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最简单的四个字
离华染音把我写的东西散发出去已经过了好几天。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没有下定决心面对自己的真心，就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的冷漠。
不管是认识的同学，还是不认识的同学，都对我很冷漠。除了宣奈子，其他人连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块肮脏的抹布一样。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华染音的粉丝们天天在我的身边转来转去，趁没人的时候就不停地嘲笑我，还仔细地向我描述她们是怎么与华染音约会的。
其实，就算被别人鄙视，就算被别人嘲笑，这些我都能忍受，唯独华染音与别人约会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而且星绪夏还趁机跑过来向我提出复合，还说什么“华染音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是放弃他吧。我从来没有和坏女人交往过，所以现在换换口味也好”之类的混账话。
由于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于是我当场给了他一记耳光作为我的回答。
不过，最让我生气的不是我被说成“坏女人”，而是他说华染音不要我了，还让我放弃华染音。
要让我怎么放弃华染音啊？
就算华染音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就算他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还是无法忘记他，根本没法放弃他。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
放学后，我一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边慢吞吞地离开学校。才走出校门口，就撞上了好几个人，是以鲁曼曼为首的华染音的粉丝们。
一看就知道她们早就站在这里等着我的到来，可是看到我之后，她们又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一唱一和地说着话。
“你们看谁来了？原来是羽理央啊。”
“羽理央？是不是那个喜欢说别人坏话，被别人知道了，还厚着脸皮每天来上学的人？”
“是啊是啊，她的脸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也太厚了吧？如果我是她，早就羞愧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我紧紧地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理会她们，不要听她们的话，也不要看她们。
虽然我已经这么退让了，可她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鲁曼曼还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气呼呼地喊道：“喂，我们在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我们……”
“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终于忍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就算我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你们总是追着我不放，还恶意侮辱我，其实比我过分得多！”
她愣了很久，为我突如其来的怒吼感到惊讶。
趁她们正在发呆的时候，我抬起脚，准备溜走。
可是我刚走出几步，鲁曼曼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喊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们？就凭你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也敢骂我们，你找死吗？”
我吓得不断往后退，可我越是后退，她就越是逼近，还用力揪住了我的衣领。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你们该不会想动粗吧？被，被别人看到传出去，你们也很难堪吧？”我虽然害怕得心脏怦怦乱跳，但还是抑制住恐惧感，试图说服她们。
不过，她们可不吃这一套。
“就算别人看到了又怎么样？像你这种浑蛋，不管是谁看到我们教训你，都只会说教训得好！”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举起了手，想要给我一记耳光。
我无力反抗，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可是我等了老半天，那记耳光却迟迟没有到来。
“你们在对我的人干什么呢？”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慢慢地在空气中**漾开来。
这不是华染音的声音吗？
我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紧张地睁开了眼睛。
啊，真的是华染音！
只见他挡在我的面前，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声音听来，他一定气得要命。
“你为什么要袒护她这种人？”她们气呼呼地指着我，说道，“是你把她写的笔记公布出来的，那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出手帮她？”
“没错，我的确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华染音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羽理央是我的人，敢欺负她的也只有我。”
鲁曼曼和其他女生都愣住了，我也一样愣住了。
我的耳朵该不会出了问题吧？华染音居然说我是他的人，他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吗？
“真讨厌，没想到你这么会开玩笑。”她们捂住嘴巴，不自然地干笑着。
可是，华染音的语气那么严肃，根本听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没有开玩笑。”华染音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敢欺负羽理央的人，就只有我一个。其他人要是想出手，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的。”
这算什么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独占宣言？
我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酸涩，还是甜蜜。
“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难以置信地大喊道，“难道你喜欢她吗？我们不信！你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女人呢？”
“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跟外人一一解释。”华染音终于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再欺负我的人，就算你们是女孩，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的。”
鲁曼曼大受打击，咬了咬牙齿，最后抛下一句话：“你迟早会后悔的！”
说完，她带着那些女生离开了。
这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虽然才几天没见面，但是在我的心里，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我忘记了一切，只顾着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巴……
明明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自从正视自己的心意之后，我变得害怕起来。
我害怕我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对他的爱慕，也害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出对他的喜欢。
更加害怕的是，当华染音发现我对他的心意之后，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厌恶我，会不会拒绝我……
无论如何，我都没法忍受被华染音拒绝。单是想象一下那种情形，我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你没事吧？”就像以前我被人欺负时一样，华染音为了我挺身而出。
他的声音明明这么冷淡，而他的目光却温柔得让我想哭。
“我，我什么事都没有！”我故意很大声地喊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遇到这种事呢！”
