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熊面馆里的最初爱——居木
长中的传说人物
连纯看了看表，在指针到12点10分的时候，迅速站起来对旁边的周颜说：
“吃饭去吧。”
“连纯，从下课到现在足足过了15分钟，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连纯看着周颜可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教学楼出来，左拐的那家“大熊面馆”，连纯熟练地推门进去。
小菜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坐在里面的全是长中的学生。连纯像平常一样坐在了靠窗的座位，对面是周颜。
路过连纯的学生们，大多数都会望望她。有些一看便知是高一的乖巧的女孩子甚至会过来打招呼，甜甜地喊一声“连纯学姐”。连纯顿时就会涨红了脸，担任组织部部长的周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连纯说：“连纯啊，你好歹是校学习部部长，别人喊你一声就脸红，你能不能争气点？”
连纯只是好笑地听着周颜的唠叨。
连纯，今年是高二的女生，担任学习部长。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之所以被很多人认识是因为她进入长中后，大考小考都是第一名。起初年级主任还会鼓励连纯后面的优秀学生：“你们要加油，轮流得第一名！”但是很不幸，这句话一直没有实现的机会。后来便改成了：“一定要缩短和连纯的距离，某某虽然是第二，却足足比连纯少了四十几分啊！”
对于闻名全校的连纯，很多人把她当传说中的人。因为历年没有一个女生能做到在长中第一名的位置上保持两年。没有见过连纯的人，通常都会把握十足地说：“连纯啊，你看到学校里眼镜片最厚，矮矮胖胖，书包被书撑到破的女生大概就是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全校考试总结或者学生会大会上见过连纯的人都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就是连纯啊，和传闻的不像嘛！”
那年，17岁的连纯，一米五几的个子，普通学生的打扮。只不过不像传闻中架着厚厚的眼镜，以及胖胖的身躯，反而很瘦。学生会开会时，等到学习部长发言时，人们才会从角落里看见连纯站起来，站起来的单薄身子都被前排体育部的学生遮住了大部分。
醉翁之意不在面
饭馆里招牌牛肉面上来时，周颜实在忍不住了，“连纯我知道你喜欢吃这里的面，但是好歹是要换个口味的，我们都已经在这个地方吃了一个月的牛肉面了，我现在浑身都是牛肉面的味道。”
“不奇怪啊，在饭馆里身上有牛肉面味道是很正常的啊！”连纯慢吞吞地把辣椒粉撒到碗里。
周颜看着面前的连纯，要不是认识她很久了，真的不愿意相信她就是传说中的连纯。某些方面迟钝得无可救药。
“那一下课就来吃饭总可以吧……连纯，你在听吗？你在看什么啊？”周颜顺着连纯的视线望过去。
是一群看起来很拉风的男生，貌似在学校里见到过的样子。全都是T恤牛仔裤的打扮，甚至有穿背心的。气质看起来比一般男生要特别一些，不过也有有戴耳钉染黄毛的，周颜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与之相反的是刚才还陶醉在牛肉面里的连纯，直到被周颜敲了一下头，才回过头来。
男生们坐到旁边桌子上，吵吵闹闹的。
“下周又是月考，长中的月考真是压抑，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了，所有的人都去学习去了。”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说。
“长中就是这样的，我们只有自己玩啦。”穿背心的男生回答。
连纯转过头，看见那个穿着背心的男生的侧脸，男生在说完后，嘴角边带点邪气，而连纯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啪”地炸开了。
男生们有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连纯的异样，他们七嘴八舌地聊着。
“你们听说过我们长中历年来唯一的一个从进校到现在都是第一的女生吗？就是和我们一级的？”
“老师经常说嘛，那可是相当丑的，读书读到那地步……上天到底是公平的。”
“叫什么来着？”
“想想，貌似是‘连纯’。”黄毛把筷子插到碗里，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周颜正用她那比较洪亮的嗓音说：
“连纯啊，吃面是没有营养的，你看你到现在都像没发育似的。”
“周颜……”连纯的耳朵一直听着旁边桌子上的谈话，在听到关于自己的那些话时，就很紧张了，现在被周颜一叫，胆战心惊。
旁边的一桌突然安静下来，黄毛站起来了，对这一伙人说：“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连纯’，昨天体检我的听力正常啊!”
