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的我们

高三的时候,总是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这样的话,那清晰的未来便会迟一点到来;但却又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

春天到的时候,苏爱爱正站在樱花树下看烈情比赛短跑,使劲挥着胳膊摇晃着手里的塑料瓶,喊着加油,点点的樱花瓣落在红色的运动外套上。

那个遥远的教学楼里,斑驳的黑板上,已经开始倒计时:离高考还有100天。但是谁在意呢?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运动会了,最后一次作为高三三班的成员为自己的朋友呐喊着。

石烈情回来的时候,苏爱爱第一个冲上去,烈情好笑:“爱爱,你怎么搞得比我还紧张?”

苏爱爱翻着从班级后勤部拿来的袋子,找水和巧克力,说:“那是,都是最后一次校运会了!”

石烈情愣了愣,用空瓶敲苏爱爱的脑袋:“你什么都是最后一次,杞人忧天吧你!”

苏爱爱嘿嘿笑,低头去看比赛名册,下一个是方歌的男子一千五百米。

她不由自主说出来:“咦,方歌要参加?”

石烈情仰头喝水,抹了嘴,说:“嗯,他以前也练过田径!”从口袋里掏啊掏,递出几粒糖给苏爱爱。

苏爱爱见有糖吃,拿来就剥了扔嘴里,扔进去后才发现上当受骗了,那糖酸得整个舌头都麻掉了,上颚都发疼。

石烈情看她一副苦相,抱着肚子直笑。

苏爱爱捂着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糖啊!”

石烈情在衣服上别上下一场跨栏的参赛码,冲苏爱爱做了个鬼脸:“这叫秀逗!”

趁苏爱爱没有张牙舞爪打人前跑开,边跑边顶着自然卷的大脑袋回头:“别吐掉啊,过一会儿就甜了!”

苏爱爱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李萌萌拉去写稿子了,所谓的写体育稿就是“××班×××同学矫健的身姿,挥洒着××的汗水,发挥了××样的体育精神,在这××的操场上留下了多么××的印记,加油,××班为你自豪”,都是这个套路,苏爱爱埋头写,其实连跑步的人都看不到还要往死里吹。

编故事的本事,她其实很在行。

不知是谁喊了句:“三班的方歌开始跑了!”

苏爱爱赶紧跳起来,太多人趴在栏杆上了,她只好学着别的女生站在凳子上。

苏爱爱最后对校运会的记忆只有这一瞬。

方歌在操场上奔跑,烈日照在他飞舞的发上,发梢变得熠熠发亮,他的号码牌在胸前翻飞,脸绷得很紧,小腿却爆发有力。许远皓拿着水站在终点处,烈情在跨栏的场地等待着,转身望了一眼。

苏爱爱踮着脚,她圈着手在嘴上,第一次,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方歌的名字,糖果的香甜融化在舌尖,她的大喊一下子融于全班几十号人共同的声音里。

就这样,最后一次的校运会,最后一次在操场上的奔跑,最后一次为你的呐喊,所有的最后一次,慢慢都真的变成了最后……

李萌萌拉住才从凳上下来的苏爱爱,跑得有点喘不过气:“石头刚才比赛脚扭了!”

苏爱爱奔去跨栏场地的时候,石烈情已经坐在一边了,头低着不说话,苏爱爱默默地坐到烈情的身边,她想她是懂烈情的心情的,全班只有她一人参加女子跨栏却没能上场。

赵经典也过来了,第一句话问:“腿怎么样?苏爱爱,赶紧扶她去医务室吧!”

苏爱爱才想起来烈情是特长生,还有省比赛的,赶紧拽烈情起来,两人慢慢地往医务室走。

操场上传来加油声,哨子嘀嘀作响,不停地有人跑过来问:“石头怎么啦,没事吧?”

苏爱爱摇摇头,帮烈情挡开了。

石烈情一直没说话,走到小路上,没多少人了,才扭头,低声对苏爱爱说:“对不起,最后一次比赛了,都是我不好。”

苏爱爱这时才知道原来烈情也是在意着的,只是这人老是嘴硬心软,说她伤感,自己还不一样。

那边,教工也开始比赛了,苏爱爱看了眼,偷偷凑到烈情耳边说:“嘿,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赵经典,那肚子,我都害怕他把裤子撑破了!”

石烈情本来在埋怨自己的,一下子就笑出来。

苏爱爱拉石烈情:“走吧,快点,快点,弄好你的脚我们去看赵经典比赛去。”

石烈情掐苏爱爱脸:“你个不学好的。”看了眼操场,才叫,“啊,我的外套还丢在那里!”

