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使禁断の羁绊

——为了我想要保护的人和想要弥补的心我不得不回来……

Part 1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日历也已翻过了一个月。坐在排练厅的休息区,北斗爱的心情格外愉快。

不仅因为帅气的郑臣焕此刻正在她面前练习着舞蹈,更是因为这一个月里车月那都准时参加排练,积极勤奋地让一向挑剔的老师都不禁刮目相看。

没想到“改造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想到这,北斗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爱爱,你笑什么呢?”擦完了汗的文慧珍一走近,就看到北斗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嘿嘿,没什么。” 北斗爱晶亮的眼眸眯了眯,转头看向文慧珍,“慧珍,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月那前辈改变了很多?”

“嗯,他真的变努力了很多,以前我们都觉得看到他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现在几乎每天都可以跟他一起训练,觉得好幸福哦!”文慧珍的眼中放出倾慕的光色。

“喂喂,当初是谁告诉我,不可以爱上他的?你可不要明知故犯啊。”北斗爱打趣地说。

脸色绯红的文慧珍伸手打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我对月那前辈只是崇敬。”

“崇敬哦?”北斗爱状似明白地点了点头,“每次看到他眼睛都像要掉出来一样,你对他的崇敬还真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呢……”

不甘被好友取笑的文慧珍,立即丢下淑女形象,与北斗爱打闹在一起。笑声渐大,终是引来了训舞老师的“关切”。

“那边两个,注意一点!”说话的是新来的训舞老师,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北斗爱和文慧珍对视着吐了吐舌,收敛了嬉闹的动作。

在这一个月里,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北斗爱开心了很久,那就是那个处处与她为难的“水蛇腰”终于被调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脱离那个“毒蛇女”的掌控,北斗爱还是兴奋地蹦起老高。

如今这个训舞老师虽然略显严肃,但是公私分明,也从来不会用暴力压迫见习生,所以现在,北斗爱她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爱爱你有没有发现,自从那个郑臣焕来了之后,月那前辈的表情变温柔了很多哦。”文慧珍压低了声音说。

咦?臣焕哥?

“怎么说?”北斗爱不解地问。

“就知道你这个小呆子看不出来。”文慧珍神秘一笑,开口解释说,“以前的月那前辈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虽然脸蛋很漂亮,但是真正敢接近他的人没有几个。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的外表还是有点冷,但却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温暖。我就说嘛!宿舍里多个说话的伴,心里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心情也会变好的吧!”

“呵呵,慧珍,你这是在夸我吗?”北斗爱笑嘻嘻地说。

“自恋的小白痴!” 文慧珍一巴掌拍过北斗爱的肩,随即咧开了嘴笑说,“我可是说真的。”

疼得龇牙咧嘴的北斗爱气呼呼地反驳:“我也没说假的啊!”

文慧珍却不理她,径自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票:“对了,爱爱,这给你。”

“什么?”北斗爱不明所以地接过,却在看见了印在票上的六张面孔时,兴奋地高叫起来,“Persei演唱会的门票?哇,慧珍,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Persei是继Cephei组合之后ET公司最有资历的男子组合。其六位成员南平一、李晟予、宋宇汶、安先浩、佐藤昊、金烔圣都是北斗爱一直很崇拜的前辈们。

“前几天一个给Persei伴舞的前辈送的,虽然是十几排的位子,但是比起一般的销售票的座位还是要好许多的。”文慧珍笑容灿灿地说,“反正我那天晚上有排练去不了,就借花献佛便宜你好啦!”

“慧珍……”北斗爱将门票紧紧捧在胸前,眼中似有些许晶莹。猛得给了文慧珍一个熊抱,北斗爱疯叫出声,“我太爱你了!”

突然,就在北斗爱大叫之后,她发现周围有了一瞬的凝滞。好不容易掰开了缠抱的文慧珍,还来不及多喘口气,便发现了气氛的诡异。

“额……慧珍,为什么我觉得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惹下祸端的北斗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却还是顶着一脸无知的表情向尴尬不已的文慧珍“请教”。

“笨蛋!”狠狠地递出了一个白眼,文慧珍羞恼地转过了头。

Part 2

Persei的演唱会定在两天后。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天兴奋期的北斗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兴高采烈地奔向会场。

明明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体育场外却已是人声鼎沸。数不清的男生女生或举着灯牌,或拿着荧光棒,或者只是穿着统一的后援服,推推搡搡地等待在大门外。

如此浩大的声势,让晚到的北斗爱吃惊不已。以前,因为父亲的关系,她总是可以通过特殊通道进入演唱会场,根本不用在拥挤的人群中体验夹心饼干的感受。

正因为没有这个意识,天真的北斗爱满心以为大家都会“极文明”地按票入座,完全没有想到,在偶像的巨大影响力下,歌迷们的执着与疯狂,早让他们抛弃了文明的期守。

如今,后悔莫及的北斗爱只能望着看不到头的队伍默默祈祷。

她的15排啊!真是欲哭无泪。

“爱爱?”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一道稳重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脸皱成一团的北斗爱应声回头,却在见到来人时瞬间亮起了双眸:“啊!臣焕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着白色棒球帽,一身轻便休闲装的郑臣焕费了好大劲才挤到北斗爱身边,幸好大家的目光都在舞台上,没有注意到棒球帽下这张帅气的脸,否则必然引起不小的骚乱。

郑臣焕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拍了下北斗爱的脑袋,带些轻笑地开口:“藤昊哥给了我一张门票,正好今天晚上没有排练就来了。”

藤昊哥?Persei组合的佐藤昊OPPA?

