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黎望醒了……
黎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有些难受,全身都有些酸麻。手尤其酸痛,脖子上还被什么东西包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面果然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其实,他明明身体很好的,但为什么还是连着晕了两次……不对,黎望突然回想起来,他仅仅只是晕倒而已吗?
要知道,短刀上名为“黑色百合”的慢性毒液,可是黎望亲手淬上的。而效果,他已经在特地买来的小白鼠上做过实验了,与预料相差无几。“黑色百合”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性状特殊,无色无味,为黎家所独有。
也只能为黎家所独有。因为毒液的原材料之一,就是黎家人的指甲。黎望曾经用动物的趾甲来替代,发现制作出来的毒液十分浑浊,还散发着着刺激性气味。更重要的是,这种盗版“黑色百合”没有毒性却有腐蚀性,效果就像稀硫酸一样。
黎望还曾千方百计地找了点别人的指甲做实验,却发现制作出来的**还是像掺了固体废弃物的稀硫酸。只不过**的浑浊程度要低一点。
——难道黎家人的指甲与一般人的差距有这么大吗?大到超过动物趾甲与一般人指甲间的差距?这是当时黎望最大的疑惑。
黎望不知道的是,不是所有的黎家人的指甲都有用。比如他的生母黎雪华。这也是黎雪华敢把“黑色百合”的配方借给黎望的一大原因。
“黑色百合”不是一般的有毒**。只要皮肤接触过高浓度的“黑色百合”,接触者就会中毒,初期表现为易激动、易兴奋、易紧张、易暴躁,类似神经衰弱或者狂躁症,会让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反应速度和思考能力下降;到了后期……后期症状则会彻底消失。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黑色百合”的毒素并不致命。即使没有解药,一个月内,毒素也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彻底排空。黎望可不希望他的计划误伤他人,所以在选取毒液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之前黎望不过是为了诈一诈那个假张赫,才故意夸大了“黑色百合”的毒性。
但是,一旦这种慢性毒液与人的血液相混,就会发生表面温和、实则剧烈的化学反应。即使只是一小滴,也足以致人死亡,而且是十分钟内见效。所以他才会带着淬过毒液的短刀以防万一。毕竟光靠物理接触,“黑色百合”就只是一种鸡肋的慢性毒液。
而当时,“张赫”用的就是这把淬过“黑色百合”的短刀,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实际上,这足以让他死上好几回了。
所以,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黎望突然想起,他之前听到的那个缥缈的声音:“别担心。”
难道是有人为他解毒了?可是“黑色百合”是黎家独有的配方,仅仅是分析配方里的成分就需要借助专业分析仪器,研究出解药的配方更是一个繁琐的过程。难道说,那人本来就有解药?
另外,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当时在场的人中离他最近的那个,可正是把短刀抵在他脖子上的假张赫。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他实在是没有其他解释了。
说起来,其实他早就料到特警分队会出现。虽然黎望没有将破绽告诉王姓警察(毕竟当时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谁知道这种行为会不会打草惊蛇),但他在刚刚苏醒并“装聋作哑”的时候,意外听见了古月嫒那异于平常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黎望的身体很健康吗?只是被砸了一下后脑勺而已,他的耳膜和声带又没受伤!”
这两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要注意古月嫒讲话的语气!黎望已经可以根据她的声音推断出她当时“楚楚可怜”、“故作坚强”的情态。这是一种很容易令男人(比如那个假张赫)心动的情态,却也是黎望最讨厌的情态。
而古月嫒性格活泼外向,并不是一个会做出那种情态的女人。
此外,古月嫒本人就是理科女,还是成绩特别优秀的那种,不可能连人体后脑勺的重要性都不知道。想想看,古月嫒能被警察找到去当“诱饵”,不对,是案件协助者,本身就证明了她能力不俗。
由此可以推断,古月嫒当时就可能在怀疑这个假张赫了。或许林梓萧也已经怀疑了。何况孙、王两位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真正出乎黎望意料的,还是假张赫的反应。正如他昨晚问的那样,他看得出之前假张赫是故意露出破绽的,目的不明。此外,他能感觉到,假张赫面对特警们的时候,其实毫无紧张感,而且隐隐有种“走程序”的感觉,目的同样不明。
黎望原先还尝试着去思考,只是后来不断逼近的匕首和身体上的不对劲,让黎望不得不转移注意力。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就是所有特警——除了性格变化有点大的王姓警察——都离开了房间,房门也被王姓警察反锁了。
难道假张赫的目的是挑衅警察?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事,他是逃逸了还是被捕了……
黎望慢慢地支起身子,靠在墙边。因为浑身不适,所以动作还有点不太利索。不过,当他注意到窗户紧锁时,眉头微皱。正当他打算起身开窗时,他突然听见门口有动静。
“如果你觉得全身酸麻的话,不用担心,其实是全身麻醉剂的效果啦。”此时,古月嫒刚好进门来。
她一手握着门柄,一手拎着明显不属于医院提供的早餐:“这家医院的早餐没什么营养,也不好吃,我是到外面给你买的。不过这地方太过偏远落后,买不到你常吃的鲜肉小馄饨,只好拿水饺来凑数了。喏,是猪肉蒜泥馅的。”
古月嫒说的是关心黎望的话,言行举止也无不妥,黎望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甚至超过古月嫒那异于平常的声音。
古月嫒单手关好病房的门后,一边快速而稳当地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一边继续说道:“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今天中午你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毕竟你的脖子受了伤,还是要换药换纱布的,所以我们不如再留两天,只是你要挪位置了。毕竟这家医院太小,病床有限,我们原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你待在这间单独病房的。”
她抬起头,却看见黎望正一直盯着她看,与平时的表现截然相反,不由问道:“黎望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是不太舒服?”
“我只有一个问题。”黎望依旧直视着她,缓缓说道:“真正的古月嫒在哪里?”黎望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古月嫒本人。
“黎望你是不是一觉睡糊涂了,我就是古月嫒啊!”古月嫒轻声笑了起来,姣好的面容如同春暖花开:“还是你终于学会开玩笑了?”
“真正的古月嫒在哪里?”黎望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只有你们才知道我耳不聋嘴不哑。”
即使是在昨天夜里,他也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估计警察们不会想到,他其实可以讲话;而且他又一直没什么表情,隔着那段不算长却也不算短的距离,旁人很难判断他是否能听见声音。知道这件事的,也只可能是那个假张赫和他的同伙了。
此外,黎望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全身麻醉后会浑身酸麻的。他更倾向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催眠了一次。催眠既然可以让人放松身心,那就也可能让人满心疲惫。