苏爱爱说:“我帮你拿去!”又不放心烈情,左右看了眼,方歌正好比完了,拿了水和号码牌往这里走,苏爱爱轻喊:“方歌!”

烈情身子突然僵了僵。

刚才不好意思声音太小了,苏爱爱又喊大声了点:“方歌。”

方歌这下看到她们了,跑了过来,问:“怎么了?”白皙的脸微红,还有比赛流淌过的汗迹。

苏爱爱指指烈情:“她脚扭了要去医务室,帮我看一下,我等下就回来!”

没等方歌反应,就把烈情交给方歌,转身就跑去拿外套了。

苏爱爱再回来的时候,方歌和石烈情依然站在那里,烈情的脸是偏向苏爱爱这边的,有点苍白,方歌不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鞋,手上却不忘扶好石烈情的胳膊。

苏爱爱觉得有点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笑着说了句:“谢谢。”接过手去。

方歌还是说:“我陪你们去吧!”就拿了水一手扶了烈情的另一边。

苏爱爱自然开心,红着脸点了头。

哪知道走到一半居然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宋小乔,这个大醋坛子二话不说瞪了他们三人一眼就跑了。苏爱爱有点急,对方歌说:“你去追吧。”

方歌皱了皱眉:“我先送你们过去。”

送到了医务室,才立即转头去追,苏爱爱站在门口,看着方歌奔跑的背影叹了口气。

苏爱爱在等石烈情包扎的时候,才再见到方歌,他正戴着耳机靠在那棵樱花树下。

苏爱爱轻轻走过去,问:“她怎么样了?”

方歌站正身子,摘下耳机,看见是苏爱爱,笑了笑:“没事。”似乎不想多说。

又问:“她怎么样了?”

苏爱爱问:“谁?”

方歌说:“石烈情。”

苏爱爱恍然大悟,答:“在包扎呢,没什么。”

两人又一下子没话了,片片的粉红色花瓣飘落下来,粘到方歌白色的运动服上,方歌阖着眼靠在树上,清秀的眉微颦,脸上有点疲惫,大大的耳机搭在他的肩膀上,还有音乐流淌出来,听不清,只有曲子的轮廓。

苏爱爱突然想伸手帮方歌拨去身上的樱花瓣,但她弄不懂,自己是帮这个男孩拨去肩上的花瓣,还是心上的疲惫?

她想着这个少年曾经在自己紧张的时候用琴声来安慰自己,或许自己也该为他做点什么,至少是说点什么。

她想了很久,开口:“书上说,两人互相喜欢,爱得最多的人最吃亏。”

她讲出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年纪的,自己又是凭什么来讲这话呢?

她以为方歌是不会回答的,半晌,方歌却开了口,他淡淡一笑说:“没关系,吃亏就吃亏吧!”

苏爱爱抬头去看这个少年,他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清澈地看着前方,阳光穿越象征初恋的花朵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似乎变得透明起来,细绒绒的发贴在年轻的脸庞上,整个人似乎被温润的光笼罩着。

他说:“没关系,吃亏就吃亏吧。”没有一丝的不甘愿,没有一次的后悔,他只是那么平静地说着。

苏爱爱看着这样的方歌,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丝又一丝的疼痛,伴随着心脏剧烈地跳动,送到了心里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尔后,苏爱爱送烈情回家,这是她第一次去烈情的家。

一开门,就有一只老花猫窜了出来,把苏爱爱吓了一跳,那只老猫却蹭着烈情的腿喵呜叫了一声。

石烈情撑着脚勾着身子去摸老猫的头,说:“她叫吉米,五岁了,是有一天自己跳到我家窗台上的。”

烈情的房间有点乱,但别致的是房间里还有个小阁楼,一张单人床的大小,木质的楼梯连着,苏爱爱好奇地问:“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烈情立即蹦跶着过来,喊:“不行!”

苏爱爱奇怪,石烈情这才急忙解释:“那是我的床,太乱了!”

苏爱爱说:“真好。”想了想又问,“但没有垫子冬天不冷吗?”

石烈情笑:“傻子,冬天可以开空调啊,再说也可以铺层毯子啊!”

苏爱爱这才了解地点点头,随烈情去她父母的房间看电视。

但开了门,她发现她又搞不懂了,她指着一左一右的两张单人床问烈情:“这是你爸爸妈妈的床吗?”

烈情打开电视机一屁股坐**说:“是啊!”

苏爱爱想想自己爸妈的那张大床,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对象是烈情,就如实问了:“那睡觉怎么办?”

石烈情换着台,头也没回,说:“哦,睡觉啊,睡觉的时候拼回去就好了啊,两个床一拼不就是一张大床了!”