她没听错吧?狠狠眨了几下眼,北斗爱好奇地拉低郑臣焕的头,附在他耳边悄声问道:“臣焕哥,你和Persei的关系什么时候变那么好?”

郑臣焕笑着揉揉她的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一派轻松地说道:“只是替你父亲做助理时结下的交情。倒是你,演唱会都快开始了怎么还在这里磨蹭?”

提起这个北斗爱就郁闷。她伸手指了指长龙般的队伍,略带抱怨地开口:“原本以为会按票入座,现在照这个情形来看,我15排的票子能让我挤到倒数15排就是个奇迹了。”

这倒是,郑臣焕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小丫头还当是来参加那种穿着华丽服装的交响乐演奏会吗?还按票入座,简直是对广大粉丝力量的蔑视!

无声地叹了口气。

“来吧!”郑臣焕伸出手掌,终究还是无法忽视对面这张浸透着失望的小脸,“我带你进去。”

咦?咦?她有没有听错?

“真……真的吗?”北斗爱有些不敢置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臣焕敲了敲北斗爱的小脑袋。

跟着郑臣焕七拐八弯地绕过歌迷,进入艺人通道时,北斗爱依旧有些回不过神。两边的保安哥哥,你们的眼睛是坏掉了吗?我们这么大两个人闯进来你们怎么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哦,不对,有了,可是,为什么是微笑点头?没有喝止,没有叫骂,更没有推搡!

天,这真的是传说中那支看管严厉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后台的保全配置吗?还有,她北斗爱是有那么出名吗?才进ET公司一个月而已,就能让伴舞哥哥过来打招呼?等等,她的手举在这里啊!他们怎么都往她的前面看。

“你好!”伴舞哥哥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北斗爱才想回礼,却见到前方的郑臣焕已是一个点头,而伴舞哥哥也在这时开心地走开了。真是的,整个过程都没看她一眼,她的手举着是当装饰的哦!

思绪乱窜间,混混沌沌的北斗爱已经被带到了离舞台最近的观看区。望着台上先进而华丽的灯光设备,北斗爱这才稍稍清醒。

“臣焕哥,你怎么可以进艺人通道?”

“臣焕哥,你怎么可以到后台?”

“臣焕哥,这是VIP座位耶!等下这人来了怎么办?”

“臣焕哥……”

喋喋不休的小嘴,终于因为一个泡芙的塞入而被迫消声。

郑臣焕轻舒了口气,虽然认识这个丫头已经两年,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领悟到她那“骇人”的好奇心。

女人哪!你的另一个名字莫非叫问号?

“乖乖待在这边,我保证没有人会来赶开你,也没有谁会来打扰你。我还有点事等下就回来,知道了吗?”郑臣焕认真地告诫。在得到北斗爱点头回应后才抬步走开。

满嘴被泡芙塞住说不出话的北斗爱不禁有些气恼。什么啊!她只是想搞清楚状况好吗?有必要拿后台桌上的泡芙就来堵她的嘴吗?

臣焕哥,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对这里的环境这么熟悉呢?

北斗爱迷惑地皱了皱眉,回想起刚才他们一路“过关斩将”的过程,也未免太顺当了吧!

还有刚才走过后台的时候,那几个跟臣焕哥打招呼的伴舞者。这样的熟络,根本不像才刚认识一个月的样子。

难道……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另外……

北斗爱“遗憾”地看着手上的泡芙。

这到底是谁的啊?看都不看就拿来塞给她。

万一是人家绝无仅有的晚餐,这可怎么办?

后台。

做着最后准备的Persei一行,正在化妆间内互相打气。

“一二三,Fighting!”六只手掌紧紧交握又快速放开。

然而这一声鼓劲却未带出以往惯有的气势,立在一旁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此刻正坐在椅上的佐藤昊。

“怎么啦!怕我不行?” 佐藤昊抬起头,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唇畔却挂着一丝松释的笑意。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这一刻,谁都没有出声应答。

“喂,你们轻松点好不好?我们等下是要去表演,不是要去打架好吗?”佐藤昊眨眨眼,试图打破屋中的沉闷。

然而,这句玩笑却只换来安先浩一人轻扯嘴角。

“你们这是怎么了?Persei的气势去哪呢?这个样子等下是要直接上台去丢脸吗?”两次软化都不见成效,佐藤昊的脾气也上来了,板着脸开始“教训”一班兄弟。

“呯!”转椅被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宋宇汶狠狠抹了把脸:“不跳了!他们都不把我们当人看了,还跳什么舞?”

