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得不面临的分离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如果一开始就明白我的想法，就不会害得你在大家面前丢脸了。真是对不起……尚允，如果生气，就不要客气地责怪我吧！”
希瑞的校园里，裴尚允坐在椅子上，我站着，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我是背着林泰佑那家伙找裴尚允的，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跟他提想找尚允道歉的这件事，否则那家伙一定会跑来和裴尚允闹个不停的。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说老实话，反正全校的人都以为我是故意和自己的好兄弟抬杠！你忘记了，泰佑是我的朋友，为了让他多花一些钱喊价，所以不是真的想要做你的舞伴，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呢！”
他微笑着说，这让我更加不好意思。
“可是，还是很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教我跳舞，还有，没有办法接受你，但是不表示你不好……只是……”
“别说了，我知道。”裴尚允耸了耸肩，说，“因为那家伙已经先住到了你的心里。是啊，契约精神……说起来泰佑一直在说这个，先来后到啊！金从熙，你真是个遵守诺言的女生呢！”
“也……也不是……”其实和合同关系没那么大，“总之，希望你原谅我！”
“嗯！没有问题。”
过分爽快的裴尚允吓着了我，我瞪着他，他笑了起来。
“干吗这样看着我？”
“因为……太轻易了吧！如果你那时候表白是真心的，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
我有点无语了。
“很简单啊，因为一开始就输定了。”他擦擦鼻子，优雅地笑着，表情却有一点点失落和无奈，“林泰佑一定跟你说过，我和他从小就喜欢抢东西，也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而不是什么一般朋友，所以在他妈妈去世之后，我们的友谊才能坚持下来。可是……他一定没有跟你说过，抢东西永远都是我赢，可是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如果要抢人，我是赢不了他的——以前智孝姐就总是喜欢带着他而不是我！”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那么那家伙说什么你表面上是天使王子，其实是恶魔……”
也就是说其实裴尚允没有这样恶毒？
“某种意义上也没说错……其实从熙，你应该发现了，你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的地方，也正是泰佑和我喜欢你的地方。所以我们对待你，和对待别人未必一样！”
他拉开嘴角笑了，又忽然露出了那种狐狸的狡猾表情。我打了个冷战，缩了缩脖子。
我应该觉得幸运吧，我和别人不一样……而且拥有了这两个少年的喜欢，一个是脾气不好但是很可爱的林泰佑，还有一个是温柔又善解人意、内心却隐藏着很多无法预测的诡计的裴尚允。
我还认识了智孝姐和对我很好的刘伯，这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是的，这应该就是幸福吧……
如果爸爸回来，就更加幸福了……
我顺利地在希瑞读完了这个学期，不过希瑞的假期比较与众不同，因为很多同学在国外的父母会趁着感恩节到圣诞节的这段日子回家，所以希瑞早早地放假了。
第一次过这样奇怪假期的我，倒是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趁机安排好了宝儿第二次手术的时间。
然后，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爸爸所在的渔船就要回来了。
我坐在港口，眺望着渔船入港的方向，虽然爸爸不是今天回来，但是林泰佑陪着我到了这里，说是为了过去自己做的事情赎罪，来感受一下爸爸走的时候的心情。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让叔叔就这样离开，从熙应该不会这么辛苦吧！”天气已冷，他穿着薄呢的牛角扣大衣，站在我身边，安静地任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我转过身，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分了一半盘绕在他的脖子上面。
“不要这样想，很多事情的发生，或许都是为了迎接更好的事情……虽然一开始看着，或许是不好的，比如妈妈的病……”
曾经，我们也想过将宝儿送进孤儿院而不是领进家门，可是因为妈妈的绝症，却反而坚定了我们要让宝儿成为我们家人的心意。
就像在延续妈妈的存在一样，同样身患疾病的宝儿，让我们维持了妈妈在身边的感觉。
“我们宝儿，就像是妈妈的替身一样，是让我和爸爸有可以为之努力和付出的对象……你不是问过我吗，明明不是亲生的妹妹，为什么要为宝儿做到那样的地步。可是，别人是不知道的，看起来是我和爸爸在为了宝儿付出，实际上，能够有一个可以为之付出的人，不知道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抬眼看着林泰佑，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我看见他眼神中的痛楚，便伸手抓住围巾，把他的头拉下来，用我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原本被吹得冰凉的额头渐渐地温暖起来……
“泰佑，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是现在……你有我不是吗？”
为什么人要喜欢上别人呢？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就这么终老，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对象？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吹着冷风的时候，没有办法温暖自己，所以要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吧！
而我现在的对象就是林泰佑。
自从林泰佑承认了对我的感觉，我们仍然住在一个屋檐下，智孝姐安心地回了意大利，我们的生活也在一天一天的学习中安静地度过。
虽然韩信惠仍然不屈不挠地找麻烦，但是在一次又一次我和林泰佑当面的亲昵行为刺激之下，似乎最近她出现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总而言之，就好像智孝姐跟我说的，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过去。
现在想来，这句话果然是一句再真不过的真理。
放假之后，大家还要回希瑞一起过的节日是圣诞节。
我安装好猫耳朵和猫尾巴，穿好猫靴，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因为圣诞节是一定要过的，而在希瑞读过书的智孝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提前给我和林泰佑送来了圣诞化装舞会用的衣裳。
不得不说，智孝姐真的很清楚我应该怎么打扮自己。
上次虽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在舞会上看见智孝姐是怎么为我打扮的，可是事后我的舞会妆照片居然被传上了网……结果我就变成了最后看见我自己打扮的人……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
难怪会有人愿意出钱竞拍与我的共舞权了，被智孝姐打扮成精灵的我，确实很可爱。
我跑向大礼堂，舞会在那里举行，而我在操场中央看到了林泰佑——穿着燕尾礼服，拖着狗尾巴、戴着狗耳朵的林泰佑。
“哈哈哈——”我指着他大笑，而他也气喘吁吁地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呢！都开始一个小时了还不来——本来我想早一点过来看看，结果被他们抓住当舞会主持，好不容易才脱身！”
自从跟我交往之后就变得开朗了很多的林泰佑凑过来。我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啦！我不是来了吗？快点一起去舞会吧！”我嘿嘿地笑着，猫猫狗狗一家亲，我们两个看起来还蛮登对的。