“说得也是，不过，我是不会道歉的。”明明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华染音的态度却坦然无比，根本看不到他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已经压下的怒火，现在又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那你说一声好了，我会在你面前消失的……”我强忍着心里的苦涩，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不行！”华染音看上去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慌乱起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能随便离开我？”
我惊讶地看着华染音，只见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白皙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是在害羞吗？
那个毒舌的华染音居然在害羞，我的眼睛该不会出现问题了吧？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如果你讨厌我，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在你的面前消失？”虽然我对华染音的害羞感到惊讶，但我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被他出卖的，“难道你还想继续折磨我？还要继续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口气吼完，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可没有说过我讨厌你！”华染音也大声地吼道。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隐私公布出去，为什么要让别人讨厌我，为什么？”我咬着牙，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的话，“所以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会相信！”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华染音停顿了一下，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大声喊道，“我只是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人接近你而已！”
我顿时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你不想让除了你以外的人接近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不明白……”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充满了害怕，而又隐藏着一丝期待。
“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华染音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抛下这么一句话。
“没错，我是笨蛋，我笨到相信你会守信用，相信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不会把我的隐私公布出来。”我一边说着，眼睛不知不觉地湿润了，“明知道你是一个大浑蛋，我居然还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我……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天啊，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我居然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说我是一个笨蛋，真的一点都没有说错。
这下好了，华染音一定会更加讨厌我，认为我像他的粉丝一样花痴，远离我，讨厌我，甚至还会嘲笑我不自量力吧？
为什么我会不小心说出来呢？
“你……喜欢我？”华染音难以置信地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不是的，你听错了！”我连忙说道，“你的耳朵有问题吧？我才没有说过喜欢你呢！我怎么会说喜欢你呢……”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没有什么效果，我的眼泪越流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你喜欢我吧？”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我的脸，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替我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不，不是的，我才没有这样说过，你误会了。”我拼命地摇头，哽咽得几乎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你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否认呢？”说着，华染音突然生起气来，喊道，“难道你还在想着那个星绪夏，所以不愿意喜欢我？”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我就火大。
“我才没喜欢过星绪夏呢！倒是你，你一直喜欢绯流歌吧？”我酸溜溜地说道，“你这么喜欢她，被别人告白会觉得很困扰吧？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我故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没错，我的确很喜欢绯流歌。”华染音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么美，又是那么刺目。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早就应该知道的。绯流歌这么漂亮，又这么优雅，像我这种人根本连她的小指头都比不上，更别说跟她竞争了。
华染音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喜欢我才不正常呢。
我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伤心难过，痛苦到快要窒息，真是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我已经知道你很喜欢她了，那你快点……快点去找她，跟她告白吧！”我想把华染音向前推，手却忍不住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你就不要帮我，不要……”
“你到底是想让我离开，还是不想让我离开？你的动作和说的话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华染音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并不是嘲讽的笑意，而是淡淡的，满是欣慰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这么让你觉得好笑吗？”我含着眼泪抬起头，恶狠狠地问道。
“你能因为我喜欢绯流歌而这么难过，我真的很开心。”华染音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你白难过了，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向绯流歌告白的。”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紧张起来：“为什么你会这样说？难道除了绯流歌，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虽然我的确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不过……”华染音笑了一下，说道：“最重要的原因是，绯流歌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什么？”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性答案弄得有些晕乎乎的，“怎，怎么会……你们明明一个姓华，一个姓绯……”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人的长相的确有些相似呢，五官都是那么精致完美，气质都是那么高雅大方。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呢？我也太迟钝了吧！
“因为我们的父母很早以前就离婚了，并且分别再婚了，所以我们的姓氏才会不一样。”华染音提到这段往事，不知不觉地收起了笑容，神色显得十分忧伤，“可我们还是亲姐弟，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皱起的眉头。
