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

文强一生尽管浪得虚名,有吹牛大王之讥;而有时也不无远见,能在事情发生前预作安排,临事收事半功倍之效。例如四平的秘密工作就由于他的预见力而超前做出了成效,把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要害部门的一个二号人物拉下了水,为杜聿明提供了重要情报,廓清了杜聿明眼前的战略迷雾。拉人下水是个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的活儿,重要的是得因人而异。文强采取的办法既简单而且十分老套,就因为深谙“因人而异”之道,深入分析了对方的特点,然后对症下药,所以一举成功。这个办法就是美人计。

事情须倒回去从国民政府接管东北受到苏军横生阻碍,东北行辕与外交特派员公署撤到北平那段时日说起。

丘吉尔气急败坏地跑到美国,到处发表演说,发明了一个新词,叫作“铁幕”。其含义是:二战结束以后,苏联借战败德国的余威,在东欧扶植了七个共产党国家,加上北朝鲜和外蒙古,用铁幕笼罩了包括苏联在内的所谓“社会主义阵营”。同时西方国家的“左”倾政党纷纷挟这个“阵营”以自重,操纵江湖,哄骗选民,大有“问鼎之大小轻重焉”的势头。丘胖子语重心长地告诫美国以及自由世界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呀;进而呼吁英美两国携起手来,做自由世界的中坚,以对付欧洲“上空那个幽灵”的威胁。他还特别指出,在中国,那个“幽灵”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武装力量,正在蚕食自由世界在远东传统的领域。

他惊呼的情况,并非完全耸人听闻,确有一些符合事实。

中国的国共两党对弈,尽管美苏两国以及中国内部的反战力量一直在对蒋介石掷以“乾坤圈”进行约束,而全面战争的危险却始终没有消除过。在这个辽阔的国土上,有两个地区成了火药桶,最能首先引发全面军事对抗:一个是苏皖的长江北岸,一个是山海关外。

苏军为了让东北共军尽快壮大起来,一再拖延撤离时间。然而在蒋介石纠结英美多次干预下,后来也不得不向北撤离了。

他们撤离沈阳时,并没有按照当初与国民政府谈判时所约通知对方,而是突然间就走了。

驻扎在城外的国军五十二军二十五师师长彭璧生发现苏军秘密移交工厂、监狱给中共方面的人,敏感到期盼已久的大撤离终于要兑现了。赶紧派遣大批武装人员身着便服,混进城去。待到苏军撤尽,他就在便衣武装人员接应下,拥大军迅速入城。

以离开沈阳为起点,苏军一路继续北撤。

国军始终与之保持五十公里间距,徐徐推进。一路上当然会与阻击的中共武装交火。苏军有意将不少火车头带走或破坏。少数可以开动的火车运兵量有限,国军追击共军的部队无可奈何,就主要只能靠步行了。

这段时期,国共双方的代表正在就东北争端进行谈判。双方观点相去甚远,争吵激烈;不过谈判并未破裂。

中共最初设想由苏军帮忙,把整个东北拿到手。由于国际局势对苏联压力增大而落空了。那么现在对中共最有利的情况就是停战,保住北满以及其他已从苏军手里接管的大片区域,徐图将来发展。所以,中共中央给东北局的指示是:苏军退出沈阳后,从沈阳到哈尔滨的沿线大城市我军不要去占领,让国民党军去接收,这样在政治上我方才会处于有利地位。

必须要说明的是这段时期刘少奇在主持中央工作;毛泽东多年积劳成疾,从重庆回到延安不久就病倒了。苏共中央派来给他治病的专家组认为必须彻底休息,不准工作,所以很多事大家都没让他知道。

就在中共中央这份电报发出的当天,苏军继放弃了沈阳之后,又放弃了沈阳与长春之间的四平。

离开四平之前,苏军将自己的行动秘密告知了东北民主联军。

林彪命黄克诚火速派兵进入四平城内填驻。

黄克诚及时进了四平城。把城内的国民党地方官员一股脑儿请上一辆卡车,送出城去。

面对这种复杂的形势和中央指示,中共中央东北局在抚顺开会研究对应办法。

彭真、凯丰、李富春不同意中央意见。他们在会上坚持主张要对苏军“加强”交涉力度,请其履行共产主义者的国际义务,暂缓撤退,以待民主联军接管大城市并在那里站住脚跟;退一步说,即使苏军不帮这个忙,我们也可自行夺取各大城市。

