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继母

西牛酒吧附近平原,一道强光闪过,苏格牵着罗尼,与两名白衣少年一同出现在平原上。苏格看看远处的酒吧,赞道:“了不起。”

两少年打个再会的手势,苏格叫道:“等一等。”

少年停下脚步,苏格看看他们的眼睛,虽然他们是金发,但眼珠却是以黑为底的双瞳色,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东方和西方超脑人的混血儿是吗?”

两少年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

“你们在红城出生?”

“是。”

“你们也属于游侠吗?”

“我们还不够资格。”另一少年道:“苏先生,没必要和我们交谈,我们只是保镖,并不了解多少事情。”

说完两人再次牵手,沙一声消失在旷野中。

“真酷啊。”苏格对这两少年格外印象深刻,罗尼也道:“这样的空间跳跃能力确实够可怕的。”

苏格笑了,“连空间跳跃这样的词都会用了,罗尼,你觉醒得真快。”

“是的,我感觉到我很多东西都记起来了,而且在有效组织。”他反问:“我算是觉醒得够好的吗?”

“很不错了。”苏格嘴上赞道,但想到易寒不由心道:“但同他比就差远了。”同时也想,“不知我觉醒时会是什么样的。”

两人回到了酒吧,一眼看到哈里翘着腿在吧台上打瞌睡。苏格重重在桌上一拍把他吓醒了,“哇哦,老大你回来了。”

苏格指指哈里问罗尼,“认识他吗?”

罗尼点头,“哈里,您的跟班。”

哈里大惊,“上帝啊,罗尼你会说话了?”

“他觉醒了。”

“觉醒?怎么做到的。”

“如你所说,找个心理医生。”苏格拍拍罗尼的肩,“走吧罗尼,去洗个澡,带你去买衣服。”

由于镇上已经没人了,他们只好驱车往邻城,哈里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和罗尼说话,比如你记不记得从前你像野兽一样,现在重新做人什么感觉之类的,弄得罗尼不堪其扰,最后向他亮出獠牙威吓了一番他才闭嘴。

期间苏格一直在平板上滑动着,罗尼问道:“老大,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另一个目标。”苏格指向另一个光点,标明了另一个准超脑人的位置。

“在哪?”

“圣保罗精神病院。”

哈里好奇地问:“您有朋友是神经病吗?”

“也许吧。但很快就不是了。”

车子进入邻城,苏格没急着前往目的地,给洗漱一新的罗尼买了新衣,罗尼明显积习难改,还是喜欢野性风的服装,换了一套牛仔装和马钉靴,为了遮住难看的扁平额头,弄了条带有“必胜”字样的红头巾扎了起来,一个野性风的英俊少年出现了,哈里竖起大拇指,“帅毙了。”

三人驱车往城郊,圣保罗精神病院也是座疗养院,住的大多是些经大医院诊断认为康复的可能性不大的精神病人,大多是老人。院内护理条件极佳,设备齐全,是小有名气的疗养院。

哈里到前台打听后回来对苏格道:“这院里有一百多病人,您要找谁啊?”

苏格为难地看到那红点几乎覆盖了整个医院,“又得一个个地找了。”

好在医院管理比较宽松,他们以探访病人为由进入医院,从病房、花园和特护间一个个地找过去,大多病人都是目光呆滞,神情萎顿,偶尔会看到一些神神叨叨病人,苏格看在眼里,觉得谁都像但又谁都不像。

哈里道:“没找到吗?”

苏格真的作了难,超脑人没觉醒与普通人无异,像罗尼这样的其实是特例,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总不能把这范围的人全都带回去吧?

正在一筹莫展,忽然他看到大厅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玛丽?”

玛丽就是左大元提过的“狠心女人”苏格的继母,当年他丧母后,父亲正是与这个美国女人再婚才移民美国,但苏父死后她卷走所有财产抛弃苏格,使苏格不得不半工半读才完成学业,本来挺恨她,但后来长期受恶梦折磨慢慢淡忘了她,没想到在这里会再次遇到。

让他意外的是,玛丽身穿病服,居然成了个精神病人,她眼望着窗外,像翘首盼望着什么,在病服下面穿着一条尽是破洞的黑色连衣裙,看得出曾经是件华丽的礼服,她虽身在病院,但却化着精致的妆容,但眼角厚厚的皱纹还是很明显。

苏格曾发誓与这个女人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可看到她变成现在这样,不免好奇她经历了什么。

“玛丽。”他走到她身边。

她脖子僵硬地转动了一下,慢慢望向苏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想和我跳舞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

玛丽却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我期待你的邀请好久了,来吧,让我们步入舞池,你喜欢什么?华尔兹?伦巴?还是探戈?”

“怎么会这样?”苏格直起身体,飞快地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他:“她是两年前被送来这里的,最初在纽约一家康复中心。据说曾在上流社会混迹过一段,后来被一个有身份的男人玩弄感情后抛弃了,从此失去一切,重度抑郁最后变成妄想症,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整日幻想自己仍在上流社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专家诊断后认为她康复的可能性极低。”

苏格脑子里第一感觉是“恶有恶报”他印象中玛丽的确是个很虚荣的女人,极度渴望名流生活,为了过上想要的生活,她利用苏父没有立遗嘱的漏洞带走了所有财产,让苏格自生自灭,如今却沦落至此。

但当他看到玛丽的样子又有点同情,从她的样子看得出她并没得到优良的护理,只是过着等死的日子。

苏格问医生:“纽约的条件不是比这好?为什么会转来这儿呢?”