如果我能够抚平你心里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那该有多好。
“那你喜欢的女孩子是谁？”
虽然对华染音满心都是怜惜，但我可没有忘记这件最重要的事，还是忍不住向他继续追问。
“怎么？你很在意这件事吗？”华染音的嘴角含着笑，仔细地看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似乎十分高兴。
“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我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我喜欢你”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如果不是一时激动，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说出这四个字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华染音故意问道，“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能再说一次吗？”
哼，如果你真的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就不会要求我再说一次了！
“明明就是在欺负我……”我不满地低声说道，噘起了嘴巴，“你也太坏心眼了！”
“那么，你很讨厌我的坏心眼吗？”华染音紧紧地盯着我，虽然他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一丝紧张。
原来，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嘛！
一想到这点，我的脸上就不知不觉地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没错，我很讨厌你，讨厌到不行！”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华染音的脸上浮现出慌张的表情，心里笑开了花，“你这么毒舌，总是让别人下不了台，又以自我为中心，还出卖过我，我怎么可能不讨厌你？”
“可是……”华染音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悲伤。
“可是，就算你这么讨厌，我还是喜……喜那个你啦……”
不行，我还是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不过，华染音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呢？
听到我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告白的告白，华染音一扫脸上的悲伤，很开心地笑了。
而且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动向我解释道：“我喜欢的女孩是一个超级大笨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她这么迟钝的家伙。”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很喜欢那个迟钝的笨蛋，不是吗？”我酸溜溜地说道，酸味几乎在几里外都能闻到。
“没错，她迟钝，还笨，长得也不怎么样，而且还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喜欢迁怒别人，还很讨厌美少年……”华染音虽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缺点，但最后还是笑眯眯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她。”
先不说迟钝与长相，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喜欢迁怒别人，还很讨厌美少年，这几点不是在说我吗？
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被两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拽住，正在向两边拉扯。
一边是高兴期待，一边是惶恐害怕。
此时，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喜欢上像她这种一点优点都没有的女孩。”华染音仍然在慢悠悠地说着，“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的目光就已经离不开她了。就算用卑鄙的手段来威胁她，我也要让她留在我身边。”
“是啊，你的手段还真的挺卑鄙的……”我低声说道，紧紧地盯着地面，就像要把地面盯出一个大洞似的，“而且你还喜欢玩弄那个女孩，明明你说她是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你还要故意戏弄她？”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我喜欢的人有过男朋友，而且看起来还念念不忘。”华染音气呼呼地说道，“哼，就算我戏弄她，那也只是对她的一点小小的惩罚！”
“才没有念念不忘呢！”我不服气地大喊道，“明明是那个该死的星绪夏主动来找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惩罚我？”
“不管是不是他主动找你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你就应该只看着我一个人！”华染音霸道地说道。
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忘记了要掩饰，都直接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你也太霸道了吧？你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吗？”我火大地盯着华染音，不服气地喊道，“我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呢？”
“没错，我就是这么霸道、这么过分的人，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行！所以，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我的心里猛地一颤，喜悦溢满了我的心。
“这么霸道的家伙，我才不想……”
虽然我嘴上还想逞强一下，但怎么都说不出来，手还紧紧地抓着华染音的衣服，舍不得放手。
“就算你不想也不行，我是不会允许的。”华染音认真又严肃地说道，“我之所以把你的笔记本公诸于众，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远离你。能够接近你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能够欺负你的人也只能是我一个，我绝对不会把这个所有权交给其他人的！”
真是太过分、太霸道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兴，为什么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霸道呢？
其实我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了吧。
“等等，文学社该不会又在举办什么社团活动吧？”我突然想起上次他和我约会的真实原因，不安地问道。
“没有。就算有，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华染音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不自然地干咳了好几声，说道，“就算举办什么活动，我也根本不在乎。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么了？
看着华染音脸上淡淡的红晕，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迟钝的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既然华染音根本不在乎文学社的社团活动，那也就是说，上次他根本不是为了文学社的社团活动才找我约会的，所以……
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并且想要和我约会的，对吧？
“你也太会骗人了吧？”我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你才没有资格这样说我！”华染音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伸出手，“走吧，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华染音的女朋友。不准拒绝，我可没有给你拒绝我的权力。”
话是这样说，可为什么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害怕呢？
呵呵，其实他也很害怕我拒绝他吧？
我怎么可能拒绝我最喜欢的人呢？
“嗯。”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随之被他紧紧地握住。
我们对视一眼后，飞快地转过头，有些羞涩，可心里还是充满了甜蜜。
我偷偷地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