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接到了陆小西打来的电话。

“方佳兰,有空吗,大家又准备出去远足了……”没等他说完,她就打断陆小西的话。

“陆小西,我父亲病了,替我请两天假。还有,你身上有多少钱?”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伯父住院需要钱吧?总共需要多少?”

“还差近两千。”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不一会儿,陆小西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并递给她一沓钱。

“这是五千元钱,你先拿着。”

方佳兰推脱道:“不需要这么多的。”

“我知道你的脾气,你差两千绝不会借三千。拿着吧,伯父后期的医疗费还需要花钱,我可不希望你天天找我借钱。”陆小西故意同她开玩笑道。

“谢谢你,小西。”她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感觉到温暖。

父亲住进了十人间的病房。病房内十分嘈杂,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谈话声,还有不时进出的医护人员,这一切都让方佳兰感觉异常烦闷。陆小西为她叫了肯德基外卖,她却丝毫没有胃口。

“多少吃一点吧,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鸡翅的吗?”陆小西将一对奥尔良烤翅递给她,她接过,感觉确实饿了,才三下两下将一对鸡翅吃完了。

“再来几根薯条。”陆小西道。

她摇摇头。她很担心仍昏迷不醒的父亲。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生怕父亲就此昏厥过去,从此再也不会醒了。她怕父亲,怕得厉害,父亲的一个眼神,一句重话,都会让她难过半天;她恨父亲,是性子暴烈的父亲害她永远失去了母亲;她又爱父亲,敬畏地爱,有距离地爱,如果没有父亲,她也许是街头流浪的孤儿中的一员,也肯定不可能坐在令人艳羡的大学课堂上。她第一次觉得父亲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甚至胜过一切。

“小西,我很害怕。”她无助地看着陆小西。

“没事的,佳兰,伯父一定会没事的。我问了医生,他说只是暂时性休克,休息一阵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他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说:“佳兰,你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不是吗?”

她感动地靠在他肩上:“谢谢你,小西。每次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总是你。”

“佳兰,只要你需要我,任何时候,不论我身在何处,不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来到你身边。”陆小西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

他们相拥着,一起坐在方父的床边。

“水,水……”方父虚弱地喊着。

方佳兰猛地跳起来,欣喜地说:“爸,你醒了!”

陆小西赶忙起身去倒水。方父喝完一大杯水后,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佳兰,他是?”

“爸,他是我的大学同学陆小西,我找他借钱,刚才他来给我们送住院费来了。”

方父赞赏地看着陆小西道:“谢谢你啊,陆同学。欢迎有空来我家做客。”陆小西腼腆地笑了。当晚,在方父的坚持下,方佳兰为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

父亲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一回到家,便卧床休息,很快便睡着了。方佳兰看到父亲口袋里的一串钥匙,忽然心里一动。“爸,爸。”她试探着问,“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父亲并未回答,并渐渐响起了鼾声。她小心翼翼地从父亲口袋里拿出钥匙,战战兢兢地走向那口大箱子。不料,却因为太过紧张,碰倒了床边的一个凳子,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她紧张地朝**的父亲望去,发现父亲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她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蹑手蹑脚地朝箱子走去。

她的心砰砰直跳,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父亲。她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然后取出里面的木盒子。

“咳,咳。”背后传来父亲的咳嗽声。她的心猛地一跳,迅速回头一看,只见父亲仍在**安睡,很快又重新响起了鼾声。

她依旧忐忑不安,在箱子边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确定父亲睡熟后,才在黑暗中慢慢地摸索到那串钥匙,然后一把把地试探着开启那把锁。

这把不是,那把还是打不开,她心里非常着急,会不会这个盒子的钥匙根本就不在这串钥匙上?那么,她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只剩最后一把钥匙没有试了。她心中暗自祈祷:上帝耶稣观世音菩萨啊,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把这把锁打开啊。所幸,她的祈祷灵验了,那把锁竟奇迹般地被她打开了。

她欣喜若狂。她将那个神秘的木头盒子捧在手上,迫不及待地想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奈已是深夜,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微光,根本看不清,可她又不能开灯,否则一定会惊醒父亲的。她踌躇之际,忽然听到父亲的话:“佳兰,怎么还没睡呀?”

她大惊,手中的盒子差点掉到地上。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故作镇静地说:“爸,我在找一本法语资料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要不我明天再找吧。你快睡吧。”说完,她抱着木头盒子走出了父亲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时,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安地想:父亲应该没看到她的举动吧。不管了,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家里有什么事有必要瞒着她吗?

方佳兰离开后,方父躺在**,失神地望着窗外。刚才女儿所做的一切,他尽收眼底。自小,佳兰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八岁那年,她曾偷偷地将这个木头盒子找出来,并准备找小锤子将锁砸开。被他发现后,将她痛打一顿,并将那个盒子藏在她够不着的地方。她有好几次都想自己搭梯子上去拿,但都未能得逞,后来也渐渐地淡忘了。

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是到了该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了。方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