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剑(四)·

商天文最后给天恪安排了一个行政主管的工作。

原来的主管变成了副手,具体的事情还是由他负责。而天恪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每天只需要审批一些公司内部日常事务相关的文件,签签字就好。是一个不高不低,工作清闲的职位。

天文舅舅给他的安排无可挑剔,于是,商天恪也没说什么,道了谢之后欣然接受了。

欧泉推着商天恪进入集团总公司的时候,看到他的员工都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商天恪出意外后,第一次回来,所以那些认识他的员工,看到他如今的模样都非常惊讶。

“那是商天恪?”

“整个人都变了……好瘦好苍白……”

“听说他要回来上班了……”

“真的很可惜,以前他可是公司所有女员工心目中的男神,现在只觉得他可怜了……”

“以后都离不开轮椅了……”

……

虽然那些人没有当着面议论,但是天恪不知怎么的,五官现在变得异常灵敏,就连前台的那些小女生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都听进了耳里。

听着那些或遗憾或可惜的语气,他脸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跟所有碰面的人微笑颔首,有礼招呼。

在进入高级主管VIP专用电梯前,刚好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高级定制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30出头的男子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视线对上的两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天恪?”有着儒雅斯文气质的男子首先出口,“你今天就回公司上班了吗?”

“是的。好久不见,天礼哥。”商天恪露出温和的微笑,礼貌地招呼。

来人正是商天文的长子商天礼,他最初接了天恪的职务,但因为表现出色,被老爷子很快提拔了职位,担任执行总经理了。

“多亏了天文舅舅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天礼哥,你有事忙就先走吧。”商天恪淡笑着,随后让欧泉把轮椅推到一边,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让商天礼走了出来。

“那好。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商天礼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他走到天恪面前,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个时间再一起吃饭吧。”

说完,他又跟欧泉点头致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商天恪一直带着笑容,目送这位彬彬有礼、风度沉稳的大哥离开。

欧泉推着轮椅进了电梯,天恪脸上的笑容才缓慢地消失。

“欧泉,刚才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按了楼层后,电梯开始往上升。

“嗯。天恪少爷,你表现得很好。”欧泉回答着,目光落在商天恪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上。

那双手,已经攥成了紧紧的拳头,用力得手背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已经很不容易了,做到这样。

谁会知道,那个看似最温和的商家嫡长孙,却是下手最狠毒的人呢。

那天晚上派的车,便是这位商家大少爷商天礼准备的。而欧泉有同学是物证科的,有证据表明,商天恪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当时,欧泉俯身告诉天恪的,就是这件事。

待后来,商天恪要欧泉去收集证据调查的时候,欧泉的那位同学又闭口不言,说那些物证都被人拿走了。

也就是说,有人同时知道了这件事,可不但没有揭穿调查,反而取走证据,把事情压下去了。而拿走证据的人,不是制造车祸的嫌疑人商天礼,而是一直对天恪照顾有加的商家主事人——商天行。

天恪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性格慢慢改变的吧。

自己最信赖的人,在自己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占到了行凶者那边,枉顾了法律与正义。

“欧泉,我那位大哥,他好像对你很看重呢。”

缓过劲来,天恪回想起电梯口商天礼对欧泉的注意,吐了一口气,说道。

自己还没有向他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这个人又朝自己身边的人出手了。

“他几次想让我跟他做事,说赏识我的能力。但我想,他只是想把少爷身边可信任之人都挖走吧。”

欧泉冷静地分析道,显然从不为商天礼的提议动摇过。

“嗯,你明白就好。”

商天恪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心头还是闪过一丝阴翳。

欧泉是母亲做慈善时资助的学生,为了报恩才拒绝大公司的邀请入职,来当他的生活助理。说是生活助理,其实工作就跟保姆一样,还要忍受他时不时意外状况的发作。

自己身边的人只剩欧泉了,万一……

他不敢想象下去了。

又一个夜晚。

商天恪西楼二层的卧室。

月亮从暗色的烟云笼罩中走了出来,洒下银霜色的月光。

天恪已经睡着。而他旁边的龙泉剑,又一次发出了幽幽的晶莹的白光,将整个房间笼罩。

天恪再一次入梦,化身龙泉剑,经历它的第二段命运。

“哒哒……”

马蹄声急促。

而天恪恍然醒来,发现自己的意识又寄托于龙泉剑上,此刻,龙泉剑正别在一位青年将军打扮的古人腰上。

他骑着马亡命狂奔,而身后二十几米处有十几个楚国士兵打扮的人紧追不放。

“刷刷——”