苏爱爱这才一副膜拜的样子对石烈情说:“聪明,太聪明了!”

过了一段时间,苏爱爱才知道石烈情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她一直是跟父亲住的。

后来苏爱爱上了大学,她突然想起那两张单人床,这时才愿意相信烈情是对自己说谎了,那两张床其中一张可能是烈情的。

烈情,我那个时候真笨呢!对你的事,对方歌的事竟然……

所有学生最怕的日子莫过于开家长会的那天。

苏爱爱和烈情趴在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家长越积越多,苏爱爱下巴搁在栏杆上,揉了揉脑袋说:“完了,但愿我妈别去找物理老头说话,问这次物理模拟,我肯定要完蛋了!”

石烈情拍拍苏爱爱的脑袋笑她:“你要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你妈遇上语文老太了,说得一高兴就回家了!”

苏爱爱叹了口气,每每家长会都是她的受难日,转身回教室拿了书包准备趁早逃跑。

石烈情和苏爱爱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赵经典逮着了:“咦,苏爱爱,石烈情,正好,你们留一下,告诉家长座位,发一下分数条!”

最后就演变成苏爱爱低头哈腰领座位,石烈情臭着一张脸发分数条的局面,石烈情偷偷埋怨苏爱爱:“就是你,不溜快一点!”

苏爱爱心里直流冤枉泪啊,脸上还要保持笑容地奔过去:“阿姨好,请问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这位阿姨看起来颇年轻,衣着朴素却很有气质,对苏爱爱温和地笑了笑:“我是方歌的妈妈。”

苏爱爱又仔细看了看来人,方歌的眼睛原来长得像妈妈,心里暗暗地偷笑。

把方歌的妈妈领到座位上,苏妈妈就风风火火地来了,苏爱爱还没来得及招呼,自己妈妈就和方歌妈妈聊得热火朝天了,苏爱爱很晕,看看家长也差不多了,拉了烈情准备走,临走的时候跑去和自己妈妈报个到,喊了声:“妈,我回家了,妈妈再见,方阿姨再见!”

方歌妈妈笑着点点头,突然看到苏爱爱身边的石烈情,不由得叫出来:“呀,小烈情,你和咱们方歌一个班?”

苏爱爱一下子愣住了,狐疑地去看石烈情。

石烈情难得没有刚才发分数条的不情愿,搓了搓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喊:“方妈妈好!”脸微微红。

方歌妈妈原来真的和石烈情很熟,摸了摸烈情的头说:“哎呀,好几年没见了啊,没想到又和咱家方歌分到一个班去了,很久没来方妈妈家玩了啊,有空叫方歌带你还有这位同学一块过来,方妈妈做你喜欢的糖藕给你!”

石烈情乖乖点了点头,说:“谢谢方妈妈。”暗自掐了掐苏爱爱的手心,示意可以走了。

苏爱爱这才反应过来,拉了石烈情的手,回头对自己妈妈和方歌妈妈摆了摆手:“阿姨再见,妈再见!”

苏妈妈喊着:“回家记得认真做作业!”

苏爱爱放开石烈情的手,走在校园出口的小径上,操场上传来打篮球的声音、男生的吆喝声,女生放了学叽叽喳喳地讨论要去哪儿,校园小卖部桂花米汤的香甜飘了一路,校门口的小摊贩在和学生讨价还价,男生奔跑着穿过校门还夹了几句粗口。

苏爱爱却和石烈情默默地走着,她不知道烈情居然认识方歌的妈妈,烈情和方歌很久前就认得?苏爱爱信任着烈情,也想过终有一天要把喜欢方歌的心情告诉她,但她现在真的不知道了,她不懂烈情为什么瞒着她。

最后,烈情开口了:“爱爱,我们去长廊那儿坐一下。”

三月末的时候,紫藤长廊的爬山虎已是一汪莹莹的碧,紫藤花半遮半掩地露出小小的苞来。

石烈情难得放低了嗓门,但听得出声音不是很平稳:“我和方歌是小学同学,一个班的,也是一个田径队的,上学在一起,放学也在一起,放学的时候家长都会来接,边等孩子边说话,慢慢地,就连他的爸爸妈妈我都很熟,我的爸妈他也熟就是了。”

一个女生跑过走廊,冲着同伴喊:“等我,等我,一起回家!”估计还是高一的孩子吧,有着蹦蹦跳跳的烂漫。

苏爱爱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石烈情搓搓自然卷的刘海:“我不知道,快小学毕业的时候,方歌写了一封信给我……”这样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第一次露出腼腆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如何讲下去。

苏爱爱不由得眼皮一跳,轻声问:“情书吗?”