“我也听见了。”
“还有我。”
……
连纯恨不得钻进面前的牛肉面碗里。一群男生走了过来。
黄毛一脸疑惑地指着连纯对周颜说：“你说她叫‘连纯’？”
周颜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这么一群自己觉得很不屑可能有点坏的学生，周颜茫然地点了点头。
“听见没有，这是连纯？不会吧，不是说很胖吗？这样子根本就是小竹竿嘛！”
“一定是名字相同吧！”
而此时，穿着背心的男生俯身下来，看着缩着身子的连纯，直到连纯能非常清晰地看见男生的睫毛。连纯看着近在眼前的男生的脸，乌黑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窘迫的样子。这并不是连纯和男生的第一次见面，她清楚地记得男生的名字——饶无年。伴随着大片大片落进心里的悲伤，连纯哀怨地想：难道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要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吗？
“哎，小竹竿，你是那个传说中的连纯吗？”那个叫宋逾的黄毛男生在一旁叫着，“小竹竿，你是不是在数我们饶无年的睫毛有几根啊？”
叫饶无年的穿着背心的男生转过头说：“这根小竹竿，我见过！”说完还回过头向连纯求证，“是不是啊，小竹竿？”
“喂，干什么啊？你们不能欺负连纯！”周颜从男生中间挤出来，挡在连纯面前。“不要以为我怕你们，有本事就不要以多欺少！”
“哈哈！笑死人！谁要欺负你们啊？电视剧看多了吧！”宋逾做出很好笑的样子。
“不要以为你染个黄毛就了不起，还有那个穿背心的，你不知道学校不准穿背心吗？”周颜一个人陷在争执里异常兴奋。
“小屁孩！懒得理你！喂，无年，走人了！”宋逾不耐烦地喊着。饶无年突然凑到连纯的耳边，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周颜看着一群人离去的样子，愤愤地说：“连纯，这些人你离他们远点！”
“刚才那个饶无年是好人！”连纯淡淡地反驳。
“得了吧，你以为是这演《花样美男》啊！他是花泽类，你是那个什么菜？”
“周颜，面冷了。”连纯在心里翻江倒海，可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牛肉面让我遇见你”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到这个学期才开始的时候。
连纯在学校旁边发现了这家新开张的“大熊面馆”，开始钟情于里面的牛肉面。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去。一个月后，面馆开展了三天“买一送一”的活动，这让连纯小小地兴奋了一把。于是连纯连着吃了两天的牛肉面，并且每次有两碗。第三天的时候，连纯去得稍微有点迟，没有座位，于是打包带走。
当连纯兴冲冲地提着两碗面，准备回宿舍享受时，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连纯急忙去看怀里的面，那两碗牛肉面已经挂在对方的衣服上，流着汤汁。
“对不起啊，我没有注意……同学有没有烫伤啊……烫伤了的话我背你去医务室。”当时连纯脑海里出现了自己背着烫伤的同学狂奔医务室的身影，完全忽略了自己被人一压就垮的身躯。
“我没有烫伤，但是我才买的衣服吃了你的牛肉面。”
连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男生温柔的笑脸，心里轻松了不少。
幸好是好人啊。
“这件衣服你可要处理下哦！”男生玩味地看着紧张万分的连纯。
“好好，我现在就去跟老板借盆和洗衣粉。”
“可是我穿什么衣服呢，现在可是倒春寒，冻死人呢！”
“穿我的吧，我身体好！”连纯边说就要脱掉自己的外套——纯属大脑短路行为。
男生哭笑不得。本来是要逗下女生的，反而被女生傻傻的行为吓到了。“算了，反正这件衣服我也不是很喜欢，你走吧。”
连纯看着男生走进面馆的背影，惊诧万分。本来以为还会让自己洗衣服，至少也要擦干净，居然就这么走了。于是我们原本单纯地喜欢牛肉面的连纯，无可救药地偶像剧般地陷入了对这样人品好的男生的暗恋中。
随后，连纯踏上了她的“牛肉面”之旅，每天中午准时12点12分的时候去吃面。这期间碰到过男生几次，不过男生对连纯却没有留意。连纯每次都会在靠窗边的座位上偷偷地瞟几眼男生，异常满足地吃完牛肉面。
在连纯眼里，这便是喜欢。不会考虑这样每天去面馆吃面会对身体不好，不会考虑这样做仅仅是只能看到男生是否划算。也许，年少时候，很多人也是这样，为了最初的喜欢去做很多傻傻的事情。何况，生命里又能有几个最初的喜欢呢？
关于夏天，我觉得很美好，因为第17年的夏天里我离你很近