几只利箭从后方疾速飞来。

被追击的青年将军一矮身,俯身贴着马背躲过了弓箭,又一挥马鞭,骏马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伍子胥,你父亲兄长都已被楚王收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追击的士兵中,领头模样的人朝前面喊话。

原来,这一次,龙泉剑的主人为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人——伍子胥。

龙泉剑在被欧冶子铸剑成功后,被献与楚王。楚王后来又赐给了伍子胥的祖父,再后来伍家祖父又把宝剑传给了能文能武的孙子伍子胥。

伍子胥父亲伍奢,本兢兢业业做着楚国太子太傅的工作,不料,太子被楚国奸臣费无忌诬陷,而伍奢也受到牵连,被抓入牢中。

因为伍奢有二子,长子伍尚和次子伍子胥都非常能干,费无极担心遭其二子报复,提议楚平王斩草要除根。

昏庸的楚王也不想留下心腹大患,于是,他以伍奢为人质,下旨召见伍奢的两个儿子,准备将伍奢父子三人一网打尽。

伍尚没有多想就准备应召而去,但是伍子胥想得长远。他知道这一次,楚王是假意召见,如今楚国君王昏庸,奸臣当道,像父亲那么忠心尽职的人都被诬陷。他猜测,楚王召见他们兄弟的真实目的,是要将父子三人一起处死,并不是赦免,所以劝哥哥不要去。去了不但救不了父亲,反而父子三人都会被杀掉,以后伍家连个报仇雪恨的人都没有。

伍尚却说,你可以逃走报仇,但是让我陪父亲赴死。不听弟弟的劝解,伍尚应召拜见楚王,果然被关起来打入牢中,择日便和父亲一起被楚王处死了。

而伍子胥听闻父兄死亡的消息后,只好忍痛孤身逃跑,留待性命日后报仇。

此时,正是伍子胥逃亡的路上。

楚国派来的追兵不断,伍子胥饥寒难耐,疲惫不堪,但是父兄被奸臣昏君所害之痛令他强打起精神。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按住腰间的龙泉剑。

“龙泉啊龙泉,亡命之途只有你陪伴我,希望逃过追兵之后,你能助我为父兄报仇!”

龙泉剑在剑鞘中不安分地嗡嗡作响,似乎是在回应伍子胥的立志。

伍子胥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楚兵,哈哈大笑后,随即拔出了龙泉剑,勒马回头。

龙泉剑在出鞘那一刻,寒冷的雪亮剑光划破了空气。

“既然你愿意助我,那么,就随我跟这些走狗拼战一场!”

伍子胥挥剑,迎向那一拨追兵。

宝剑与楚兵的青铜剑一磕碰,青铜剑立马被斩断。龙泉锋利雪白的剑刃忽地划过两名楚兵的脖颈,一丝细细的血线瞬间带出……

两名楚兵立刻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坠马。

“贼子伤我楚人……”

楚兵中的小头领见状大怒,他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大刀朝伍子胥劈来。

“楚王昏庸,奸臣当权,我父兄无辜惨死,我伍子胥也不再是楚国人!”

伍子胥怒吼一声,毫不畏惧地挥剑迎上那柄大刀。

“咔嚓……”

细细的剑身与宽阔的大刀相撞,金属的火花在空中擦出。

而让楚兵又惊又怒的是,伍子胥的宝剑如同神兵,一下子就斩断了楚军头目的大刀。

伍子胥的手臂灵活一转,剑尖往前一送,脸上还挂着愣怔表情的楚军头目只觉得胸口一痛,如同纸张被戳破一样,他的身体被龙泉剑穿胸而过……

“刷拉——”

伍子胥在其他楚兵未反应过来前便收回了剑,再次策马朝前狂奔。

楚兵反应过来时惊惧交加。

追上去,人家仗着宝剑锋利,自己手上武器无用武之地;不追,无法复命还死了头领的他们下场也会很凄惨。

怎么办?

“追!他的宝剑再厉害,也只有一人!只要取到伍子胥的首级,费大人就保我们都能升官发财!”楚兵里有人说道。

很快,众人同意继续追击。

策马狂奔的伍子胥奔出了昭关。

染血的龙泉剑被伍子胥拿在手里,鲜血一滴滴从剑身滑落。

而意识寄居于龙泉剑内的天恪只觉得自己想呕吐。

因为,刚刚伍子胥使用龙泉剑,斩杀了好几个楚兵。天恪还记得自己刺入人体,划破他人喉咙,被温热的血液淋遍全身的那种感觉。

很血腥,很恐怖……

虽然知道伍子胥这番做法情有可原,但他这个并未见过太多血的现代人,非常不适应。

如果现在回到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会立马呕吐出来。可现在他身不由己,只能跟随龙泉剑一同经历这些血腥杀戮。

“哒哒哒……”

“吁——”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停止,伍子胥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枣红色的大马在一条大江前踟蹰不前了。

“这里怎么有条大河?”