“你这是干什么?”身为队长的南平一极具威严地站了出来,“你在这儿发火给谁看?你的舞蹈是跳给他们看的吗?走上了这条路,你就没有了说不的资格,你懂吗?”

“可是藤昊……”宇汶不甘心地反驳,却被另一道声音更快地截去了话头。

“宋宇汶,你给我闭嘴!”佐藤昊撑着椅上的扶手,慢慢站起身,在一旁的安先浩伸手去扶,却被前者用力推开。

深吸了口气,佐藤昊稍稍平复了翻腾的情绪:“怎么?我现在是残了还是瘸了?是舞蹈跳不出来还是发不出声音?我是会影响Persei的表演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宇汶恼火地与他对呛。

“那你是什么意思?”火气翻涌,佐藤昊的声音也不禁提高了许多,“你跟我过来!”说着,佐藤昊一把扯过宋宇汶,拖拉着就往舞台的方向走。

此刻,歌迷已经陆续进场,光是站在距离舞台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就可以听到会场内震耳欲聋的叫嚷声。闪亮的灯牌和荧光棒,更是汇集成了一片蓝绿色的海洋。

“你听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狠揪着宋宇汶的领口,佐藤昊的眼中似有晶莹闪烁,“这些叫喊是属于我们的,这些光芒是属于我们的。站在舞台上,我们的付出是给台下这些眼中满是期盼的人们的,不是为他们,更不是为我们自己!宋宇汶你明白吗?”

紧跟而来的四个人,连同宋宇汶似乎都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那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心中翻涌的热浪已经快到极限,他们很怕,自己再开口时,吐出的会是哽咽,流下的会是泪水。

狠狠挣开胸口的抓扯,宋宇汶第一个转身向着后台狂奔而去。

“宇汶!”李晟予迅捷地伸手想去拉他,却只碰到了那片迎风飞舞的白色衣摆。

南平一拍了拍佐藤昊的肩:“别怪他,他只是担心你。”

佐藤昊点点头,目光却依旧留在宋宇汶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慢慢开口:“我真的,不想拖累你们……”

佐藤昊的这句话,说得极轻极慢,除了在他身边的安先浩和南平一,谁都没有听见……

绚丽的烟花燃起时,激昂的音乐也随之而来。

开场舞在一片尖叫声中开始,也在一片呐喊声里结束。华丽的舞步,刚劲的动作,默契的配合。六个年轻的身影在绚烂的灯光下,谱写着只属于他们的辉煌。

而这,就是他们的“神话”!

如那绚烂燃烧的美丽烟花,在鼎盛时的全力绽放,一瞬,一刹,燃尽的是他们的血汗,留下的却是永恒的美感。

凭着优势地形,北斗爱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一曲告终,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的北斗爱,自座位上站起与周围的人群一起疯狂地喊叫,也开始疯狂地挥舞手上的荧光棒。

突然,台上的佐藤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虽然他很快就站起来重新加入舞蹈,但北斗爱就是觉得他的动作有些不对。

周围的尖叫没有丝毫减弱,显然刚才的插曲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北斗爱挥着荧光棒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开始冷静地观察起台上的佐藤昊。

虽然他的舞蹈依旧没有任何瑕疵,虽然他的舞步与其他人还是那么合拍,但是那动作衔接间的停顿,仍然叫北斗爱发现了问题。

藤昊前辈似乎是在勉强自己。但是为什么呢?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北斗爱的眉头越拧越紧。

而在两首快歌之后,就不按歌单,直接以SOLO替下佐藤昊热舞的改动更是坚定了北斗爱心中的猜想。

她咬了咬唇,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又开始转动。反正,现在臣焕哥也没回来,就先去打探一下好了。伸头望了望后台的方向,在没有看到工作人员后,北斗爱不动声色地慢慢挪移了过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后台,正为着突然倒下的佐藤昊而乱成一团……

Part 3

“佐藤昊,你可得给我撑住了!”圆胖的经纪人看着脸色雪白的佐藤昊命令道。而扶着右腿的佐藤昊,已经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快,去拿冰袋过来!”经纪人一声怒吼,让不知如何是好的工作人员四散而去。

“哥,藤昊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冰袋!”一旁的李晟予实在看不下去了。

“啪!”经纪人肥硕的巴掌居然毫不留情地甩上李晟予的脸,力道之大,让李晟予几乎跌撞出去。

宋宇汶一下变了脸色,紧抿着唇扶起脸上浮现出五条指印的李晟予,才想说什么,却被后者抓住了手臂。

李晟予轻轻地摇头,眼中满是哀伤,无奈与疼痛。然而他的手掌却是那么坚决地抓住了宋宇汶。呢喃的唇语仿佛在说,不要冲动。

咬了咬牙,宋宇汶回身拿过桌前的冰袋,轻轻地放在李晟予脸上。

火辣的痛被刺骨的冰代替,那股冷意随着血脉延伸到心底。

“都别给我废话,现在是开演唱会,搞砸了场子我拿你们是问!”一脸凶悍的经纪人毫不在乎地甩着手,那肥嘟嘟地手掌依旧残留着打击过后的些许红印。

“……你们……都出去……”痛极的佐藤昊显然不愿再有同伴因他受伤,在稍有好转的第一刻就断断续续地说。

无力的疼痛在喧嚣的空间里弥漫。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舞台上歌舞俱佳的闪亮明星,亦不是那站上了韩国最高领奖台的“Persei”,褪去了风光的外表后,他们,只是一班在寒夜里紧抱互拥的孩子,他们只能依靠彼此的体温来抵御冬的寒冷……