石烈情抓抓脑袋:“嗯。”又很快地说,“但也不算,你说那时才小学快毕业,哪个小孩能写出情书来!就顶多是我觉得你挺好的,请你和我做朋友之类的。”

苏爱爱一下子笑出来,她没想到年少的方歌还有这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问:“方歌小时候是什么样?”

石烈情摘了片爬山虎的叶子,顶在鼻子上:“他?他小时候可皮了,闷着坏,还偷偷从自己家二楼阳台爬下来出去玩,啊,他小时候还闹过要离家出走。”

苏爱爱抚了抚身边爬山虎的叶,不由自主地微笑,她想着年少方歌的样子,想着他干这些事情的神情,一下子竟也觉得即使是想象也是很幸福的事。

她问:“后来呢?那封信呢?”

石烈情坐正身子,爬山虎叶从鼻尖滑落下来,她的神情有点古怪,开了口:“我交给我爸妈了!”

苏爱爱差点被口水呛到,不敢相信地问:“什么?”

石烈情粗声粗气说:“我吓都吓死了,当然交给爸妈了,哪知道我爸妈笑死了,后来又交给方歌他爸妈看,最后,听说被方歌他爸妈拿了那封信回去笑儿子了!”

苏爱爱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她实在想象不到方歌小时候还有这样的糗事,试问一个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小帅哥第一次绞尽脑汁写的情书居然被女生交给她父母了,最后还落到自己父母手上。她要是方歌还不知道会几年不想做人呢,难怪会那么早熟。

石烈情不好意思大了嗓门:“好了,好了。不要笑了,反正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苏爱爱这才收敛了笑,坐好。

风吹过微醺的脸庞,苏爱爱笑话劲过去,慢慢地自己对方歌的情感占了上风,有说不出的复杂,她说:“其实这么小的事,你们说清楚就好啦!”

石烈情摆摆手:“算了,不可能的,后来我和他就不在一个学校了,再说他一到初中就和宋小乔在一起了,谁像他啊!”

这个女生,骨子里是倔强的,她装着不屑一顾地说着:“谁像他啊!”心里却是在意得紧。

苏爱爱是喜欢方歌的,也是了解烈情的,她轻轻地问:“烈情,你还喜欢方歌吗?”

石烈情一下子跳起来,背着大大的书包蹦跶:“怎么可能?”

苏爱爱圆圆的眼睛晶亮地看着烈情。

石烈情慢慢地坐回石凳上,低了头,半天,轻轻地说:“我不知道。”

苏爱爱的心沉了下去,她突然想到烈情挑作业本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方歌的那本,她那时还以为是自己特别有缘分;她想到烈情一向和男生都很熟,独独和方歌不说话,对方歌的事却又大体了解。

她想自己真笨呢,为什么是烈情呢,为什么又是方歌呢?

她不说话,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了,压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石烈情见苏爱爱不说话,转身抱住苏爱爱说:“爱爱,别管了,反正我毕了业就要去美国读书了,我爸都去办证明了!”

这对苏爱爱来说无疑是另一个惊吓,她语无伦次说:“不会吧,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苏爱爱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喜欢方歌,老天听到了她的嫉妒,才让烈情也离开了自己。

烈情拍了拍爱爱的背,似是在安慰,又放开拥抱坐回去:“是我爸爸决定的,也是最近的事,本来就想告诉你的!”勉强地笑了笑,戳了戳苏爱爱的脑袋,“嘿,赶紧的,要讨好一下我,珍惜下我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三个月!”

苏爱爱笑不出来,仰着脑袋,她怕烈情看到自己的表情,也怕泪水要流下来,她不知道她是在感伤自己即将逝去的初恋,还是在感伤生平第一个如此交心的好友的分离。

在这晴朗的午后,这两个女生,一个是微卷的短发,一个扎着马尾辫,亮红的草莓发饰在阳光下闪着新鲜的光芒,她们肩并肩、头靠头地依偎在紫藤花即将盛开的长廊里,坐在爬山虎浅碧的光里。

“烈情。”

“嗯?”

“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爱爱。”

“嗯?”

“我肯定要回来的!”

“好啊,等你回来,我们可以买一层的房子,我家与你家对门!”

“哈,那也要你未来老公同意啊!”

“他不同意我休了他!”

“那我不同意呢?”

“那你结婚时,我就带着一大堆电话簿去,把所有和你玩得好的男生的号码全交给你老公!”

风掀起白色的校服,卷起百褶裙的裙角,悄悄地将这年少的友谊和无果的暗恋带向远方……

烈情:

他们都说年少的友谊不靠谱,长大后也有人对我说:“要交对自己有帮助的朋友。”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年少时交的朋友是最真的呢?

——BY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