高岗不同意这一意见。他认为苏联迫于条约义务以及国际压力,把沈阳等大城市让给国民党,我们不能强人所难。现在是敌强我弱,东北的群众基础尚未建立,所以中央的指示是正确的:先行退出大城市,占领中小城市,做好农村工作,争取人民的了解,这才是重中之重;应借助苏联尚未退出的有利条件,迅速在北满、东满、西满建立巩固的基础,加强热河、冀东的工作,在洮南、赤峰建立后方,做长久打算。

张闻天支持高岗意见。

林彪未置可否。当有人请他发表意见时,他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只负责打仗,你们做出什么决议我就执行什么。事实上他是支持暂时退却转向农村徐图再举的主张。他私下对高岗说过,如果投票,我一定投你和洛甫(张闻天)的赞成票。

其实林彪已数次以个人名义向病中的毛泽东径电陈述了自己的看法,明确表示赞同高岗、张闻天意见。例如十一月二十二日他的电文称:“应准备放弃锦州及锦州以北二三百里,让敌拉长分散,再选弱点相时突击……应就地进行准备与充分训练,养精蓄锐,特别是要加强炮兵的建设,以待以后之作战。”林彪这份长电中表达的意见主要是两点:放弃以前辽西与敌决战的计划,撤往辽宁腹地;部队必须进行准备与训练,才能考虑战略进攻。他面对纷繁复杂的局势保持了惊人的冷静与远见,这与高岗、张闻天是一致的。但可惜他们都不是东北局的主要负责人!

有的史学家说,抚顺会议没留下任何文字记录,更无决议,是个不了了之的会。笔者认为,接下来东北局及其部队的举措说明不可能没有决议。首先,争论还在继续,双方各自在向中央申诉意见。

此前,中共中央下令党在东北的最大一块根据地组建北满分局,以陈云为书记,高岗、张闻天、凯丰为常委;高岗任北满军区司令员,陈云为政委。高岗去哈尔滨向陈云报到、履新是在抚顺会议以后。

高岗是个执拗性子,他到北满分局的当天就促成陈云、张闻天与他联名向东北局和中央上书再次阐述自己的主张。这份于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发出的电报,史称《对满洲工作的几点意见》。笔者认为十分重要,不避枯燥之嫌,摘要于次:

我们必须承认,首先独占三大城市[1]及长春铁路干线以独占满洲,这种可能性现在是没有了。因此,当前满洲工作的基本方针不是把功夫用在三大城市,而是集中必要的武装力量,在锦州、沈阳一线给国民党部队以可能的打击,争取时间,以便把其他兵力及干部迅速分散到北满、东满、西满(包括中小城市、广大乡村,以及铁路支线的战略区域),在那里清除反动势力,放手发动群众,利用苏军屯集在北满的大量日本军火,扩大武装,建立三大城市外围及长春铁路干线两旁的巩固根据地。争取我党在满洲的优势有许多有利条件,苏军的援助即为其中之一。同时必须防止干部中以为不经过艰苦斗争就可以获得全满洲的念头,避免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苏联的援助上。[2]

中共中央复电,明确表示“完全同意”。

但东北局主要领导彭真以及凯丰、李富春等并不同意高岗、陈云、张闻天的意见。

彭真十二月五日致电中央并林彪、陈云[3]说:“我们应积极准备夺取沈阳,以造成对于和、战均有利之局面。”[4]

收到这份电报,高岗、陈云不待中央复电,当天就致电彭真说:“来电所称在歼灭及阻断北宁路[5]之敌同时,以三万兵力攻沈阳,一万清剿长春外围之敌。如此分兵,能否全胜?请考虑后果及影响。”“你们转来中央关于改变独占满洲与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指示[6]与你们来电(的主旨)是不同的。我们意见再分别请示中央。”[7]