安先浩含着泪,率先摔门而去。再呆下去,他真的会被那股痛彻的无力感给逼疯。

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感受着墙面的冰冷一点点地渗入心扉,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自己孤独地躺在**时的绝望。

曾经的他,怀抱着一个明亮的梦想,走进ET公司成为了那一期最顶尖的见习生。然而,随着梦想的逐渐实现,他的身心却只是感到疲惫。在这个没有人情,没有温暖的圈子里,他根本无法真正快乐。长久的合约,魔鬼的训练,肮脏的利益,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在那个无月的夜晚,他选择了独自离开。

吞掉了60粒安眠药,他想,他总是活不了的了。

安静的躺在**等待死亡的临近时,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与兄弟们一起奋斗的时光。

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唯一牵绊,正是他最放不下的兄弟和属于他们的“Persei”!

还记得被救回来的第一刻,冲动的宇汶狠狠得给了他一巴掌,还没等他回过神,动手的人却率先趴在自己的病床前,像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比不上“Persei”的残缺。

他们是一体共生,缺一不可的。

所以,无论怎么样的痛,都只有忍耐。

为兄弟而忍,为Persei而忍。

因为佐藤昊的不支,大量的工作人员被抽到了后台,原本看守着各个通道的保安,也只能暂时顶替下前台工作人员的空缺,看顾着各个观看区的歌迷。

找到了空当的北斗爱乘机闪进了后台。一路寻去,竟都没有看到任何保安,北斗爱不禁有些庆幸着自己的运气。

也不知道藤昊前辈有没有事?北斗爱轻咬了下唇才要拐出走道,却看见了半倚在墙上的安先浩。

是因为灯光的关系吗?他的脸色,显得好苍白,仿佛没了生气般,死寂,虚离。

来不及释出的喜悦被疑惑吞噬。北斗爱决定要去问个明白。可是,才刚踏出一步,就被从另一边突然闪现的人影,截去了先机。

那是……

臣焕哥?

北斗爱赶紧退了回去,心虚地拍了拍胸口,低喃道:“好险,好险。”要是被臣焕哥发现她擅自行动肯定又会叨念很久。

吐了吐舌,北斗爱决定等郑臣焕走开后,再去了解事实。

“前辈?”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安先浩回头,却在见到来人时露出了微诧的表情,“你……郑臣焕?”

来人轻轻拿下棒球帽,露出一贯的阳光笑容:“是的,前辈。”

“真的是你。”安先浩轻轻扬起嘴角,却在下一刻又缓缓叹了口气,“佐藤昊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我以为靠着先前对这里的认知,你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郑臣焕扯起了嘴角,递出一个轻笑:“我曾经也以为是这样,但是离开了之后才发现,有些东西真的忘不掉。”

“所以就回来了?”安先浩的眼中泛着迷离的光色,似是回想起从前那段相处的时光,“我记得我们以前,你、车月那,还有我和藤昊,总是会聚到一起玩。你跟着藤昊学舞蹈,我和车月那就在石雕林园里,比谁丢的石子远。那个时候你和他都才刚进公司,整天就跟在我们身后,“前辈”,“前辈”地叫。现在想来,还是很怀念那段时光。”

“呵呵,你还记得啊!”郑臣焕斜靠在安先浩身边的墙壁上,一如他们过去时常用的聊天形式。

“嗯,我还记得突然有一天你不见了,车月那急得手足无措就跑来找我们帮忙,结果……”安先浩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郑臣焕却不甚在意,平静地替那个故事补上了结局:“结果,藤昊哥在高层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我,是他在半夜带着满身是伤的我跑进了最近的医院,医生说如果再多拖延一会儿,恐怕就会留下后遗症了。”

“郑臣焕,你不该回来。”安先浩的声音有些漂浮,那抓不到底的感觉,让话语中的哀伤更甚。

回来?

无意偷听的北斗爱瞪大了眼,难道臣焕哥以前就是ET公司的见习生?

如果这么说,那刚才在艺人通道里发生的事就说得通了。

臣焕哥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为什么以前是见习生的他会离开公司成为老爸的助理?

“前辈,离开这两年我想过很多,” 郑臣焕略一停顿,“曾经我以为逃避可以解决一切,所以我逃了,然而,逃开的两年里,我却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责备,我为我的软弱羞愧,更为我的胆小后悔,我没办法忘记月那临别时的呼喊和眼神,所以,为了我想要保护的人和想要弥补的心我不得不回来……”

“说到底,你舍不得的还是一个车月那。”安先浩笑言。

月那前辈?怎么可能?难道说臣焕哥千里而来想要守护的人不是她,而是月那前辈吗?

听到这里,北斗爱不禁震惊地捂起嘴,满眼皆是不敢相信。

他们竟是旧识?

