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腥味（下）

“可是因为有了‘千面’，和他那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帮手，以及一位不明身份的‘老大’，这个案件就复杂多了。虽然‘老大’可能并不存在，或者‘老大’和那个帮手是同一个人。”端木泽接嘴道：“此外，那间神秘的屋子也很有问题。”

前天下午，按照本地人的指引，凌若雪以古月嫒的形象，踏上了寻找“何大师”之旅。关于“何大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如果你不相信他，那么你永远也找不到他；如果你相信他，那你只要走对地方，就能够找到他。

凌若雪一听就知道，这其实是个心理陷阱。一般人对灵媒师都半信半疑，不管能不能找到“何大师”，人都会有“果然如此”的想法，从而更加相信他。至于质疑这种说法——如果你质疑了，很好，你就是不相信他，活该找不到他！即使是一个确实不相信“何大师”的人，意外找到了他，他也可以催眠这人。何况，肯不辞辛劳跑到这里找他的，除了他们这群“别有用心”的人，一般都偏向于相信他。

当凌若雪推测，自己就要抵达目的地时，她却意外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黎望。虽然不知道黎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猜得出，这与“何大师”脱不了关系。她同时意识到，他们的诱捕行动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因为黎望的出现，诱捕计划自然是被迫取消了，凌若雪也就没再去找“何大师”。但据早她一步前去探路的特警说，他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根本没有找到那间神秘的屋子，还差点走不回来。这也是王永亮惊讶于黎望当天见过“何大师”的一大原因。没理由特警都找不到的地方，会被一个普通的编辑找到。

当然，听了端木泽的转述以后，凌若雪已经猜到，那屋子周围十有八九设置了某种迷阵。当时屋内的人，大概是“千面”（毕竟这家伙，刚好是在前天晚上，伪装成张赫去医院上班的，理论上有这个时间）或者他的同伙，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启动了迷阵，让他们找不到地方。黎望的昏迷大概就是“千面”的手笔。

“不过那屋子你就不必找了，反正你也找不到。”千面既然敢在知道端木泽的真实身份，和身为侦查处一员的她的存在以后，对端木泽说出这种话，足以说明那间屋子有多不简单。当然，也不排除“千面”是故弄玄虚的可能，毕竟敌人的话不能轻信。

“而且即使是我，也能感觉得出，他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的。”端木泽继续说道。

如果“千面”的伪装拙劣到这种程度，那他上了他们端木家族“红色名单”这么久，不可能一直销声匿迹，不被人发现。要知道，他们家族对于“红色名单”上的人，可是深恶痛绝到了闻名整个异能者世界的程度。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追杀敌人方面，他们家族可比异能者联盟要更有决心和毅力。毕竟异能者联盟要处理的，可是整个异能者世界的事。这样一来，联盟的精力必然会分散，不太可能会一直盯着某一个人不放。

“我的初步分析是，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抓到真正的‘何大师’。”凌若雪一边走一边说：“可他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的目的绝对不止这么一个。他明明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完全可以采取更为隐蔽更为方便的办法……他既然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那他肯定也知道，我们身上有特制联络器，只要在地球上都能与联盟联络……等等，他是要通过我们告诉联盟，他已经回来了……他是要反击……”

“不仅是联盟。”端木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和我们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就差点忘了，“千面”拥有无数张面具，可以伪装成几乎任何人。那么，他当然也可以完美地伪装，伪装成八年前，那个狂妄却本性善良的自己。

至于现在的这个“千面”，真实性情到底如何……

端木泽完全无法想象，一个被仇恨啃噬了整整八年，却能笑得那样没心没肺的“千面”，心里到底会怎么想。一个疯了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已经疯了的人，表面上比正常人还正常……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找到张赫吧。”凌若雪加快了脚步，心中希望这一切只是推论。在抵达现场以前，一切都只是推论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王永亮看着手上这份手绘抽象派地图，再次叹了口气。昨天他按照林梓萧的要求去摸病房的门把手，结果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等到他醒来，又得面对同事们层出不穷的提问。好不容易借口昏迷的事掩盖了过去，又不得在不大半夜，以这家乡镇医院为中心展开搜捕工作。结果张赫人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件被挂在树上的白大褂。没过多久，留守在医院的两位特警之一匆忙又赶来，给了他这张毫无辨识度的地图，和来自上级的命令：务必要尽快找到嫌疑人。顶着来自上级的压力在秋夜里搜山，靠的还是这样一张根本称不上地图的地图，这可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而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鬼魅面具的男子，即“神秘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对联盟有所期望，无法在他们面前痛下杀手，即使，张赫本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可笑的是，你只是软禁了张赫而已，可这两个联盟的新人还没到现场呢，就已经怀疑是你残忍地杀死了他。要不是张赫高估了自己的异能等级，人又陷入了疯狂之中，失血过度，还是无法画出完整的恶灵召唤阵，恐怕你也会遇上不小的麻烦。维持所谓的‘秩序与公正’的异能者联盟，果然还是毁掉了比较好。”

“不过，出了这种事情，恐怕黎望势必会被联盟调查。原本，我还不想把你扯进这个泥潭，但事实总是不遂人愿……也罢，该面对的东西，迟早是要面对的。希望你能守得住秘密，别被联盟那些贪婪的伪君子发现，不然的话……”“神秘人”的声音消散在唇边，又很快被风声所掩盖……

对此，黎望一无所知。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却只是无意识地揉了揉鼻子，然后继续与周公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