满面风尘的伍子胥,在看到拦在前路的一条茫茫大河后,一颗心落入谷底。

后有源源不绝的追兵,前有大河拦路,难道我伍子胥要饮恨归于此处吗?

伍子胥望天长叹——

“天要亡我伍子胥吗?天道不公啊!”

“天道不公,自有人道相助。”

这个时候,江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伍子胥定睛一看,发现是驾着一条小渔船的老渔夫,正把船停在江边收网。

伍子胥连忙下马,将宝剑放入剑鞘,然后系在腰间,朝渔夫走去。

“这位老丈,你的意思是?”伍子胥走近打量,发现老渔夫只是一个常年打鱼的普通人,心里去了几分戒备,作揖问道。

“年轻人,你是要过河吧。我刚好早早收了渔网,可以送你一程。”老渔夫含笑点着头说。

伍子胥有些疑惑,但是想着追兵就在后头,他没时间多想,于是一拱手,道谢表示接受老渔夫的好意。

伍子胥没取行李,将马放走,然后只拿了龙泉剑,上了老渔夫的船。

“多谢老丈了。”

老渔夫撑着杆子,一点江边岩石,小渔船于是徐徐地朝大江中心移去。

船儿越摇越远离岸边,到达江心的时候,躲在船篷里的伍子胥掀开帘子一角,看到几名楚兵已经到达自己刚刚逗留的江边。

楚兵下马,朝着江心的方向望了望,伍子胥下意识地躲进了船中。

“那边的老汉,你停下,有没有看到一个骑马负剑的凶徒……”

楚兵里有人双手合拢在嘴边,朝着江心的老渔夫喊话。

伍子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老渔夫出卖自己,他的手按在了龙泉剑的剑柄上。而寄身于龙泉剑内的天恪,也忍不住紧张得颤抖。

难道伍子胥打算杀掉这个可能泄密的渔夫吗?

老渔夫停下了划船的动作。

小渔船静静地停在江心,如同此刻停在半空的伍子胥的心一样。

“老汉我只专心打鱼,没有注意什么负剑凶徒。兵爷你还是在江边仔细看看……”

“那凶徒可是叛离楚国的伍子胥,楚王悬赏五万石米粮和大夫的爵位捉拿此人!老汉你若看到凶徒行迹,定要跟官府报告!”

“老汉知晓了。谢谢各位兵爷提醒……老汉我还要赶着将新鲜的水货送到对岸集市贩卖,就别过了……”

“这边沙滩有马蹄印迹,定是那贼子从此处逃离了……”

这时,一个下马查看的楚兵赶来报告。

“好,我们从这个方向追……”

楚兵吆喝着,策马朝着伍子胥放跑的马儿方向追去。

老渔夫待楚兵走后,才又缓缓地撑杆划船,朝着大江对岸行去。伍子胥提着的一颗心轻轻落回原处。

而不知不觉间,他握住龙泉剑的手,已经出了一手心汗水。

过了约莫半炷香时间,渔船才驶到了对岸。

渔船一靠岸,伍子胥从船舱走到船头,抱手跟渔夫道谢。

“老丈救命之恩,伍子胥无以为报,唯有……”伍子胥想从身上找些贵重的东西报答这位老渔夫,但是之前为了躲过逃兵,行李已经丢弃了,身上唯有……

伍子胥看向了腰上的龙泉剑。

这柄剑是楚王赐予祖父的……之前也助自己逃过了楚兵的追击,身无长物的自己,能赠与老丈的物品,就只有这柄龙泉剑了。

“某身上只有这柄龙泉剑,为楚王赐予,价值百金。子胥以龙泉宝剑赠恩公,望恩公莫要向人透露某的行迹……”

伍子胥一来是感谢老渔夫仗义相助,二来也是担心那些楚兵追不到自己,返程会追问老渔夫,自己的行踪会被透露出去。

“年轻人,你太小看老朽的义气了。刚刚楚兵言为了追捕你,楚王出了五万石米粮为赏金,还将封赐告密者爵位。我连那些都不贪图,又怎么会贪图你的宝剑。”

老渔夫面色黝黑,五官平凡,但是说出来的话大义凌然,令伍子胥羞愧万分。

“是某多虑了。”