“或许吧!”郑臣焕轻笑了声,眼神中却是难言的温柔,倏忽间,又神色一凝,“前辈,最近Persei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你们都还好吗?”

“何必多此一问呢?”安先浩自嘲地笑了笑,“看看藤昊,被打断了腿骨,却还要在打了封闭之后硬挺着跳舞,我们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郑臣焕皱紧了眉,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现在的Persei已经不是两年前的Persei了,如今在ET公司,我们的存在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那些高层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不是隔三差五地来寻寻麻烦,就是在我们的行程上做做手脚,都习惯了。”

说这话时,安先浩的唇畔一直挂着笑意,他似乎在说一件极其轻松的事,但只有真正经历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要在历经风浪之后,将过往的艰难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办到的事。

佐藤昊前辈居然是被打断了腿骨……

拐角处,听完全段的北斗爱,偷偷伸回了脑袋。

心中乱糟糟的,泛着疼痛与感怀。

她自认不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故事,她还是会觉得不可忍受。

曾经以为的平和与光明,在这一刻被全然逆转。

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没有自己以为得那般美好。

思绪翻腾间,另外一边的谈话却因安先浩 solo的开始,而被迫终止。来不及转移的北斗爱就这样被正要离开的郑臣焕撞了个正着。

Part 4

坐在体育场后门的台阶上,有那么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身后是不断传来的尖叫声,是如此的热闹与喧哗。

“问吧!”郑臣焕低低地吐出一句,目光却依旧注视着远方那灿烂的灯火,“我知道你都听到了,我也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所以……问吧……”

“臣焕哥……”北斗爱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如果探寻,挖开的就是他的伤,而她不想伤害他,一丝一毫都不想。

“我认识的北斗爱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哦!” 郑臣焕的眼中闪过笑意,却终是遮盖不去眼底的那丝悲凉。

深吸了口气,北斗爱带些迟疑地开口:“可以告诉我吗?”

郑臣焕抿抿嘴:“无所谓可不可以,不过是一个有些陈旧的故事,你想听吗?”

北斗爱想了想,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郑臣焕搓搓手掌,让指尖稍稍恢复了些温度,才慢慢开口:“三年前我离开光州来到首尔,我喜欢跳舞,更喜欢跳舞给别人看,所以,我参加了那年ET公司举办的舞蹈比赛。没想到,只是抱着尝试心态来参赛的我竟然拿到了第一名。理所当然地,我被招进了ET公司,成为那一期中舞蹈功底最强的见习生。我以为这个亚洲知名的娱乐公司可以塑造我的人生,成全我的梦想。但是……”

这时,郑臣焕停顿了一下,双手交叉放在嘴边,双目紧闭,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北斗爱却仿佛看见一道道伤痕。他的过去究竟有着怎样她不知道的痛苦?北斗爱轻轻用手拍拍他的背。

好一会儿郑臣焕才慢慢睁开眼睛,松开手:“当我进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光环和成就都是要用血泪与屈辱来交换的。面对着不可预知的前途,我害怕了,于是选择离开。这是一段在我的人生中最难被忘记,却也是最为晦涩的记忆。所以,爱爱,原谅我在一开始并没有对你说实话,我并不是存心瞒你,只不过那是属于过去的回忆,我真的很想把它丢掉,你懂吗?”

郑臣焕的眼中泛着平和的光色,但是北斗爱依旧可以看到那深藏在他眼底的波澜。

她突然想起了文慧珍的那段话,月那前辈的渐趋温和真的与臣焕哥的再度归来有关吗?

“那么,月那前辈呢?”北斗爱试探着问,心中的好奇已然按捺不住,此刻,她真的很想得到一个答案,“你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

“月那吗?”郑臣焕却轻轻地笑了,那一刻,他的眼神温柔如水,连带着心底那块久积的冰霜也一并融化。细想了片刻,他才悠悠开口,“他是朋友,一辈子,或许只能遇上一个的那种很难得的朋友!”

朋友吗?北斗爱迷惘地偏过了头。

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对于北斗爱来说有些难懂。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看不出来,月那前辈对于臣焕哥的重要。或者两年前的车月那对于郑臣焕来说,本就只是一个只可独有的话题,一段将被永久珍藏的回忆。她想,那终不是她或者其他任何人所能涉入的。

在臣焕哥的身上有着太过浓厚的防备力,她相信,这是那一年中ET公司给他留下的“后遗症”。或许这种“后遗症”也一并留在了月那前辈的身上,他们是一样的,就因为这样的相同,彼此间才可以敞开心胸说个明白。也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友谊是没有缝隙的,因为知道除了对方再没有人能明白那掩饰在强悍防备之下的苍凉的心。

想到这里,北斗爱便也释然了,何必再纠结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呢?认识车月那,甚至更多的只是为他车月那而回来,这对于臣焕哥来说,也许是本能吧!

