

“放手去做。”特罗莫斯跪在他面前,咆哮了一声。

锁链很硬,莱恩握紧断线钳,使劲一压。“抱歉……”他气喘吁吁地说,用尽了所有力气。锁链啪的一声断开,颈圈哐当一声掉在特罗莫斯面前的地板上。莱恩往后退了一大步,以防里面有炸弹。

但什么也没发生。红灯还在闪烁。

特罗莫斯站了起来,他完全站直以后高出莱恩一大截。莱恩想,他一定超过七英尺了。“嗯,好点了吗?”

“是的。”

“挺好,挺好。”

“谢谢你。”

“没什么。”

特罗莫斯低头看着自己的大爪子,它们在微微颤抖。“药。”他说。

“什么?”

“我需要药。止痛。”

“好,”莱恩点点头,“不过先让我把你的肩膀包扎了,你过来。”他们对这个可怜的家伙做了什么?特罗莫斯再次跪在莱恩的面前,他健壮的身体让莱恩想起谢菲尔德健身房的那些家伙。他们很明显服用了什么玩意来增肌,身上除了肌肉还是肌肉。圣殿给特罗莫斯都服用了什么?

“药在哪儿?”他把纱布压在伤口上,特罗莫斯抖了一下。

“监狱。”

“好吧。”看来特罗莫斯并不打算伤害莱恩,不知道吃了药以后他能不能保持镇静,莱恩希望他不用知道答案。

“我得找到我的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安然无恙地逃出竞技场。”

特罗莫斯似乎在嗅着空气,“那座竞技场已经停火了。”

“那就好。”

“我会帮你的,我欠你,是你给了我自由。”

“不,你不欠我什么。但是谢谢你。”莱恩包好伤口,“好了!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特罗莫斯没再说话,而是站起身从购物中心废墟的其中一个出口跑了出去,莱恩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快点,”大块头说,“我需要药。没有药,我会杀人。”

好吧,他现在知道答案了。

他们迷路了。

虽然没人承认,但亚兹强烈感觉到他们在绕圈子。有些隧道在大地震中坍塌了,他们不得不原路返回,另寻出路。

“我能追踪到普雷。”忒皮卡摆弄着追踪装置,“打钻机上装了追踪器。”

“不!”博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权威口吻说。亚兹想,真有意思,博士从未真的要求别人听她的话,但似乎所有人最后总是把责任移交给她。“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隧道。普雷在地底下挖得越深,洞穴就越不稳定。我老家有一句俗话:‘没人喜欢被活埋。’”

“对,我们这儿也这么说。”佳雅不动声色地幽默了一句。

“啊!我喜欢你!”虽然抵抗军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但仍有九个人跟着佳雅和博士。现在他们都望着博士,她舔了舔手指,然后在空中把它竖起来,“这边!我们只要一直往上走,就一定能上到地面。”

佳雅摇摇头,“我得找到我爸爸。”

“我们会找到他的,”博士认真地说,“但到紧要关头时,他能用他的小打钻机钻出去,而这些人不能。我们首先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佳雅点点头,做出了让步。

他们继续向前,互相帮助爬过掉落下来的岩石。这是个体力活儿,十分累人。亚兹的身体开始痛苦地提醒她,她已经差不多两天没吃没睡了,而且她的膝盖还缠着绷带。“博士?”她小声说,“要是普雷被活埋了呢?岩石有可能砸坏打钻机。”

博士拉着她的手,帮助她爬过几块巨石。“我心里非常丑恶的一面可能会忍不住说,他实际上是自作自受。但是,不,忒皮卡似乎觉得普雷的打钻机还在工作。而且我需要他活着,他至关重要。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和平还能重回灰狼星,我需要在某一时刻让他和麦卡都斯面对面地谈一谈。”

博士抬起一只胳膊,亚兹一头撞了上去。“怎么了?”她问。

“看前面。”

亚兹眯起眼睛,看到有手电筒的光照向他们。她急忙转身示意身后的佳雅和忒皮卡,“有人来了,快找掩护!”

她把自己挤进隐蔽处。如果圣殿守卫找到他们,她猜他们应该都活不了了。一阵耳熟的嗡嗡声传来,亚兹壮着胆子往外看,发现飞眼正在向他们飞过来。圣殿派飞眼进矿井来逼他们现身了。

“别动。”博士小声地说,“幸运的话,它可能只有动作探测器,没有体温探测器。”

“忒皮卡?”一阵杂音从悬浮的设备里传出,“忒皮卡修士,你在吗?”

忒皮卡从几块岩石的后面爬出来,“我在这儿!”

“忒皮卡!”亚兹说,“别暴露你自己!”

“没事的!”忒皮卡微笑着说,“是我们的人。这是来自旧镇孤儿院的拉腊修女,是我们这边的。”

“我一猜就是。”博士自信地走出藏身地,“很高兴见到你,拉腊修女。”她和飞眼前面的空气握了握手,就好像那儿有只手一样。

“你就是那个渎神者。”飞眼说。

“是我。”

“修女,什么事?”忒皮卡问。

“尽快回圣殿报道,修士。”

“为什么?怎么了?”

拉腊回复了,但是信号不太好,亚兹没听懂她说了什么。“你的信号受到了干扰!”她说。

“我是说,麦卡都斯让……所有……信徒于午夜赶到圣殿……甚至包括女人……让女人进圣殿!”

“他让女人进圣殿?”佳雅说。

“哇,事情一定很糟糕。”博士挖苦地补充了一句。

“他说原因了吗?”忒皮卡问。

“没有。只说所有相……美好博士真言的人都必须……参加午夜弥撒。”

“这将会是一场灾难!”亚兹说,“整座旧镇的人都在圣殿里,而普雷正要挖到圣殿下面然后炸了它!”

即使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下,也能看到博士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地面上如此,地面下亦然。这将是一场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