刘少奇陆续为中央起草的几份致东北局电,耐心说服他们接受林彪、高岗、陈云意见,未取得效果。只好不顾苏联医疗组劝阻,向病中的毛泽东汇报。

毛泽东也已收到林彪多份长电,意识到再不加大干预力度,东北局的失误必将造成不可弥补的恶果。

十二月二十八日,刘少奇再次致电彭真、陈云、高岗。电文说:“毛主席在看了最近一个多月东北与延安往来电报之后,从休养所写来一个关于东北工作的指示,即发你们。”[8]

这份指示就是毛泽东扶病为中共中央起草的致东北局电。编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时,题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电文论述了七个方面的问题。关键在于及时确定了中共在东北的正确战略方针,统一了东北局领导层的认识,为夺取东北的胜利廓清迷雾确定了方向。他指出:

我党现时在东北的任务,是建立根据地,是在东满、北满、西满建立巩固的军事、政治的根据地……

建立这样的根据地的地区,现在应当确定不是在国民党已占或将占的大城市和交通干线,这是在现时条件下所做不到的。也不是在国民党占领的大城市和交通干线的附近地区内。这是因为国民党既然得了大城市和交通干线,就不会容许我们在其靠得近的地区内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这种地区,我党应当作充分的工作,在军事上建立第一道防线,决不可轻易放弃。但是,这种地区将是两党的游击区,而不是我们的巩固根据地。因此,建立根据地的地区,是距离国民党的占领中心较远的城市和乡村……

我党在东北的工作重心是群众工作……因此,我党必须人人下决心,从事最艰苦的工作,迅速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

显然,毛泽东的这份电报是吸取了林彪、高岗、张闻天、陈云等北满分局领导人和民主联军主将关于东北战略方针的意见,进行了更为深入思考以后的正确判断,为解放战争前期这场东北局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然而,由于当时毛泽东毕竟在大病中,由他亲自确认的东北战略的实施为党内外复杂局势所干扰,东北局负责人依旧试图在沿铁路线与国民党争夺大城市的控制权。

随着国民党军队源源不断开到东北,国共两党的谈判越来越艰难。因为接受了大量美援的蒋介石的腰板越来越硬了。

国民党的代表坚持这样的立场:共产党不能在东北驻军,必须退出,否则后果自负。

无路可退的中共中央也只好强硬起来:进入东北的国军,只能接收沈阳至长春沿铁路两侧半径十五公里地带;若想进入其他地区,必须征得共产党方面的同意。

面对这样尖锐的对立,以及在美国帮助下完成了现代化进程的国军,马歇尔判断共军在东北不会生存多久了。便借口向总统述职,暂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的如意算盘是再次返华时,东北已不在“调解”的范畴了。

随即,东北民主联军抢在国民党军之前,占领了战略要塞四平。从沈阳北进长春、哈尔滨,这是必经之地。

蒋介石命令杜聿明,尽快集结部队,夺取四平。

数日前还强调勿与国军在接收问题上较劲的中共中央,见战争难以避免,电令东北局:坚决粉碎国民党进攻,守住四平。

文强在四平的秘密工作就是在这样的军事对峙下开始的。

戴笠在北平肃奸、肃贪的时候,文强飞去见他。在什锦花园原吴佩孚公馆———戴笠下榻处晤见。

戴笠没对他多说什么,教他速回东北,加强情报工作,配合杜聿明大军行动。叮嘱文强先去拜会杜聿明,介绍军统的工作安排,征求杜聿明的意见。

文强飞到锦州,找到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参谋长赵家骧。这才知道杜聿明肾病恶化了,躺在**不能下来。

赵家骧说,文先生如果没有十分要紧的事就不要去打扰司令长官吧。

文强苦笑着两手一摊,说没有办法,确有要务必须向杜长官禀报呢。赵参谋长可不可以帮忙引见一下?