她也不怪臣焕哥,不管有没有这个故事,她都不可能责怪他。因为,他是她的臣焕哥,无论有没有来过ET公司,无论他回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都是那个疼她,懂她,护她,惜她的臣焕哥。

所以一切,无须多言……

冬日里的第一片雪,在此时悠悠而下,轻轻地,落在了北斗爱的手背上,又慢慢地被她的体温融化。

午夜,窗外依稀飘落着白雪。不算大,只是薄薄的一些,落到地上时,还会轻轻地打个旋。

北斗爱的床,正对着窗。借着街上路灯的光芒,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晶莹下落的雪花。

还记得小时候她常常窝在爸爸的怀里看雪,爸爸总说雪花是天上仙女流下的眼泪,因为仙女不会伤悲,所以眼泪便凝成了晶莹。

她问为什么不会伤悲还会流泪?

爸爸就会笑着说,因为悲伤到了极限便不悲了,眼泪凝成了冰晶就不再能代表悲伤了。

小时候,她不懂。然而现在,就在此刻,她却开始有些明白了。

或者,仙女的悲伤就是不能再度表示悲伤了吧!

心伤过后,徒留给自己的就是那一个永远不可痊愈的空缺。

所以,不管是安先浩哥还是臣焕哥,才会在诉说自己的故事时那般的平静,那般的随性吧!想来,他们都是被狠狠伤过的人,才会在一切过去之后不做任何挣扎地倾诉出自己的过往。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吐是藏,心口的空缺都是不会被填满的了。

烦躁地翻了个身,北斗爱拿出枕下的手机,翻起盖子,却又合上,几次往复后,又将手机丢到了枕下。

“想打就打吧。”实在看不下去的文慧珍在北斗爱第五次拿出手机时,出声劝说。

“呃……吵醒你了吗?”北斗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又合上了手机的翻盖。

“我说,你真的就打一个吧!”文慧珍从**坐起双手合十,对着北斗爱就是一拜,“小姐,你一晚上不是翻来翻去,就是哀声叹气,有什么问题,一次解决好吗?”

“……有那么夸张吗?”北斗爱吐吐舌小声说。

“难道没有吗?”咬牙切齿的文慧珍极度无奈地反问。

“好啦,好啦,我保证真的不吵了。”北斗爱比了个消声动作,率先拉起被子,盖上头顶。

五分钟后,又是一阵熟悉的翻身声,然后就是翻盖合盖的啪嗒声。

忍无可忍的文慧珍自**一跃而起。

“北斗爱!”一声怒吼后,“肇事者”终于被无情地“踢”到门外,并且在想要“申诉”前,还被某个瞪着血红双眼的人拎着衣领“警告”:没有解决个人问题前,不准踏进宿舍一步!

望着紧合的门板,北斗爱不禁叹了口气,真的很怀念那个温柔如水的慧珍啊,谁来告诉她,这个堪比河东狮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独自“哀叹”了一会儿后,北斗爱又低头看了眼再度被翻开的手机,一狠心,按下了一组熟悉的号码……

长久的忙音后,一个显然还带着八分睡意的暴怒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你【消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你是脑袋掉【消音】里了,还是神经被人抽掉了?你最好是祈求上天保佑你下面要说的是很重要事,不然,我管你是天皇老子,我照样打得你哭爹叫娘!”一长串几乎不曾换气的叫嚷之后,那人才稍稍平复了些火气,“说!”

将移开的手机,重新贴回耳际,北斗爱慢慢开口:“老爸,是我……”

才想出口的粗话,就这样生生地吞了回去,下一刻,一个堪比亲善大使的和煦声音急切地传来:“爱爱宝贝?真的是你吗?现在在哪里呢?吃饭了没?有地方睡吗?怎么都不跟老爸联系呢?还有……”

“停!”赶在老爸的父爱完全泛滥前,北斗爱抢先截住了话头,“老爸,很抱歉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在哪里,不过你放心,我过得很好,如果这边顺利的话,我大概两个月后就能回去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了吗?”

“爱爱宝贝……”

等等,她没听错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怎么开始带些哭音?

“老爸,你……”北斗爱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了。

“呜呜,爱爱宝贝都跟老爸有秘密了,老爸的心好痛啊!”果然,男人四十一枝花,看来,老爸这朵花还是被林妹妹葬过的那种,才会动不动就甩个清泪,哭得让人毫无办法。这也正是她犹豫再三都拨不下这个号码的原因。

“老爸,你别闹了,好吗?我有正事要问你!”北斗爱板起了脸。失眠已经很头痛了,还要让她费力安慰这个四十岁的男人的话,真不如直接去买块豆腐撞死好了!

“你要问什么?”难得听到女儿如此严肃的声音,电话那头的“老父”也不禁正经了起来。

“其实是关于臣焕哥的,”北斗爱顿了顿,“老爸,你知道臣焕哥曾经是ET公司见习生的事吗?”

电话那头难得的沉默着,良久,才悠悠传来声音:“他的过去我略知一二,但是这无关于我找他来做助理。当初选上他,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孩子的聪明,我觉得与其放这样一个人才四处流浪,还不如收到手下帮我做事。”

“你见过以前的臣焕哥吗?听说他当初做见习生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北斗爱问得有些急切。

可惜,电话那头却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臣焕哥那么优秀!”北斗爱直觉反驳。

好吧!北斗爱轻叹了口气,不禁抚了抚额,早该想到的,这个一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老爸,怎么可能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收下臣焕哥?