圣诞舞会盛况空前，我和林泰佑的猫狗组合装相当吸引人眼球，也是那一天，我发现了自己在“可爱”这方面的魅力。
听泰佑说很多男生都在谈论我的装束，我也给智孝姐打了电话感谢她为我选的这套衣服。
没想到这还激发了她的创作欲，前几天智孝姐叫林泰佑告诉我她回国后要我过去试衣，真是叫人期待无比呢。
而林泰佑的装束也可爱极了，我们跳舞的时候没少听到旁边女孩的尖叫声。
我还蛮喜欢这个舞会的，因为它让我开始对自己有了自信。
之前怎么都觉得林泰佑是个富家少爷，两人之间有些差距，现在也感觉不太明显了，因为我金从熙如今可是个有魅力的少女呀，嘿嘿！
就这样，我越来越习惯和林泰佑、宝儿、刘伯在一起的生活，也越来越趋向于波澜不惊，以至于我都忘记了，爸爸欠的债，和一开始林泰佑来接近我的理由——那份合同。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远离我们。
为什么林泰佑会选择我呢？为什么爸爸要找林家借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呢？
这其实是我和林泰佑会相遇的最根本原因，但或许是日子过得太平静，林泰佑的小脾气在舞会之后也再也没有发作，才会让我渐渐地失去了想要追问的动力。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如果需要面对，就一定会让你面对。
当我和宝儿以及林泰佑再一次出现在码头去迎接远航归来的爸爸的时候，原本因为看见我和宝儿而满面笑容的爸爸，在看见林泰佑的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林……林少爷……”爸爸颤抖的声音落在我耳朵里的同时，一包钱被放在了林泰佑的手心。
“求求你，林少爷，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的两个女儿吧。不管欠你多少债，不管是不是这辈子根本不能还清，求求你，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不关她们俩的事，请你放过她们，让从熙回到我身边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为大男人的爸爸，跪倒在少年林泰佑面前的画面太过用力地冲击了我的脑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看不懂，我一点都看不懂。
还不懂事的宝儿被这样的爸爸吓得大哭起来，我知道，作为姐姐，作为爸爸的女儿，我应该做点什么。
是的，在这种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走过去抓住爸爸的胳膊，用力地把他拉起来。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的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林泰佑。
从我爸爸对他求饶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着，那样安静地站着。
“爸……爸你起来……你吓到宝儿了，起来再说。”
我的提醒终于让爸爸看到了大哭着抓着他衣角的宝儿，爸爸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合时宜，勉强站起来，却紧紧地抓住了林泰佑的衣角。
“求求你……林少爷……”
爸爸的声音，在之后的几天里，就像魔音一样，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
林泰佑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在码头接回爸爸之后，知道我们住在林家的爸爸，坚决而不可商量地把我和宝儿一起带到了伯父家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租了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并且很快搬了进去。
我不知道林泰佑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对他下跪的我的爸爸，面对被爸爸强行拉走的我和宝儿，他就一直那么站着，一言不发。
当时的情况也根本不允许我有时间问他和我爸爸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爸爸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到伯父家里，就逼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回林家的别墅。
或许，是我金从熙的人生注定不断天翻地覆吧！我竟然还很庆幸现在是在放假，不然我在希瑞的学业要怎么办呢？
可是，就算为了安抚激动无比的爸爸答应了不去林家的别墅，我还是不可自控地想见林泰佑。
可是就像忽然发狂执着的爸爸一样，不管我拨多少次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林泰佑都不接听。
非但如此，某天我还突然发现，我的行李和宝儿的东西全部被送到了我们租的屋子外面。
当我用公用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林泰佑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沉重的公用电话话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和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别说是我，换成任何人也难以接受吧！在爸爸觉得我不会再和林泰佑联络之后的某天下午，我偷偷地拨通了裴尚允的电话。
尚允几乎是马上就奔出来见我了……向来镇定的美少年，一贯平和而泰然自若的眼睛里充满了焦虑的情绪。
我们约在路边的一家奶茶店见面，这大概是裴尚允待过的最糟糕的奶茶店了吧，可是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给你打电话也总是不接，不是那天说你和泰佑去接你爸爸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失踪了，泰佑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理。”
“我爸爸就在身边，如果接电话，说不定连手机都会被没收……我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们的电话号码抄下来的，可是泰佑不接我的电话，就算打通了，他也不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尚允一定是真的担心我和林泰佑吧，他也一定是真心当我和林泰佑是他的朋友。
可是对现在的状况，我也是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因为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在爸爸的面前，我根本不敢提林泰佑，一旦提到林家，爸爸的脸色就比乌云还黑。
明明回来的是我的亲人，明明一切都开始朝正确的方向发展，可是发生的一切却让我觉得自己无所依靠。
这个时候坐在我对面的裴尚允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我的泪水。
“啊……不要哭……不要哭了……”裴尚允说，“这样，从熙，你把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我去问一下智孝姐……她或许会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把地址写给裴尚允。
现在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依靠他来调查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可是，真相就一定比现在好吗？或许不是，但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明白自己能够做什么。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在巨大的转折面前度日如年。
裴尚允的确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这个很好的朋友，在辗转地知道了真相之后，却晚了好几天才联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