“她转院到这时已经一文不鸣,如今是靠政府救济金在这勉强度日,也从来没有亲人来探望过她,所以我们也只能在职责范围内尽我们所能。”

苏格轻叹一声,对医生道:“医生,请给她最优等级的护理,费用由我支付。”

“您是她的……”

“算是亲人吧。”

“好的,请来这边办一下手续。”

哈里看到苏格办手续,好奇地问:“老大,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啊?”

“我的继母。”

“哦?没听你提过呢?”

苏格道:“她对我并不好,我父亲死后她卷走财产让我无依无靠,我同她断了联系,不知道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你还对她这么好?”

“看在我父亲份上,至少我父亲在世时,她对我父亲还算不错。”他把病历单交给哈里,“以后我会定期来探望她,如果我没空,你就替我来。”

“老大,你来这病院就是来找她的吗?”

“不是的,这是个意外。”

“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还没有。”苏格看到玛丽后心头泛起不少往事,一时也不急着找准超脑人了,他回到玛丽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又露出亲切而讨好的笑容,重复先前的话:“先生,想约我跳舞吗?”

苏格低声道:“玛丽,你不认识我了。但你还记得布鲁斯吗?”

布鲁斯是苏父的英文名,中文名为苏晓明。

听到这个名字玛丽并没什么反应,还是重复着问是否邀请她跳舞的话,看来在她意识中她一直停留在一个上流社会的舞会上,思维也在固定循环,不管问她什么问题,她反反复复就会这几句,根本无法沟通。

苏格最终放弃了,离开了玛丽专心寻找准超脑人,这个时候他难免就想起易寒,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能看出谁是准超脑人。

就在他要起身时,一个精神病人牵着一条脏兮兮的玩具丝毛狗从他身边走过,他起身没看到脚下还有个玩具狗,不小心绊倒了,他弯腰要把玩具狗扶起来。

“不要啊。”那个病人是个胖子,对苏格叫道:“你动比利的朋友,他会咬你的。”

苏格笑道:“你说这只狗会咬我?”

“不是这一只。”胖子摇头,“是比利,比利很凶的。”

苏格以为只是精神病人的胡话,没在意,还是帮他扶好玩具狗。不料他刚一碰到狗,只听一声犬吠声,却是一个同样身着病服的精神病人像狗一样狂吠着张嘴向他手咬来。

好在他眼明手快,向后一闪这病人咬了个空,但病人不罢休还要咬过来。一边罗尼飞快一撞,把这条“狗”撞了个四脚朝天。

“罗尼,不要伤人。”苏格扯住罗尼,那个“狗病人”跳起来向他们狂吠。医生急忙赶过来,与两名护士死死扯住他颈部的一根“狗带”。

“比利,比利,安静。”医生像摸狗毛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发,比利慢慢地安静下来。

“别害怕。”医生对苏格道:“比利是名狂燥症患者,他以为自己是条狗,有暴力倾向,但只要你不动他的朋友他没有攻击性。”

医生指了指那个胖病人和地上的玩具狗,显然这就是比利的朋友。

苏格虽然怪事见多了但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精神病人,加上罗尼觉醒前也像个野兽似的,不禁想这人会不会就是要找的准超脑人。而且刚才罗尼情急下一撞比利也没受什么伤,要知道罗尼的冲撞力非同小可,虽说没尽全力但正常人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正在这样想时,谁没注意到刚才混乱中那条玩具狗滚到了玛丽的脚边,她看了惊喜地叫了一声:“乖狗狗。”伸手去抱。

“小心!”所有人大叫一声,但玛丽已抱起玩具狗,果不其然,比利再次大叫一声,向玛丽一口咬去,苏格急忙出手一扯,但比利冲力极大,只扯下他一角衣裳,人已扑到玛丽身上,狠狠咬住她右手手臂。

玛丽痛叫起来,苏格冲上去把比利拽下来,但玛丽手上被咬下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疼得呼天抢地。

“该死的狗。”苏格把比利一甩,比利像滚地葫芦一样滚到一边,几名医生急忙用束缚带锁住他,防止他再度伤人。

苏格忙叫医生为玛丽包扎,怒道:“这么危险的病人怎么能让他四处乱走?”

医生道:“比利很久没伤过人了。我们以前是把他隔离的,但总是禁锢他是不人道的。”

比利还在左右挣扎,狂吠不止,罗尼离得他近,听他狂吠不由激发出他的兽性,也向比利发出一声兽吼,如同豹啸一般。

比利居然呜咽一声,眼中凶光消失,像害怕罗尼一般缩到医生身后,一下子从凶犬变成一只胆怯的小猫。看来他和罗尼都有相同的动物性,但他明显能感觉罗尼的兽性比他强大得多,这一吼就像百兽之王的威慑,令他胆寒不止。

所有人都惊异地望向罗尼,苏格拍下他的肩,“罗尼。”罗尼这才醒悟过来,恢复常态,道:“我只是吓吓他。”

突然,苏格的第六感预警系统感觉一阵不安,他猛一回头,只见门边一个身影一闪而逝,马上他又感觉不到什么了。

“怎么了?”看他表情凝重,哈里问道。

“没什么。”苏格以为是错觉,道:“算了,明天再来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