连纯第N遍写饶无年的名字时，已经把这个名字写得很好看了。被周颜发现自己的小秘密时，周颜生气地说：“连纯，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没有这三个字好看。”而连纯只知道微微地笑，一点也无所谓。
一点也不要紧，连纯就是这样喜欢饶无年。虽然这个男生在很多人口中都是不爱学习的坏学生，但这与连纯喜欢饶无年没有丝毫关系。连纯喜欢的是自己眼中的饶无年，而别人说的是别人眼里的，这两件事情不能相提并论。
随着夏天的到来，空气里都是那种夏天独有的味道，很适合爱情到来的样子。连纯端着咖啡奶茶路过学校的公共栏时，看到里面贴出的校篮球对抗赛——连纯所在的长中对兄弟学校二中。连纯开心得把满满的奶茶都挤出来了，因为饶无年的名字也在本校篮球队员的名单中。旁边的周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问：“又不是你去打球，激动什么！”
从来没有看见过饶无年打篮球，连纯磨了几天，才让周颜答应和自己去二中看篮球赛，代价是一个星期不吃牛肉面。
双休的时候，连纯和周颜在二中的篮球场找了一个最佳观看点。连纯提着个硕大的包，里面装了止血带，创可贴，跌打酒喷雾，纯净水，毛巾……相当完善的装备，保证万无一失。
连纯还看到了很多和自己一样从长中过来看比赛的学生，除了看台上的，还有随球员一起进场的长中美女文艺部长谢飘飘和那天见过的黄毛宋逾。
连纯听见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长中的文艺部长气质好好！”然后她就看到走在饶无年身边的谢飘飘，女生与生俱来的嫉妒心瞬间膨大。
“连纯，在饶无年旁边的是谢飘飘啊！虽然他们两人没有真的交往，但是八卦传得也差不多了，你还是放弃吧！”周颜用手肘推推连纯，故意揶揄她。
“为什么？她连急救箱都不知道准备，等下出事情怎么办？听我哥说，二中的篮球队打人比打球厉害！”连纯满脸坚定地看着场上的饶无年。
其实连纯夸张了，篮球赛进行得很顺利，二中还是赢了，到底是体育特长班多的学校。不过看样子饶无年并没有怎么丧气，和宋逾打闹着下场，谢飘飘一脸安静地笑着。多么美好的画面，别人一定会说男才女貌，连纯的心好像被针扎出许多孔，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走出篮球场时，宋逾看见了她们。
“哟，这不是那谁谁，面馆里的小竹竿和黑妞婆婆嘛？”宋逾不怀好意地叫着。
周颜一脸疑惑，“黑妞婆婆？是谁？”
“这里你最黑啊！”
“黄毛……”周颜最忌讳别人说她太黑，宋逾明显是去堵枪眼的。
连纯把手里的大包藏在周颜身后，别扭地站着。
“小竹竿，你怎么也来了呢？”饶无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连纯。“还有，你为什么死死地贴着那个婆婆，身后有什么东西吗？”周颜的脸更黑了，而连纯使劲地攥着大包的袋子，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跑出去似的。
“无年，你们认识吗？你怎么认识连纯？”女生与生俱来的还有好奇心，比如谢飘飘。
“哦，上次你不是问我新买的衣服为什么没穿吗？你问一下这位。”连纯一脸红，疏忽了手上——被宋逾从背后拉出了包，“小竹竿，你还提这么重的包，不简单啊，是什么啊？”话才说完，大包便被周颜抢了回去。
“黑妞婆婆，你是大力水手吧！”宋逾不满地哼了一声。
连纯沉默地看着周颜，一直看着，直到周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望着谢飘飘帮连纯岔开话题，“我想我们今天要讨论一下这次高三学长们毕业晚会的事情，主要是我们组织部和文艺部的策划。”
“今天吗？那……好吧。”谢飘飘一脸不舍地看了一眼饶无年。
“这位饶无年同学，你送连纯回家吧，她是路痴。”周颜看似无意地带出了那句最“处心积虑”的话。
“好吧，我骑了车，小竹竿看着也不太重。”饶无年的回答让连纯在心里把周颜上上下下夸了一遍。
“还有你黄毛！”
“我？”
“嗯，你要去帮我们搬会场装饰材料！”
周颜就这样贴心地支开了妨碍连纯的最后一个障碍。
夏天傍晚凉爽舒服的风吹过饶无年的脸庞，又滑过连纯的头发。饶无年载着连纯走在沿江的路上。看似美好的画面，连纯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小竹竿，你是不是每天都吃面？”
“啊？没有，没有的事情。”
“那为什么我每次去面馆都看得到你。真的这么巧啊！”
女生没有回答。风中有男生微微的汗水味道，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打完球换上的干净衬衣，被风吹得有点鼓。
“饶无年，其实我喜欢你，是真的。”旁边驶过一辆机车，连纯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薄。