赵家骧也怕误了什么大事,只好引他去后院杜聿明休息的屋子。

文强首先向杜聿明转达了戴笠的建议:前一段时期在东北行辕设置了一个督察处监管情报,工作力度太弱;现在有意在司令长官部再设置一个,以方便直接地配合军事行动。

杜聿明对此颇感兴趣,说当然欢迎。是由文先生来主持吗?

文强说,部下我已经在行辕“尸位素餐”了一个位子,戴局长的意思是叫程克祥来做处长。杜长官以为如何?

杜聿明沉吟了一下,说雨农派谁来都可以;不过,派来的人还是要请他考察一下人品。以前派来做情报处长的荆有章,能力倒是有一点,只是路数太乱,除了乱搞钱,居然还四处招兵买马,封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什么司令、总指挥,闹得地方上鸡飞狗跳,民怨沸腾。我已经取缔了这个情报处,把荆有章也抓起来了。待军法处坐实之后,恐怕只好枪毙这个人了。请文先生向雨农解释一下吧。

文强明白,像杜聿明这样在蒋介石面前得宠的方面大将,戴笠是不敢得罪的。杀一个两个军统的中层干部,戴笠只会附和或默不作声,决不会反对。便马上说,杜长官处置得英明极了,像荆有章那样的坏人,不杀何以肃军纪而正国法呢?我想戴局长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

接下来文强又用请示的口吻问,军统的情报工作,杜长官有什么具体吩咐吗?

杜聿明说,共军初来东北时,只十来万人,还有不少是干部。到了东北,在苏军卵翼下发展很快;现今究竟有多大兵力,有说二十多万,有说三五十万,各种情报不一,至今依然是个谜。不明虚实,怕遭诱兵之计,所以在用兵上不敢大踏步推进。如果军统能够予以廓清,那就功德无量了。

文强边听边点头同时发出赞成的唔唔声。最后说,一定向戴局长转达杜长官的这个指示。

杜聿明勉力把脑袋在枕头上移动了一下,向着赵家骧,说请参谋长给文先生介绍一下我们的计划,他们搞情报也才好对症下药。

赵家骧点了点头说是。

旋即把文强招呼到壁挂式地图下,用指示杆逐一指着一些地方向文强介绍:

第一步,抢占热河、承德、朝阳到锦州一线,策应傅作义打通平绥线的行动;

第二步,肃清沈阳外围,先期扫**营口、本溪一带;

第三步,抽调精锐部队渡辽河向四平推进,一举拿下这个战略重镇。

文强明白了四平对东北战局至关重要。他暗自沉吟,一定要亲手抓这项工作,建不世之功。

杜聿明深锁眉头,苦着脸叹息,我的贱恙越发严重了,恐怕难以继续采取保守治疗,最近将遵医嘱赴北平做手术。文先生在东北有事,可与赵参谋长联系。

文强当天下午就把自己打扮成粮食商人,携带五百袋面粉,在前线国军协助下,混过重重关卡,进入四平城。

运面粉的三辆马车没抵达预约的金记粮店,就遇上了共军的后勤采购人员,以高于市价买走了;还用的是银圆结算。

文强十分高兴,觉得运气不坏,也许办正事不会有太大难度吧。把银圆分给三个装扮马车夫的小特务,吩咐他们就地潜伏,随时策应“○三”号的行动。

“○一”号就是文强马上要去“唤醒”的潜伏特务。

四平与长春之间有一个村庄名叫河阳屯。村里一个大土豪名叫完颜登,日伪统治时期一直是当地的伪县长。日本投降后,他率领县保安队从县城退回河阳屯,守住自家的高墙深院,等待国民政府来接收县城。

不料等来了共军李运昌部。

他获悉共军对附逆的伪满官员一律收监审查,对欠下老百姓血债者更要严办,不免惊恐万分。共军刚到,他也不问虚实就指挥手下一百多名保安队兵丁进行阻击。结果可想而知,保安队大半被歼,其余作鸟兽散,他自己也被共军俘虏了。正要送他到战俘营,不料众多泥腿子告状,指证他为富不仁,强抢民女,欠下人命数条。共军长官说这等坏人,也难以改造,下令枪决了。