她无力地看了眼手机,一晚上的失眠纠结真是她的自寻烦恼。不过,好在,被证实的结果并不算坏。

达到了目的,北斗爱也不想再与老爸多说,毕竟她答应过那个神秘人,绝不泄露自己的行踪的,这是约定,而她最看重的就是遵守约定的诚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老爸,那就先这样吧!好累哦,我先睡喽。还有不许打这个电话过来,不然我可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哦。”

懒懒的威胁换来电话那头激烈的反对。她已经可以想象,老爸那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的样子了。别怪她,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几遍。但是别以为那么多次都没付诸行动的威胁就失去了效力。

这是她与老爸之间的默契,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就表示她已下定了决心,而老爸,气归气,到最后还是会选择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说到底,这不过就是北氏父女间一种特殊的情感交流方式罢了。收了线,北斗爱真的觉得有些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电话那头的老爸,却开始失眠了……

Part 5

经过了演唱会那晚的长谈,北斗爱与郑臣焕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任何改变。

既然臣焕哥说那只是个故事,她便就当成故事来听。

只不过,空闲时,她会比平常更爱对郑臣焕撒娇,每次不是缠着郑臣焕给她跳舞,就是拉着他去小卖部买点小吃。

外表看来,这只是北斗爱的孩子气,但是郑臣焕明白,这个小丫头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

缠他跳舞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失落,拉他去小卖部是因为知道他并没有按时吃饭。

他从不觉得这个小小的女生会心细如尘,但是这一刻,他只能说,或者大而化之的女孩也有着大而化之的表达方式,心底的明白,虽然不会被说出口,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真的不懂。

日子一天天平凡地过着,总能吃饱喝足的北斗爱过得还算愉快。

只不过,因为特训的增多,能够见到月那前辈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她也会向臣焕哥询问月那前辈的近况,但是回应她的,却总是那片沉默和那双紧锁的眉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她看得出来,臣焕哥是在心疼。

后来,她才知道,虽然他们睡在同一个寝室,但是因为月那前辈的特殊身份,他的练习总会持续到很晚,往往在臣焕哥已经入睡的时候,他才回来,而在臣焕哥醒来前,他却已经出门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个玩世不恭的车月那了。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讨厌可乐的他,却因为强烈的自尊心,硬生生得灌下她递上的饮料。

从那一刻起,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功改造这个面冷心热的大男生。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让他重拾理想,是在帮他,然而现在,她却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思绪恍惚间,北斗爱竟来到了石雕林园。望着那尊孤冷的月亮雕塑,她不禁轻笑了声。正是在这里,她见到了最美丽,最忧郁,也最可爱的车月那。

她伸手摸了摸雕塑,指尖抹落的一阵轻灰,彰显着这个位置已经空寂很久的事实。

“石座啊石座,你也会想念他吗?”北斗爱偏着头,无意识般低声喃喃。

“你在做什么?”

咦?这个冷冷的声音,难道是……

旋身回头,目光触及来人时,北斗爱不禁叫出声来:“月那前辈?”

来人轻扯了下嘴角,环起手臂,露出一抹带些轻嘲的笑:“怎么,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短’处,想来这里再度证明吗?”

北斗爱气呼呼地嘟起嘴,她知道,他是想起了前次见面时她努力爬石座的样子。

“月那前辈,没人说过你很不厚道吗?”好不容易见个面,开场白却尽是取笑之言,有没有这么过分啊?

后者却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走上几步,一手撑在石座边,纵身一跳,轻而易举地坐进了那个月亮的凹槽处。

轻吐了口气,车月那慢慢闭上眼睛。

他似乎极累,连眼底都浮现出两个淡淡的黑圈。

北斗爱有些不忍:“前辈,最近还好吗?”

“生活里只剩下三件事,吃饭、睡觉和训练,你觉得好不好呢?” 车月那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地反问。

北斗爱抿抿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与劝导在此刻似乎都不太适合,过了一会儿,才带些小心地问:“今天是休息吗?”

车月那睁开眼,转头看了眼她那带些担忧的脸:“不是,我又逃了。这应该算是劣根性吧,我从来就不是个能坚持的人。”

他的语气是满满的自嘲,然而他的眼中却有着无力的疲惫,虽然将话说得一派轻松,但是北斗爱看得出来,这个男生已经将自己勉强到了极限。

他不能坚持吗?不是的,扛起了所有的压力,接下了所有的练习,练舞老师是隔天一换,但是他呢?一天睡眠不到三个小时的他,就得在这样的生活模式下,撑过三个月。这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

“前辈……”北斗爱呢喃地低唤了声,想说什么,却又吞下,一派欲言又止的表情。

仿佛猜到了她想说的,车月那随意地摆了摆手,又紧合了眼眸:“知道了,我会马上就回去的,所以,那些教诲的话,就不用说喽。”

高坐在石座上的人却只是抛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轻轻开口:“笨丫头,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忍受这一切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自责啊。”

“可是你那个时候不是说……”她明明就记得他给她保证的那一天,说是因为她那一句“如果不做任何努力,什么都不会被改变”才让他下定决心,想要重新来过的。这还可以说是跟她无关的吗?