“什么？”
“我说我喜欢吃牛肉面。”
“那我们商量一下，每个星期五下午一起吃面，其余几天不准吃，要是天天吃面的话，你永远都是小竹竿的。”
“好”。
吃面，虽然不是很浪漫，但是足矣。
独角戏
以后每个星期，饶无年都会和连纯一起来吃面，两个人呼啦呼啦地吃完面后，然后回到各自的教室。两个看似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就这样有了这么一个默契的约定。连纯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每个星期可以和饶无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或许有一天，这个约定一直保持，终于我们能在一起看细水长流。
然而故事有了很狗血的转折。
像每个星期五一样，连纯叫好两碗牛肉面后，坐在往常的座位上，等着饶无年的到来。
面要上来的时候，饶无年还没有来，连纯朝窗外望了望。回过头来时，自己面前的牛肉面已经“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桌子上。连纯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谢飘飘，周围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毕竟很难看到这么像偶像剧的剧情，何况还是文艺部部长和学习部部长之间的对决。
“不要脸。”那个被称作很有气质的谢飘飘一出场便甩出这么一句话，“抢别人男朋友，下次我会把面扣在你头上。”周围一片惊呼声——因为是超级劲爆的八卦。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抢别人的男朋友，场面一下子爆发了。
连纯有点禁不住地发抖，虽然强烈地压制着，但是鼻子里面那种酸酸的感觉越发强烈。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臂，抓她的人正是事件的男主角——饶无年，他望着连纯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就拉着她走出了面馆。身后隐约传来谢飘飘惊呼的声音。
路边高大的槐树浓密的树影罩着饶无年和连纯，饶无年蹲着用纸巾擦完刚才滴到连纯裤子上的汤汁。抬头看见女生的眼睛，笑了笑：“没事了！小竹竿，没事了！”
连纯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喜欢着的男生，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了下来。饶无年心疼地看着缩成一小团的连纯，然后，慢慢地把女生拢到了自己怀里。女生抽噎的声音像夏天的忧伤一样一点一点地侵入男生心里。
“小竹竿受委屈了啊！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所以我没及时赶到。”饶无年小声地在耳边解释。可连纯的眼泪却落得更加淅淅沥沥——
“饶无年，并不是因为谢飘飘的话，我才不争气地掉眼泪。真正让我感到悲哀的是你连我喜欢你恐怕都还不知道。”
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好比八卦永远不断。学校里开始风传“连纯抢走别人男朋友”、“长中史上第一名成为年度最佳第三者”、“学习部部长与文艺部部长间的战争”、“谢飘飘单纯善良痛失饶无年”。连纯被叫到教务处时，正在听周颜转述这些八卦。
在教导处看到饶无年和黑着脸的教导主任时，即使连纯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饶无年像往常一样随随便便地站着，听见连纯推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连纯准备挤点笑容出来时，男生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一点没把旁边阴沉着脸的主任放在眼里。饶无年指着连纯说：“你是说这个女生吗？笑死人啊！”连纯惊讶地看着饶无年的样子。
“饶无年，让你说话了吗？连纯，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我都替你羞！”虽然是好学生，但是碰到早恋这种事情，本来脾气就暴躁的主任，马上就爆发了。连纯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凉鞋。