完颜登有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名叫完颜如璧。这女儿是方圆几十里首屈一指的美女。少年时代在沈阳上小学、中学,后来考进了燕京大学。可惜还没毕业就与一个同学相恋上了,旋又同居,荒废了学业。更没想到的是这同学乃军统方面的人,生拉活扯将她拖入了“团体”。后来这恋人的身份被校内赤色学生察觉,在一次执行盯梢任务时被打死。她伤心极了,不待毕业就返回了家乡。

不久日本投降,家里遭逢变故,父亲死于非命,田产遭共产党没收,瓜分给穷棒子。从此她与共产党和穷棒子结下了血海深仇。

国民政府的行辕刚进入东北,她就千方百计要去拜谒长官,以图与共产党决一死战。

适逢文强组建行辕督察处,重建东北军统。两人见了面,一拍即合。

文强见这完颜小姐姿色颇佳,文化又高,更重要的是与共产党势不两立,暗自寻思必有大用。他教她先到四平县立中学应聘国文教员———燕大学生自然是很容易的事;要伪装“左”倾,以后有重要任务交她完成。其实那时文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只把她作为一枚闲棋冷子备用而已。不过也吩咐她,若有机会接触共军的中层以上干部,一定要抓住不放,设法建立友情。

文强在城厢旅社下榻,叫人通知完颜如璧来见。

文强发给她五十块银元和两根金条,作为以后的经费和薪水。问她有没有钓上什么鱼儿。

她说,有一个目标。多日前曾来学校给学生讲红军长征故事,是共军的一名团级干部。目前还只是相识、相熟阶段。不过此人看得出来没见过世面,好色,羡慕舒适生活。只要是她在场,此人就特别兴奋,忍不住对她频频顾盼,连学校一些师生都看出来了。

文强微笑点头。沉吟片刻,问她是否搞清了此人的具体职务。

她得意地点头说,全部都搞清了。此人名叫王继芳,四川巴中县人。红军时代在家乡参加红四方面军,随部队北上陕甘宁。在延安抗大学习期间,颇受校长林彪青睐,旋即留校做教员。不久前随林彪来东北,担任民主联军总司令部作战科副科长。[9]

文强大喜,惊叹她真是天才的特工。马上表示要将她的军衔由原定的少尉升为中尉,同时许诺下一步再有成绩将另有升赏。

她不屑地瘪了瘪嘴,微笑一下,表示名利对她乃浮云,只图打击共产党以报杀父之仇,为这个她舍命也会干的。

文强肃然点头,赞扬这个就叫舍生取义精神,令人不胜敬佩呀。

此后完颜如璧施尽水磨工夫,果然将“东总”作战科副科长王继芳拉下了水。

她当然没立刻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仍以进步面目在王继芳面前周旋。

后来王继芳表示要向组织上申请结婚。

她冷笑道,如果那样,你的革命前程完了,我的名节也完了。

王继芳大惊,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故意长叹一口气,说:事到如今,我只好实话实说了———我其实在北平是有丈夫的。

王继芳一听,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结结巴巴地指摘她,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呀。现在你我做下了这等大事,可如何是好啊。

她平静地说,我与丈夫是包办婚姻,从来就没有感情。既然你我相爱了,我也委身于你了,待我抽个时间去北平把婚离了,回来你就向你的组织申请结婚,不就好了吗。

王继芳听了,一者已然做下了这事,再者也确实离不开这个美女了,便长叹一声说也只好这样了。

[1] 指沈阳、长春、哈尔滨 。

[2] 《高岗文选》,东北出版社,1952年版,第231页。以后凡高岗文均出自此书,不再一一说明 。

[3] 此时林彪在前线,陈云在哈尔滨 。

[4] 《彭真年谱》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10月版,第330页 。

[5] 北平至沈阳的铁路 。

[6] 指11月28日中共中央致东北局和前线将领林彪、萧华电 。

[7] 《陈云年谱》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6月版,第436页 。

[8] 《刘少奇年谱》上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9月版,第548页 。

[9] 科长为李作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