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特罗莫斯比格兰姆见过的其他所有洛巴人都要大，他的体型是他们的两倍，而且还弓着背。他硕大无比，双肩把整条通道都挤满了。他走到阳光下，看起来也有点目眩眼花。格兰姆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了。他的毛发黑灰相间，又脏又糙。他浓密的眉毛下是呈血红色的眼睛。口水顺着他发黄的尖牙流下来，滴在质地粗糙的连体囚服上。
他脖子上戴的金属颈圈比其他洛巴人的都要粗重，上面的小红灯不时地闪烁。格兰姆低头看到马克里斯站在麦卡都斯的身旁，他的手里拿着某种遥控器。如果他能伸手过去把它抢过来……
“开战！”广播员喊道。高音喇叭声也随即响起。
特罗莫斯咆哮着弯起爪子，喷着口水穿过沙地向博士冲来。博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格兰姆的手掌揉搓着裤腿。她得采取行动，她必须行动，不然他就要把她撂倒了。“博士！”他喊道，可声音淹没在了喝彩声中。
可能是格兰姆的错觉，当特罗莫斯靠近博士时，他的速度似乎减慢了一些，他还皱起了眉头。
他咆哮着抬起一只爪子，他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
博士就只是站在那儿。
特罗莫斯把头向后仰去。他大吼一声，扯掉上半身的囚服，露出毛茸茸的健硕胸肌。
博士仅仅是坚守阵地。
“你是女孩！”特罗莫斯厉声说。
“没错。不管怎样，这段时间是的。”从观众席传来他俩说话的声音，格兰姆发现，照明灯上都装着用来扩大场上尖叫声和呼噜声的麦克风。
“你为什么不应战？”特罗莫斯冲她挥了一下爪子。博士随意地往后一躲，反应快得像闪电一样。
“好吧！”博士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在我们开打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也许你能解答一下。你叫什么？”
“我叫特罗莫斯。”
“特罗莫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博士。首先，你能跟我讲一遍比赛规则吗？没人愿意跟我好好说明白！一贯如此，对吧？”
格兰姆抬起头，看到观众席里有些人看起来很疑惑。
“杀了她！”某个看起来很傲慢的男人喊道，他的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上。
“你还在等什么？”另一个女人叫道。
“畏惧我……”特罗莫斯的爪子看起来很轻柔地挥向博士，但足以让她飞到了斗兽场的另一端。
在尘土之中，博士坐直身体，甩了甩头发里的沙子。“哎哟!”她站了起来，朝特罗莫斯慢慢走去，“好吧。这就是第一条规则？我要畏惧你，因为你又大又可怕，对吗？”
“战斗，女孩。”
“稍等一下，先沉住气，急什么？这些人都是买了票进来的，我猜，最好让他们的钱花得值。所以，战斗的规则是什么？像是哪些行为是合法的，还是做什么都可以？我曾经参加过终极格斗冠军赛，还是说参加的佩拉顿那场来着？”她挠了挠头，“忘了。反正，完全没有规则！你可以咬人、吐唾沫、掐人！这不公平，对吗？”
特罗莫斯回头看了看麦卡都斯，后者和观众一样一头雾水。
麦卡都斯生气地张大了鼻孔，他转向马克里斯，“电击他。”
随着马克里斯转动遥控器上的旋钮，特罗莫斯抓紧了脖子上的颈圈，发出痛苦的号叫。他踉跄着向前，胡乱挥舞着胳膊。博士很轻松地闪开了。
“这也不公平，对吗？所以，特罗莫斯先生，他们那样做合法吗？为了让你下手更暴力就用电刺激你？”
特罗莫斯单膝跪地，“畏惧我吧。”
博士大胆地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想和你战斗，特罗莫斯先生。我们不是任人操控的木偶，你我都不是。”
特罗莫斯咆哮着站起来，向前冲去，“闭嘴！愚蠢的女孩！”
博士伸出一只手，“停下！”
特罗莫斯真的停下了。
“稍等一下。我想这是生死决斗，对吗？”
特罗莫斯拉扯颈圈，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我！必须！杀了！你！”他懊恼地踢着沙子。
“但我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特罗莫斯先生？”博士冷静地说，“你会怎么样？你会获得自由吗？”她又朝他走近一步，来到他眼皮底下，“你上次获得自由是什么时候？你自由过吗？”
格兰姆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忘了呼吸，现在都有点头晕眼花。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观众现在开始跺着脚反复大喊。竞技场中的怪物并不是特罗莫斯。
“弄疼他。”麦卡都斯生气地对马克里斯队长低声说，“我感觉厌烦了，结束这场闹剧。”
特罗莫斯跪在地上扯着颈圈。
“我很抱歉他们这样对你，特罗莫斯先生，而且我不会和你战斗的。如果你必须得这么做，那就杀了我吧。但这样并不会结束你的痛苦，你也不会因此获得自由。”
特罗莫斯抬头看着她。“疼死了。”他几乎是在耳语。
博士沉着地伸手挠了挠他的耳背。“特罗莫斯先生，”她说，“你需要的是……好吧，实际上是兽医。”
观众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特罗莫斯颈圈上的红灯哔的一声转为绿灯。
“怎么回事？”博士皱起眉，“不是我干的……”
特罗莫斯眨了眨眼，然后站了起来。
“特罗莫斯先生？”
“不疼了。”
“哦……好的……那挺好。”博士小心地说。
特罗莫斯大吼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他没有攻击博士，而是慢慢转向格兰姆坐着的那间包厢。糟了。
“祭司。”他朝着他们的方向开始慢跑，然后全速冲了过去。
“特罗莫斯，停下！”博士大喊着，跟在他后面跑了过去，“我能帮你！”
“是你干的。”特罗莫斯用他那硕大的拳头捶打着同样健硕的身体，“祭司……”
“电击他！把他弄晕！”麦卡都斯站起来步步后退。
“颈圈不管用了！”马克里斯用拳头砸着遥控器，但它毫无反应。
“守卫！开枪打死他！”麦卡都斯命令道。
太迟了。特罗莫斯纵身一跃，从斗兽场的地面跳进了观众席。当这头变异的生物飞过来时，格兰姆感觉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人们开始尖叫，跌跌撞撞地拥向出口。人群蜂拥而至，把通道堵住了。无路可逃。
特罗莫斯用他致命的爪子爬上贵宾包厢。麦卡都斯把格兰姆拽过来，用他当人肉盾牌。
“喂！”格兰姆大叫，“该死的你怎么敢！”他拼命挣扎，然后两人一起跌倒在包厢的地板上。
“你把特罗莫斯变成了野兽……”这个大家伙出现在他们上方，他拆下一排长椅，把它扔进斗兽场。他的口水滴在格兰姆的脸上。格兰姆所能做的只有用戴着手铐的双臂护住自己。“现在，我就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