“你是不是不想保送了？你不想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连纯深吸了口气，刚要说话，却听见旁边男生的声音，“主任，你消息不灵通啊，我的绯闻女友是叫谢飘飘，哦，不是，是正牌女友。”饶无年看了看连纯，说：“这个女生，这种死读书的好学生，我怎么会喜欢？”连纯眼里本来宽敞明亮的教务处瞬间黑了下来，所有的希望都噼里啪啦地破裂。
难怪那天你没有按时来。原来，这只不过是我自己臆想的，原来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原来我只不过是死读书的好学生。
飞鸟和鱼永远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偶尔遇见也只是时间和空间上的错误。
再见，饶无年
后来，连纯和饶无年变成陌生人，连纯再也没有去过面馆。风波渐渐地停息，连纯还是那个长中的传说，每天吃饭学习睡觉，考试红榜上名字排在最上面。所有的人开始忘记曾经有过的那些叫人吃惊劲爆的八卦，忘记连纯和饶无年曾经坐在那个饭馆，点一样的牛肉面，忘记两个人还有过交集。
最后一次见到饶无年是在高二快要结束的时候，连纯抱着资料匆匆地走过球场时，坐在场边休息的人里有饶无年。连纯听见周围的人调侃着说道：“听说那个女生还是你的绯闻女友？”饶无年喊了一句“诽谤！”
饶无年走出球场后，连纯跟旁边的周颜说，“上次看篮球赛的时候，好像我还有个包在你那里，你帮我扔了吧。”
饶无年，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从此往后，我只是长中众人眼中的连纯，而你将成为我生命中第N个路人。
后来
在遇见连纯前，饶无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连纯有什么交集，而在遇见连纯后，饶无年就没有打算轻易离开。
因为喜欢这个傻傻地吃着牛肉面的女生，所以要保护她。这大概是那个年龄男生们普遍的想法吧，饶无年也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饶无年都站在远处看着连纯，看她早上到学校习惯性地带上一大杯水，看她在下午的时候一定要喝咖啡，看她在月考总结上红着脸发言，看她晚上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赶车回家。
高三的时候，长中的体育特长班被并到二中了，饶无年也随着转到二中。最后一次路过长中的宣传栏时，饶无年看着那张考试排名的红榜，将最上面的名字挖了下来，塞到了口袋里。
我知道你曾经坐在我的单车后面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我喜欢吃牛肉面”，只是现在我必须离开你一段时间。
小竹竿，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竹竿，我们两个好吧！”
高考的时候，连纯拒绝了保送，直接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毕业典礼上，连纯代表所有的学生发言，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叫饶无年的少年站在人群中，对着自己笑。
嗯，又犯傻了吧！已经过去一年了，大概你连我是什么样子大概都忘记了吧。饶无年，你还真是残忍啊，不公平啊，我还没有能力忘记你。
在饶无年离开后的一年里，周颜和宋逾居然走到了一起。连纯每次看见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宋逾，像个乖巧的小孩一样跟在周颜后面时就忍不住“咯咯”地笑，而宋逾总是会说自己是新好男人，然后转过来对连纯说“不要恨饶无年”。其实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生活归于平静后，连纯记住的只是自己曾经遇见一个少年，那个常常“小竹竿小竹竿”地叫着自己的男生，正是因为他，教会了自己成长。
回来的时候，路过那家“大熊面馆”，还是忍不住进去了。
连纯才进去，愣愣地看着那张桌子——男生微笑着抬起头：“小竹竿，我都等你半天了！”
连纯板着脸，“叫谁小竹竿？同学，我不认识你！”
“小竹竿，你变凶了，不过这不影响你成为饶无年的女朋友！”男生边说，边从椅子上拿出一个大包，“真是重啊，你拿回去吧，以后肯定用得着的!”连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去年夏天笨重的包。“因为宋逾和那个黑妞婆婆暗度陈仓了，所以这个东西我顺手拿来了。”
饶无年把包推到连纯面前：“小竹竿，我们两个好吧！”
连纯看着面前的男生，犹豫着要不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