一阵轻笑泻出嘴角,望着那颗越垂越低的绒毛小脑袋,车月那真的很想伸手摸摸,他开始有些明白郑臣焕何以就是对她硬不下心肠的原因了:“拜托,这位小姐,我跟你很熟吗?那个时候我们才见过几面对不对?你觉得你的话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还是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所以才要对你的话惟命是听?”

真伤人!

听到后半句时,北斗爱不禁瘪了瘪嘴:“我才没那么自恋!”话刚出口,才发现心底的那丝自责已然被打消。

不可否认,这种直接而伤人的安慰方式还真的是……蛮有效的。

“选择担负责任,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逃避得够久了,我也想要试试看为别人努力付出的感觉。今天的状况我也早就知道,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是成功的必经之道。”

心绪浮乱间,竟听到了月那悠悠而出的解释。

北斗爱点了点头,她明白。其实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收获一定是来自于血汗的撒播,只是每个人所要经历的过程不同,有的人顺畅些,有的人困苦些,虽然有的时候,历经万难的那一拨会抱怨命运,但是,谁能否认,能走到最远的不是那一拨辛苦跋涉的人呢?

望着那张柔美中透着倔强的脸,北斗爱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因为,在这个男生的心中,未来的路,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离开时,北斗爱向着闭目养神的车月那递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挥手告别间,她在心底暗自说了一句:加油……

Part 6

回到排练厅时,练舞老师正要开始教授一套全新的舞步。

因为在静冈贵族国中受过这方面的指导,所以这些看似复杂的动作在北斗爱眼里并不算什么。

眸光四处瞄了瞄。身边的文慧珍正认真地练习着。北斗爱悄悄比了个动作,本想不动声色地挨到慧珍身边,却不想这个小小的闪神竟被训舞老师逮了个正着。

干笑了两声,北斗爱怏怏地收回了伸出的脚掌。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但显然训舞老师并没有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到前面来,把我刚才教你们的那个分解动作连起来做一遍。”

“老师,您才教过一次,这样也太为难爱爱了。”还没等北斗爱说话,一边的文慧珍便跳了出来。然而那“磅礴”的气势,却在训舞的老师的一记狠瞪之下渐渐逝去,话语的最后连文慧珍都显得有些心虚。递给慧珍一个安心的眼神,北斗爱也不辩解,几步走到前面,伸展了下四肢,才准备做动作,却听训舞老师说道:“做不出来的话,晚饭时间你和你的朋友就要在这里练习!”

北斗爱恼怒地转过头:“为什么要牵连我的朋友?”

“因为你为她分心,更因为她帮你说情,在这个排练厅里,不需要你们这样来彰显友谊!”训舞老师答得肯定。

知道多说无益,北斗爱抿了抿嘴,暗藏着星火的眸光慢慢扫过那群等着看好戏的见习生和为她心急的文慧珍。

她自问从来不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什么,彼此间路归路,桥归桥,未来的走向都不同,也就完全没有了比较的必要。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眸,不愿服输的性子又冒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必须拿出十二分精力来应对这场考验。想看好戏是吗?那就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着吧!

心神一凝,北斗爱闭上眼,脑海中快速地回放着老师刚才演示的动作和所说的要领,手脚结合,快速地收放,旋转,跳跃,矫捷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随着一个踢腿回旋,她稳稳地落地,也为整套动作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慢慢睁开的眼睛,她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与透亮。带着些许骄傲的目光再度射向略显呆滞的人群。

那一刻,排练厅里寂静无声。每个人的眼眸都微微放大,仿佛是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么难的舞蹈跳得如此优美顺畅。

“咳!”训舞老师一声轻咳唤回了大家远去的意识。

“跳得不错。”一贯严厉的训舞老师有些尴尬地拍拍她的肩,眼中的激赏一览无余。

文慧珍更是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带些惊诧又极度开心地冲她笑着。

北斗爱轻吐了口气,这才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她便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原本,她虽与那些见习生虽不熟络,却也谈不上冤仇,一直以来倒也都能相安无事,但是现在,北斗爱却发现,这些见习生看向她的目光是阴狠的,带些嫉妒且不甘的。

天可怜见,她真的不想就此树敌,她在ET公司的训练最多也只能撑到三个月,三个月后,就是各奔东西。她根本不想与她们争夺什么,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显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盘上呆久了的见习生们并不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们的嫉恨,北斗爱也能理解,正如排队购物一样,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了,却意外地被插入的人抢去了先机,这个时候心中的窝囊与气愤,也算是人之常情吧。但是理解归理解,要想让她真的接受,那还远了去了。

大不了就是被凶恶的眼神荼毒一段时间嘛,反正她只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过就是鸡毛大的一件小事,总不值得被那么费心记着吧!

然而,显然这样想着的北斗爱是过于乐观了。

下课后被截在排练厅,这只是这个嫉妒游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