伍子胥的脸涨得通红。

老渔夫看到他这个样子,叹着气摇头,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龙泉剑,拔出了剑。

寒光陡然在空气里炸裂。

伍子胥愣在原地,不知道老渔夫这是要做什么。却只见老渔夫正色对他说:“楚王昏庸,害你父兄的事我也知道。今日救你,我也只是出自公义,无其他目的。你此去向南,即是吴国,望君保重。”

说着,老渔夫横剑自刎。

龙泉剑再一次沾血掉落。

伍子胥震惊地跪在老渔夫倒下的身体旁,惶恐地伸手帮忙按住老渔夫喷血的脖子,焦急又悲愤地问道:“老丈为何自刎?只要老丈不承认见过子胥,楚兵也不会找你麻烦的啊!”

伍子胥以为老渔夫是担心楚兵回头找茬,没有退路可选。但是老渔夫气若游丝地回答:“我死,那些追杀你的楚兵才真正的无迹可寻。你是国家忠良,只盼望你逃出去,有朝一日让这个混乱的国家早日太平……”

老渔夫饱经风霜的黝黑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笑脸,随即,慢慢地没有了呼吸。

而伍子胥忍不住伏在老汉身上痛哭。

一国君王如此昏庸,残害忠臣,而这一个小小的普通的老渔夫,却为了保住忠良之后,不惜牺牲性命……

“楚王啊楚王,今日,我伍子胥以龙泉剑起誓,必亡你昏庸统治,还楚国的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伍子胥草草葬了老渔夫,随后启程去了吴国。

等到楚兵反应过来,渡江追击而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伍子胥已经顺利到达吴国,并且成为吴王阖闾重臣。

公元前506年,伍子胥协同孙武带兵攻入楚国都城郢都,楚昭王逃亡,而伍子胥掘了楚平王墓,鞭尸三百,得报大仇。

吴王倚重伍子胥,靠他的谋划,西破强楚,北败齐鲁等国,使得吴国成为诸侯一霸。

而龙泉剑,跟随着伍子胥见证了这一切。

无数次的战争,无数次的鲜血洗礼,让龙泉剑这把绝世宝剑,饮饱了人血;而寄意识于龙泉剑上的天恪,也从一开始的反胃呕吐,到了后面的平静无波。

毕竟,在古代,绝世的宝剑并不是束之高阁来观赏收藏的,而是用于战场的除敌之物。

后来,吴王阖闾死后,儿子夫差即位,但吴王夫差跟当初的楚王一样,错信弄臣,疏远并驱逐了伍子胥。

伍子胥最后在吴国的都城门口自刎而死,临死前预言:吴国定会像当初的楚国一样灭亡。果然,最后吴国被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所灭,而龙泉剑在变故中也不知所踪。

后世范仲淹写诗评价伍子胥,诗云:

“胥也应无憾,至哉忠孝门。生能酬楚怨,死可报吴恩。

直气海涛在,片心江月存。悠悠当日者,千载祗惭魂。”

“天恪少爷,天恪……”

商天恪是在欧泉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有个人在慢慢接近他。战场上千百次对敌的经历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飞快出手,抓住了那个人伸出来的手。

“天恪少爷,你醒了?是做梦了吗?今天我怎么喊你都没喊醒。”

视线渐渐清晰。

商天恪看到欧泉那张熟悉的带着关切的面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的战场上,而是现实中自己的房间里。

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欧泉的手,随后起身坐起来。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回答着欧泉刚刚的问话,目光从一侧的龙泉剑上滑过。

原来,自己每晚做梦,梦见的都是龙泉剑过去的经历吗?

被煅烧成剑,在战场上饮血收割人命……

“天恪,我先带你去洗漱吧。”欧泉十分小心翼翼地抱起商天恪,放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进入了盥洗室。

天恪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纯黑柔顺的头发,秀气精致的五官,只是有些瘦了,不如健康时那样神采飞扬,但是眼睛很亮,有了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就好像开刃饮过血的宝剑一样,锋芒毕露。

自从做了那两个奇怪的梦,自己是不是有了一些变化?

化身龙泉剑的经历,让他的意志更坚韧了,头脑更清醒了。

还有……

天恪从镜子里看到为了自己忙来忙去,一副专注认真模样的欧泉,他回想起了梦里那个拿着龙泉剑横剑自刎的老渔夫:伍子胥一开始还怀疑那个老渔夫出卖自己,最后不料渔夫以死亡保守了他行踪的秘密。

欧泉对他,就跟那个老渔夫对伍子胥所抱持的心是一样的吧。

自己……绝对不可以像伍子胥那样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